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中屍體

2024-08-02 15:54:17 作者: 時音

  下了馬車後,看到一幢獨立的宅子,看門面這幢宅院很大。風吹過來,倒真是清靜。

  「這家原來住的馬老爺,高中舉人,很多年前已經舉家遷往京城做官了,他留下的宅子就荒廢至今。」

  走進宅子裡面,的確是荒草叢生,但畢竟是曾經舉人老爺住過的地方,格局和庭院,都是極好,宛平縣能住得起這樣宅子的,怕是不多。

  司修離說道:「果然是很不錯的宅子……」

  謝茵茵說道:「只要稍微修繕一下,除一除院中雜草,便可以住人了。」沒人住的宅子,到底是少了些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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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修離含笑看著謝茵茵:「謝謝姑娘才是,這樣的地方,若沒有姑娘推薦,在下是定找不到的。」

  謝茵茵說道:「公子滿意就好。」

  心裡想的卻是,看來今天能順利結束,早點回家。

  謝茵茵還是想的太天真了。

  司修離朝裡面走:「這院中也是極大,咦,這裡有一口井?」

  但是井水已經肯定已經乾涸了,謝茵茵也跟著地走過去,井邊長滿了青苔,跟整個院子蕭索的氣息很搭。

  不知道司修離為什麼只在院子裡轉,想住下難道不應該先打開房間裡面看一看麼。

  司修離含笑:「還是到別的地方去看看。」

  說著他轉過了身,謝茵茵剛要走,只覺得腳下忽然絆倒了什麼東西,她有點失去平衡,接著,她眼睜睜看著自己跌進了那口枯井。

  司修離聽到動靜驟然回頭:「茵茵姑娘!」

  謝茵茵整個人栽下去的時候大腦是空白的,她兇狠的摔到了井底。很疼,但是她沒死。

  井底有很多枯草,這是不會摔死的原因,但是,謝茵茵看著井口,像遠在另一個世界。

  司修離已經到了井邊,臉上是緊張:「茵茵姑娘!你沒事吧?」

  謝茵茵被摔懵了,半晌沒有說出話。井底散發惡臭,像是腐爛的氣味。

  直到司修離又在井口叫了兩聲。

  謝茵茵終於能動了動身體,翻身爬了起來,只是她的手似乎摸到了什麼東西,黏黏糊糊的,不用看都感覺噁心。

  而等看清了那是什麼,謝茵茵更是連噁心都不敢了。

  井底躺著一個死人,一個腐爛了不知多少時候的人。因為已經爛的根本看不見面目了。

  井上,司修離又在喊,「茵茵姑娘,在下這就去找繩子來,你先等等。」

  謝茵茵反而冷靜下來,她盯著不遠之外的腐屍,她的手上,都是剛才抹在屍體上的感覺。

  但謝茵茵很清楚,剛才是有誰推了她一下,但是司修離站她有半尺遠,也沒有碰到她,仿佛她是被人憑空這麼摔下了井。

  過了大概有一刻鐘,井上真的下來一根繩子,司修離聲音傳來:「茵茵姑娘抓住繩子!在下拉你上來!」

  謝茵茵慢慢地伸出手,試了幾下,手上滑膩膩的,卻握不住繩子。

  司修離說道:「姑娘將繩子拴在腰上,記得繫緊一些。」

  謝茵茵把那繩子在身上打了個繩結,拉了一拉,示意穩固了,司修離才開始往上拉人。

  看著距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屍體,謝茵茵說不上是心落下來了,還是沒落。

  到了井口,司修離要伸手扶她,謝茵茵卻不動聲色避開了,自己攀著井的邊,吃力上了地面。

  司修離眸子深了深,語氣還是關切道:「姑娘還好嗎?」

  謝茵茵把繩子解開,除了一身的臭味,倒是沒有發現有皮外傷,便搖了搖頭。

  他預想中的恐慌,失措,都沒有出現,至少在井底,謝茵茵居然也沒有嚇到尖叫。

  「那井下,可有什麼傷到了姑娘嗎?」司修離幽聲問了一句。

  謝茵茵抬頭看了他一眼。

  這個女孩子的目光似乎有點犀利在裡面。

  謝茵茵說道:「我沒事,公子宅子看好了嗎?」

  司修離這時候哪還會再看什麼宅子,立即說道:「在下立刻就送姑娘回去,宅子的事,日後再說。」

  兩人走出門口,馬車前,黑衣人似乎一直站在那裡沒動。

  謝茵茵看了他好一會兒。

  司修離吩咐道:「立刻送我與茵茵姑娘回城。」

  黑衣人一言不發,陰沉如故,馬車飛快地沿著原路返回。

  馬車上司修離詢問謝茵茵家在哪裡,「今日都是在下連累了姑娘,在下親自將姑娘送到門口。」

  謝茵茵說道:「公子不必麻煩,到酒樓即可,我家……路窄,馬車進不去的。」

  司修離幽深看著謝茵茵:「姑娘真的不用去看大夫嗎,在下一定會負責到底的。」

  謝茵茵笑了笑:「方才已看過了,我並沒有受傷,公子真的不必放在心上。」

  司修離嘆了口氣。

  馬車終究是回到了酒樓,謝茵茵跳下了車,正要迅速離開,司修離攔住了她,從袖中拿出了一錠巴掌大的金子:「今日,多謝姑娘,這點心意,請姑娘務必收下。」

  看著這錠金子,有一種感覺浮上心頭,似乎是諷刺。

  謝茵茵便搖搖頭,鄭重推開了金子,「不用了,公子也不用把小女子看作是貪得無厭之輩。」

  司修離怔了怔,「姑娘誤會了,在下並沒有……」

  謝茵茵說道:「我真的要走了,沈公子,有機會再見吧。」

  說著謝茵茵已經急急消失在街角。

  司修離握著金子的手還在半路,見著謝茵茵消失,忽然他的臉上慢慢一笑。

  謝茵茵一頭扎進家裡,就徹底洗了一遍澡,顫抖和寒冷這時候才湧上來。她看著自己那隻摸過屍體的手,似乎怎麼洗都有一種難受的感覺。

  之後謝茵茵就直接躺下了,她有種被掏空了的感覺。她不是不知道這世道艱險,人心也不古,事實上,她反而知道的太清楚了,她爹做的那些喪盡天良的事情,連殺人兇手都包庇,她在家裡親眼見到的惡形多到旁人根本想不到,她爹以為女兒小什麼也不會懂,完全都不避諱謝茵茵,謝茵茵親眼看著自己世上最親的人,卻也是世上最惡的惡棍。

  謝茵茵從小就告訴自己接受了這一切,她的成長經歷,是這世上別人都不會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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