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2024-08-01 16:21:52
作者: 白色電話
忽哥赤伸出手緊緊的抱著她,「你……你知道我……」他說不出口,可是他卻知道他不能夠失去他。在那一刻,心臟似乎都停止了跳動。若是她真的有什麼事,那麼他會覺得無比愧疚。他這輩子,就認定了她一個人,可她怎麼能那麼狠心拋下他呢!
阿諾被他抱的有些臉頰發熱,這是戰場,周圍還有很多人,何況可汗就在不遠處的中心。她推了他一下,可那兩隻手卻更加了一把力氣。那種感覺就像是他不想要她離開,直想要將她整個人都鑲嵌在他的身體裡。阿諾溫順的趴在他的胸前,聽那仍舊有些急促的心跳聲,柔柔的道:「忽哥赤,我錯了。」
她上一輩子是孤兒院的孩子,沒有任何的溫暖更是不懂得什麼要做依靠,對於她來說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後來她同羅晨親密,漸漸的開始依靠羅晨,可兩個人再如何也不會說是能夠承擔起一切。那個時候的依靠,或許用慰藉來說更加合適。兩個人相依為命,總是互相照顧著彼此。
後來,她發生意外來到這個時空,她有了爹娘,懂得了什麼是爹娘的寵愛,可還未到了能依靠的時候她便被真金抱到了身邊。
或許,長大一些的時候她總會覺得真金是她的依靠,即使故意調皮搗蛋也一樣會被包容。可她卻沒想過,她在忽哥赤的府邸里指手畫腳是誰給她的權利,更沒想過在一些人想要刁難她的時候,她為何不會害怕。直到最後那一刻,那一次的陷害,那一次的傷心,那時候她依舊可以依靠他,可她卻推開了他去自己面對。
阿諾伸出手,環住忽哥赤的腰,「忽哥赤,我真的錯了。」
忽哥赤覺得一顆心都在水深火熱之中,剛剛恨不得跳出來,現在卻因為聽見懷中的女人暖暖喏喏的一句話就停了下來。他按住她的肩膀與自己分開,目光定定的望著她,「以後,從此以後,絕對不能冒險。」
阿諾瞧見他這幅樣子才算鬆了口氣,重重的點頭:「嗯。」
忽哥赤揉了揉她的頭髮,「傻丫頭,你不想一下我的感覺。當我瞧見你被人扔出去的時候整個人都感覺不會呼吸了,後來瞧見其木格墊在你的身下不知道我心裡多麼的慶幸。可在瞧見那人騎馬朝你奔去的時候,我整個人的心似乎都被人捏住了,可後來瞧見……」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去說,眼角都有些濕潤了,他笑了起來,再次將阿諾摟入懷中。「你沒事,真好。」
阿諾並非沒事,她全身上下都疼的厲害,特別是屁股以上到腰的地方,那痛的感覺就像是密密麻麻被針扎一樣。被忽哥赤如此一抱,不禁呻吟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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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哥赤心裡一緊,忙鬆開她,「怎麼了?」
「有些疼,真的。」
忽哥赤笑了起來,「看你下次還敢不敢。」
阿諾白了他一眼,這不是她想的,這是她應該做的。在她選擇的時候,腦海里沒有想太多後果會如何,何況這也是意外。
忽哥赤將她打橫抱起,朝著不遠處的一個身影走了過去。那人不是別人,正是乞顏御醫。通常出行乞顏御醫都會跟隨,此時瞧見兩人自然明白怎麼回事。
他先是看了一眼阿諾的氣色,隨後讓阿諾活動的一下四肢,「沒什麼大礙,有一些擦傷,塗抹點藥休息一些日子便好。」
阿諾拍了忽哥赤一下,「你放我下來。」
忽哥赤無奈的將她放到地上,「你在這裡休息,不要亂動。」
阿諾點了點頭,朝著外面望去,「剛剛還瞧見甘麻剌同其木格,這一會兒怎麼不見兩個人的人影了?」
「進馬車裡去了。」
阿諾目光望向她所坐的那輛馬,傻侍衛已經站在的車旁守衛,周圍一個敵人也沒有。而車之後,剛剛還有一番惡鬥,當時她瞧見娜仁托雅被數個敵人圍攻,顯然快要支持不住了,後來有人過去救援,此時戰鬥也已經結束。馬車上站著兩個身影,女子一襲火紅長裙十分艷麗,男子則是一襲灰袍帶著儒雅氣息。
真金帶隊回來,直奔可汗面前。
可汗忽必烈瞧見海都仰天大笑,笑聲之中透著一股豪爽。他原本就是草原上的英豪,海都連年挑釁,如今被俘顯然是最開心的一件事。他們兩人之間的宿怨糾葛可以說是從很早很早之前就開始的了,現在雖然說不是一個結束,但這卻是另一個開始。
海都被俘,埋伏的敵人也一個個被砍倒在地,要麼沒了性命,要麼就已經無戰鬥能力。呻吟聲不是很大,若隱若現的飄蕩在這塊草原腹地之上。殘肢斷體在青草之中,鮮血就像綠色草原上忽然開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紅色艷花。
阿諾同所有的女眷都站在外側,望著中間可汗與海都的對決。她輕輕扯了忽哥赤一下,「那人是大汗麼?」
「他是窩闊台汗國的統領,當年父汗同阿里不哥爭奪汗位他支持的阿里不哥。」忽哥赤的話語很輕,可這句話裡面的內容卻很沉重。
阿諾沉默了,當年可汗忽必烈同阿里不哥的戰鬥持續了很多年,主要開始的原因卻還是她爹張珏一箭射傷了蒙哥可汗。蒙哥可汗受傷以後不治死在了軍營之中,因為這是突然發生的意外死亡可汗之位並沒有指定接替人選,所以忽必烈同阿里不哥正式開始了爭奪汗位的戰爭。後來,阿里不哥失敗,可汗的位置便被忽必烈奪得。
阿諾望向已經坐在龍椅之中的可汗忽必烈,這個男人很強,正因為他強所以才會有今天的大元。只是,他也很固執,或許因為他的固執大元並不會一世千秋。
「還記得咱們小時候在佛泉山上的事情麼?」忽哥赤輕輕捏了捏阿諾的手,「那一次也跟他脫不了關係。」
「那一次不是闊闊真動的手腳嗎?」
「是,但那只能是借刀殺人。闊闊真不知道從哪裡得到的消息,所以才會騙你上佛泉山。」忽哥赤眼裡閃過一抹寒光,有些事情早晚都會算的,要看他是否有心情追究。
這一次闊闊真並沒有跟來,她同真金的三子鐵穆爾都留在了大都燕京。
不知道可汗同海都說了些什麼,站在外圍的她聽的並不真切,只是那海都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恰在這時,一陣響動從遠方傳來。阿諾回過頭去,見是四輛馬車朝著這邊行駛了過來。馬車之後是一隊訓練有素的蒙古族常見的騎兵,只是那裝扮並非大元的軍隊。她微微眯了眯眼睛,心中已經有了分曉。這個陣仗,恐怕是被俘了吧!
的確是被俘了,被俘的徹底,四輛馬車上的人一個不少全部被抓。這並不算什麼,主要是這次出行之中混入了內奸。若不是如此,阿諾一行不會被最多的敵人跟隨,而這四輛馬車也不會被俘。
海都哈哈大笑,得意的望著可汗挑釁,「忽必烈,瞧見了嗎?這是你們的人,用她們來換我。」
可汗忽必烈並沒有說什麼,臉上依舊帶著笑容,他望了一眼那四輛車,隨後又看了看海都,「用這些個奴才換你的確不錯,朕覺得你也就同幾個奴才沒什麼區別。我大元能夠抓你一次就能抓你第二次,放了你也並不會對我們有什麼影響,朕依舊會一統天下。」
海都臉上的得意漸漸散去,他望著可汗無比驚訝,「你願意放了我?」
「朕說話一言九鼎。」可汗淡淡的道,雖然不知道那四輛車內是誰,但是卻不能夠不換。若是不換,那他失去的東西更重要。如今前來草原腹地只是為了震懾,效果已經達到便沒必要多留。而海都,只不過是偶然俘獲的而已。他望向阿諾這邊,朗聲道,「忽哥赤,海都是你抓的,下一次你還能將他抓來嗎?」
忽哥赤一臉高傲,似乎鄙夷眾生的奪命修羅,「下次必然取他首級。」
海都似乎被他的氣勢所震,踉蹌退了半步,臉上的神色中也帶著一絲不安。此時,一隊人馬已至。
可汗朝著身側的一名侍衛點了點頭,海都立刻被那名侍衛抓住壓了過去。那四輛車內是大臣的女眷,對於可汗來說這四車人並沒有海都那麼重要,可他卻選擇了換人。
海都被弄迷惑了,草原腹地他們的人馬並不算很多,埋伏忽必烈的人馬已經是最大的一批,追擊女眷俘虜的人馬也是不少,剩下的便是眼前的這隊人馬。他們四大汗國原本只是想要給忽必烈一個警惕,更是要讓忽必烈知道他們不是屬於他的國土。而現在,瞧忽必烈的樣子似乎並非如此,大元兵強馬壯,忽必烈的兒子更是人才濟濟。想起忽哥赤生擒他的那一幕,他深意的望向了忽哥赤,這個男人太強。
交換很順利,可接下來卻是忙碌的行軍趕路。雖然受到埋伏,但這次出行所帶人馬均是高手損失並不算多。四大汗國不知為何沒有追過來,所有人都算是平安的踏上了回歸上都的路。
坐在車裡,阿諾望著長長的車隊深思,眼裡不住閃過一道道的精光。
可汗願意將海都交回去無非是為了讓另外三個汗國不敢輕舉妄動,他之所以這樣做無非是為了迷惑對方,告訴那些人他們不需要人質,他們依舊兵強馬壯,只要稍有異動便要了他們的命。
當時忽哥赤生擒海都的時候,一刀一個斬殺了他們的貼身侍衛,那種威懾力如今猶在。已經逃脫一命,在不能確定對方真正的力量之前所有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回到上都開平的時候天氣已經開始熱了起來,這個時候正是夏初的時候,天氣說熱卻也並不算很熱,但出遊卻是很不錯的。
因草原腹地並未真正的出遊打獵,可汗下了令重新舉行了狩獵活動。
阿諾坐在帳篷外面,旁邊是綁著手臂的其木格,兩個人無聊的在那裡發呆。這次狩獵顯然已經無法引起她們兩個人的興趣,經過了那一場痛摔後,兩個人現在還覺得腰酸背疼。乞顏御醫說,這種感覺將會再持續半個月。
傻侍衛遠遠的走過來,手裡抓著一隻漂亮的火紅狐狸。「主子打的,說是留下給王妃做個手暖。」
阿諾朝著梅香使了個眼神,梅香立刻上前接過,「帶我們家王妃謝謝大公子好意。」
傻侍衛笑了笑,「瞧王妃如此沒精打采的,為何不騎馬一起去狩獵呢?射到獵物的那一剎那,那感覺非常痛快。」說著已經坐到了初雪搬過來的小椅子之內,懶懶的伸了個懶腰。
阿諾向來不在意什麼規矩,在她身邊的人她也不喜歡讓守規矩,所以為了迎合她這種癖好大部分熟識的下人都會按照她的意思照做。
傻侍衛接過初雪又一次遞過來的茶水,「謝謝,」他抿了一口,「很甜啊!」
初雪笑呵呵的跑走了,這個傻侍衛一杯白水都說甜。
阿諾望著他,忽然想起那天他在她甩出去差點被人追上的時候扔的那個飛鏢。那飛鏢不算大,可卻有一道亮麗的銀光,記得當初他高喊一聲「五毒群蜂鏢」,那追她的人立刻從馬上摔了下去,如此她才得救。「葛哈提,你的那個什麼五毒群蜂鏢是什麼東西?怎麼會那麼厲害?」
傻侍衛端著水杯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原本臉上帶著的笑容瞬間消失,他驀然抬頭,「王妃,你可得將銀子賠給我。」
「銀子?」
旁邊的其木格也是一臉的疑惑,「什麼銀子?」
傻侍衛愁眉苦臉的望著阿諾,「那哪是什麼暗器啊,那是我的適量銀錠子。當時情況那麼急,我又沒帶暗器,所以就把那銀子當暗器給扔出去了,原本想著等戰鬥結束了過去找,可不知道哪個王八蛋順手摸魚給我偷走了。」說著,他還抹了抹眼角,「那可是我存了好久的私房錢啊!」
阿諾心中頓悟,原來是銀子,怪不得會瞧見那麼漂亮的銀光。她望了望其木格,見她一臉同情盯著傻侍衛,心裡不由得覺得是不是她應該把那十兩銀子還給傻護衛呢?畢竟,人家做侍衛存點私房錢也不容易。
六天後,所有人都滿載而歸的回到大都,這個時候狩獵其實也就是玩玩而已。通常狩獵都會趕在秋季,這個時候無非是可汗帶著兒子臣子去玩樂罷了。
山上顯然比開平里要涼爽一些,剛到城內阿諾便覺得有些熱,夏天已經無聲無息的來了。她挑開了車簾,見到街道上很是熱鬧,一個個朝著一個地方圍攏過去。
「王妃,這外面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那麼多人在那裡看熱鬧呢!」其木格也好奇的朝外望過去,卻見那裡三層外三層的人,裡面是什麼根本就瞧不見。
可汗的車隊早已經回宮,他們算是走的慢的。還未過多久,一隊人馬便跑了過來,分開人群走了進去。
阿諾很是好奇,究竟發生了什麼竟然會驚動了宮內的侍衛。的確是宮內侍衛,他們穿的衣服阿諾一眼就能瞧出。她抬了抬手,「告訴王爺一聲,我們就在這裡下。」
梅香立刻挑開門帘,「車夫,停一下,王妃要下車。」
前面的忽哥赤聽見回過頭來,翻身下了馬跑到車邊,阿諾剛巧要下車,他伸手將她抱了下來,「還未到王府,怎麼現在下車?」
阿諾指了指身後的人群,「那邊瞧瞧,我很好奇是什麼東西引的宮裡侍衛都出來了。」
忽哥赤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拉著她朝著前面走去。
大內侍衛已經進入到中心,那些群眾自然的分開一條路。過了沒多會兒,侍衛又一次走了出來,只是這次走出來多帶了幾個人。
阿諾望了一眼,這幾個人頭髮並不是黑色,眼睛呈現出不同他們漢人和蒙古人的其他顏色,沒想到引起轟動的竟然是幾個外國人。
大元朝有外國人,雖然不多卻是有的。很多赤目人從很遙遠的歐洲來,他們走的是那一條通往外面的絲綢之路。從外界進入中國,再一步步的走到了這裡。
大內侍衛瞧見有兩個人站在面前擋住了他們的去路,一愣之下忙跪下行禮,「屬下叩見王爺。」
忽哥赤示意他們起來,「這是發生了什麼事?」
大內侍衛仰起頭,「這是兩個赤目人,他們從很遙遠的地方來,是來行商的。」
忽哥赤點了點頭,望向了那兩名紅頭髮碧眼睛的外國人,「你們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羅馬。」其中一個年齡稍微大一些的中年人回答道。
忽哥赤望了望他們,「你們是來做生意嗎?」
「我們是來行商,並且將我們教皇送給可汗的禮物帶來。」
阿諾瞧見了他們,歪著頭望了很久,她不是很懂教皇或者是羅馬,但是卻知道他們是從很遠的歐洲走過來的。
忽哥赤沒有說話,對著那群侍衛點了點頭,隨後拉著阿諾便走了。
阿諾一路朝前走,忽哥赤卻開了口,「遠方來的客人,父汗肯定會召見,並且我們也會參加宮宴。先回去休息一下,等會兒會很累。」
阿諾點了點頭,輕輕嗯了一聲。她有些好奇,這群羅馬人從那麼遠的地方過來獻給可汗的禮物會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