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山中無老虎

  白九霄此次前往長豐縣做縣令，就是為了方便調查出關於齊王謀逆的證據。

  

  另外還有關於長豐縣鹽場的問題。

  一個鹽場，正常情況下，每年可產鹽千萬公斤不止，可長豐縣的兩個鹽場產鹽總量，卻連這一半的數量都達不到。

  每年當地官員上報的情況都說是因為有水患的原因。

  海水上漲，沖走了很多鹽，導致鹽產量下降。

  萬順帝曾幾次撥款給當地修建堤壩，防止水患，可都不理想。

  後又派人來實地調查過，也沒查出個什麼結果。

  萬順帝感覺不對，暗中派人調查，卻發現堤壩沒怎麼修建，水患依舊，百姓存於苦難之中。

  但每到產鹽的季節，通往長豐縣運鹽的車輛可不少。

  這其中問題不言而喻。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不讓齊王發現被暗中調查，萬順帝就想到個萬全之策。

  讓白九霄假扮沒有任何背景的小小官員，到長豐縣做縣令。

  這樣白九霄就可以利用縣令一職，在當地展開調查，尋找有力證據。

  白九霄之所以請蘇木槿跟隨，繼續裝扮夫妻，也是為了避人耳目，混淆視聽，免得齊王查到他的真實身份。

  兩人年紀也有所變化。

  白九霄由二十四歲變成二十八歲，蘇木槿由十八歲變成二十歲。

  兩人育有白瑤一個女兒。

  只不過，這個密旨是萬順帝親傳，除了萬順帝最信任的大皇子以外，無人知曉。

  這麼機要的事情，白九霄也沒有告訴蘇木槿，只說他奉命行事，兩人改變了年歲，蘇木槿只管配合他，扮演好他的妻子便是。

  讓他意外的是，蘇木槿竟然一口答應。

  他幽深的眸子望向陪著白瑤玩耍的蘇木瑾，略帶歉意。

  他也很好奇，這個女人為何會如此信任他？

  半個時辰後，車隊來到長豐縣城門下。

  遠遠地就可以看到城門口的守城衙差。

  此時已是下午，他們無所事事。

  或聚在一起閒聊著放衙後到哪尋樂子去，或是靠在牆邊打盹。

  其中有人注意到白九霄一行車隊緩緩靠近，提醒道：「這車隊看著眼生啊？」

  「新來的，那可要好好盤問一番才行。」

  幾人互相交換眼神，明白了話中含義，露出一臉壞笑。

  每逢新來長豐縣運鹽的車隊，他們都要從中得到一些好處，否則休想順利進城。

  負責運鹽的管事也不想惹麻煩，基本都很痛快的拿銀子打點。

  為首的官兵踢了一腳打盹的小兵，「快些起來站好，來活了！」

  所有人立刻來了精神，列隊站好，終於有個守城官兵的樣子了。

  他們手握長槍一臉威嚴的注視著車隊緩緩靠近。

  為首衙差上前幾步，抬手攔住車隊，不客氣道：「入城車輛，一律都要下車檢查。」

  「吁……」

  車夫勒住韁繩，車隊陸續停下。

  卓東騎馬走上前，面無表情，高高在上的俯視著衙差們。

  「我家大人是新上任的長豐縣縣令，也要下車讓你們檢查麼？」

  「什麼？」衙差們齊刷刷的驚呼出聲，不太相信的打量卓東和後面的車隊。

  他們早就接到消息，說有新縣令來上任，並會在四月底到達長豐縣。

  上一任縣令離開後，長豐縣大小事務都由縣丞韓堅掌管。

  為了給新一任縣令留下好印象，他們在韓縣丞的帶領下，好生準備了一番。

  結果，到五月初也沒等到新縣令。

  他們以為上邊又有變化，不會有新縣令下來了。

  卻不曾想，新一任縣令在他們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突然出現在城門口。

  好突然啊！

  卓東對他們的打量很不滿。

  「怎麼？需要我家大人親自下車與你們證明身份嗎？」

  此話一出，守城官兵們瞬間回過神來。

  卓東一臉兇相，一看就知道是個不好惹的主。

  再加上他腰間的佩劍，他們那三腳貓的功夫絕對不是對手，立刻認慫。

  為首的守城官兵更是瞬間變臉，笑意盈盈抱拳上前，點頭哈腰的說好話。

  「不敢不敢，小的可沒那個膽子，剛剛只是履行公事，卻不知道是大人駕到，真是該死！」

  說完，他又給了自己兩個耳光，以示歉意。

  「小的們聽說新任縣令大人即將到來，特意在此恭候，迎接大人。」

  「那還廢話什麼，快些帶路，別耽誤大人與夫人休息！」卓東跟他們可不客氣。

  「是是是，大人和夫人一路辛苦，咱們快些回衙門休息，小的來帶路，您跟小的來！」

  說完，為首的衙差轉身就往城裡跑，生怕速度慢了一點，惹怒新上任的縣令大人。

  他一邊跑一邊驅趕路上的行人，「快閃開！快閃開！別衝撞了新上任的縣令大人！」

  路邊行人見衙差瘋了一般地奔跑，趕忙躲到一邊，生怕一個不小心惹怒了對方，挨頓打都是輕的。

  這一幕，也被馬車裡的蘇木槿和白九霄看在眼裡，露出厭惡之色。

  看來，當地百姓不光是怕富貴人家，更怕這些穿著官服的人。

  當官不被百姓擁戴，反而在百姓眼裡如洪水猛獸，那可還行。

  看來，他們要好好整頓一下這裡的不良風氣了。

  兩人對視一眼，心領神會。

  縣衙後院。

  提前抄近路跑回來的守門衙差，氣喘吁吁的衝進縣衙後院。

  縣衙後院有兩個空院子，東邊是上一任縣令居住的地方，西邊是韓堅一家居住的地方。

  韓堅正在和妻子孫氏悠哉游哉地躺在羅漢床上。

  一個丫鬟送進來一盤從南方運來的新鮮水果。

  三十多歲，一臉肥肉，水桶腰的孫氏立刻雙眼冒光。

  「這水果看著可比昨日的新鮮多了。還是老爺最疼我，能跟老爺，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福氣。」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韓堅是誰，喜歡吃，明日再讓他們送來些便是！」八字鬍的韓堅看了沒出息的孫氏一眼，摸了摸唇上的八字鬍，又閉上了眼睛。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

  長豐縣沒有縣令，韓堅就是老大，長豐縣的一切都由他說的算。

  他真希望長豐縣日後永遠不會有縣令來此。

  那樣就不會有人與他分享那破天的富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