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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剩下的把戲

2024-08-02 15:53:52 作者: 時音

  謝茵茵坐下了,「既然公子是藥商,難道遇到了有人以次充好?」

  宛平縣藥材生意紅火,可是趁機會坑蒙拐騙的商人也不少。年年都有外地人受騙。

  司修離似乎嘆了口氣:「實不相瞞,因為在下需要的一批藥材出了差池,藥鋪不能如期交貨,導致在下要在此地多逗留數月。在下沒有辦法,住客棧又太過耗費銀錢,我便想在此地租賃一處房屋,借為臨時的住所。此事我是委託本地商行辦的,本以為萬無一失。」

  一說到以為萬無一失,就肯定有事了,司修離立刻從袖中取出了一張摺疊的紙:「前日商行通知我已經尋好了宅子,地勢甚好,我也向人打聽,得知的確是一處好宅子,就和商行簽訂了地契。可誰知……問題就出在這地契上。」

  看司修離並不避諱,謝茵茵便把地契接了過去。

  「姑娘一看便知。」

  謝茵茵打開地契,只見上面寫著屋子的地點,金額,還有商行加蓋的大印,底下果真有「沈修離」三個字的簽名。

  只是這……謝茵茵看了看司修離:「沈公子向誰打聽這是一處好宅子?」

  這地契上的房子在城西,那一片陰森荒宅,怕不是向瞎子打聽了吧。

  謝茵茵說道:「城西那一片都是荒宅,本地沒有人去住,那裡的宅子商行年年都賣不出去,一百兩都沒人要,不要說……一千兩了。」

  

  顯然謝茵茵是多委婉,簽了這份地契的,怕不是個大傻子。

  司修離怎會看不出謝茵茵憋著的情緒,屋子的角落裡,有一股寒冷殺意,瀰漫開來。

  謝茵茵神色凝了凝,瞥了一眼黑衣人。

  司修離嘆口氣:「並非在下真的愚蠢,前日簽契約之時,在下完全看過契約,當時這契約上面,清清楚楚寫的是城東大宅,且租金也並非一千兩,而是五百兩。」

  謝茵茵聞言頓了頓:「沈公子是說有人篡改了契約?」

  但是即便篡改,也不可能沒有痕跡,而且這個沈修離怎麼會沒有發現。

  司修離說道:「說起這事在下也覺得想不通,前日簽了契約後,在下與那商行各持一份,在下這一份一直收在身上,昨日無意間打開一看,才見到內容不對,在下去找商行對峙,誰知商行拿出了留存那一份,與在下這份內容一模一樣,寫的就是城西荒宅,一千兩銀子,在下完全不知究竟出了何問題?」

  居然還挺離奇,謝茵茵的態度總算是端正了,她再次把那份地契拿了起來,地契乾乾淨淨,絕對沒有塗抹,而且也看不出哪裡有修改的地方。

  除非這位沈公子喝醉了酒和人簽訂的契約。

  「沈公子有喝酒的習慣嗎?」想什麼就問出來,謝茵茵的一根腸子通到底。

  司修離輕輕說道:「在下滴酒不沾。」

  他是曾經握過刀兵,打過大梁天下的男人。酒,是他絕不會碰的東西。他的手,是世間最穩的。

  謝茵茵微微看向那份地契,她認真的時候便會如此,隱約是嗅了嗅。

  「沈公子這是遇到了黑心商行了。」

  見謝茵茵神態也有瞭然,司修離微挑眉梢:「哦?姑娘此話怎說?」

  謝茵茵說道:「這些都是歪門邪道的把戲,有人用墨魚汁製成墨水,寫下的字不出一日就會自行蒸乾消失,這商行應是先用白紙寫好一份契約,之後再用墨魚汁遮蓋其上,造成了陰陽地契,騙沈公子簽字。」

  這種江湖騙術,都是謝茵茵的老爹謝方樽玩剩下的,在她面前就是班門弄斧。

  司修離露出吃驚:「竟有這等事?」

  謝茵茵點頭說道:「公子前日簽好契約,帶回家又過了兩日,墨魚汁化乾淨之後,底下的字就顯現出來了,本來五百兩的宅子,變成了一千兩。城東的美宅,也變成了城西的荒宅。」

  這真是啞巴吃黃連,拿到官府都告不贏。

  「為今之計,公子還是帶著地契去退租吧。」真要拿一千兩去租個荒宅,那才是冤大頭。

  司修離不由淡淡皺起了眉頭:「即便是退租,也要交一百兩,算作違約,這……」

  違約要賠償租金的十分之一,平白無故損失一百兩,還是被欺騙,誰心都不舒服。

  呵,還以為這丫頭,能想出什麼辦法。

  謝茵茵感到袖子裡那錠金子還沉甸甸的墜著,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她慢慢說道:「既然公子已經知道了對方是用墨魚汁誆騙,再白白送上一百兩,豈不冤枉。所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公子只在這契約上改一個字,就無需再讓那黑心商行得逞了。」

  司修離假意驚訝:「改一個字?如何改?」

  謝茵茵說道:「墨魚汁而已,此處就有。」

  她朝著門外道:「小二!」

  門外答應一聲,很快進來一個殷勤的夥計。「客官需要什麼?」

  謝茵茵說道:「麻煩你去問你們後廚,要一杯墨魚汁來?」

  「要,客官要什麼?」小二震驚。

  謝茵茵重複了一遍:「墨魚汁,最好是新宰殺的新鮮墨魚。順便,向你們掌柜的借支筆來。」

  小二呆呆地,但客人的要求就是玉皇大帝,還是在昂貴包間裡的貴客。

  少頃之後,小二果然神情古怪地送來了一杯墨魚汁,還隱約聞到一股魚腥味。

  果然是剛宰殺的鮮魚。

  謝茵茵拿起筆,沾了沾墨魚汁,提筆便懸在那地契、一千兩的千字,落下了筆。

  只看原先的千字被遮蓋,字跡淡的近乎消失,一個剛寫的「百字」映然紙上。

  司修離驚訝:「真是神奇。」

  謝茵茵吹了吹墨,「都是旁門左道的伎倆,沒什麼神奇,這紙一沾水,原先的墨便會隱去,墨魚汁的字顯現,而相反的,等墨魚汁被蒸乾揮發,底下的字就會接著浮現。」

  這原本是江湖賣藝的障眼法,被居心不良的商人用在了坑人的地方。

  謝茵茵把改好的地契交給了司修離。

  司修離捧著端看,果然看不出半點異樣,著實稱奇。

  司修離長舒一口氣,看向謝茵茵的那一雙眼眸中,仿佛更含了柔情一般,「姑娘蘭心蕙質,真是讓在下欽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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