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皇后娘娘駕到……」內侍傳報聲音透入屋內，原本的低談之聲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走到兩側準備迎接皇后。

  阿諾眼裡寒光一閃即逝，旁邊的南必嘴角微微一勾。兩個人不僅不忙的站起來，走到人群最後站定。目光望著廣宣宮殿門口，眼睛如同幽潭深邃不見底瞧不清晰。

  察必皇后還是老樣子，只是這兩年的衰老速度似乎變快了很多，以前她算是一個保養極好的風韻貴婦人，現在的她臉上已經有些老態。上一次見到察必皇后已經是一年前，現在再次見到兩人之間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那時候的察必還未像現在這樣有老態，那副高高在上且又冷漠的摸樣永遠都在阿諾的記憶力不會忘記。

  阿諾嘴角漸漸上揚，這是一個嘲笑，對察必皇后的嘲笑。這個女人雖然表面風光，可如今恐怕也遇到了麻煩，否則她不會有這種衰老的跡象。眼神依舊森冷，可卻不得不說她臉上卻有些憔悴。若不是天天惆悵，女人也不會成為這個樣子。

  可是，瞧見察必皇后不舒服阿諾就覺得心裡痛快。對於她來說，這個女人就是她的厄運，每一次見到察必皇后似乎都沒什麼好事發生。當然，是在她長大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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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見察必皇后走入忙跪下行禮，阿諾心裡雖然不滿卻也要做做樣子。

  「都起來吧！」察必抬了抬手，她雖面帶微笑可眼裡卻是那種高高在上的冷漠。她緩緩的掃過所有人，一個個的望過她們的面孔。她這次原本並未來到上都，後來是可汗臨時傳訊讓她過來的。來到這裡才知道，遠方來了客人，只是需要她這個正宮皇后來設女宴而已。

  察必掃了一眼，正瞧見站在最後面隱藏起來的阿諾同南必，那雙冷漠的眼裡閃過一道寒光。原本的微笑也漸漸的僵硬起來，似乎維持這個笑容需要花費她很多的力氣。

  「貴妃娘娘到……」

  內侍的聲音就像落入平靜水面的一顆石頭，將屋裡的氣氛都變的怪異起來。

  阿諾側過頭望了身邊的南必一眼，見她只是嘴角掛著淡淡的笑。這個貴妃便是可汗帶到腹地的那個宮妃，果然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離開腹地以後可汗就下令升為貴妃，常伴左右，恐怕察必見到她的時候肯定心裡不好受。阿諾望向察必，果然見她連笑容都維持不住了。

  那貴妃是一名剛剛進宮不久的宮妃，不知為何可汗十分喜歡她，如今短短時日竟然就升為了貴妃。

  所有人都準備好給貴妃行禮，察必皇后臉上已經重新掛上了笑容。

  門外走入一名女人，一身淺紫色長裙，容貌秀麗舉止優雅，特別是她有一雙漂亮的眼睛，晶瑩透徹如同兩顆漂亮的寶石。

  踏入殿門，先是微微一愣，隨即忙笑盈盈的對察必行禮，「妹妹給姐姐行禮。」

  察必皇后面掛笑容，伸手將她扶起來，「起來吧，你身子不舒服沒必要行禮。」

  身子不舒服？阿諾眼睛一眯，看來別有原因啊！

  貴妃笑盈盈的，臉上染了一團紅潤，「謝皇后娘娘，臣妾一定會好好將養身體以此來報答皇后娘娘厚愛。」

  察必拉過貴妃的手，「妹妹快點坐吧，別一直站著了。」說罷，她對著眾人道：「你們也都入席吧！」

  阿諾走回自己的位置，既然這邊已經開席了，那麼另一邊豈不是也開席了？

  「你猜貴妃娘娘生下來的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南必聲音不大，剛好夠兩個人聽得見。

  阿諾拿著筷子隨便挑選了幾樣東西吃，聽見她這樣說放下筷子轉過頭來，「這個孩子生不下來。」

  南必笑了，「的確生不下來，察必怎麼可能容忍這個女人生下孩子。」

  「不過，也要看這位貴妃夠不夠聰明。」

  「聰明的話就不會是現在的這個樣子了，其實這跟我們沒什麼關係。」

  阿諾沒有繼續說下去，這些事情她管不了也不可能管，後宮這地方沒幾個人是簡單的。

  宣日殿內，絲竹樂聲迴繞之內。

  忽哥赤坐在座位里心不在焉的摸樣，他雖然親眼看著阿諾進了廣宣宮，可是他卻沒有進去一直跟著她。見她進去那麼長時間沒什麼事，他也就回到了宣日殿。可人雖然回來了，但他還是有些放心不下。

  「五叔，你是不是在擔心阿木爾？」甘麻剌輕輕碰了忽哥赤一下，從他進門就見到忽哥赤一直魂不守舍的。

  忽哥赤轉過頭來，「我的確有些擔心她，這裡是皇宮她以前不經常來，我怕她不喜歡。」

  甘麻剌沉默了，他明白忽哥赤是怕阿諾受委屈。或許這個五叔從來不在乎別的人，但是他卻將阿諾看的比他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甘麻剌心裡不知道是怎麼樣的怪異感覺，但卻只是苦苦一笑。「沒事的，說不定等會兒阿木爾自己就會過來了呢！」

  「嗯，甘麻剌說的不錯。」

  忽然背後有個聲音傳來，忽哥赤同甘麻剌微微一愣，扭過頭來一瞧竟然是身穿一套內侍服的阿諾。

  阿諾嘿嘿一笑，彎下身來假裝給兩人斟酒，「我覺得廣宣宮太無聊，所以我就偷偷溜出來了。」的確，不久前她實在不想聽那些人虛情假意的說著說那，所以就偷偷的溜出了宴席。沒想到的是，帶她到廣宣宮的小內侍依舊在門前等著她，她瞧了一遍那內侍的衣服，於是就借來一套想要混進了這宣日殿，雖然路上遇到了一點小麻煩，不過總算是到了這裡。

  忽哥赤偷偷的伸出手將她的手握住，「阿木爾，你若不想繼續待在這裡我就帶你回去。」

  「我還沒有瞧見他們送給可汗的禮物呢！」阿諾笑呵呵的說道，「這可是個好機會。」

  正說著，那群赤目人站了起來，其中一名瞧起來像領頭人的走出了座位站在了殿中，「尊敬的可汗陛下，」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小木盒，「這是我們的教皇送給可汗的禮物，請可汗笑納。」說罷，他只是笑著望著可汗，恭敬的遞上木盒。

  可汗抬手，身旁的內侍立刻走到那人面前將他手裡的錦盒接過，隨後立刻轉過身走到可汗身側打開木盒遞給了可汗。

  可汗瞧了一眼盒子裡的東西，哈哈大笑了起來，「好，好，朕也會準備珍貴的禮物，等你回去的時候帶給你們的教皇。」

  「他們送的什麼東西，可汗為什麼那麼開心？」阿諾輕聲問道，手裡的酒壺又給忽哥赤同甘麻剌一人添了一杯。

  忽哥赤一飲而盡，「應該是一些圖紙。」

  「我也覺得是圖紙。」甘麻剌將酒杯里的酒喝掉。

  「圖紙？」阿諾有些不解了，若說圖紙，那麼會是什麼樣的圖紙？她再次給兩人添酒，酒水很快將兩個酒杯填滿。

  「普通的東西我們大元並不缺少。」

  「而且那盒子瞧起來也並不沉重。」

  阿諾再次給兩人添酒，「那就一定是圖紙嗎？你們又沒看到，怎麼會猜的那麼准？」

  「他們路過的地方並非只是我們大元，在此之前還走過很多很多的地方。」

  「你這麼說，可汗看中的也並非是盒子裡的東西，他真正看中的是他們說看到的那些？」

  「我們身在大元不可能走出太遠，父汗雖然領兵多年也並未走到大秦國。」

  「這些赤目人從很遙遠的地方來到我們這裡，可汗是想要聽聽他們這一路的所見所聞。」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這點阿諾倒是懂得，有很多人只是看書卻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目光短淺思想狹隘。她彎下腰，打算再倒一杯酒給他們，晃了兩下忽然發現沒酒了。「你們等等我，我去再拿一壺酒。」

  甘麻剌臉都有些紅了，他年歲不大且不勝酒力，現在喝了那麼多酒頭已經有些暈了。他正想叫住阿諾，卻見她早已經跑開了。他將酒杯放回到桌上，目光望向殿內已經開始的歌舞身上。

  阿諾重新拿了一壺酒走回來，「這些歌舞一點都不好看，我覺得宮裡的舞姬還沒太子府的好。」說著，再次給兩人倒酒。

  忽哥赤笑著飲盡，「若是你喜歡等回去後我去找二哥，讓他把他們府里的舞姬讓給我。」

  阿諾聽見忽哥赤這樣說，忽然笑了，她朝前望去，正見真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望著這邊。兩人目光相遇，都是微微一愣。

  甘麻剌不停的旋轉著酒杯，只覺得眼前的杯子竟然變成了兩個。他向來不勝酒力，沒想到今天竟然喝的有些醉了。可是，這是阿諾倒的酒，他若是不喝的話會不會惹阿諾生氣？想到這裡，將杯里的酒喝的一滴不剩。

  阿諾收回視線，見甘麻剌的酒杯又空了。心想甘麻剌還是挺喜歡喝酒的，平日見他對什麼都是淡淡的樣子，原來卻是喜歡這個。既然他喜歡，那麼她應該多給他倒一些。

  歌舞已經退了下去，一種奇特的樂聲響起來。阿諾微微一愣，能夠奏出這種樂聲的這不是別的，正是西方的古樂器提琴，她曾經聽過，所以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