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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秦府大院

2024-05-03 11:16:33 作者: 蕭玄武

  走進自己家裡——立戟十二的勛門秦府大院中,秦慕白感覺到一絲熟悉的興奮與悸動,這跟前世去軍隊拜訪身為集團軍軍長父親時的感覺一樣,既有些自豪,又有些壓力。

  憑心而論,秦慕白從來就沒有想過浸潤在父輩的榮耀和成就中,當個二世祖紈絝一世,要不然也不會走上射箭運動員這條路子,當初為的就是開闢一片屬於自己的天空來證明自己。

  這一世到了唐朝,依舊如此。

  父親秦叔寶的榮耀和成就或許可以給自己帶來方便,但那些光環始終只屬於父親。

  一條道路無論寵辱,終究是鋪在腳下,要靠自己一步一個腳印的走過去。

  「三少爺,老爺和夫人就在後宅主堂,快過去拜禮吧!」僕役將秦慕白引進了大院就自行告辭請退了。主人家事,可不是僕人能過問觀瞻的。

  秦叔寶貴為國公、當朝三品大將軍,勛門立下十二戟貴不可言,但這棟大院卻比較的簡樸。沒有想像中的金碧輝煌與豪門大戶標誌性的成群僕婢來前呼後擁,甚至有些冷清和寥落的意味。

  

  大拱飛檐的瓦房與粗糙的青石板道,處處透出一股簡單古樸的意蘊與粗線條的雄渾美感,軍武之家特有的粗獷蒼勁氣息撲面而來。

  前宅只用來待客歇馬,秦慕白一路朝後宅走去,路上遇上幾名府中的僕役丫環,大多也只是略停腳步拱手而揖或是道個婦禮,全不似清宮影視劇中的那樣迎頭拜倒行上大禮。

  「原來大唐時代的人,並沒有受到清朝那種嚴重的奴化。這些僕役丫環見了我非但沒有奴顏婢膝的行上跪拜大禮,也隻字不提『奴材』、『奴婢』這樣的字眼,頂多以『小人』自稱。看來我和許多人一樣受泛濫的『清宮戲』荼毒太深,以後要多學些大唐的禮儀可別出盡洋相。」

  秦府雖然簡樸,但面積卻是不小。穿過一條迴廊和林蔭小道來到後宅,便是居家宅第了。一棟斗拱飛檐的大瓦正房矗立正中,旁側兩排跨院,不遠處還有一排略顯低矮的僕役居房。

  無論哪排房子,統一的都是坐東朝西。這便是長安居宅的統一定製——不可與坐北朝南的皇城擺向一致,否則便會衝突龍氣是為不敬。

  秦慕白平緩呼吸收斂心神,穩步走上了正房的階梯朝大堂走去。正好奇想要抬眼看一看堂中有哪裡些,他突然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朝自己壓頂而來!

  「好凌厲的氣息……這是真正在血海屍山里走趟過的人,身上才有的凶煞戾氣吧?」這樣的感覺秦慕白曾經有過,以前與幾名特種兵教官相處時,隱約感受到過他們身上散發出的這種「煞氣」!

  眼瞼略抬,秦慕白看到大堂的正位上,端坐著一個身著紫色錦衣的男人。

  驀然一怔,秦慕白不禁呆愣了一瞬。

  「老爸?!」

  眼前的這個男人,居然和他前世的軍長父親幾乎長得一模一樣!

  同樣的內斂沉寂巋然如山,同樣的不怒而威眼神如刀!

  略有不同的是,眼前這人的年齡略顯得年輕一點大約還不到五十歲,留了幾綹長及腹部的飄逸美髯,臉色略顯蒼白隱約透出一股病態。

  「三郎還不快來跪拜父親?」旁邊傳出一個透出欣喜的女聲,秦慕白恍然回神這才發現,在正堂的旁側還侍立了一名三四十歲的婦人,這讓他再度驚訝!

  這個女人……居然和前世那個音樂教授的母親長得一模一樣!

  「難道真的是前世今生早已註定?!」

  一時間秦慕白有點心跳加快,但好在他作為一名射箭運動員經過無數特殊訓練,心理素質一向過硬,很快鎮定下來平緩了心情,上前拜倒在地。

  「不肖子秦亮,拜見父親大人!」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這一拜,秦慕白心安理得,心中還有些意外的驚喜與悸動,仿佛就看到了預想之中再也不會看到的父親。

  「你也知道你不肖?」秦叔寶的聲音卻有些出乎秦慕白意料之外的冷淡,甚至還有些不悅和怒意,「說,你緣何被軍隊開除,莫不是又犯了什麼過錯丟人現眼?」

  秦慕白始料不及的心中略自一涼,當下也不想和父親強嘴硬辯,實話實說道:「孩兒並沒有犯錯,只是突然接到一紙調令,自己也正迷惑和不解。」

  片刻的沉默。

  秦慕白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威壓如同一個封閉的氣腔,將自己包裹於其中,隱約有些呼吸不暢。

  「諒你也不敢欺騙老夫。」

  「篤」的一聲,秦叔寶拄著一根拐杖從坐榻上站了起來。旁邊那名婦人急忙來扶,他擺手道:「你帶他回去好生訓誡。我累了,且去自行歇息。」

  說罷,秦叔寶拄著拐杖朝一旁走去,不久便消失在了正廳側門邊。

  秦慕白側目看了一眼秦叔寶拄著拐杖有些蹣跚,但仍是挺拔的背影,心中隱隱想道:看來老爹的身體不是太好……原來「我」這個庶子在家裡真的不太討人喜歡,但是沒關係,我會改變這一切的!

  「三郎快起來罷!」那婦人卻是一臉歡喜的上前來扶秦慕白,慈藹的眼神將他上下的打量,舐犢之情溢於言表。

  腦海中的記憶告訴秦慕白,秦叔寶的無配正妻已經亡故,眼前這位這便是秦叔寶的繼室、他的生母劉氏。

  「娘,我回來了。」展顏一笑,秦慕白心中甚覺溫馨和安寧。仿佛就見到了自己真正的母親,那個溺愛了自己近三十年的賢妻良母。

  「你離家從軍都快三年了,現在回來了便好,娘高興。」劉氏的眼中噙著淚花抓住秦慕白的雙臂,不停的上下打量她聲音有點哽咽道,「不錯,我兒長高了長壯了生得和你父親一樣的儀表堂堂,也比以前更乖巧伶俐了。誰再敢說我兒不肖和痴傻,我斷不饒他!」

  秦慕白呵呵一笑:「如果是父親大人呢?」

  「他呀……他就是這外冷內熱的性子,你做了他十八九年的兒子還不知道麼?你別怪他,其實他心裡也高興呢,只是嘴硬要面子的不肯說出來……唔,不說了。快,為娘給你安頓了接風宴,你快來!」說罷,劉氏歡天喜地的拉著秦慕白的手便出了正居大宅,往跨院走去。

  繼妾便只能住跨院側房,「側室」一詞名符其實。雖然秦家的主母正妻已亡去多年,劉氏這個沒有扶正的妾室平常也只能住在側房。

  入鄉且先隨俗,秦慕白暫時也沒有什麼異議,只是心中感覺到些許的彆扭。而且剛才與父親秦叔寶那堪稱『驚鴻一瞥』的短暫會面,也讓他感覺到自己和母親在這秦家,仿佛並沒有什麼超然的地位。

  「沒關係,以後會好的。」對此,秦慕白只是微然一笑。

  他深信血濃於水,再加上自己現在已經改頭換面,不再是以前那個不肖紈絝子弟,總有一天要改變父親對待自己的態度,以及他和母親在家中的地位。

  雖然有些不習慣,但秦慕白還是跪坐在了食幾前,看著母親指揮下人將一盤盤的珍饈美食擺了上來。

  一席宴,異常豐富。南魚北羊,唐時不興吃豬肉。擺上桌的,無不是製作精美的羊肉與魚菜,還有幾片撒了黑芝麻散著蜂蜜香味的烤餅。

  異香撲鼻,秦慕白食指大動。

  「白沙龍、魚乾膾、巨勝奴……三郎,全是你最愛吃的長安名菜哦!」劉氏自己沒有置席,而是坐在了食幾側旁給秦慕白倒上了一杯酒遞上來,「喝吧兒子,你父親珍藏的西域三勒漿,特意讓我拿來給你接風洗塵的!」

  秦慕白凝視了母親一眼,展顏一笑,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酒雖淡,情卻濃。

  「好酒!」

  「那便多喝幾杯!」

  「我來給母親斟酒!」秦慕白拿過酒壺卻發現桌上只有一個杯子,正要起身去取杯盞,劉氏將他拉住,微笑道:「傻孩子,為娘一介女流怎麼能和你同桌飲宴?我已經吃過了,你自己飽食飲吧。你吃得越多,為娘便越開心,便比自己吃了這一頓還要暖心腸。」

  想必這也是大唐的風俗了,分桌飲食,男女不可同席……秦慕白也沒有堅持免得讓母親為難,自己開始大口大嚼桌几上的美食,腦海里不禁迸出一個句子——哥吃的不是飯,是親情!

  「來啦、來啦!天下第一大廚親手特製的『小天酥』登場嘍!」突然一記清脆的女聲從側門傳來,很快一個鵝黃色的身影閃了進來。一名十五六歲的小丫頭衝著秦慕白嘻嘻的笑,與劉氏長得極像,笑起來嘴角有兩個小酒窩兒。

  「三哥,歡迎你回來哦!小妹親自下廚做了這道長安名菜來慰勞你呢!」

  劉氏呵呵的長笑:「頑皮的四丫兒,快先過來給你哥哥見禮才是!」

  「小妹就免了這些俗禮吧!」秦慕白婉爾一笑:這就是我同母的親妹妹、秦家唯一的丫頭、最小的老四——秦霜兒了。

  蠻漂亮的,貌似還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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