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他的結局
2024-05-03 11:22:25
作者: 橙色羊咩
龍吟殿內,福緣公公顫著手,他端著一碗藥,「聖上,該吃藥了。」
他將聖上扶了起來,開始一口口餵他藥,餵著餵著,他老淚縱橫,「聖上,奴才跟在您身邊幾十個年頭了,奴才早已經忘記了自己家人是何模樣,奴才記得最清楚的,就是聖上了。」
聖上也笑著,「是呀!福緣,要比待在朕身邊的時間長短,你比朕的兒子們都要多。你聽過朕說的很多事情,朕以前忙碌,這一病,倒也清閒下來,想要聽聽你的事情。」
「其實奴才進宮之前,在宮外早已成親,那便大饑荒,奴才也是為了家人得以活命,這才入宮做了太監。奴才有一個女兒,女兒嫁人後,又生了兩個孫女和三哥孫子。」
「那你真是好福氣,朕雖說也有這麼幾個兒子,他們年紀也不小了,但總也不提成親的事,如今淮兒終是成親了,朕心中替他感到高興。」
「聖上,依老奴看,擎天王和陸大小姐倒是極其般配的。」
「對。他們是最般配的,擎兒為了她,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要,陸蔓蔓也是為了擎兒什麼事情都敢做。但正是因為如此,朕才不允許他們在一起。若是擎兒是一般男兒,朕是一般家庭之中的父親,朕自然是允許他們在一起的。但是朕是天子,擎兒是擎天王。若是他們成親之後,她便成了他最大的軟肋。他的每一個決定,關乎的是無數百姓的生命安全,怎能馬虎?」
「聖上……」福緣看著空蕩蕩的藥碗,「聖上,老奴這輩子花了大半輩子的時間在聖上身邊,卻連自己的女兒出嫁,孫女、孫子出生均沒有回去看過。其實老奴心中對他們的愧疚,如同那黃河的水。」
「福緣,若是你早些將這些告訴朕,朕會允你出宮的。」
福緣搖了搖頭,「聖上,您知道,奴才不能回去的。剛進宮的時候,奴才被老太監欺負,所以奴才下定決心一定要當大太監,任何太監都再也不敢欺負奴才。後來奴才真的當了大太監了,不僅如此,奴才還是聖上最得信任的太監。也有不少官員為了奴才在聖上面前說幾句好話,暗自給奴才送禮。」
說到這裡,福緣一臉愁,「那些禮品可太貴重了,有些都抵得上福緣幾年的俸祿了。」
聖上笑著,「你呀!真是什麼都敢說。」
福緣苦笑道:「聖上,老奴想將一切都告訴你。便也什麼都要說了,老奴沒有拿他們的禮物,因為老奴知道,聖上的每一個決定關乎天下蒼生,若是聖上因為聽信福緣的胡言亂語,那福緣便罪過了。也因此,得罪了不少朝中大臣。所以呀!老奴哪敢回去,若是被他們知道老奴還有家人,以後老奴恐怕便生不由己了。」
「福緣,那你後悔留在朕的身邊嗎?」
福緣搖了搖頭,「不後悔,聖上是明君,福緣能在聖上身邊伺候聖上,是福緣的福氣。但是福緣以為自己瞞得很好,沒有人會知道福緣的秘密,但是沒想到,福緣的家人,還是被人找到了。」
聖上的臉上有了擔憂的神色,「福緣,你的家人可有危險?」
福緣原本就蒼老的臉顯得更加蒼老,「有危險,那人用老奴所有家人的性命做要挾,若是老奴不給聖上的藥里下毒,老奴的家人便一個都活不了。」
聖上看著桌上已經空蕩蕩的藥碗,表情平靜如斯,「福緣那你的選擇是如何的?」
他悽厲地笑著,「聖上英明,該是早就猜到了老奴的選擇。」
說罷,他起身,朝著龍吟殿的柱子撞了去,頭破血流。
聖上一下子從龍床上爬了起來,他剛走到福緣的身邊,便吐了一口血。
但他還是保住了福緣,「福緣,你這是何苦呢?」
福緣嘴裡流著血,他道:「聖上,福緣的選擇沒有錯。」
「護駕……護駕……」
龍吟殿內,突然衝進來了許多人,他們手中的刀都指向福緣的屍體,其中一個穿金衣鎧甲手拿銀槍的人,正是楚勵。
楚勵道:「父皇,福緣公公勾結東梁人,居心叵測,兒臣前來救駕。」
他抬眼看著楚勵,他的孩子,一個個都長大了,大到他連他們的心都猜不透了。
他問道:「福緣的家人呢?」
「回稟父皇,亂臣賊子的家眷,當然全部誅殺。」
「那朕呢?你打算如何處置朕?」
「父皇龍體欠安,該是將這繁瑣朝事都放下,當太上皇,居養樂殿。」
「呵,那你所說,讓朕再還太子一個清白,是假的?」
「若不如此說,父皇如何會讓我平安出都城。」
「原來如此,你步步算計,就是為了朕的皇位嗎?」
「父皇,我也不想,但是你辜負了母親,她慘死在我面前,用她的性命給了我一次機會,我又能如何,我只有坐上、人上人的位置,才能不過以往那種生活。父皇,您知道在白雪皚皚的冬日沒有衣服穿有多麼冷嗎?你面臨過每天都擔心被餓死的情景嗎?你能感受到任何人都能欺負你,而你卻無能為力的感覺嗎?若是你能感受我曾感受過的一切都相信你能理解我今天的作為。」
「勵兒,懸崖勒馬,為時不晚。」
楚勵搖頭,「父皇,太累了。兒臣已經不想這般了,若是失敗了,兒臣便想去找母親,若是成功了……」
成功了,那該如何呢?
十幾年的時間,他每天都在算計,如何才能坐上這個位置,若是真的坐上了那個位置,他又該如何呢?
那時候,殺遍所有欺負他之人?殺遍所有會威脅他之人?
可……然後呢?
又該如何?
沒有人與他一起分享,沒有人能明白他的內心。
陸幽然,那個女人面若桃花,心若毒蠍,他可不敢將她放在枕邊,對她真心已付。
腦海中,出現了一個人。
竟然是陸蔓蔓。
可她……永遠都不可能真心喜歡他。
他將一道聖旨扔到地上,語氣並沒有太大起伏,「還請父皇將這道已經理好的聖旨蓋上玉璽。」
「朕若說不呢?」
「福緣公公勾結東梁人,毒害父皇,兒臣趕到之時,父皇便已經快不行了,父皇只得留下遺詔,封兒臣為皇。」
「既然結果都是一樣,你何必大費周章?」
「對的,無論如何,兒臣的結果都是一樣的,但是父皇卻不同。父皇,我出生在皇家,我沒有選擇。身為父皇的孩子,我也沒有選擇。但是如今,兒臣給父皇一個選擇。」
龍吟殿外面,已經亂作了一團,有宮女太監拿著自己的金銀細軟自顧逃命去,火光,亂箭。
直到一銀甲男子帶著五十幾精兵阻擋著黑衣人她們這才有了生的希望。
楚勵明白外面的變化,知道是他來了。
「父皇,你養的兒子也並非人人都如同我一般,我從小在仇恨中長大,心中對你只有仇恨。楚擎從小受了冤枉,被逐出都城,他卻願意在此時來救駕。若說我與楚擎有何不同,那便是……」
他的眼中閃過意思凌厲,「他的母親還活著。」
「什麼?」
「罷了。」他的銀槍指著他的喉嚨,他對他身邊的侍衛道:「去讓楚擎獨自來見我,否則他便只能看到聖上的屍體了。」
這一切,明明可以快些結束,而他卻又不願意讓它快些結束。
冥冥之中,他想贏。卻又不想贏。
這一刻,連他自己都是糊塗的。
沒過一會兒,楚擎隻身進入了龍吟殿,當他看見楚勵的銀槍正抵著聖上的喉嚨時,他眼睛一凌,「楚勵,快放開父皇。」
父皇?楚勵笑著:「楚擎,你還願意叫他一聲父皇呢?他兩次將你逐出都城,你是個早就被他拋棄的人。」
「楚勵,不要再執迷不悟。」
「呵,現在整個皇宮裡面都是我的人,而且還會有源源不斷的我的人補充進來,你雖說厲害,但是雙拳難敵四手,你總有疲乏的一刻。我可以放了你和他,但是你必須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說。」
「我要陸蔓蔓當我的皇后。」
「不可能。」
楚擎說完,長槍一挑,楚勵的長槍飛起,楚勵一個旋轉,又接住了長槍,他嘴角上揚,「有意思,你的傷是假的,你的內力也並未完全消失。」
聖上從地上爬了起來,他看著楚勵,「你當真是要殺了朕?」
若是他一直想要殺了他,那麼為何剛才一直在那裡婆婆媽媽說個不停,直接銀槍往他喉嚨裡面一戳,他便死了。
「父皇,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再說這個問題,有意義嗎?」
外面更加喧譁起來,又有人來報,「四皇子,陸大小姐率十幾御林軍沖了過來,我們動手嗎?」
十幾御林軍?
這種直接來送死的事情,也只有陸蔓蔓做得出來。
「將那十幾御林軍扣下,將陸蔓蔓帶進來。」
楚擎眉頭微蹙,她永遠都是一個不聽話的,如此,看來以後有重大事情之前,他可不能指望她能乖乖等著他,要將她綁起來才對。
陸蔓蔓一襲紅衣走進來,楚勵看著她,她的膽子是真大,連盔甲都沒有穿,她真當自己身體是鐵鑄的,刀槍不入嗎?
陸蔓蔓對聖上行禮道:「聖上陸蔓蔓救駕來遲,請聖上恕罪。」
楚勵終是忍不住了,「陸蔓蔓,你當我們都在過家家嗎?」
她眼眉一挑,「四皇子,您帶著兵刃進入龍吟殿,莫不成是想造反?」
他笑:「說對了。」
她對龍吟殿裡面楚勵所帶的侍衛大聲說道:「你們聽見沒有,你們的主子說他要造反。歷朝歷代,誰願意承認自己是個反賊,他在你們面前說了,也就是說,你們在他事成之後,都會被滅口。」
楚勵饒有興趣地看著她,「還是這般伶牙俐齒,善於挑撥人心。」
「四皇子過獎了。」
「楚勵,你還在和他們說什麼,趕緊動手。」陸幽然突然出現在龍吟殿,眾侍衛都驚訝不已,她再看向陸蔓蔓,看著她與楚擎二人被及時侍衛圍著,龍吟殿外面都是他們的人,而且大部分御林軍和錦衣衛在今天被調走,守皇宮的只有一些老弱殘兵,待會兒,還有大批的東梁人會湧進皇宮,這裡只會變成一片血海。
楚勵臉上有不悅,「你為何來了?」
陸幽然走到楚勵身邊,她小聲道:「我的身份暴露了。」
楚勵的眼神一凌,那就是說,陸蔓蔓進來之前還做了一些準備。
有趣,越來越有趣了。
「殺。」
楚勵話剛落音,陸蔓蔓將一盒胭脂拋向空中,手中的弩射出一隻鋼針,頓時紅霧四起。
龍吟殿的宮殿頂部,十幾隻羽箭飛其中,陸蔓蔓與楚擎身邊的侍衛死傷大半,剛才被楚勵的人控制住的楚擎親衛,也開始動手廝殺起來,由於他們的武器上摸了劇毒,所以只需要傷到他們便可。
龍吟殿內,歐陽仙也帶著十幾人出現了,兩方已然廝殺起來,楚勵眯了眯眼睛,雖說陸蔓蔓早有準備,但是這些力量與他的力量對比,仍然是以卵擊石。
陸蔓蔓對歐陽仙道:「師父,先帶聖上離開。」
「你呢?」
「他會保護我的安全。」
「好。」
陸幽然大吼道:「不能讓他們離開,殺。」
剛才還生龍活虎的侍衛們,只要但凡身上有傷口的,都倒在地上抽搐不已。
然而龍吟殿內,根本沒有人再補充進來。
楚勵看向陸幽然,陸幽然道:「東梁國的人應該早就到了。」
陸蔓蔓道:「我讓師父在進來的密道裡面投了毒。」
楚擎道:「黑鷹知道你所養的全部殺手的所在。」
陸蔓蔓再道:「我還讓翠青通知了雲麾將軍。」
楚擎道:「與你勾結一起的尚大人早就被我控制。」
陸蔓蔓道:「都城已經全城戒嚴,任何人不得出街,違者,殺。」
他就說,為何出了這麼大的變動,他竟是沒有得到任何通知,他真是小看他們了。
「埋伏在都城外的二十萬精兵,雖說是你用手中的虎符調來,但是他們是本王的兵,只聽本王的號令。」
他抬起一隻手,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他看向陸蔓蔓,問道:「陸蔓蔓,你覺得我是一個怎樣的人?」
「不評價。」
「呵,好一個不評價,成王敗寇。」生在帝王家,他別無選擇,他舉著手中的銀槍,大聲道:「所有侍衛聽命,隨我一起殺出去。」
陸幽然驚恐地看著陸蔓蔓,她是輸了嗎?就算她逃出陸府,還是輸了?
不,不會的,她怎麼可能輸,她是東梁國的公主,她還擁有一個至高無上的身份。
她一把抓住楚勵的手臂,他們還有翻盤的機會,「楚勵,跟我走。」
他笑得悽厲,「走?寧願戰死,也不做逃兵。」
陸蔓蔓看著楚勵,他沒打算要活著,剛才……其實他也沒打算真的殺了他的父皇吧!
「這裡不是你的戰場,我們走。」
他一把將陸幽然的手甩開,「你哪裡來,滾到哪裡去。」
想不到在最後時刻,想要幫他逃命的,竟然是他一直不信任的陸幽然。
雖說他們之間本就是彼此利用,不過她不管出於什麼原因,她是不想他死的。
在這個世上,除了他的母親,或許再也沒有人會在乎他的生死了。
陸幽然,她是第二個。
他是已經報了必死的心,但他卻讓她哪裡來,滾到哪裡去,其實在他心中,他也不想看著陸幽然死去的。
陸幽然從地上爬過來,她抱著楚勵的腿,「楚勵,我們離開。擎天王,他是你的弟弟,求你們放我們離開。」
楚擎只低頭看著陸幽然,若是他真有心殺了楚勵,他現在不可能還站著,他沒有說話。
楚勵慘烈一笑,他道:「陸幽然,若是你不願意走,那便與我一起吧!」
陸幽然還未回過神來,她便已經被楚勵拉著,帶著他們最後的殘兵沖了出去。楚擎,他是想要放過楚勵一馬,所以他並未親自動手,楚勵拉著陸幽然,在刀光劍影中朝著鐘樓而去。
他,並不是要出宮。
鐘樓,那是在他小時候,他的母親從那裡跳下的地方。
他身上有無數傷口,他頭髮凌亂,身上的盔甲也是破爛不堪,他與陸幽然便站在鐘樓之上,而他身後,是無數逼近的御林軍。
楚擎站在鐘樓下,而他只是一轉眼的功夫,身邊的陸蔓蔓已經跑開了。
他看著她不顧一切的背影,她是要跑上鐘樓?
楚勵眼中朦朧,他站在鐘樓上往下看,風揚起他的衣襟,當年,他的母親為了讓他擺脫那樣的生活,為了讓他能夠好好地活下去,所以她從這裡跳了下去,在他的面前跳了下去。
其實……
眼淚從他眼眶中流出,他根本就不想要皇子一樣的生活,不想要參與那些事情,他只願他的母親還活著,就算苦一點也沒有關係。只要等到他長大了,他便會帶著母親離開這個地方的。
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要從這裡跳下去?為什麼要用自己的性命給他一個機會?
其實以前,他的心中是沒有仇恨的。
自從她走的那一刻開始,便有了。
御林軍已經將手中的弓拉得滿,箭蓄勢待發。
他再往前走了一步,身體已經在鐘樓上搖搖欲墜了。
母親,您應該已經走遠了吧?孩兒這時候趕來,不知能否趕上您?
孩兒要你好生看著,你給孩兒的,並不是好。孩兒活著的每一刻,都是煎熬。
「楚勵。」陸蔓蔓喊道,她對著御林軍吼道:「你們都在做什麼?放下箭。」
楚擎站在鐘樓下看著,她這是要做什麼?
陸幽然害怕地拉住了他的胳膊,「楚勵,不要跳,不要帶著我跳。」
他閉上了眼睛,塵世間的一切很快就要和他沒有關係了。陸幽然,我們之前有的全部都是猜疑和利用,這個時候了,我想要帶你走,否則黃泉路上,只有孤單。
他其實也是一個人呢!一個害怕孤單的普通人,但是偏偏他這樣一個孤單的人,在他活著的時候,永遠都是一個人。
陸幽然,她心中的仇恨很濃,她還可能是東梁國的公主,若是讓她回到東梁國,怕是對她不利。
臨了,臨了,還是做一件對她有利的事情吧!
「這世間之人,難免會有相似之處,鄙人不曾見過公子,還請公子讓路。」
「鄙人不才,第一次聽說食物還分女子喜歡和男子喜歡,鄙人只知道我手中的食物是鄙人喜歡的。若是這位公子也喜歡,鄙人也讓這裡面的姑娘送上一盤過來。」
「這位公子,你一直攔住鄙人的去路,莫不是看上了鄙人,不過鄙人可不喜歡男子,你若真喜歡,鄙人只能對你說一聲抱歉了。」
也不枉相識一場,至少,她是這個世上他唯一覺得有趣的女子,是他唯一一個覺得如果有以後,可以在一起的女子。
「楚勵。」
她說她不對他做出評價,其實是因為她知道,他不算是一個壞人,他的母親在他面前死去,她用這樣的方式換取他的錦衣玉食,叫他怎麼能夠苟且。
而且剛才龍吟殿內,如果他真想直接殺了聖上篡位,那麼還有她與楚擎什麼事?聖上便早就死了。
其實是他在最後關頭猶豫了。
他,算不得是一個壞人。
他回頭,「陸蔓蔓。」
「你不是一個壞人。」
他笑得悽苦,「我寧願自己是一個壞人。」
說罷,他拉著陸幽然一起,從鐘樓上跳下。
「不。」
陸蔓蔓衝到鐘樓邊上,卻看見地上一灘顯目的血跡,楚勵在下,陸幽然在上,血漸漸暈開,像山坡上開滿了的杜鵑花。
而這一幕,也剛好被趕來的聖上看見,只見他身體一軟,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十幾年前,他的母親從這鐘樓上跳下,如今他也從這鐘樓上跳下。
噗……
這一次,他是吐了一口血,然後暈了過去。
陸蔓蔓大睜著眼睛,眼淚大滴地落下。她看著他們的屍體被抬走,看著宮女太監用水沖洗地面,她無法相信,楚勵和陸幽然真的死了嗎?
聖上已經趕來了,如果她能再拖住一時,說不定他就不用死。而他,卻是算好了時間,如同他的母親一樣,選擇以這樣的方式死在聖上的面前。
他,就算死,也要讓聖上不得好活。
這要怎樣的仇恨才能做到這一步,他即不願親自動手了結聖上,也不願讓他好生活著。
他,帶著無比糾結而痛苦的一生,結束了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