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3章 感念慰其心

  收拾好藥箱，樊氏看了一眼榻上之人，轉身幾欲離開，豈料身後的聲音將她拉了回來。

  「母……」剛剛醒來，望著那熟悉的身影，千菁下意識地喊著話，然而身上的酸疼讓她清醒過來，硬撐著說著，「有勞夫人了，千菁這條命對虧您了。」

  「說什麼胡話，喊著喊著怎麼就不喊了，要是一直喊妾身母親那該多好……」淡淡一笑，擱下手中的藥箱回到床榻之側，眸色之中頗為失落，饒有興致地說，「如今瞧來，菁兒姑娘著實聰慧，不愧是沐王爺選得人……」

  「夫人一早便知道千菁不是你的女兒，卻如此偏愛小女，曾有一瞬菁兒心中多麼希望就那麼呆著。」未有辯駁，千菁瞧著樊氏，心中莫名感念，「只可惜往事不可追憶，夫人不計前嫌替菁兒醫傷。」

  「無須謝妾身。」搖頭看著千菁，擎手打斷，「千夫之人皆聽王爺調遣，樊氏不過是奉命行事罷了，談不上什麼恩情。縱使郡王妃不是妾身的女兒，相處的那段日子倒也讓樊某心感歡愉，只可惜天不隨人願。」

  望著那神傷的樣子，千菁心中多少有些不忍，想起先前在沐錦澈書房之中看到的那堆案牘，原來樊氏的女兒是被沐王爺逼著送走了，只為更好的控制她。

  不曾想遇上禍亂，孩子沒了音訊，先前瞧著千夫人日日捧在手中的那枚鴛鴦扣，後來才得知另一半竟掛在她失蹤女兒的身上。聽說當年送走孩子時特意帶著的，千菁曾在藥王谷中小丫頭千影的身上見過相似之物，只是那枚與千夫人手中的有些不同，又念起唐伯伯提起在禍亂中碰巧遇到得小丫頭，故此心中才會大膽猜測。

  雖說，先前已經傳消息給唐伯伯，想要求證此事，可惜西酉之行竟硬生生地耽擱了。而今千夫人就在眼前，怕是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另一半鴛鴦扣的模樣。眼睛盯著床側之人，小心翼翼地說道：「或許夫人的女兒還活著，勞煩夫人替千菁拿來筆墨紙硯，有一物確需夫人幫忙確認一二。」

  

  「什麼？」聞之，心中一驚，樊氏緩緩抬起頭，雙眸緊緊地盯著千菁，質問「丫頭，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知道。」微微開口，「千菁曾見過與夫人手中那枚鴛鴦扣頗為相似之物，所以想著夫人幫忙辯駁一二。」

  心中縱有疑慮，樊氏還是依著千菁所言拿來筆墨紙硯，頗有疑慮，念叨：「丫頭，千萬不要想著什麼鬼主意來哄騙樊某……」

  未有理會，千菁微微抬頭看了一眼樊氏，奮力地回憶著千影貼身帶著的那枚鴛鴦扣，絲毫不敢有一丁點的遺漏，生怕錯過了什麼。她全神貫注地描摹著一筆一划，稍稍靜候一隻栩栩如生的四不像鳥出現在紙上，就連那細碎的瑛絲分毫不差，端詳了一番遞給千夫人。

  「夫人，看看可見過此物？」

  拿起紙頁，千夫人用手小心翼翼地觸摸著每一個毛須，眉眼之中不由地閃出一抹淚珠，神情頗為憂傷：「不曾想，樊某竟還能再見到此物，這東西怎會不認得，怎會不認得。」

  「不瞞夫人。」見狀，千菁心中的猜測十有八九錯不了，她倚著身子坐了起來，若有所思地說著話，「菁兒在郡王的書房之中無意之中看到一些案牘，才知當年沐王爺為了更好的控制夫人，逼迫千丞相將剛出生不久的女兒送走。到底是父女之情，千丞相豈會捨得，可惜天意弄人千姑娘在禍亂之中沒了音訊，而這麼多奶年來丞相大人私下尋找。」

  「郡王妃，真的見過這枚鴛鴦扣嗎？」聞之，樊氏眉眼之中淚光晶瑩，雙腿癱軟下來，巴巴地望著千菁。

  「嗯。」正正地點著頭，千菁握著樊氏有些顫抖的手，斬釘截鐵地告訴她：「若此物真的是千姑娘所有，夫人的女兒應尚在人間。只是有些事尚待確認，千菁才一直閉口不提，還望夫人見諒。」

  「只要她活著就好，活著就好……」感激涕零，樊氏激動得無可言表，「只要她活著就好，活著就好……郡王妃，知道那丫頭在哪裡嗎？」

  若千影真是樊氏的女兒，那就是北齊千丞相的么女，若是被沐諸葛知道了免不了災禍，諸事當要處處小心。輕輕地拍著千夫人的肩膀，千菁雙眸灼灼地盯著樊氏，萬般叮囑：「夫人，此事還須從長計議，千菁不願夫人失望。眼下只是東西對上了，很多事情還要證實，夫人耐心等待一些時日吧。此事夫人定要保密，絕不可露出馬腳，一旦被有心之人知道，怕再起事端。」

  「妾身明白。只要她還活著，哪怕是遠遠地看上一面心也甘願……」靜默地點著頭，樊氏感同深受，未敢聲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