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被驅逐的精靈3

  鈺站在觀星台的門外，稍稍平穩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雖然長期的堅持鍛鍊讓他的體質遠比一般的精靈好的多，但快速的奔跑了如此之遠的距離還是讓他有些氣喘。

  「是鈺嗎？進來吧。」希斯大長老低沉的聲音從觀星台里傳了出來。

  聽到大長老的召喚，鈺恭敬的走進了觀星台——只有精靈大長老和傳說中的神使才有資格進入的精靈禁地。

  鈺急切的想知道大長老把自己召喚來，該不是要破例讓自己成為一名精靈射手吧，要真是那樣可就太棒了，鈺為自己的推測激動不已，甚至連他尖尖的耳朵都因此而有些發紅了但他抬起頭，看到大長老安靜祥和的面容時，心裡的那種迫切的心情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安寧淡定的感覺。

  鈺突然感到剛才自己似乎有些失態了，無論什麼人在這樣的地方，在大長老的面前都不應該有如此浮躁的心態。

  「不必過於苛求自己，我的孩子。」仿佛洞悉了鈺的想法，大長老溫和的說道。

  

  「是的，大長老。」鈺微微欠了下身體，行了個禮。

  大長老感受到了面前這個年輕精靈可能因為激動而有些發抖的聲音。不知不覺間，這個孩子已經這麼大了。希斯的耳邊再次響起了百年前自己的友人即將逝去時對自己的囑託，他最後的願望就是鈺能平凡、普通的生活一生。可是精靈使的神諭卻是…究竟是執行神諭，還是遵照友人的遺願呢？希斯確實有些猶豫了。

  「鈺，我聽柘說，你不但射術超群，而且對於魔法的操縱也頗有心得。」良久之後，鈺終於再次聽到

  了大長老的聲音。但隨著這蒼老而又平和的聲音，鈺的心忽然沉了下去，他似乎已經明白了等待他的將是什麼。

  「相比之下，我的箭術更加出類拔萃。」鈺避實就虛的回答到。

  「呵呵，非常聰明的回答，不過我希望你永遠不要忘記精靈的信條。」大長老著重強調「永遠」一詞，語氣中卻沒有絲毫的責怪。

  鈺的心突的一跳，剛才他的回答的確有悖於「誠實」這一精靈信條，事實上他的魔法水平的確絲毫不次於他的箭術，甚至在某種意義上還超過了他那有著重大缺陷的箭術。鈺帶著歉意的鞠了一躬說道：「我的魔法水平還說的過去，不過我…」

  好像知道他要說什麼，大長老出言打斷了他：「那麼你能不能向我展示一下你的魔法能力呢？」

  「如您所願。」鈺又向大長老行了個禮後，把手衝著觀星台外面的花園一招，一縷幾乎微不可察的輕風吹過，一支還掛著晨露的鈴蘭被這縷風從台下帶了上來，落在了鈺的手中。一陣淡藍色的光芒閃過之後，一支冰封起來的鈴蘭被交到了大長老的手上。

  「哎呀，真是太奇妙了，這真是一件傑出的藝術品。」希斯大長老讚嘆不已，「就魔法的操控力而言

  ，你已經具備了一個上位魔法師的水準，那麼你就沒有考慮過成為一名精靈魔法師麼？只要你願意，我馬上可以宣布承認你為上位魔法師。」為了友人的遺願，希斯做了最後一次努力，雖然這有悖於精靈使的神諭。

  在那一瞬間，希斯確實認為自己已經打動了鈺，但是當鈺抬起頭，用明澈的目光看向他時，他知道歷史的車輪既然已經開始轉動，就遠不是他個人能阻止的了。

  「我還是選擇成為一名精靈射手，以我父親的榮耀。」聽到預料中的答案從鈺的嘴裡說出來。希斯一點也不感到驚訝。

  「以你父親的榮耀嗎？」希斯心裡嘆了一口氣，「你的哥哥已經很好的繼承了你父親的衣缽，你或者可以考慮從另一個角度…」希斯似乎還想盡最後一次努力。

  「不，我拒絕。」鈺很不禮貌的打斷了大長老的話，他望著大長老的雙眼，全身因為激動而微微發著抖。儘管他有生以來從來沒有見到大長老睜開過雙眼，甚至連他主持祭祀的時候都沒有睜開過，但鈺毫不懷疑即便是這樣，大長老也能洞悉自己的一切。

  『還真是像你的父親一樣固執啊。』希斯絲毫沒

  有因為鈺打斷他的話而感到不悅，反而為依稀從這個還只能算是少年的精靈身上看到昔日友人的影子而感到欣慰。

  「你知道一個成年精靈如果不能成為一個精靈射手或一個精靈魔法師的後果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意味著他將被流放出『樹海』，因為他不能承擔起保護精靈家園的重任。」鈺用顫抖的聲音回答到。

  「即使是這樣，你也不願意成為一名精靈魔法師麼？」大長老再一次的確認道。

  「大長老，你知道我的箭術有多麼出色，為什麼我就不能成為一名精靈射手？難道就因為那幾乎微不足道的小毛病嗎？我聽說人類中患有夜盲症的數以萬計，他們不也生活的好好的嗎？」鈺有些激動的喊道。

  「精靈和人類是不一樣的，雖然那只是一種小毛病，對生活沒有什麼影響，但對於一個精靈射手來說，卻是致命的。我希望你能明白。」

  「我可以成為最出色的精靈射手的。」鈺仍然無力的辯解著，但是大長老用不容質疑的口氣打斷了他。

  「告訴我你最後的選擇，鈺，是成為一名光榮的

  精靈上位魔法師繼續留在這裡；還是被流放出『樹海』？」

  鈺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自己素來尊重的大長老，他無法想像一向和藹的大長老嘴裡會說出這麼無情的話。

  「我想我明白你的選擇了。」儘管鈺沒有說話，但是希斯還是從這個固執的孩子身上得到了答案。然後低聲咕噥著：「老友我已經盡力了，但命運是無法改變的啊。」

  「最遲今天晚飯之前你就要離開『樹海』，這裡已經不再是你的家了。」希斯長老用不容質疑的語氣說道。

  鈺張了張嘴，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最後默默的行了個禮，轉身離去。這樣的結果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了，儘管他一直抱有僥倖心理，希望長老們能夠網開一面，但是當這一刻真的來臨時，他反而出乎意料的平靜，或許能夠離開『樹海』才是他內心真正的期望吧。

  當鈺就要邁出觀星台的大門時，大長老的話又從身後傳來：「記住鈺，當你邁出樹海的那一刻起，你將被禁錮身為精靈的魔法力量，在外界你只能靠你長久以來苦練的箭術生存下去。」

  鈺身子微微一怔，平靜的回答道：「這正是我的選擇。」頭也不回的走了。

  希斯大長老的雙眼忽然睜開了，凝望著鈺遠去的背影嘆息道：「孩子，當你真正走出『樹海』的時候，你才能找到真正的自我，希望你能早日通過這次考驗。路西亞對不起了，如果，如果我不是大長老的話，我一定按照你的囑託去辦，但我既然處在這樣的位置上，我只能一切以族人的利益為重了。」

  希斯的身後一輪朝陽噴薄而出，紅色諾亞、藍色塞亞和耀極星完全隱沒在燦爛的陽光中，新的一天的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