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太子被囚10

  待她換下那身衣裳出來，站在門內踟躕了半晌，那衣裳雖有幾分戲服的味道，卻更多的是胭脂紅坊里用來魅惑客人的風情與性感，內里不過一片繡纏枝花紋的粉色兜衣，纖細的一根帶子掛在脖上，外罩一件層層疊紗的碧水色長衫，長衫長袖逶迤拖地，領口鬆散，一邊肩頭坦露出來，兩邊袖襟和衣襟上均鑲了一截錦繡綢緞，綢緞上所繡花紋繁複艷麗，略有幾分戲子的意味，底下則是一條姜紅色的薄紗長褲，行走時如雲流水一般風流盡顯。

  見她遲遲沒有出來，那些面無血色，兩眼漆黑的傀儡童子闖了進來，見到她站在門內，便拉著她往外走，「公主且快一些，莫要讓鬼老等得不耐煩了，殊知他老人家的命令就是聖旨，我們都不敢不遵從的，公主姐姐也是一樣！」

  童子們不由分說將她拉了出來。

  鬼老的目光朝她身上掃了掃，她拉了拉肩頭的衣衫，甚是有些難為情，眉眼不禁冷了下來，說道：「年兒當真不擅唱曲，您老人家又何必非要逼我呢。」

  鬼老見她一頭長髮烏黑濃密，簡單挽起，非但沒有讓人覺得寡淡無味，反而將她襯得面貌明媚出塵，即便穿著這樣一身衣裳竟然也難掩她身上那份從骨子裡散發而出的堅韌與良善，不禁想起那幼時便失散的女兒，母女身上都有那仁厚之氣。

  然他徐重元自認仁厚，忠義，良善都是無用之人，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徐家能否成就千秋大業，靠這些兒女情長，靠那些所謂的大仁大義又怎可能成功！

  故而他看著蘇年這般模樣，不禁氣從中來，面色垮了一截。

  再看到蘇年頭上簪著的那根「踏雪尋梅」簪，更加臉色一黑，跺腳惱道：「此簪乃是徐蘭音當初為贈給其妹李意如，不辭辛勞與艱難，跋山涉水，寒玉冰川上採得此玉，又親手雕琢而成，那李意如本是李氏一族和藺如一族生下來的孽種，徐蘭音這個叛徒，竟然喜歡上她，喜歡上了這個不詳的女人！老夫看見這簪便來氣，我徐家如何盡出些沒用的東西，我徐家與她李氏，與他藺如一族不共戴天，百年來的血海深仇他們不思報復，只顧著兒女情長，虧得他徐蘭音天縱奇才，卻未拿來用在正途上，未替徐家剷除這些惡仇！」

  鬼老大跺著腳，滿面義憤填膺的模樣，氣怒之中彈指一揮，便將蘇年頭上的踏雪尋梅簪取了來，蘇年頓時一驚，伸手來搶已是來不及……

  「不要，把它還我！」她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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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老握著那簪，眯縫起眼睛，恨恨不已的唾罵起來，「那李意如將此簪留給了她的兒子，這小孽種更是可惡，帶人毀了我的暗莊，又誘惑得你喜歡上他，李氏走狗向來處心積慮的只是為了消滅我徐家，他將此簪給了你，你便當真以為他心中只有你一個，殊不知他是為了接近你，利用你來得到魚符也未可知，一旦他們得到了這枚魚符，便會將我徐家剷除個一乾二淨，一個活口都不會留下！」

  「你可莫像你娘那般愚蠢愚昧，同徐蘭音一樣被那李意如迷惑，當起了好姐妹，李氏，藺如氏沒有一個好東西！都該殺，該死！該死啊！」

  鬼老激動不已，似對李，藺如兩族恨之已極！

  蘇年心驚不已，生怕鬼老激動之下將簪子捏碎，努力鎮靜之下，說道：「我未生在徐家，從小在北漠長大，有關於徐，李，藺如三族之間種種恩怨自然不清不楚，無法感同身受也是理所當然……還請外祖父給我一些時間，或許……外祖父也有說得有理的地方……」

  「至於……至於這枚簪子，雖是蕭鸞贈與給我，可它曾經是意如夫人所有，而意如夫人又曾與我娘是兒時姐妹……意如夫人雖非徐家人，怎麼說也是外叔公徐重陽養大的義女，年兒看見這簪……實則想到的是娘，可常拿它來緬懷娘，還請外祖父手下留情，把簪子還給我，外祖父想要我做什麼，我都會盡力聽你的。」

  「你如此緊張此簪，難道不是因為蕭鸞那孽種？」鬼老並未全部相信她的話，但情緒稍稍平復了一些。

  蘇年眸光一轉，「確也與他有關，只是我認得他時，那時並不知自己的身世，倘或他當真像外祖父所說，接近我只是為了想要得到魚符，那年兒必定不會原諒他，更不會放過他！」

  鬼老哦地一聲，瞅了她幾眼，「你當真會如此做？」

  蘇年遲疑地點了點頭。

  「那這屋內的人……」鬼老目光亦是一轉，投向了房間，「蕭長懋亦乃李氏之子，你心中對他沒有半點想法？」

  蘇年面色發白，低頭冷道：「沒有，他是皇太子，也是蕭鸞的親人，我一路上照顧著他，也只不過是因為他體內和我一樣種著三生蠱。」

  鬼老將信將疑，忽而笑了一聲：「那就好，身為我徐家女兒，切莫再像徐蘭音一樣被李氏魅惑，否則的話……」他目光中閃過一道陰狠之色，「休要怪我對你心狠手辣！」

  蘇年正要松下一口氣，鬼老握著那簪道：「此簪還是留在我這兒吧，你既然想明白了，留著它也無用！」

  「可是……」一口氣忽地又提了上來，「還望外祖父把簪子還我，畢竟……畢竟它是幽蘭公子的東西，也……也算是咱們徐家的東西，且這簪子我戴了一段時日，只覺得每日神清氣爽，許是因為此簪玉質有養心益身的功效？」

  鬼老一聽，有所遲疑，「罷了，你所說有理，既然你戴著它對你的身體有益，那老夫便將此簪還給你，你拿去吧！」

  「多謝外祖父！」蘇年忙上前接了下來，握在掌心，只覺重重舒了一口氣。

  「還有兩三個時辰就到午夜，我們還要繼續趕路，那孽障既然身體已經好了許多，明日起趕路的時間加倍，這包藥你即刻拿去沖水與他服下，明日他的元氣又可恢復幾成，便不需你如此再費心地照顧他！」鬼老甩給她一包藥。

  蘇年一手握緊踏雪尋梅簪，一手拿著藥包，內心的不安越來越甚，鬼老此人性情反覆無常，未必就真的相信了她剛才所說的話……

  她對鬼老點了點頭，道了聲是，便進去將藥用水沖泡了，端著藥入了房，進到房中，只見蕭長懋躺在床上昏沉未醒，儘管如此，面上的氣色好了許多，她拉了拉肩頭滑落的衣裳，有些慶幸他還沒有醒來，正想趁他昏睡之中將藥灌給他服下，端著碗還沒走得幾步，忽覺一陣熱量從身體某處躥了上來，眼前一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