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4章:一個故事
2024-05-03 11:20:43
作者: 橙色羊咩
「陸大小姐就在都城之中,怎麼會認識剛來都城不久的周公子?又為何知道他不是本王認識的人。」
她扭頭看他,她問道:「周楚,你認識四皇子嗎?」
他倒是回答得非常自然,「認識。」
她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認識?」
「大名鼎鼎的四皇子,稍微有點見識的人都是認識的。」
這還差不多,那也就是說,他與四皇子根本就不認識。他是她帶來的人,她自然不會讓她的人受了欺負,他負責動手,她負責動口,他們分工明確,不過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樣的場合不適合動手,陸蔓蔓道:「四皇子,他不是你認識的那個人。」
「呃?既然不認識,那便是本皇子認錯了。不過我們在這裡的所有人,除了周公子以外,全部都是以真面目示人,這位周公子不知是如何了,竟然要戴著面具,著實讓人起疑。」
楚勵說到此處,便又有人附和道:「對呀!最近都城之內不太平,周公子戴著半枚面具,讓人好生猜想。」
她自從見他之時,便沒有見過他真正的模樣,在露天浴場那次,他用自己的手遮住了臉,而之後的相見,他又戴著半枚面具,雖說她也好奇,他究竟長成什麼樣子,但他既然選擇戴著面具,選擇不給她看,便是有不給她看的理由,或許他的臉的那一部分受損了,又或許他有什麼難言之隱,周楚,是個出乎她意料之外的男人,是個在原著中沒有出現過的人物,他對於她來說,就是一團迷。不過她信他,他不會害她,而且她在都城大街上見著他的時候,有一股天然的依賴感。
陸蔓蔓抬眼看了一眼楚勵,她道:「四皇子,若是你這般說,蔓蔓倒是想起了四皇子身邊的侍衛黑鷹,那黑鷹也是一直戴著一枚鐵面具,若是黑鷹也是清清白白的身世,便將他的面具取下來。」
楚勵不怒反笑,「陸大小姐還真是此一時彼一時,本皇子還記得上次玥公主想要取了黑鷹的面具,陸大小姐還曾出手相助,怎麼這次便要親手來取下黑鷹的面具了?」
「四皇子,蔓蔓也不是真的想取下黑鷹的面具,只是想藉此告訴四皇子,在我們眼中普普通通的一枚面具,或許對於佩戴它的人來說,卻是至關重要的。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想讓別人知道的秘密,還請四皇子不要為人所難。」
陸幽然聽此,倒是捂著嘴笑了起來,「姐姐對於幾個丫鬟都是推心置腹的好,想必對她的朋友已是這般的,但是姐姐你想過沒有,此時正逢多事之秋,若是有歹人看準了姐姐的善良無知,藉機靠近姐姐,然後利用姐姐達到他的目的。姐姐要知道,這樣最後受害的不僅是姐姐,還有整個陸府。」
陸幽然,真是哪兒都有她的事情,她聲音不悅道:「多謝妹妹關心,妹妹若是真為陸府著想,那蔓蔓還代替陸府和父親母親感謝妹妹。」
陸蔓蔓說話的語氣,完全想一個家的一份子對一個外人所說的話。
不過她覺得奇怪,這次他們廢了這麼大的周折,是來對付李昭的,怎麼隨著楚勵的幾句話,他們似乎將矛頭引導了周楚身上。
她見著周楚,完全就像剛破殼的小雞遇見了雞媽媽,她對他有著迷之信任,迷之依賴。他說的每句話,她差不多都想相信了,但楚勵從他進入這個廳房開始,他便一直在注視他,起初她還以為楚勵是在看她,直到剛才楚勵談論到他的面具之時,她才意識到,楚勵是在看他。
她以前只覺得他是李昭喜歡的男人,卻沒有想過他真正的身份是什麼。現在看來,他的身份也是不簡單了。
陸幽然用袖子掩著自己的臉面,她小神啜泣道:「姐姐,你為何這般說我。幽然是真心為陸府著想,也是真心為姐姐著想。」
她早就對陸幽然那幅惺惺作態的表情噁心到,她吃了幾顆葡萄壓驚。又有人傳報,「太子殿下到。」
陸蔓蔓手中的一顆葡萄還未放入口中,她心裡想著,今日來的人可真是多,就連少出東宮的楚然也到了,想必這次宴會,是都城除了李昭的慶功宴之後,最豪華的一次宴會了。她用眼角餘光看了楚淮與楚勵的表情,從楚淮的表情來看,他沒有邀請楚然,也沒有想到楚然會來,而楚勵的表情,則是讓她看不透。
不過楚勵是一隻老狐狸,他該是也猜到了一些。
楚然由采荷推著輪椅緩緩向前,在之前,她對楚然的印象是很好的,她覺得楚然就是污濁的皇宮中的一股清流,可是自從上次那件事情之後,她覺得楚然並不像是她相信中的那樣,楚然能一直坐著太子之位,也絕非是來自聖上的同情與愧疚。還有他身邊的宮女采女,他似乎知道采女的那些事情,但他總是當作什麼都不知道,而且還給人一種錯覺,那便是他對采荷有幾分喜歡。
但她知道,楚然是不喜歡采荷的。他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
楚然道:「二弟,你舉辦了這麼有趣的宴會,為何不通知我。我整日悶在深宮,倒是很無趣,早想出來走走了。」
楚淮起身相迎,他取代了采荷的位置,將楚然推到了主人的位置,然後說道:「大哥,你也知道,父皇對你就像對待稀世珍寶一般,我們怎敢輕易將你請來,若是將你磕著碰著,握著楚淮王府的奴婢們可要遭殃了。」
楚然道:「二弟如此說,我今日便是來禍害二弟的了?」
楚淮連連擺手,「不敢,不敢,大哥能來,二弟十分開心。」
「這就好,沒有打擾到你們的雅興吧?」
眾人皆道:「沒有,沒有,能見到太子一面,是我等的榮幸。」
「如此便好。」楚然說著,便看向了陸蔓蔓,他道:「陸大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陸蔓蔓參見太子殿下。」
「無需多禮了,好長時間不見,五弟時常念起你。」
「蔓蔓多謝五皇子掛念。」
「父皇不是說過,讓你多進宮陪著玥兒嗎?玥兒身邊全是一些宮女太監,就算玥兒做錯了事情,他們也不敢指出,導致現在的玥兒刁蠻任性,這般可是不好。」
「回太子殿下的話,蔓蔓也是一個刁蠻任性的主兒,怕是由蔓蔓去教導公主,不僅不會將公主教好,怕是我們二人一見面,會拆了皇宮的屋頂。」
陸蔓蔓這般說,楚然倒是笑了起來,「陸蔓蔓,也只有你敢這麼說話,上次你與玥兒打了一架之後,玥兒倒是懂事了不少。」
眾人面面相覷,玥公主可是一個磨人的小祖宗,她竟然被眼前這位看起來瘦瘦小小的陸大小姐打過,看來這陸大小姐,還真的是不敢小覷呢!
楚然,他看似在和陸蔓蔓說話,其實他的眼神,若有若無地,全是落到了她身後站著的楚擎身上,不過他的動作非常小心,怕是連楚勵都無法確定他是否真的在看楚擎。
楚然的到來,也讓楚勵看不明白,楚然究竟是來保李昭的,還是因為陸蔓蔓身後的人的身份?
不過若陸蔓蔓身後之人真的是他,那麼他為何會選擇以這樣的方式留在都城?這樣的方式是最危險,最容易讓人發現的方式。
楚勵正在困惑中,楚然又說話了,「陸蔓蔓,我光長了這麼多年歲,真是很少出宮過,五弟說你知道的事情很多,他告訴我,若是我出宮,讓我一定要來找你。這次好不容易出了宮,待會兒得要去你的明月軒坐一坐。」
太子楚然親口說要去她的明月軒坐坐,她能說不嗎?
她只能說道:「是,太子殿下。」
對於剛才討論的面具問題,由於楚然的到來,楚勵也是絕口不提了,而且對於剛才的遊戲,實在有傷「大雅」,所以也不再完了,接下來的遊戲,便是吟詩遊戲,很是無聊,陸蔓蔓就默默吃了一個時辰的水果,然後等著宴會散去。
終是來的公子哥們有大部分的人都喝趴下了,宴會也宣布結束,這次宴會,本是試探李昭是否失憶的一次宴會,卻因為楚然的到來,讓這次宴會失去了它的意義,不過也不是全然沒有收穫的,比如陸蔓蔓身後的那個男人。
采荷推著輪椅,與陸蔓蔓他們一道出了楚淮王府。
外面停著楚然的轎子,他的轎子與平常的轎子不同,是可以將輪椅直接推上去的,她坐在馬車裡面,心裡一直想著,為何楚然會突然要去她的明月軒坐坐,楚然何許人也,他可是西楚國內部不安定的核心之一,有各路人馬都想讓他出事,而他若是在陸府出了事,便可以一石二鳥了。
她在心裡嘆了一口氣,上次五皇子的風波剛過去,如今又來了一個太子殿下,看來她的體質真是一個惹禍的體質,走到哪裡,禍事就跟到哪裡。
兩輛馬車剛到了陸府,陸蕭然便攜著李氏和一眾守衛等在門口,楚然被采荷從轎子裡面推了出來,陸蕭然他們便是行禮道:「臣恭迎太子殿下。」
「陸相,不必多禮。」
陸蔓蔓此時也是從馬車裡出來了,她看著陸府里里外外都加派了很多人手,看來陸蕭然也是知道楚然來陸府代表什麼,陸蕭然對陸蔓蔓道:「蔓蔓,待會兒你要好好招待太子殿下,千萬不要冒犯太子殿下,知道嗎?」
「是,父親大人。」
她怎麼敢冒犯楚然,她可是會將楚然像祖宗一樣供起來,燒香拜佛求他快點走。
一行人隨楚然到了明月軒,楚然對他們說道:「陸相,你也有很多事情要忙,便不要再陪著我了,都散去吧!」
「是,太子殿下。」
楚然又對采荷道:「采荷,我聽說李夫人前段時日親自去采了一些新茶,今日才回來,你向李夫人請教新茶的烘炒之法,以後我們便也自己採茶制茶。」
「是。」采荷應了之後,便隨著陸蕭然他們一同退下了,此時就剩下陸蔓蔓、楚擎還有楚然,她便也自覺當起了采荷的角色,推著他的輪椅。
楚然道:「陸蔓蔓,你這明月軒好大一股藥味。」
「是呀!我就是個藥罐子。」
「這點倒是和我相似。」他再左右看了一圈,「這明月軒不小,但是裡面卻沒有什麼人,和我的東宮一般,對於不信任的人,我們都不敢用。」
「太子殿下,您來明月軒,不會是想告訴我這件事情的吧?」
「當然不是,我來的確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太子殿下請講,若是蔓蔓能辦到,定是能快速將那件事情辦了,也要讓太子殿下早些回去。」
「你就這麼想我走?」
「蔓蔓只是覺得太子殿下多在宮外待一刻,便多一刻的危險,還是皇宮中安全一些。」
「那麼你猜一猜,會有多少人想要殺了我?」
陸蔓蔓沒想到他會問得這麼直白,倒是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
楚然又道:「那你再猜一猜,想要殺我的人中,會有我的兄弟嗎?」
陸蔓蔓的心為之一顫,看來楚然,他是什麼都知道的,她只得說道:「蔓蔓不知。」
「陸蔓蔓,你很聰明,你不會不知道,若是你什麼都不知道,也不著急將我送走了。不過這次五弟說了好多次,你的明月軒有一個花廳,花廳裡面有一盆蘭花開得正好,他上次便是向你討要了蘭花,但是沒想到出了意外,此後他便再也沒有提起這件事情了。」
在說話間,三人已是到了明月軒的花廳,那盆蘭花雖說在上次的意外中有些受損,不過經過了晴紫的照顧,又恢復如常了。她沒想到楚然冒著生命危險來,竟然只是為了一盆蘭花。
陸蔓蔓將楚然口中的那盆蘭花搬了出來,她道:「上次五皇子看中的蘭花就是這株,我這就將蘭花抱起來讓太子殿下帶回去。」
「陸蔓蔓,我好歹也來了一趟,你連一口茶水都不準備給我喝嗎?」
晴紫和翠青都有傷在身,而且她們也不再這裡,她說道:「周楚,你先在這裡陪一下太子殿下,我去沏一壺茶。」
「好。」
陸蔓蔓剛走,楚然便看向了他,楚擎也知道,楚然絕非是會為了一盆蘭花就涉身險境的人,他此行,將他身邊的所有人都支開了,想必是為了他而來,若是他知道了他的身份,那麼父皇是否也知道了他的身份?
楚然自己推著輪椅來到了他的面前,他說道:「周公子,可想要聽一個故事?」
「反正也是閒得無聊,若是太子殿下有這個雅興,草民倒是可以聽一聽。」
「我給你講一個關於家庭之爭的故事,有一個富商,他富可敵國,家財萬貫,他有七個孩子,五個是男孩,兩個是女孩,這七個孩子由於母親不完全一樣,所以他們從小便參與了許多明爭暗鬥,有的甚至還淪為鬥爭的犧牲品。有一次,裡面最大的那個孩子被人下毒險些丟了性命,富商大怒,就將送去有毒點心的那個孩子的母親關了起來,還將那個孩子逐出了家門。但是富商知道,並不是那個孩子下的毒,那個孩子是無辜的。但是富商沒有辦法,那個孩子的母族並不強大,而且那個孩子又天資聰穎,早已經成為別人的眼中釘了。富商已經有一個孩子被害,他不能讓他的另一個孩子也被害,所以富商選擇將自己的孩子逐出家門,來以此求得能保護他的孩子。」
楚擎雖然臉上沒有多少變化,但其實內心早已是波濤洶湧,楚然對他說這些,分明就是知道了他的身份。
他繼續說道:「由於富商年紀的增長,他越來越想念自己的孩子,他知道那個孩子每一次的成功,並且也在為那個孩子高興著,他也知道那個孩子在等著什麼,他沒有讓孩子回來,是想要那個孩子能豐滿自己羽翼之後,能保護自己再回來。他雖說是富甲一方的富商,但是他沒有辦法時時刻刻都盯著自己的孩子,更沒有辦法保證自己的孩子不受任何傷害,周公子,你覺得這位富商的作法正確嗎?若是你是那個孩子,你會理解這位富商嗎?」
「太子殿下,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想先問兩個問題。」
「周公子請講。」
「那個孩子曾經用別人的身份去見過那位富商,他認出了自己的孩子嗎?」
「認出了,所以那一夜,富商才是留著那個孩子在他的寢殿裡面,只是和他簡單說了幾句話,便拿出食物讓他吃過之後再休息。」
「第二個問題,那位富商,現在是否需要那個孩子的幫助?」
「需要。」
之後,便是長時間的沉默,兩個人分明都是看著對方,但是誰也看不懂對方眼睛裡面的東西,誰也沒有事先打破此時的寧靜,直到陸蔓蔓端著茶水進來。
陸蔓蔓為楚然斟了茶,她道:「太子殿下,您快喝了茶水早些回宮去。這蘭花我待會兒便交給采荷姐姐,讓她帶進宮去。」
楚然用杯碟一下下碰著杯子,他吹了吹茶水,這才輕泯了一口,然後道:「陸大小姐的茶藝,還真是一般。這蘭花我已是來討要了來,那就不做多留了。」
他放下茶杯,便自己轉動著輪椅,朝著花廳外面而去。
但他的速度並不快,他還在等待著楚擎的答案,終於,楚擎幾步上前,他扶住了他的輪椅,然後道:「太子殿下,此去不是很安全,由我將太子殿下送進宮去。」
楚然臉上有了些許笑意,如此,便是他給他的最好的答案了,他道:「那就有勞周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