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玩陰的

  如果說在此之前，許成龍還覺得謝文昌是一個「君子」，而他甚至做好了為他賣命的準備。那麼此時的許成龍，他算是徹底明白，這一切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當這一盆冷水潑在許成龍的頭上後，他也突然覺得自己拿命去換的這個前程似乎就是一個「笑話」。

  因為安全科的這些科員誰也摸不好謝文昌的真實想法，所以他們雖然對許成龍也算是客氣，不過隨後的一個上午過去，不但沒有任何下屬找他「匯報工作」，就連幾個副科長也沒有上門找他聊天。

  直到上午十點的時候，單位送報紙的人把一摞報紙放在他的辦公桌上後，他才算是徹底地意識到——自己算是徹底被孤立了。

  

  中午下班的時候，其他人三五成群地往下走，但唯獨許成龍孤零零的離開了辦公樓。

  相對於許成龍，劉成今天倒是挺高興，而他終於找到了當「領導」的感覺。

  這要是在以往，劉成在會上講話的時候，底下的小幹部雖然沒有「插嘴」的，但這些人不是低頭，就是竊竊私語，總而言之沒有幾個認真聽他講話的。

  但是在今天，劉成故意晚來了2分鐘，結果他一露面，會議室一半以上的小幹部都站起身和他打招呼。至於劉成開會的時候，哪怕就是何偉的那幾個「嫡系」，他們也再也不敢做什么小動作了。

  可以說，除了坐在他身邊一直陰著臉，而且時不時就用餘光瞪劉成兩眼的何偉，整個大隊的幹部已然沒有敢和他對著幹的人了。

  「最後我就繼續強調兩點，一點是團結，一點是生產任務！從現在開始，誰要是再敢弄一些烏七八糟的事兒出來，或者做一些影響生產的事兒出來，那就別怪我翻臉！」劉成的話一說完，他隨後就看了眼身邊的何偉。

  雖然劉成的這個動作看似隨意，不過傻子都能知道，這話就是講給何偉聽的。

  「地質所有事兒，我就先走了！」劉成的話一說完，何偉扔下這話就轉身離開了。

  顯然，何偉依舊不想服輸。而他也算是來了個故技重施。

  地質所哪有什麼事兒啊，只不過是何偉實在不想繼續聽劉成「吹牛逼」了。

  只不過這一次，何偉離開的時候，周圍的小幹部立刻把頭一低，就像是什麼事兒也沒發生一樣。

  因為孫紹國的「叛變」，2大隊的形勢發生了扭轉就算了，而過年的時候，沈萬林還把一肚子的火兒都撒在他的身上。直到現在何偉都記得，大年初五沈萬林召集一堆嫡系吃飯，結果何偉端著杯子去給沈萬林敬酒時，沈萬林一臉嫌棄地說道：「以前以為你能力挺強的，現在一看，你差得太遠了！」

  沈萬林這人比較粗俗，哪怕他到了正處級這個位置，他發起火來依舊是不給別人面子。而他不但當著大家的面對何偉陰陽了一番，而且何偉都把杯中酒幹了，結果沈萬林卻連酒杯都沒拿起來。

  顯然，沈萬林這是對何偉有意見了！而在沈萬林看來，何偉連兩個小年輕都搞不定，他也就和廢物沒啥區別了。

  而除了大領導的不滿意，下面的小幹部對他也多少是有些怨念的。

  當初江波、劉成來報導的時候，何偉可是給下面人許了不少的好處。

  可一晃兒幾個月過去了，何偉答應的事兒一件沒辦到就算了，底下不少人還因此連崗位都丟了。

  別的不說，就是地質隊和2、3小隊的隊長，這三人的官兒雖然不大，但他們手底下都管著幾十個人，手裡也有自己的小金庫。

  雖然單位層面上不給他們太多的獎金，但是每年年底，他們都能從員工的身上「扒層皮」下來。可現在倒好，這幾個人不是被安排到了閒差，就是換到了不熟悉的崗位，至於年底的獎金更是少了一大截。

  底下的幹部為啥要跟你混啊？要麼圖財，要麼圖權！

  而何偉這邊眼看就被擠到了牆角，所以底下的幹部也自然人心渙散。

  所以這個春節，該送禮的小幹部要麼沒來，要麼就「簡配」了。而何偉的這幫嫡系，更是空著倆爪子隔三岔五上門來訴苦。

  不過讓何偉更鬱悶的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哪個「神經病」，年輕隔三岔五有人砸玻璃就算了，結果大年三十的後半夜，又有人把石頭扔進了他家，而且這一次正好趕上何偉的兒子在陽台，結果碎掉的玻璃把他兒子的臉都給劃破了。

  結果開年頭一天，劉成又當著所有人的面給他上課！這就讓何偉氣得要殺人！

  尤其當何偉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經驗的「產業」竟然被人奪走了以後，他的臉就變得猙獰起來。

  何偉也不知道想到了啥，隨後他就像是入定了一般的坐在辦公桌前。而這期間，他更是一會兒咧嘴笑、一會兒得意地點頭。

  「王八蛋，這是你逼我的！」何偉最終陰森道。

  何偉隨後就拿起了電話，而20分鐘後，一個30左右歲，戴著眼鏡，看著有點兒思文的中年人也就推門走了進來。

  「何大，這不是過年了嗎，我給你送點兒年貨。」中年人一進屋就把從包里拿出了兩條煙。

  面前這人叫做曲上進，算是1廠這邊的能人，也算是礦區這邊數得上號的「富豪」了。

  曲上進雖然就是個工人，但他從上班那一天開始就「瞎折騰」。

  別的工人老老實實上班，但曲上進卻一門心思地研究去賺錢。

  早些年曲上進開麻將館合夥騙人賺了第一桶金，後來這小子跟著別人在市里弄了兩批彩票算是徹底發了家（就是在市場或者人流量大的地方賣那種即開型刮刮樂，其實就是私彩），而有了錢後，這小子就在1廠弄了個燒烤城，而最近曲上進又認識了幾位「好大哥」，隨後他也就在廠區附近弄了個小型煉油廠，專門去提煉那些來路不明的原油。

  曲上進的實力畢竟有限，所以他弄的這個煉油廠更是問題、隱患一大堆。

  地皮是耕地、廠房沒有任何消防設施，就連廠子裡的電力都是接在2大隊的井場（偷電）。

  雖然曲上進的這個煉油廠一點兒也不合規，但好在這小子人緣好、會來事兒，所以煉油廠倒也賺了幾天好錢。

  不過隨著井噴事件發生後，罩著曲上進的2大隊的一把手下台後，免費用電的好事兒就算是拉倒了。

  因為2大隊當時正處於「真空期」，單位這邊的生產是何偉說的算，所以他當他發現這事兒後，他當即就把煉油廠的電路給拆了。

  這也就是曲上進拖了點兒關係找到了何偉，否則以何偉的「原則性」，何偉一準兒得把這事兒捅到廠裡面去。

  再後來，因為井噴的事兒，廣海市開始對各個化工單位進行檢查，因為曲上進的破廠子一堆隱患，再加上用電問題也沒解決，所以這個廠子到現在還荒廢著。

  最近因為風頭過去了，曲上進也開始研究「復產」的事兒，而他更是聯繫上了4大隊的吳勇。只不過4大隊的井場離他們煉油廠多少有點遠，施工的成本多少有點兒高。

  所以過年那會兒，曲上進又找到何偉想要走一下後門，結果何偉當時就給他攆走了。

  而曲上進到現在還記得何偉當時說的那句話：「老子是黨培養的幹部，我不管別人什麼樣，關於這件事兒，我是不可能讓你胡搞亂搞的！」

  所以當何偉找到了曲上進後，這小子都傻了，不過隨後他還是興奮的就來到了2大隊。

  曲上進今天準備了兩條煙，5000塊錢，而他也是勢必要把這事兒給解決。

  「這煙我不要，你收回去吧。」何偉隨即就把煙推了過去。

  曲上進愣了下，隨後他也有點兒摸不清何偉的套路了。

  「就是一點兒心意，何大，買賣不成仁義在嗎。」曲上進道。

  「我就是想交你這個朋友，我才把你叫過來的！我要是收了你的煙，那算啥事兒了啊！對了，廠子的事兒弄的怎麼樣了啊？」何偉隨即道。

  「倒是有朋友幫忙，但我那廠子就在2大隊這一邊，我要是往我朋友那邊扯線，這後續的事兒太多了。」曲上進弄出一副唉聲嘆氣的模樣道。

  「是啊，你的廠子就在咱們2大隊的地界，這電要是用咱們的電倒是能省一大筆錢。而且你們煉油廠是生產單位，總究圖一個穩定，這線要是扯長了，終究容易出問題的。對了，劉成那邊你去了嗎？」何偉隨即道。

  曲上進畢竟不是什么正經的幹部，而劉成來2大隊也沒多久，所以他雖然聽說劉成的名字，但關於2大隊之間內鬥的事兒，曲上進卻並不知情。而直到現在，他還以為2大隊是何偉說的算呢，

  「劉成？現在2大隊他負責這事兒啊？」曲上進是個聰明人，他當即就知道何偉的意思了。

  「對，現在這事兒他說的算！我這人膽子小，有些事兒我不敢亂來，我也不想參與太多。不過咱們既然認識一場，我就給你指一條明路，這事兒劉成就能做主！而且他年輕，有想法，有些事兒容易操作。」何偉笑著說道。

  雖然曲上進不知道何偉為啥要弄這麼一齣戲出來，但他卻還是連連感謝。

  不過在臨走前，何偉最終還是把曲上進的煙推了回去，而他更是叮囑道：「這事兒畢竟見不得光，你就別和劉成提我了，要麼這錢他也不好拿！對了劉成和原來保衛科的崔大明關係好，這事兒你找他沒準兒能有用！」

  崔大明這人願意交朋友，所以曲上進還真就認識他！而接受到了何偉的「點撥」後，曲上進千恩萬謝的說了兩句好話後，他也就拿著煙一溜煙的跑了。

  曲上進前腳一走，剛才還滿臉笑意的何偉也就瞬間陰著臉自言自語道：「你不是得意嗎？那我就看看這關你能不能過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