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3章:張靈獻計
2024-08-01 20:19:12
作者: 漢江永豐
擁立皇帝,這本該是屬於國家政治中的大事,也是事關江山社稷的要事。可是,從劉邦開國到漢靈帝劉宏的四百年間,皇帝的更替卻成為皇室的家務事,基本是就是由皇宮、外戚、太監這三種人說了算。
縱觀整個漢朝,正常繼位的並不多,絕大多數都是在這三種人的扶持下繼承皇位的。而這些皇宮、外戚、太監為了自己的特權,特別熱衷於擁立年幼的皇帝,有的還在襁褓中就被抱上了朝堂,供百官朝拜。
更令人可悲的是,那些養尊處優的皇帝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皇宮養著無數年青貌美的女子,卻仍然有不少的皇帝沒有子嗣,也就沒有了接班人。有的雖然也有過很多皇子,但都早早地夭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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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給了那些皇宮、外戚、太監以可趁之機,他們可以隨意地挑選自己中意的人立為皇帝,也可以將自己不如意的皇帝隨時廢掉、處死。大將軍梁冀因為聽到了八歲的質帝說他是「跋扈將軍」,敏感的神經就繃起來了,在他看來小皇帝已經有了自我意識,與其年齡不符,對他構成了威脅。於是,就鴆殺了質帝,換個皇帝,讓自己永保富貴。
那些太后、外戚、宦官一經控制了新君的繼立,就確立了天子對他們的依附,以天子的神聖性和權威性,大肆任用至親,內充京師,外布列郡,顛倒賢愚,貪贓枉法,殘害百姓,致使天下大亂,百姓揭竿而起,皇帝的權威受到了極大的挑戰。
在皇位繼承上,漢靈帝劉宏應該還算是幸運的,他畢竟有兩個皇子活了下來。他死的時候,嫡長子劉辯十四歲,皇子劉協九歲。只要蹇碩不拿出漢靈帝劉宏的遺詔,嫡長子劉辯繼承皇位就無可爭議。
因此,即便是劉辯當上了皇帝,自己當上了太后,可是何太后仍然極不安心。漢靈帝劉宏的母親董皇后仍然住在宮中,而且董皇后的侄子董重還是當朝驃騎將軍,是僅次於大將軍的軍職。
何皇后知道,那個蹇碩在等待時機,只要他一舉擒殺了何進,他就會拿出漢靈帝劉宏的遺詔,名正言順地廢了少帝劉辯,重新擁立皇子協為皇帝。正因為如此,堂堂的大將軍何進一直躲在自己的軍營里不敢露面,甚至連漢靈帝劉宏的葬禮也沒敢參加。
「軍師大人,我說的洛陽形勢非常緊張就緣於此。」吳豐緊皺著眉頭,憂心地說道:「如今雖然是新帝繼位,何太后主政,可是掌有兵權的蹇碩手握靈帝遺詔,又與靈帝的母親董皇后交好,而且董皇后的侄子還是當朝的驃騎將軍,同樣手握兵權。只要他們願意,隨時都有可能發動一場腥風血雨的兵變。而大將軍何進只能躲在自己的軍營里,根本不能給何太后以任何支持。」
而就在今天,何太后更是感到受到了侮辱。那驃騎將軍董重日益囂張,連宮內的宦官們也開始紛紛投靠。董皇后也干預朝政,何太后剛剛加以阻止,董皇后便憤恨地罵道:「你現在氣焰囂張,是依仗你的哥哥何進!我如命令驃騎將軍董重砍下何進的人頭,只是舉手之勞!」
何太后駭然,一時之間無言以對,只能躲進自己的寢宮偷偷地哭泣。而圍在她身邊的,只有張讓、趙忠、宋典等眼紅蹇碩權勢的宦官。這倒不是張讓、趙忠、宋典他們有多麼的忠義,只是因為他們曾經幫助何太后殺害了皇子協的生母王美人,他們現在就是想投靠董皇后,董皇后也不可能接納他們,他們只能跟著何太后這條破船一起沉浮了。
「軍師大人,你說我們現在到洛陽城中去找誰?」吳豐搖了搖頭,苦笑著說道:「何太后和董皇后,誰將是最後的勝利者?如果我們進錯了廟門,將來可就大禍臨頭了。」
董皇后就是漢靈帝劉宏的母親,由於她的兒子當了皇帝,她才被封為皇后。可是她的兒子死了,她並沒有成為太后。她原來就不喜歡何太后,現在更是仇恨何太后。
政治鬥爭說穿了就是站隊,如果你站到了勝利者一方,你就跟對了人,你就有可能飛黃騰達。如果你站到了失敗者一方,你就是求錯了廟門,肯定會遭到報復,等待你的就將是萬丈深淵。
「我在離開幽州的時候,將軍大人曾經交待過。皇長子劉辯是法定的皇位繼承人,我們將緊定不移地忠於皇長子劉辯。」張半仙並不需要選擇,周永已經為他安排了方向。
「什麼?將軍大人遠在幽州,就已經知道了朝廷的爭鬥?」吳豐大吃一驚,他所說的這些朝廷爭鬥,都是這幾天之內剛剛發生的,而且張半仙已經在路上走了幾天,在張半仙出發的時候,這些爭鬥還沒有發生呢!
「將軍大人並不知道朝廷的爭鬥,他只是料定圍繞著新帝繼位,朝廷會有一場爭鬥。而且他還料定,蹇碩、董重一夥很快就會滅亡。」張半仙笑了笑,故著神秘地說道:「告訴你們一個秘密,這場爭鬥沒的勝利者,不管是外戚,還是太監,都將在這場爭鬥中滅亡。」
「啊……」這一下可讓吳豐吃驚不小,如果外戚、太監都滅亡了,那天下豈不是又要大亂?「既然他們都將滅亡,那我們就在旁邊看著他們滅亡罷了,我們為什麼還要摻和進來呢?」不僅僅是吳豐糊塗,就連費鴻、梁鳴、辛評、辛毗也有些糊塗了。
「名分!我們需要一個名分!」張半仙陰陰地笑了笑,淡淡地說道:「你們已經知道,漢靈帝在臨終之前下了一道遺詔,限制了將軍大人。我們現在就是要一個名分,打破這個限制。一座大廈就要倒了,可是我們需要一個重建大廈的名分。」
……
洛陽城的夜晚非常的寂靜,連流浪的野狗也鮮有叫喚。勞累了一天的百姓們早早地睡了,就是那些達官貴人們也不敢晚上出不活動。誰也不法預料,什麼時候會突然衝出來一隊士兵,街上又是一陣腥風血雨。
大太監張讓的後院是一條幽僻的小路,白天也少人走,夜晚更加寂寞。小路上長著許多樹,蓊蓊鬱郁的。沒有月光的晚上,這路上陰森森的,有些怕人。今晚卻很好,雖然月光也還是淡淡的。
吳豐是張讓家的常客了,這幾年來,他不知道往張讓的家裡送過多少的錢財。他甚至利用自己的特長,把其他大臣家裡的寶貝偷來送給了張讓,以至於張讓幾乎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心腹。
張讓家的僕人們幾乎沒有不認識吳豐的,他們或多或少地得到過吳豐的恩惠。所以當吳豐領著張半仙、辛評走進張讓家門的時候,沒有受到任何阻攔,暢通無阻地來到了張讓的後堂。
「張大總管,這是車騎將軍的軍師張靈先生,這是車騎將軍的從事辛評先生。」吳豐很隨意地走進張讓的後堂,先朝張讓拜了一拜,然後將隨行的張半仙、辛評介紹給張讓。
「見過張大總管。」張半仙、辛評非常恭敬地走上前來,朝張讓行了一禮。
「罷了。」張讓擺了擺手,迷著眼睛看了看張半仙和辛評二人。其實以前辛評來過張讓的家,他只是沒有見過張半仙,輕輕笑了笑:「早就聽說過車騎將軍身邊有個料事如神的張半仙,善為車騎將軍出謀劃策。今日一見,果然有幾分仙風道骨。」
「張大總管過獎了,在下只是在將軍大人手下跑跑腿而已。」張半仙看著張讓那張波瀾不驚的面孔,心中沒來由地一驚:「將軍大人托在下拜謝張大總管,並帶來一份孝心,還望張大總管笑納。」
「車騎將軍的好意我心領了。」張讓收起笑容,臉上頓時掛上了一層冰霜:「這些年來,你們前前後後地也孝敬了不少的錢財,我的心中有數。但是我等支持車騎將軍,並不是在乎那點錢財。」
「當然、當然!」張半仙明白張讓的意思,連忙陪著笑臉,討好地說道:「將軍大人早就有過交待,我等唯張大總管馬首是瞻。只要張大總管一聲令下,我等願為張大總管效犬馬之勞。」
「那你們這次是為何而來呀?」張讓看了看張半仙,不動聲色地問道。
「回張大總管,根據先帝的旨意,我們已經如期剿滅了烏桓人,平定了張舉、張純叛亂。」張半仙頓了頓,興奮地說道:「我這次來洛陽,就是帶著張舉、張純和烏桓首領囤積居奇的人頭,來洛陽向朝廷報捷的。」
「車騎將軍旗開得勝,那倒是可喜可賀。」雖然張讓說是可喜可賀,可是他的臉上卻沒有一絲喜色。「向朝廷報捷雖然也是大事,可是也用不著你軍師大人親自出馬吧。」
「在下此番前來,一是向朝廷報捷。二來也是拜見張大總管。」張半仙笑了笑,小聲說道:「將軍大人才二十多歲,到朝廷來任監察御史實在是過於年輕,恐怕朝中大臣們不服啊。還望張大總管斡旋,還是讓將軍大人在北疆對付胡夷吧。」
張讓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冷冷地說道:「車騎將軍打仗倒是一員猛將,卻一點也不懂得官場規距。這仗是打贏了,官卻也丟了。如今朝堂不穩,誰會想到北疆的穩定?」
「張大總管,朝堂越是不穩,也是需要北疆的穩定啊。要是那些大漠胡夷趁著大漢朝廷不穩,出兵侵擾邊境,豈不是讓朝廷雪上加霜?」
說到這裡,張半仙竟然有些憤怒了,語氣也不由得重了些。你們在朝廷爭權奪利,可曾有誰想過邊境的穩定?你們只顧著自己的榮華富貴,可曾有誰想過天下百姓的安寧?
「張大總管,幽州官軍一舉剿滅烏桓,威振北疆,任誰也不敢小瞧我們幽州官軍。如果張大總管把幽州官軍引為外援,誰敢對張大總管說個不字?」
說了半天,張讓等的就是這句話。他現在需要的就是軍隊,只要有了軍隊,他就可以放心大幹了。他那乾瘦的臉皮不由自主地動了動,露出了一絲笑意:「你這次來洛陽,帶了多少人?」
「張大總管,我們將軍大人可是個遵紀守法的忠臣,沒有朝廷的旨意,他怎麼會派一兵一卒離開幽州?」張半仙抬起頭來,鄭重地說道:「只要朝廷一聲令下,幽州大軍就可南下。」
這些天來,大太監張讓也是十分的鬧心。蹇碩雖然也是太監,可是他手握兵權,已經與張讓、趙忠、宋典他們顯然不是一條心了,他已經徹底地投靠了董皇后。要是讓董皇后她們得了勢,那將來還不得清算他們害死王美人的舊帳?
而張讓、趙忠、宋典一夥由於沒有兵權,天天只能躲在一旁長吁短嘆。雖然周永這些年來一直對他很好,可是他一個太監也沒有權力調周永進京。特別是漢靈帝劉宏還下了遺詔,他們更是不敢輕舉妄動。
「引外兵入京,那可是朝廷的大忌,恐怕朝廷大臣們都會反對的。」身在皇宮多年,張讓對朝廷的律法可是非常清楚。就是他再有心,恐怕當今太后也不會同意。
「張大總管,如今冀州的黑山軍、并州的白波軍、青州的青州軍攻城掠寨,四處出擊,幽、並、冀、青、兗、徐等州深受其害。朝廷只要下旨平定叛亂,將軍大人不就可以南下了嗎?」張半仙早就替張讓想好了主意,鄭重地說道。
「這樣吧,你們明天派幾個士兵大張其鼓地進入洛陽報捷,要讓整個洛陽城都知道,車騎將軍周永在幽州打了勝仗,消滅了十幾萬烏桓人,平定了張舉、張純叛亂。」
張讓站起來身來,在後堂里來回走了幾步。他心裡非常明白,現在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健時刻。大將軍何進還有軍營可以躲藏,而他除了家裡的家丁,幾乎沒有任何人可以保護他。
「我等想辦法在何太后的面前替你們說說好話,看能不能讓何太后收回先帝的遺詔。然後以平定叛亂為名,命令周永的大軍南下。可要你們到了黃河邊上,那些屑小就不敢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