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真像了
2024-05-03 11:22:19
作者: 橙色羊咩
陸府里張燈結彩,老夫人熱情張羅著一切,臉上說不出的高興,她親自為陸幽然穿上大紅的嫁衣,為她梳頭,「幽然,天一亮,楚淮王府的花轎就要來接你了,你和楚淮王拜堂之後,你便就變了身份了,以後就算是老身見了你,也得向你行禮了。」
馬上要與楚淮拜堂的消息又一次被她聽在耳里,她只覺得噁心想吐,不過她臉上卻要做出一副高興的樣子。
「祖母,以後幽然會時常回來看望您的。」
老夫人笑意更深,「幽然,以後你就是楚淮王妃了,哪裡還能經常回陸府。老身已是半截身子入了土了的人了,這輩子沒有什麼念想,就望著陸府能夠家人和諧,這般,也能夠安心下去了。」
「祖母,您還要活到一百歲,不要說那些喪氣話。」
老夫人笑得慈祥,「幽然說話就是讓老身高興呢!」
今天的陸府,太過於安靜,李氏沒來鬧,陸蔓蔓沒來鬧,若是讓她就這般安安靜靜與楚淮成親了,她真就覺得奇怪了。
陸幽然問道:「祖母,姐姐和母親呢?」
「畢竟楚淮王是與蔓蔓有婚約在先,你父親害怕你母親和蔓蔓她心裡不舒暢,今日便沒允許她們不出來。」
原來如此。
老夫人又梳了幾下,梳得她眼淚都快出來了,在她眼中,陸幽然真是個可憐的孩子,她並沒有做錯任何事情,但是她從小便不受待見,與她的親生母親一起住在柴房,好不容易出了柴房,又處處受到李氏的打壓。
她是陸府的二小姐,卻少有過屬於二小姐的生活。如今她終於出嫁了,希望她以後,能過上好日子。
陸幽然問道:「祖母,您這是……哭了?」
「祖母這是為你高興。」
她的嘴角微微上揚,「祖母,幽然也高興。」
明日,也就是她大婚之日。
東梁國使者早就居心不軌,當日混入皇宮,一時之間,皇宮各處地方,各出現東梁國的叛賊,楚淮領命率兵前去皇宮救駕,不幸身亡,楚勵得知消息,返回皇宮,打敗東梁人,但聖上原本便龍體欠安,此次受到驚嚇之後,不久後便殯天了。太子被廢,擎天王是被折斷翅膀的老鷹,楚鄴年幼,皇位自然是楚勵所得,那時,他為皇,她便為後。
而她為後之後的第一件事情,那便是將陸家打為與東梁國勾結的亂臣賊子,將陸蕭然關入大牢,將李氏凌遲處死,將陸蔓蔓做成人彘供人觀賞,至於老夫人?
她想了想,老夫人待她不錯,若是他們真的有一點血緣關係,那麼她便可放過她,但她最近才知道,她並非陸家的孩子,她的母親進入陸府之前,便已經有了她,所以東逝水才來尋找她,她真正的身世,應該和東梁皇室有關。
她眼睛裡的光,變得陰狠起來,陸蔓蔓,你憑什麼和我斗,你以為你是陸家嫡親小姐便高我一等?
老夫人從銅鏡裡面看見陸幽然陰毒的表情,她一愣,以為自己看錯了,她問道:「幽然,你怎麼了?」
陸幽然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微微一笑,「祖母,幽然就是有些捨不得您。」
老夫人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點,「傻孩子,每個女子大了之後,都要嫁人的。」
陸蕭然在大廳內,他看著四處掛滿了大紅的綢緞,雖說陸幽然被他禁足之後,她便安靜得很,每天不是在幽蘭閣做女紅就是寫字,並未出任何出閣的事情,但是他心裡總是不安,覺著陸幽然不似他表面上看起來那般樣子,但他又沒有任何證據來說服自己。
畢竟陸幽然也是他的孩子,沒有真憑實據,他是不相信自己的孩子會是一個十惡不作的壞人。
天就要亮了,她的婚禮該是由他來主持的。
他剛走出幾步,陸蔓蔓和翠青領著幾位農婦便回來了。『
陸蔓蔓白紗遮面,陸蕭然還未認出她,他看到她們有些驚訝,「你們是何人?」
幸得有歐陽仙的幫助,否則她們不可能這麼容易進入陸府,陸蔓蔓將面紗摘下,她叫道:「父親。」
陸蕭然見到是陸蔓蔓,他更加驚訝,「蔓蔓,你怎麼在這裡?擎天王不是帶著你回沙城去了嗎?」
「今日妹妹大婚,我怎可不來。」
翠青她們已是將大廳的門都關上了,陸蕭然問道:「這是作甚?」
「父親,你看看她們是誰?」
那群農婦打扮的人便將自己臉上的面紗摘了,除了蘭英,他還有幾分印象之外,另外幾位他只是覺得有些眼熟,「她們是?」
蘭英一下子跪了下去,「老爺,您千萬不可被二小姐的表面騙了,二小姐自從落水醒來之後,就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老爺還記得在幾個月前失蹤的芳華嗎?她其實並不是失蹤,而是被二小姐打暈之後,在她身上捆了石頭,然後推入了柴房前的那口水井。」
陸蕭然後退了一步,他猶如被五雷轟頂,「這不可能。」
「老爺,蘭英說的話句句都是千真萬確,當初大小姐醒來之後,還去柴房找過芳華,那時芳華便已經遇害,不過後來二小姐和我從柴房搬出去之後,那口水井便被填平了,芳華的屍體就在那裡,老爺若是不信,大可以叫人去將那口井挖開便知。」
陸蕭然很快便覺得自己站立不住了,雖說他一直覺得陸幽然肯定和她所表現出來的樣子有差別,但是他卻沒有想過她會殺人。
「蘭英,幽然是陸府的二小姐,若是你說的有半句謊話,我饒不了你。我倒要看看,原來柴房的那口井裡面,是否有你所說的屍體。」
陸蔓蔓將面紗戴上,並且示意她們也將面紗戴上,陸蕭然讓管家找來幾個家丁,到了原本陸幽然居住的柴房前,就在之前水井的位置,他們開始挖了起來,誰也不知道為何要在二小姐大婚的日子來這個地方,但是老爺的命令,誰也不敢違抗,而且老爺的臉色並不好,誰也不敢問究竟發生了何事。
挖了大概半個時辰的時間,他們聞見了一股腐肉的氣味,不知是誰,一鋤下去竟有一些黑色的液體濺到了他的臉上,並且伴隨著一股惡臭。
陸蔓蔓大喊一聲,「停。」
所有人都停了下來,她走到井邊,翠青提著燈籠照著下面,雖說她看不清井下的情況究竟是如何的,但是她知道,馬上就要挖到芳華了。
芳華,她雖沒有見過她,但她卻是為了她而死。
她對陸蕭然道:「父親,您現在應該知道,蘭英所說的並非是假話了吧!其實自從我醒來之後來到這裡,我便知道芳華被害了,但是我卻什麼都不能說,因為沒有人會相信我說的話,而且陸幽然遠遠比你們相信中要強大、殘忍,若是打草驚蛇了,怕是不僅是我,就連你們也會受到她的傷害。她既然想要在羽翼豐滿之前繼續留在陸府,那她便沒有那麼快對您和祖母動手,所以我才一直不說的。」
剛才的那股氣味,已經很顯然是什麼。
井底的那個人是不是芳華,找個仵作驗一下便知道。
只是他還是沒有緩過神來,他的二女兒,真的變得這般狠毒了嗎?還是說,她本來就是這般狠毒,他以前並不知道而已。
可是陸家之人,世代都是良善之輩,怎會出了這樣的人?
陸蕭然的聲音有些無力,他到:「管家,你將那具屍體挖出來,然後私下去找一個仵作來驗一下,在第一時間將消息告訴我。」
「是,老爺。」
陸蕭然對陸蔓蔓道:「走,去幽蘭閣。」
「是,父親。」
陸府的府兵已是將幽蘭閣團團圍住,燈籠火把照得黑夜如同白晝,陸蕭然帶著陸蔓蔓她們進入裡面,老夫人見了陸蕭然,原本還有些高興,卻在見了陸蔓蔓她們之後,有些擔憂起來。
「蕭然,你這是做什麼?」
「母親,過來。」
老夫人站在陸幽然與陸蕭然之間,她有些不解地問道:「蕭然,你為何如此生氣?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至少等過了今日再說,今日可是幽然的大喜日子。」
「母親,你不要被她騙了。」
陸幽然坐在銅鏡前,她一臉無辜地看向陸蕭然以及陸蔓蔓她們,她就知道今晚不可能這麼太平,陸蔓蔓果然來了。
她裝得楚楚可憐,「父親,您這是做什麼?今日可是幽然大喜的日子。」
陸蕭然一把將老夫人從他們中間拉了過來,然後讓一名府兵看住老夫人,他說道:「陸幽然,你好好解釋一下,芳華一事的前因後果究竟是如何的?」
陸幽然這才看向陸蔓蔓她們,原來她們想用那件事情說事,那是她心中的一根隱刺,她知道陸蔓蔓要將那口井填平,便是因為她知道芳華就在下面,所以她早就想好了說辭。
而且蘭英失蹤,便是陸蔓蔓想要為芳華的事情找一個人證,芳華的事件會浮出水面,她早有預想。
陸幽然一下子跪了下去,她哭道:「父親,芳華的確是……的確是幽然一不小心錯手將她推下了水井,當時由於幽然很害怕,所以並不敢將此事說出來。」
陸幽然已是怒不可言,他怒道:「將前因後果說清楚。」
「是。」陸幽然跪在地上,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落個不停,身子瑟瑟發抖,我見猶憐,不過陸蔓蔓知道,這一切都是她裝的,她不過是想用這樣的方式讓陸蕭然對她生憐而已,「那日幽然剛剛醒來,口渴想要喝點水,便自己來到井邊想要打水喝,芳華非常生氣地跑了來,她掐住幽然的脖子想要將幽然推下水井,她一邊推還一邊說道,都是我害了姐姐,她要將我推入水井中為姐姐償命。就在我快被她推下去的時候,蘭英發現了芳華,蘭英跑過來救我,我們三人就在一陣的推攘中,芳華失足掉入水井中。」
她說到這裡,便抬頭看了一眼蘭英,芳華的死的確與蘭英是有關係的,雖說是她將芳華打暈,但是找來繩子綁住芳華,並且將她推入水井的人可是蘭英。
果然蘭英被陸幽然那一眼看得有些心虛,她也一下子跪了下去,「老爺,當時蘭英對二小姐的命令惟命是從,是做了錯事。但是後來蘭英見到了二小姐更多毒辣的手段之後,便開始害怕,所以之後的事情,蘭英都沒有真正害過人,還請老爺明查。」
陸幽然趁機抓住蘭英的袖子,「蘭英,你為何要這般害我,明明不是我將芳華推下去的,你害死了我,對你有什麼好處?」
陸蔓蔓就這般看著陸幽然在演戲,看著陸蕭然從剛才的盛怒已經變得有些懷疑事情的真像,畢竟蘭英一開始便對他撒了謊,她只說是陸幽然殺了芳華,並沒有說自己也參與了,所以現在的陸蕭然在懷疑整件事情的真實性。
而且陸幽然的那句話,「你害死了我,對你有什麼好處。」她就是在用這樣的方式試圖誤導陸蕭然,蘭英冒著生命危險出來指證她,對蘭英自己是,沒有好處的,只有對陸蔓蔓才有好處,所以這一切都是蘭英受了陸蔓蔓的指使。
不過她一點都不害怕陸幽然的所有說辭,陸幽然何許人也,她該是早在她下令將那口水井填了的那一刻開始,便已經想好了說辭了。
此時,仵作來報,「老爺,水井之下的那具屍體,是被鈍器擊打頭部之後,被捆了繩子綁住石頭沉入水井的,由於屍體高度腐爛,其它情況,還待仔細檢查之後才能定奪。」
陸蕭然面如死灰地看向陸幽然,他無力道:「下去吧!」
「是。」
「陸幽然,你還有什麼話說?你不是說她是不小心自己掉下去的嗎?為何她的身上會有繩子?」
陸幽然卻看向了陸蔓蔓,她問道:「姐姐,芳華的身上為何會有繩子?當初是姐姐命人將那口井填了,姐姐應該最清楚不過了。」
對於陸幽然來說,真像真的不重要,只要她能活著度過明天,誰為刀俎,誰為魚肉,又應該另當別論了,所以她此時要做的並不是給自己一個清白,而是混淆陸蕭然的視聽,影響他的判斷。
「這件事情,我相信再給仵作一些時日,真像自會大白。芳華的事情,我們先不討論,陸幽然,你做的事情,一件件都是殺頭的大罪,現在我們來說說這件事情。」陸蔓蔓說著,從懷中掏出了一塊帕子,一塊粗糙不已的帕子,這塊帕子與陸幽然陸蔓蔓的身份都極其不符,甚至連陸府的丫鬟都不會擁有這樣的帕子,「想必妹妹認識這塊帕子吧!妹妹也想讓蘭英來我這裡拿回這塊帕子,但是它兜兜轉轉地,便又回到了我的手裡。」
這一次,陸幽然的臉色有些驚慌了,但她還是一口咬定,「不認識。」
「妹妹是不認識,這應該這是蔓蔓之前得了天花之後,被人發現藏在蔓蔓貼身之處的帕子,而這帕子不是蔓蔓之物,更不是陸府之物,這樣的東西,為何會在蔓蔓身上?蔓蔓覺著奇怪,於是拿著這塊帕子研究了好久,有一天,帕子失蹤了,而皇宮之中的五皇子因為在明月軒受傷之後,回到宮中竟然也得了天花,這難道是巧合嗎?而五皇子的身上,也發現了這塊帕子,我想,該是有人想用這塊帕子陷害蔓蔓,陷害陸府,但是五皇子並沒有將帕子的事情說出來,而這塊帕子,又回到了蔓蔓手中。」
這次,她雖然沒有提名道姓是誰想要害她,但是她說明了一點,這個人不僅想害她,而且還謀害皇子,想要陸府因此遭受禍事。
「這樣的事情,蔓蔓著實覺得奇怪呢!所以從此便開始派人暗中打探,終於讓蔓蔓找到了這塊帕子的主人,不過帕子的主人已經死了,我只找到了她的女兒。」
陸蔓蔓身後的其中一個蒙面的婦人將面紗取下,她跪在陸幽然的面前,「丞相大人,這帕子的主人便是民婦的母親,母親便是得了天花過世的,母親過世之後,村里人說母親的衣物以及她生前所蓋的被子都必須要焚燒,否則會被傳染,我們正在焚燒衣物的時候,有一個年紀不大的姑娘出現了,她說要買我們一件東西。當時我們也告訴了這位姑娘,母親是得了天花去世的,她的衣物都有傳染天花的可能,而且我們也覺得奇怪,為何會有人想要買死人的東西。但是那位姑娘說,她並不介意,她是學醫的,想要將母親的東西買一件拿回去研究。於是她便給了我們一錠銀子,將那塊帕子拿走了。」
婦人說著,她怯生生地看了一眼陸幽然,「帕子剛被買過去三天時間不到,在一天夜裡,便有人來屠村,我也是好不容易才逃過一劫,最後才被陸大小姐找到,她救了我一命。」
陸蕭然的胸口猛烈起伏著,他問道:「你可……認識買帕子的人?」
「認識。」婦人低著頭,指向陸幽然,「就是她,後來的殺手也是她派來的人。我有她給的銀子為證。」
婦人從袖子裡面將一錠銀子拿出,陸蕭然接過銀子一看,陸府的銀子下面,都蓋著一個「陸」字,這銀子的確是出自陸府。
陸蕭然指著陸幽然問道:「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陸蔓蔓走到陸幽然的面前,她俯視著她,「是嗎?陸幽然,事到如今你以後嘴硬。你以為你已經變得不一樣了,但是我告訴你,你還是那個陸幽然,這點沒有改變。你的狼子野心,其心可誅。素雲殿的大火,是你放的,你不僅想要害死擎天王的生母,還想要害死雲麾將軍。你在楚淮王身上下了毒蟲,想要用此控制他,但我告訴你,楚淮王身上的毒蟲已經被我取了出來,你的詭計並沒有得逞。你與東梁國暗中勾結,在皇家圍獵之時,讓東逝水來殺害我,若不是擎天王及時趕到,恐怕我已經死了。」
陸幽然搖著頭,「不,你在污衊我。」
「我是否污衊你,你看看她們便知。」
另外一些人將臉上的面紗取下,她們便是曾經花群坊為水袖伴舞的舞娘,也是被陸蔓蔓在老夫人壽辰之日請來為陸幽然伴舞的人。
「陸幽然,不,我應該叫你水袖姑娘。你處心積慮,從我還與楚淮王有著婚約的時候開始,你便已經在開始盤算你的一切了。」她俯下身子,對著陸幽然道:「陸幽然,這樣的你,即使再重生一次,也不是我的對手。」
陸幽然這次徹底懵了,她看向陸蔓蔓,她是誰,她為何會知道她的秘密?
她看向陸蕭然,「父親,陸幽然的條條罪狀,我已經將其中重要的幾條都羅列了出來。您看應該怎麼辦?」
陸蕭然站立不穩,他指著陸幽然搖搖晃晃地吼道:「陸府為何出了你這麼一個不孝女兒。」
「父親,話不可怎麼說,陸幽然並不是陸府的女兒。」
「什麼?」
「父親,當初陸幽然在認識你之前,便已經有了孩子,陸幽然並不是陸家的骨肉。」
翠青已是端過了一碗清水過來,陸蔓蔓拿起陸幽然的手,用匕首割破了她的手指,幾滴血落入了碗中,她再將碗端到陸蕭然的面前,陸蕭然也劃破了自己的手掌,兩人的血液都落入水中,但是並沒有融合。
他已是徹底站不住,又兩名府兵扶著,他悲呼:「來人,將陸幽然關起來,快馬加鞭去告訴楚淮王,這婚事取消。」
「慢著。」陸蔓蔓說道:「陸幽然不可關起來,婚事照常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