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是做夢

  太陽西行，眼看就近黃昏，正是做飯的時候，村里反而安靜了下來。

  村里自從遭了災，地里就再也長不出莊稼來了，村裡的人也都沒什麼活干，為了節省糧食，很多人都窩在家裡不出門。

  動的少就吃得少，宋家也不例外。

  宋大海和柳月蘭還在震驚這憑空出現的野雞，宋寧開了口：「這是我今日在山上逮到的，準備送給周令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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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聽這話，宋大海夫妻回過神來，剛才激動的心瞬間涼了半截。

  他們知道女兒喜歡村長家的小兒子，家裡一旦有點什麼，只要不見了，那肯定是被女兒拿了去。

  以往家裡也沒什麼特別好的東西，可是這一次，那可是一隻野雞啊！

  就算是宋大海和柳月蘭這樣脾氣好的人，聽到這話也著實寒心。

  「可是，周令安不喜歡我，上次的事情，是女兒的錯，女兒也想明白了，對他已經死心了。」

  夫妻倆互相看了一眼，滿是疑惑。

  周令安看不上二丫，這事他們也都知道，之前也勸過，可是女兒就是不聽，說多了，還嫌他們嘮叨。

  每次在周令安那裡受了氣，回來就發脾氣。

  「爹娘放心，以後女兒不會再犯傻了，以後有了好東西，咱們自家吃，今晚就把這隻雞吃了。」

  柳月蘭聲音都抖了：「吃、吃了？」

  家裡別說是野雞了，這麼多年就連野雞毛都沒見過一根，野菜已經成了家常便飯，就這也是吃了上頓沒下頓，一天能吃兩頓野菜就不錯了。

  「爹、娘，咱們已經多久沒吃飽過了，女兒也想吃肉，咱們今晚就燉雞。」

  見宋寧說的認真，柳月蘭也沒敢再多問，拎起桌上的野雞就準備拔毛燉雞。

  現在這個家四面漏風，有點味道指定立馬飄了出去。

  趁著柳月蘭還在拔毛，宋寧站起身：「爹，咱們把這屋子稍微擋擋。」

  院子裡堆了不少茅草和柴火，稍微管點用，況且，他們家住的有點偏，這附近就一家鄰居，現在外面也沒什麼人，應當不妨事。

  宋大海雖然腳有點跛，但是有一把子力氣，沒一會就將那些茅草柴火堆在了牆外。

  弄完回了屋，柳月蘭已經在燉野雞了，只是她將野雞一分為二，另一半收了起來。

  「娘，半隻哪夠啊？都燉了吧。」

  柳月蘭一驚，這麼大一隻野雞，要是都燉了明天吃啥？

  這好不容易有點像樣的吃的，一頓就吃完？

  柳月蘭看向宋大海，宋大海也點點頭：「就聽二丫的吧。」

  野雞不像家養雞那樣肥，也榨不出雞油來，家裡沒什麼調料醬料，也沒有鹽，剁成塊直接放鍋里倒水煮。

  宋大海蹲下來燒火，時不時瞥向鍋里，勾的他一個勁兒的咽口水。

  鍋里慢慢傳出香味兒，雖然這香味兒里還帶著似有若無的腥味兒，宋寧還是忍不住胃裡冒酸水兒。

  這個味道，弄得整個屋子裡的空氣都是香的，讓人忍不住要伸舌頭舔上幾口。

  鍋里咕嘟咕嘟的沸騰起來，冒著熱氣，更加濃郁的味道瀰漫開來。

  一家人眼巴巴的盯著鍋里，看著時間差不多，柳月蘭用筷子戳了戳雞肉，終於熟了。

  趕緊拿了碗，挑了一個雞腿遞給宋寧。

  宋寧愣了一下，隨即接過碗，但沒動：「這個就先放著，一會咱們一起吃。」

  柳月蘭迫不及待的將整隻雞撈出鍋，只是擺到桌子上之後，卻沒人動筷子。

  宋寧看看宋大海，又看看柳月蘭，自作主張，將兩隻雞腿放在碗裡，遞到了兩人面前。

  「爹、娘，你們辛苦，吃雞腿。」

  柳月蘭受寵若驚，抖著手，將雞腿夾起來就要往宋寧碗裡放：「這個你吃，娘不吃。」

  「我不喜歡吃雞腿。」說著，從盆里夾起一個雞翅，笑道：「我喜歡吃這個。」

  夫妻倆肚子已經叫了好幾輪了，可還是猶豫著沒動筷子，看著碗裡的雞腿兩眼發直。

  「爹、娘，你們再不吃，這些東西我可就送給周令安了。」

  這話一出，宋大海和柳月蘭可不敢推脫了。

  現在女兒好不容易想開了，可不能再變回以前的樣子。

  雖然這野雞肉連點鹹味兒都沒有，可是一入口，真是天底下最好吃的東西。

  縱然現在天氣熱，可是喝上一碗熱乎乎的雞湯，出一身汗，真是無上的享受。

  宋寧怕宋大海和柳月蘭省著，便開口：「爹、娘，你們多吃點，以後咱們不會餓肚子了。」

  按照原主的記憶，這個家已經有些年月沒沾過葷腥了，整日吃野菜，一家人臉色都是泛著綠。

  距離上次吃肉實在有些久遠，宋大海夫妻倆都快忘了肉是什麼味兒了，這肉一進嘴裡，就再也停不下來。

  可是柳月蘭還是默默放下碗，舔了舔嘴唇，不再吃了。

  「娘，你怎麼不吃了？」宋寧問。

  柳月蘭笑道：「娘吃飽了，你和你爹多吃點。」

  這樣的好東西，哪能真的當飯吃，留著給閨女吃。

  她也怕今日吃的太飽，把這個味道記住了，再把嘴養刁了，以後就吃不進去野菜了。

  宋寧豈會看不出來，故作生氣：「娘，我不是說了嗎，咱們以後不會餓肚子了，這野雞就是女兒抓來給您和爹吃的，敞開了吃。」

  「可是......」

  「您要是不吃，那我一會就端去村長家。」

  「娘吃、娘吃。」說著趕緊又盛了碗雞湯，夾了好幾塊雞肉，生怕宋寧真的端走。

  這一頓飯，一家人吃得大汗淋漓。

  吃過飯之後，三人坐著愣了許久。

  看著眼前一滴湯都沒剩的盆，柳月蘭感嘆：「這莫不是在做夢吧。」

  他們一家已經斷了好幾年的糧，吃了好幾年的野菜了，今日卻突然吃的這麼好，就跟過完今天不過了似的。

  「當家的，你掐我一把。」柳月蘭沒有實感，總覺得一切都是幻覺。

  宋大海也是懵懵的，還真的上手在柳月蘭胳膊上掐了一把。

  柳月蘭吃痛，隨即喃喃道：「不是做夢，真的不是做夢...」

  「爹、娘，你們放心吧，女兒一定會讓你們過上好日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