第三十八章對不起連累了你們

  「我的生母是前皇后。」紀清塵低下頭，眼帘低垂，眼神向下朝一個方向看去，放在雙膝上的手上下疊著，下巴放在小臂上。

  不知道為什麼，紀清塵明明嘴角上揚在微笑著，北念池卻看見了紀清塵眼中的故作堅強，感受到了他心中的落寞與悲傷。

  北念池沒想到紀清塵的生母是前皇后，看見紀清塵與當今皇后的感情這麼深厚，自己竟以為他們真的是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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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望著紀清塵，等待著他繼續說下去。

  「雖然我與皇后的感情的確深厚，但是我畢竟不是她的親生兒子，自然跟紀飛揚比起來我仍然不如他。紀飛揚在她心中是最為重要的，即使讓我被他踩踏著往上爬。」紀清塵說著，將雙手撐在身後，雙腿伸直放平，抬頭往上看著那片星空。

  仍然微笑，仍然落寞，仍然故作堅強，眼中映照出的繁星使他更添一抹憂傷。

  「每當我想起我的母后，我便會思考人生的意義是什麼，財富？地位？權利？或者空有外表？這些只不過都是莫須有的罷了，如若你最在乎的人都已經不在了，那麼，你活下去的意義又是什麼呢？我曾經也有過單純與善良，可是這些只會讓你不斷受到欺凌，你只有不斷摒棄你的本性你才能變強，只有不斷磨練你的意志你才能更堅定。我也想過就這樣了結了自己，可是母后臨終前最後一句話就是『你要好好活下去』，我不希望她在九泉下觀望我時，眼中滿含失望。所以，我會好好活著，比任何人都要活的精彩。」

  「對不起，我讓你提起傷心事了。」北念池不知道紀清塵對這星空竟然還有這麼深的感慨和淵源。

  不知道為什麼，北念池此刻特別想抱抱他。在皇宮裡見著紀清塵的時候，他是多麼高高在上，地位也尊貴無比令人敬畏。可是在這光鮮亮麗背後的無數悲涼，又有誰能看清呢？

  快樂嗎？只不過是空有一個令人羨慕的頭銜罷了。

  生在帝王世家，第一條規矩就是父子兄弟先稱臣，第二條才為父子。古今往來的父子與手足之情，不過是狠毒與骯髒下面的一個隱藏與藉口，不如稱它為......慰藉？

  眼看著天邊最後一絲晚霞已經沉下。

  「咱們回去吧，已經很晚了。」北念池眼見天色完全低沉了，也知道自己該歸家了。

  紀清塵抱著北念池跳下了屋頂，然後和北念池靜靜的走在寂靜的街道上。

  北念池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季紀清塵，到了丞相府門口，紀清塵也要回宮了。

  北念池站在相府門口，正準備踏入府門，紀清塵看著北念池，要踏入門中了，也轉身準備走。

  「你要記得，到了危難時刻，我也許會和你站在同一邊。」北念池突然轉過身來，對即將消失在夜幕中的紀清塵說道。

  即將被夜色吞噬的那抹身影頓了頓，隨即繼續往前走去，直到消失在整片黑暗之中，再也看不見那孤傲的影子。

  北念池回到丞相府後，來到了客堂中，手中提著那小木籃。北文政此時正焦急的在客堂的中央踱步，而李婉君坐在右側的正椅上，蹙著眉。眼中既有擔憂也有怒火，面上的焦急似乎都要溢出他們的臉來了。

  而在客堂前，還跪著一大片丫鬟和家丁，為首的是小琪和綠嬌。畢竟此時還並沒有到夏天，晚上也有些許的冷，他們被冷風凍得瑟瑟發抖，卻不敢吱一聲。

  「你們這群狗奴才！我叫你們跟著大小姐是為了幹什麼？！就是為了讓你好好看護著大小姐！你們倒好，忘了自己的本職工作，出去享樂去了啊！」北文政此時的眉頭緊緊鎖著，手背在背後，時不時邊說邊伸出右手用食指指著地上跪著的下人。

  正在來回踱步的北文政和李婉君看見北念池這抹漸漸清晰的身影后，北文政和李婉君趕緊湊到北念池跟前，檢查著北念池有沒有受傷。

  「我的親閨女啊！不是說好只玩一會兒的嗎？怎麼現在才回來？雖說是和太子一起去，但終歸你是個女兒家，這麼晚才回復，成何體統！」北文政看見北念池沒有什麼事後，率先開口北念池說道。

  「是啊，念念，娘親和爹爹沒有去丞相府大門口等你，是因為附近的這些人看見了娘親和爹爹在門外口等待著什麼，絕對會猜想會不會是你這麼晚還沒有回家，因為咱們家唯一的寶貝就是你。

  女兒家的清白是最為寶貴的，我也不是不信任清塵這孩子，但是萬一你自己一個人在外面出了什麼事，娘親和爹爹也沒在你身邊，太子也不一定會保你安全。

  你也不小了，什麼事你也該自己考慮考慮了，特別是和男子之間的見面，不能私下進行，即使是在我們知道的情況下你也得必須保護好自己，身邊總得帶些下人或者丫鬟，也好在危急時刻護你周全。

  和你一起出門的這些丫鬟和家丁，我已經體罰過了，每人二十大板，包括綠嬌和小琪。我希望下次你在做什麼事的時候，都要為自己和別人多考慮考慮，不可莽撞做事，知道了嗎？」

  李婉君是最心疼自己的寶貝女兒的，北念池也是第一次犯這樣的錯，這樣不帶任何下人去街上玩兒，自然也是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會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就只有一個，那必然是下人照顧不周。

  本來李婉君以為北念池只是單純出去玩兒個一上午，最多也就是晌午不回府吃飯罷了。不回府吃中飯，可以；吃了飯後下午還想去轉轉，可以。

  沒想到北念池一出去就是一整天。

  天黑了，北念池還沒見影兒，這些奴才也左推右推地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結果左逼又問的，才有一個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的膽小家丁顫顫巍巍地將實情說了出來，不然自己還不知道這群狗奴才為了自己貪圖娛樂，對自己家的小姐的看護都可以疏忽。

  自家閨女也有錯處，怎麼能慫恿下人去偷偷玩兒呢？自己也不是不會讓她和綠嬌還有小琪一起出去自己玩兒，這總得和自己說說自己的想法啊。

  北念池看北文政和李婉君真的是生氣了，也是真的真的特別在乎和關心自己。於是，北念池看著看著北文政和李婉君他們倆的臉，眼中不禁開始熱淚盈眶，似乎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北文政和李婉君當時就軟下心來，不忍心繼續對北念池罵下去，看著北念池梨花帶雨的模樣，北文政和李婉君心都快碎了。

  「好了好了閨女咱不哭了啊，下次你可得必須事先給娘親和爹爹商量一下，你這樣做，娘親和爹爹是得有多傷心啊，就這一次，下不為例。」李婉君和北文政立即湊上前去抱住北念池，為北念池擦乾淚水，輕聲細語地把北念池安慰道。

  北念池其實不是因為李婉君和北文政的訓誡而流淚，而是自己真的已經好久好久沒被如此關心過了。

  自己以前從沒人管過是不是晚回家了，除了奶奶。

  她突然覺得自己似乎真的喜歡上這個世界了，喜歡這兒的風景，喜歡這兒的空氣，喜歡這兒的穿著，喜歡這兒的民風，喜歡這兒的人。

  北念池緊緊抱住了李婉君和北文政：「對不起，爹爹，娘親，讓你們擔心了，女兒下次一定不會再犯了。」

  「這不關他們的事，是我自己任性。綠嬌和小琪原來也勸過我別這樣，但是我自己不聽勸阻，硬是讓他們留在了茶樓里。導致自己還得他們受到責罰，其實，一切根源應該在我，與他們無關。」北念池看著跪在地上的下人們，走過去將他們一個個扶了起來。

  看著他們蒼白疲憊的臉，自己心中不禁踴躍出一陣陣的內疚感。

  「不，老爺，夫人，是奴婢沒有照顧好大小姐。如果奴婢自己攔住了大小姐，也不會有這種事發生，錯在奴婢。」綠嬌和小琪出言為北念池辯解道。

  「行了，這件事就算過去了！誰也不准再提！夜深了，各自回房吧！我會叫人給你們送藥來！」北文政看著主僕互相求情的畫面，自己也不想再過多追究了。

  各個下人四散回房，北念池看著綠嬌和小琪，準備扶著他們一起回房上藥。

  「不用了小姐，您也累了一天了，奴婢和綠嬌姐姐可以自己回房的，您是千金之軀，奴婢們可以自己回房的。您可千萬不用為了奴婢和綠嬌姐姐而自責，奴婢和綠嬌姐姐兩人都是自願的。」小琪和綠嬌互相攙扶著，對北念池沒有一絲怨言，完全心甘情願。

  「可是我......」北念池話說了一半，突然似乎有什麼梗在了喉嚨口，無法出聲。

  「我這條命都是您撿來的，為您做任何事我都願意。而綠嬌姐姐在您身邊服侍您這麼久了，心中也對您有感激，所以您可別為我們傷心。」小琪此時的話，讓北念池更加自責了。

  小琪說出了綠嬌此時也想說的話，只不過綠嬌太過勞累虛弱，連說話都有些費勁兒，但是小琪似乎比綠嬌好一點兒，所以幫綠嬌說出了她的心裡話。

  「小姐，奴婢和綠嬌告辭。」說完，小琪和綠嬌就互相攙扶著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