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太子被囚7

  夜晚崎嶇的小路上，幾個矮小的影子如鬼魅般往前漂移著，他們的手上抬著一張木板，木板上綁著蕭長懋。

  蘇年被迫與鬼老同乘一驥，趕路時鬼老點了她的穴，使得她只能開口而不能動彈。

  到得一處小山頭，鬼老讓童子們停了下來。

  那幾個抬著蕭長懋的傀儡童子將木板往地上隨手一放，蕭長懋頓時被顛得醒了過來，忍不住地咳嗽了起來，又大大地喘了幾口氣。

  鬼老慢悠悠才解開了蘇年身上的穴位，她顧不得自己渾身的僵硬疼痛，從馬背上翻下來，立馬來到蕭長懋的身前，查看他的傷勢。

  「水……」蕭長懋虛弱不堪，身上的毒未解，舊傷又添新傷，情勢不容樂觀，他緩緩睜開眼睛，凝著眼前朦朦朧朧的臉，蠕動著乾澀的嘴唇，「水……」

  蘇年霍地起身來到了鬼老面前，「還請外祖父把水給我！」

  鬼老瞥了一眼地上的蕭長懋，慢慢的拿起水壺，他往自己嘴裡喝了幾口，又笑著把水壺倒過來，看著她說道：「真是不巧啊，水喝完了，老夫倒是想給他喝上一口，只可惜他自個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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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年白著臉，捏緊了拳頭，「太子已是一日一夜未曾進食，也未曾喝水，傷勢更是未作處理，如此下去他恐怕撐不了多久了，難道外祖父想要抬著一個死人去找公主的陵宮嗎？」

  見鬼老面上毫無所動，蘇年又氣又急，不得已放下了身段，「不知外祖父要我怎麼做，才肯答應救他？」

  鬼老盯著她望了一會，忽地冷冷一哼，面上薄怒掀起，「你乃我徐家的女兒，竟然喜歡上李氏之子，你可莫要忘了李氏與我徐家不共戴天、仇深似海！當年徐家收養那李意如已經是奇恥大辱，你稱我一聲外祖父，老夫便勸你還是快快斷了和他的關係，否則丟的必是我徐家的臉面！」

  蘇年面上一紅，又緊跟著一青，胸膛起伏不停，忍不住反駁說道：「我與太子並無關係，殿下只是救過我的命，看在如此我才不想他死，且他死了也不是什麼好事情，至於徐李兩家的恩怨，於我來說那是上一輩上上一輩的事情，若說我辱沒了徐家的臉面，倒是外祖父你干盡了那些喪盡天良之事，早就已經把徐家的臉面丟光了，您無惡不作，與那歹毒殘忍的李氏，與那卑鄙無恥的藺如氏又有何分別！」

  「哦？」鬼老忽地臉色一沉，隱見他怒意騰起，卻只冷冷的一笑，目光轉向了蕭長懋：「你既喜歡的不是他，那便是那西昌侯蕭鸞？」

  蘇年一怔，未曾予以反駁……

  下一瞬胸口一震，劇痛襲來，她已經飛了出去，重重跌倒在地上，卻是胸口結結實實挨了鬼老一掌，她捂著胸口傳來的痛楚，只覺身下壓著什麼，低頭一看正是壓在了蕭長懋的身上，她面上一白，慌忙從他身上下來，而蕭長懋比她更痛苦地皺緊了眉頭，迷迷糊餬口中說著什麼。

  鬼老飛身從馬背上下來，一手甩起衣袖背在身後，整個人怒不可遏，「那西昌侯蕭鸞更是孽障中的孽障，那孽障不僅是李氏之子，還是那李氏與藺如氏交合生下來的孽種！不管是這孽障也好，那孽種也罷，哪一個你都不能對他們動情，否則便是我徐家的奇恥大辱，奇恥大辱！」

  蘇年咬唇，身上痛楚加上兩日來累積的憤怒，讓她不懼地看向鬼老，說道：「在年兒看來，徐，李，藺如三家都不是什麼光明正大之輩，就因為三家的恩怨，導致多少生靈塗炭，導致多少無辜的人喪生了性命，也正是因為幾家的野心——導致了我娘一生顛沛流離，一生命苦，而今外祖父你一身罪孽，即便是江河的水也難以洗刷得乾淨這份罪惡，我稱你聲外祖父，不過是看你年紀大了點，殊知我不稀罕當徐家的女兒，更不願與您老有任何瓜葛，因為——這才是我和我娘的奇恥大辱！」

  「你說什麼？」鬼老目色一瞬陰沉了下去，暴風雨逐漸在他詭譎漆黑的眼光里醞釀起來，他一步步慢慢走到她面前，揚手便又是一掌，眼看就要打下來……蕭長懋突然撐起半身，將蘇年拉到他的身後，擋在了她的面前，一頭如瀑青絲絲絲縷縷散落在他早已發黃且骯髒不堪的白袍上，「你若再敢傷她半分……」

  他咬著牙，身軀晃動著，卻是一字一句，清冷眸光中迸發出驚人的冷意，「殊知我可以讓你什麼也得不到……便是犧牲一切……我也在所不惜！」

  鬼老慢慢的收回了手掌，凝了他一會，眼裡的神情瞬息萬變，讓人捉摸不透，漸漸地，他眼裡恢復一片平靜，但那平靜背後又仿佛透出一縷詭譎的光芒來，令人忍不住的後背寒毛直豎。

  「罷了，我何須與你們在這裡多費口舌，浪費時間，老夫這些年來所有的苦心都是為了那一個目的，只要老夫成功了，這天下還有誰敢瞧不起我徐家，到那時候，不管是你這位太子，還是他李氏，還是藺如氏，你們統統都將臣服於老夫的腳下，這數百年來的恩怨糾葛——我徐家才是最後的勝利者！」鬼老自滿得意的大笑了起來。

  這時，那些童子跑了回來，說道：「啟稟鬼老，我們找到了一戶人家落腳，裡面的主人統統被我們殺了！」

  蘇年聽了心底一涼，鬼老已經讓童子殺了兩戶人家，就為了霸占他們的房子住上一日，這兩三日鬼老綁著她和蕭長懋，白日住下來，夜晚帶著童子們趕路，如今已經出了雍州，往北地而去。

  「嗯，乖童兒，把他們都帶來！」鬼老甚為滿意的點了點頭，便在童子指路下往那山下人家而去。

  見蕭長懋往後倒下了來，蘇年一驚之下忙將他扶住，隨即她便和他一起被傀儡童子也帶去了那戶人家。

  她和他仍舊被關在一間房內，她扶著他靠坐在床上，看著他越發蒼白虛弱的臉，揭開他的衣裳看了看他傷口上毒發的情形，只見他整塊肩頭到背部都已經發紫發青，過不了兩日便要開始腐爛……她眼裡微微一酸，早已能想像那種痛楚。

  「你剛才所說的話，可是真心的……」突然手腕一緊，她被他捉住，他清醒了過來，迷迷糊糊地望著她，嘶啞聲道。

  她心頭一怔，「太子殿下在說什麼？」

  「你擔心我，只是因為你我體內種有三生蠱，只是因為……年兒你也想要得到魚符，且是，為了……蕭鸞？」他忽地握緊，晦暗的目光中儘是失望與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