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1章:黃巾倡亂
2024-08-01 20:05:44
作者: 漢江永豐
已經是二月底了,路上的積雪早已經看不到蹤跡,可是洛陽仍然聽不到春天的腳步。連綿的陰雨吹打著路邊的樹木,沒有一點春天的氣息。陰沉沉的天空中迷漫著濃濃的血腥味,那厚厚的雲層重重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洛陽皇宮裡的正德大殿上,大漢朝廷皇上、漢靈帝劉宏正要召集大臣們召開殿前會議,高高的皇帝寶座上,個子不高,身體已經開始發胖的漢靈帝劉宏端坐在皇帝寶座上,緊張的眼睛急切地注視著大殿裡的大臣們。
「眾位大臣,自張角弟子唐周上書告發張角謀反,廷尉逮捕馬元義,車裂於雒陽,詔三公、司隸按驗宮省、直衛及百姓信奉、追隨張角太平道者,誅殺千餘人,並令冀州逐捕張角等人。誰知張角等人知道事情敗露,晨夜馳敕各州、郡,一時俱起,紛紛起兵,皆著黃巾以為標幟,謂之黃巾賊。如今張角自稱天公將軍,張角二弟張寶自稱地公將軍,張角三弟張梁自稱人公將軍,燔燒官府,劫略聚邑,州郡失據,長吏多逃亡,旬月之間,天下響應,京師震動。安平國和甘陵國的百姓甚至生擒了安平王和甘陵王,響應黃巾賊。眾位大臣可有何良策平定張角的黃巾之亂?」
漢靈帝劉宏雖然說完了,可是殿下大臣卻鴉雀無聲。這個時候,誰說話都須格外小心,那張角的黃巾軍猶如風捲殘雲,漢靈帝劉宏正急著呢,誰要是觸了霉頭,還不是自己吃虧?
然而也有不怕事的,太尉楊賜就是一個。這個出身於大儒之家,少傳家學,篤志博聞的正義之士就是以敢說聞名。見眾人沒有說話,又是他第一個跳了出來。
「皇上,去年秋天,臣就上書言道,張角欺騙百姓,妖言惑眾,信徒遍於天下,日久心生禍端。雖受到免除罪責的赦令,仍不思悔改,反而逐漸蔓延擴張。現在,如果命州、郡進行鎮壓,恐怕會加重局勢的混亂,促使其提前叛亂。應該命令刺史、郡守清查流民,將他們分別護送回本郡,以削弱張角黨徒的力量,然後再誅殺那些首領。這樣,不必勞師動眾,就可以平息事態。然而州郡官員怕如實呈報會受到朝廷的處分,不願上奏,只是私下相互間通知,不肯用公文的形式來通報。結果沒有人重視我的建議,致使如今天下大亂,一發不可收拾。」
太尉楊賜說了半天,也僅僅只是發了通牢騷。當時如果漢靈帝聽從了他的建議,也許就沒有後來的黃巾起義。他還沉浸在自己的先見之明當中,根本沒有去想現在該如何面對。
「皇上,臣以為當先固守洛陽,然後再剿滅黃巾賊寇。」
剛剛被任命為大將軍、封為慎侯的何進走上前來,提出了自己的戰略構想。正是因為黃巾起義,這個本為屠戶出身,因妹妹被立為皇后而發跡,時任河南尹的何進,突然間就成了全國剿滅黃巾軍的總指揮。
「皇上,臣欲統率左、右羽林軍以及屯騎、步兵、越騎、長水、射聲等五營將士,駐紮在都亭,整修軍械,守衛京城洛陽。同時還設置函谷關、太谷關、廣成關、伊闕關、轅關、旋門關、孟津關、小平津關等八關都尉,以固守洛陽。」
這不失為一個上策,只要保住了洛陽,皇上還是皇上,大臣還是大臣,朝廷還是朝廷,至於各州郡的官吏、百姓,他就管不了那麼多了,讓他們去剿滅黃巾軍去吧。
「皇上,臣有話說。」
郎中張鈞走上前來,那瘦弱的身子此時卻異常的精神,他向漢靈帝劉宏拜了一拜,神色異常的嚴肅。他看了看站在漢靈帝身旁的張讓等人,眸子裡似乎燃燒起火焰來。
「皇上,臣以為,張角所以能夠興兵作亂,百姓之所以樂于歸附張角,原因都在於十常侍多放任自己的父兄、子弟、親戚及其投靠者充任州郡長官,搜刮財富,掠奪百姓。地方官府向百姓徵收的賦稅極重,役使他們,殘酷地鞭打,超過對待奴隸。還有人為交納賦稅被迫賣妻賣子,甚至有人因不堪忍受而刎頸自殺。儘管他們曾到州、郡官府去陳訴冤情,但州、郡長官既不處理,又不向上奏報。路途遙遙,無法到京城直接向陛下喊冤,滿含怨氣地向蒼天呼喊,仍是投訴無門。百姓有冤無處申訴,這才聚集起來進行反抗,打算與朝廷對抗,聚集起來成為盜賊。他們完全是迫於無奈,並無建立朝廷的野心。如今,應該斬殺十常侍,將他們的頭懸掛在京城南郊,向百姓謝罪,並派使者向全國宣布此事。只要任命清廉能幹的官員去擔任州、郡長官,動亂自然就會平定,無須調軍征伐。看似龐大的黃巾軍就會自行解散。」
還沒等張鈞說完,張讓等人全都嚇得摘下帽子,除去鞋襪,下跪叩頭。等到張鈞一說完,張讓等人立即在大殿裡痛哭起來,特別是張讓,更是哭得傷心欲絕,就是死了他的親爹,他也不會如此傷心。
「皇上,奴僕們冤枉啊。唔……奴僕們忠心為皇上辦差,得罪了一些大臣,他們這是藉機報復啊。唔……皇上,奴僕們請求皇上允許我們到詔獄裡去,奴僕們願意將家產獻出,用以補助軍費,以表奴僕們的忠心啊。唔……」
「罷了!你們都起來吧,全都穿好衣帽鞋襪,繼續擔任原職。」
漢靈帝劉宏擺了擺手,厭惡地瞪了張鈞一眼,心中已經是非常惱怒。真是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傢伙,僅僅殺了十常侍,黃巾軍就會自行解散?真是痴人說夢!不由得氣呼呼地說道。
「你真是個狂人!難道十常侍中本不該有一個好人!你有何把握,殺了十常侍,黃巾軍必然自行解散?」
「皇上,臣並不是妄語。」
張鈞也不是個輕易認輸的人,他對太監們的仇恨已經到了水火不相容的階段,他甚至抱定了必死的決心,只要能搬倒太監,他就是與那些太監們同歸於盡,也在所不惜。
「皇上,中常侍張讓、趙忠等人都被封為侯爵,身份貴寵,本應該對皇上忠心耿耿吧,可是封諝,徐奉卻與張角勾結,圖謀洛陽。如今他們已經招供,這該不會有假吧?」
提起這幾個勾結張角做內應的太監,漢靈帝劉宏也是一肚子的火氣。自己對他們可謂是恩重如山,可是他們竟然還與張角勾結!他不由得回過頭來,狠狠地盯了張讓等人一眼。
「你們常說黨人圖謀不軌,將他們全都禁錮起來,有人甚至遭到誅殺。現在黨人倒是在為國家出力,你們反與張角勾結,該不該處斬?」
張讓等人再次跪了下來,叩頭猶如搗蒜,一邊叩頭,還一邊哭了起來:「皇上,我們冤枉啊,這些都是封諝,徐奉、王甫、侯覽他們背著我們幹的。我們確實不知情啊。要是我們知道他們私下謀反,早就報與皇上,將他們五馬分屍!」
也不知道為什麼,一看到張讓、趙忠等人嚎啕大哭,漢靈帝劉宏的心就軟了。也許這就是天意,大漢天下四百年的江山,就該敗在漢靈帝劉宏和這幫太監手裡。
「罷了,朕就不追究你們了。不過從今往後你們可得收斂退避,趕快各自將你們在各地擔任州、郡官員的親屬及子弟召回,各自回家反省去吧。」
「謝皇上天恩。」
張讓、趙忠等人連忙叩頭謝恩,心裡不由得暗喜。如今天下倡亂,各地州、郡官吏性命難保,留在任上凶多吉少,私自逃了又是失地之罪。現在可好了,皇上命令他們離開,他們可以名正言順地回家躲避黃巾軍去了。
最生氣地要數張鈞了,自己告了半天狀,不僅沒有把張讓、趙忠等人告倒,反而幫了他們一個大忙,讓他們的家人、親戚安全地離開了各地州、郡官府,帶著他們搜刮來的錢財,回家享受去了,不由得怒火中燒,不顧一切地大喊起來。
「皇上,十常侍不除,天下不寧,張角不滅啊!」
「大殿之上如此咆哮,成何體統?左右侍衛與朕將他打將出去!」
漢靈帝劉宏也火了,朝左右侍衛擺擺手,那些如虎似狼的侍衛便沖了上來,揮起棍子就朝張鈞的身上亂打。可憐堂堂朝廷大臣,猶如喪家之犬,被幾個侍衛打得狼狽逃竄。
一時之間,大廳里再次安靜下來,大臣們集體啞巴了。張鈞的下場驚醒了許多人,僅僅攻擊了十常侍,連做人的尊嚴也沒有了,一時半會,大概再也沒有人敢當面指責十常侍了。
「皇上,臣有話說。」
終於,皇甫嵩從大臣中走了出來,朝皇上深深地拜了一拜,這才招起頭來。他是雁門太守皇甫節的兒子,東漢名將、度遼將軍皇甫規的侄兒。少年時有文武志介好詩書,習弓馬。被察舉為孝廉、茂才,原任北地太守。為了剿滅黃巾起義,漢靈帝劉宏剛剛任命他為左中郎將。
「皇上,張角以法術和咒語等傳授門徒,十餘年的時間,信徒多達數十萬,青州、徐州、幽州、冀州、荊州、揚州、兗州和豫州等八州之人,無不響應。有的信徒賣掉自己的家產,前往投奔張角,他們塞滿道路,尚未到達而死在途中的也數以萬計。張角設置三十六個方,猶如將軍。大方統率一萬餘人,小方統率六七千人,各立首領。如此嚴密的組織,猶如軍隊一般,要想短期內剿滅黃巾,平定州郡,必不能勝。」
說到這裡,皇甫嵩停了下來,讓漢靈帝有時間回味他的意思。這麼聲勢浩大的農民起義,要想在短期內剿滅黃巾軍,無疑比凳天還難。他必須讓漢靈帝劉宏作好長期作戰的準備,也讓他自己有施展的機會。
「皇上,臣以為首先應該解除禁止黨人作官的禁令,對黨人的禁令時間已經很長了,人心怨恨憤怒,若不予以赦免,他們將輕舉妄動,與張角聯合起來,叛亂之勢便會更趨擴大,到那時,後悔就來不及了。現在,請先將陛下左右貪贓枉法的官員處死,大赦天下黨人,已經被流放到邊疆地區的黨人及其家屬都可以重返故鄉,大赦所有追隨賊人的百姓,唯有張角不在赦免範圍之內。並考察各地刺史、郡守的能力。如果這樣做,叛亂就容易平息了。」
「其次,請皇上拿出私人所有的中藏府錢財以及西園驥廄中的良馬,賞賜給出征的將士。與此同時,徵調全國各地的精兵,集中力量剿滅冀州張角、豫州波才、南陽張曼成。派遣北中郎將盧植征討張角,臣與中郎將朱俊征討在潁川地區活動的黃巾軍。」
「三是派出使者張榜公告,號召各地州郡官府、士族鄉紳招募士族、豪門的子孫及民間的有志之士應召參加郡兵、鄉勇,自備馬匹、弓弩和刀槍,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剿滅黃巾逆賊,安撫流民百姓。」
聽完皇甫嵩的話,漢靈帝劉宏的心如刀割。大赦黨人他倒是可以接受,他也明白,如果那些黨人跑去參加了黃巾軍,那大漢的天下恐怕頃刻間就要崩潰。只要消滅了黃巾軍,以後有的是時間跟那些黨人算帳。
讓那些州郡官吏招募郡兵平賊,他也是非常贊成,特別是讓那些士族、豪門、鄉紳、財主出錢出人來剿滅黃巾軍,他更是高興,讓別人為自己打江山,他何樂而不為呢?
讓他難以接受的是要他拿出他私人所有的中藏府錢財以及西園驥廄中的良馬,賞賜給出征的將士,他實在是難以接受,這可是他私人的錢財啊,憑什麼要他拿出來?
望著皇甫嵩那堅定的目光,漢靈帝劉宏不由得有些心虛了。要是他不拿出錢來,國庫里還真拿不出這麼多軍費。他想了想,只有將官位要漲價了,不然真的補不齊自己的虧空。他咬了咬牙,朝皇甫嵩點了點頭。
「就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