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7章:蹇碩謀反
2024-08-01 20:19:26
作者: 漢江永豐
身形魁梧的蹇碩滿臉冰霜,低著頭邁著大步往前疾走,帶著一隊士兵急切地走進了皇宮,直奔南宮而去。來到嘉德殿前,蹇碩停了下來,在幾個宮女的引領之下,蹇碩連忙向內宮走去。
「奴僕叩見皇后!」蹇碩恭敬地向董後拜了三拜,這才站起身來,急切地說道:「皇后,你這麼急著召我入宮,有什麼急事嗎?」
「難道你沒有聽說嗎?那個小蹄子封車騎將軍、幽州刺史周永為驃騎將軍,以平叛為名,令他引兵南下。如今周永已經屯兵河內,對洛陽虎視眈眈。」董皇后陰沉著臉,冷冷地說道。
蹇碩當然知道那個小蹄子是誰,也知道周永的軍隊已經到了河內,可是蹇碩個子雖然很大,膽子卻是很小。他看了看董皇后,怯生生地問道:「皇后有何吩咐?」
「這個該死的小蹄子!」董皇后霍地一下站了起來,氣呼呼地罵道:「她竟然置朝廷法度於不顧,公然引外兵入京,我大漢的萬里江山,遲早要斷送在這小蹄子的手裡!」
蹇碩站在那裡,連大氣也不敢出。他倒不是怕董皇后,而是不敢接董皇后的茬。他清楚地明白董皇后要他幹什麼,可是沒有除掉何進以前,他還真不敢輕舉妄動。
「蹇碩,如今外有周永的邊軍壓境,內有何進的北軍相逼,你要是再不動手,必將死無葬身之地。」董皇后冷冷地看了蹇碩,嘲諷地說道:「就是你不動手,你以為何進會放過你嗎?他要是不殺了你,他睡覺也不會安生!」
蹇碩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自從自己要殺何進的計謀敗露,兩個人已經水火不容。可是何進躲在北軍大營里,自己也是無能為力,總不能帶著西院軍去攻打北軍大營吧。何況西園軍中還有好多何進的親信,搞不好還會臨陣倒戈。
「想那周永一介武夫,與朝廷爭鬥素無瓜葛,他奉旨南下,無非是服從命令而已。你看他並沒有渡過黃河,就說明他也不想干預朝政。」董皇后頓了頓,自信地說道:「縱然周永的大軍屯兵河內,何進還是不敢走出北軍大營一步,可見周永誰也不幫。」
蹇碩想想也是,自己與那周永無冤無仇,他不會是針對自己而來。誰當皇帝對他來說關係都不大,他沒有必要出頭。想到這裡,他小聲說道:「皇后,周永的大軍可以不管,可是宮中的那些內臣們,也是不好對付啊!」
在擁立皇帝的鬥爭中,宦官們幾乎起著決定性的作用。雖然他們沒有兵權,可是他們掌握著守衛皇宮的羽林軍,控制著整個皇宮,沒有他們的支持,連董皇后也寸步難行。
如今的太監中,已經有不少人投靠了董皇后,這使得董皇后信心倍增:「你去告訴趙忠、宋典,害死王美人的罪魁禍首就是張讓。新帝登基之後,只追究張讓一人,其他人慨不追究,照樣享受他們的榮華富貴。」
蹇碩的額頭上漸漸冒出汗來,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答應,恐怕連董皇后也會怪罪自己。而且自己與何進的爭鬥,也必需有個了斷。猶豫了片刻,蹇碩終於下了決心:「皇后請放心,奴僕這就準備動手。」
「只要你拿出聖旨,擁立新帝,天下人都會響應你的。」董皇后還不忘最後鼓勵了一下蹇碩,吩咐他說:「千萬別忘了,趕快派人到河內去一趟,告訴周永,只要他擁立新帝,本宮決不會虧待於他。」
……
這天晚上,中常侍趙忠剛剛回到家中,還沒有來及得吃晚飯,端起水杯正要喝水,突然有僕人走了進來:「老爺,中常侍郭勝郭大人來了。」
「快快有請!」趙忠與郭勝是最好的朋友了,對於郭勝的到來一點也不意外,同時吩咐身邊的僕人:「今天晚上多加幾個菜,我要與郭大人多喝幾杯。」
「還加什麼菜,有什麼吃什麼。」趙忠的話剛剛說完,郭勝已經走了進來。「只是別忘了,把你們冀州的燒雞給我準備一隻。我那個廚子到你這裡學了幾天,還是做不出那個味。」
「呵呵……你要是想吃,就到我這裡來,還學個什麼勁。」趙忠笑了笑,神秘地說道:「我那個廚子的,可是家傳的手藝,傳子不傳女的。他連我府上其他的廚子也不教,怎麼回教給你府上的廚子?」
「怪不得呢!我說怎麼學了這麼久,連個燒雞都學不會,害得我還把那個廚子打了一頓。」郭勝搖了搖頭,笑著說道:「這個冤枉了他,回去得賞他幾個錢,讓他去看看屁股。」
「哈哈哈……」
兩個人笑了起來,互相說起了閒話。這些大太監們平日裡在皇宮裡小心侍候著皇上、太后,滿臉堆笑地討好主子,回到家中也互相串串門,享受一下正常人的樂趣。
就在他們閒聊的時候,那個守門的僕人又走了進來,手裡還拿著一封信,看著趙忠欲言又止。
「有什麼事?這裡沒有外人,你就直說吧。」趙忠抬起頭來,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那個僕人雙手遞給他一塊綿帛,輕聲說道:「老爺,剛才有個士兵,自稱是西園軍上軍校尉蹇碩的信使,交給奴僕這封信就走了。」
「嗯……蹇碩給我寫信?」趙忠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那蹇碩雖然也是太監,可是與他們素來不和,平日是里也少有交往,怎麼會給自己寫信?他似信非信地接過綿帛,打開一看,不由得嚇了一跳。
原來,蹇碩奉董皇后之命,準備發動兵變,廢除少帝劉辯,另立皇子劉協。只是蹇碩過於膽小,不敢親自來勸說趙忠,而是給趙忠寫了一封信。蹇碩在信中說:先帝託孤於他,立皇子劉協為帝。而大將軍何進、車騎將軍何苗兄弟與士人勾結,控制朝政,獨斷專行,擁立劉辯。視我等為心腹之患,現在因為我掌管西園軍,他們不敢妄動,日後必害我等。我們應該儘快動手,遵從先帝遺詔,擁立皇子劉協,誅殺何進,以絕後患。
有那麼一瞬間,趙忠似乎有些猶豫了。蹇碩手握先帝遺詔,另立劉協名正言順,而且他還掌管著西園重兵,試問洛陽誰敢反抗?如果自己擁立劉協,這擁立之功肯定將確保自己後半生的榮華富貴。
突然之間,他的眼前浮現出一雙陰毒的眼睛。張讓,對,就是張讓!誰也逃不出那雙眼睛!蹇碩鬥不過張讓,自己更不是張讓的對手。張讓掌管著皇宮,只要他願意,他可以象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碾死自己。
特別是張讓還勾結著周永,那可是些身經百戰的悍將。別人不清楚,趙忠可是非常明白,那周永與其說是遵從聖旨南下,還不如說是奉張讓之命前來。要是自己站錯了隊,恐怕就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你看看吧。」趙忠順手把信遞給了郭勝,淡淡地說道。
郭勝匆匆掃了一眼,臉色為之一變。中常侍郭勝是南陽有,與大將軍何進是同郡之人,何太后及何進能有貴寵的地位,他曾經幫了很大的忙,因此他十分親近信賴何太后和大將軍何進。
「蹇碩這是謀反,我等切不可惹火燒身。如今外有周永邊軍,內有何進北軍,蹇碩這麼做純粹是找死,我等絕不能與他陪葬!」郭勝站了起來,在大堂里走了幾步,突然緊盯著趙忠:「我料定蹇碩決不可能給你一人寫信,他肯定還會拉攏其他人。」
「你說得對!」趙忠猛然跳了起來,心中撲撲直跳。他一刻也等不及了,必需馬上見到張讓,他拉著郭勝,一邊匆匆地朝外走去,一邊大聲吩咐道:「趕快給我備車,我要出門一趟。」
……
「啊……」不知是氣極了,還是因為害怕,何太后的臉色剎白,拿著綿帛的雙手也不住地發抖,說話也不連貫了:「這……這個……該死的蹇碩,好……好大的狗膽,竟然……竟然敢謀反!」
跪坐在何太后面前的,正是張讓、趙忠、宋典、郭勝等人,正是他們連夜把蹇碩的信送到了何太后的手裡。原來,和趙忠一起接到信的還有宋典,幾個人在張讓家裡商量了一下,便連夜進宮找何太后。
「太后,如今蹇碩手握著先帝遺詔,又掌管著西園重兵,隨時都有可能發難,而且還是名正言順地遵從先帝遺詔,恐怕誰也不敢說半個不字。」張讓彎了彎腰,小聲地說道。
「你……你們……你們也要背叛本宮嗎?」何太后越發地急了,手指著張讓等人,氣呼呼地說道。
「太后,我們要上想背叛你,還會連夜趕到宮中來嗎?」張讓看了看何太后,一絲不屑一閃而過。
「那你們想怎麼做?」何太后總算鬆了一口氣,急切地問道。
「太后,如今大將軍藏身北軍大營,怎麼也不露面。而守衛皇宮的羽林軍兵力有限,根本不可能與西園軍對抗。」張讓搖了搖頭,無奈地說道:「我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蹇碩在外面聯絡黨羽,卻對他無論為力。」
「那調周永的邊軍啊!周永的大軍不是已經到了河內郡了嗎?命他南下不就是為了對付蹇碩有嗎?僅僅隔著一條黃河,一天就可以到達洛陽,讓他快些來吧!」何太后急切地說道,這可是她最後的希望了。
「太后,沒有皇上的聖旨,周永怎麼敢隨便渡過黃河而進入洛陽呢?」張讓早就想讓周永渡過黃河,連忙借想說道。
「好好好,我這就給他下一道聖旨。」何太后連忙站了起來,吩咐宮女去拿聖旨。如今皇帝年幼,何太后主政,皇帝的聖旨也就是何太后的旨意,找出個空白地聖旨寫上即可。
就在這時,一個小太監跑了進來,走到張讓的耳邊小聲說道:「大總管,你家的僕人帶著個人來到了皇宮門口,說是你的同鄉同宗,有非常緊要的事情也找你,他給了一封信,說你看了信就知道他是誰了。」
張讓皺了皺,以為又是哪個攀親戚的,不耐煩地接過信,打開一看,不由得大驚失色:「太后,大事不好了,那蹇碩已經奉董皇后之命,已經派人去找過周永了。」
「啊……」何太后驚叫一聲,手中的空白聖旨也掉在了地上。她接過張讓遞過來的信,匆匆看了一眼,只覺得眼前一黑,身子晃了幾晃,眼看就要倒下去,幾個宮女連忙扶住了她。
「天啊……我孤兒寡母為何如此命苦啊!」何太后悲鳴一聲,放聲嚎哭起來。
「太后不要傷心,那周永既然派人把信送來,想必並沒有答應蹇碩。」宋典剛剛從幽州回來,他料定周永絕對不會少帝。連忙走上前來,小聲地說道:「何不把那人叫進來,一問便知。」
張讓這時也醒悟過來,自己剛才有些失態了,他馬上想了起來,這個與自己同鄉同宗的人就是周永的軍師張靈,也不等何太后吩咐,便對那個小太監說道:「快去把那人請來。」
過了好一會,張半仙才跟著那個小太監來到後宮。雖然平日裡膽子挺大,可是見了何太后,張半仙連眼睛也不敢抬,只是在張讓的引見下,張半仙拜見了何太后:「微臣張靈叩見太后。」
「太后,這位張靈先生身居校尉之職,是驃騎將軍周永的親信軍師,他是奉驃騎將軍之命前來洛陽的,有什麼話,你可以直接問他。」張讓指了指張半仙,向何太后介紹道。
「坐下吧。」何太后指了指張讓的身邊,讓張半仙跪坐在張讓的身旁。她看了看張靈,輕聲問道:「那蹇碩派人聯絡驃騎將軍,驃騎將軍是如何答覆的?」
「回稟太后,驃騎將軍接到蹇碩的書信後,立即派人把信送到洛陽來了。他讓我把信送給張大總管,可是張大總管不在家,我只好跟著張大總管的僕人來到了皇宮。」張半仙低著頭,小聲說道。
張讓一聽,陰沉的臉上難得地露出了一絲笑容。這個周永,還真是夠忠義!不枉自己的一番心血,看來自己這些年還真是沒有看錯人,有了這麼強悍的一個後援,自己在朝中還怕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