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加油（祝天下的母親節日快樂）

  清冷的燕京清晨，走出青旅的時候，周樂有些心疼，百元的價格於他而言屬實是貴，先跟著劇組兩天看看，真要是一直在燕京拍攝，自己還要找遠一點的地方住。

  一份雞蛋灌餅，解決了早餐問題，七點三十五分，周樂便到達了劇組群里昨天發出來的集合地點，他不是第一個來的，儘管不認識，但彼此之間對視一眼，晃晃手機里的微信群組，相視一笑，走在一處很自然的便聊起來。

  煙，有時候和酒一樣，有著迅速拉近關係的作用，它並不像是酒那麼直觀，但煙卻可以給彼此一個共同相處的幾分鐘時間，一起找個地方抽支煙，再不熟的人也會聊幾句，幾次下來也就自然而然的熟悉了。

  七點五十分，八個跟組群演全部到位，大家都不是新人，一聊天其中六個都是在影城那邊過來的，還有一個有小道消息說劇組在燕京只會拍一些外景戲，還有一個老式大院的戲份，剩下還是會到影城去拍，也就那邊還有條件弄一個六七十年代的冰場，在這樣漸漸暖起來的天氣里營造冬季的感覺。

  沒人有興趣去聊自己，也沒人有興趣去打聽別人的事情，湊在一起，聊的都是戲，都是劇組，誰要是有一點內部消息，肯定會成為聊天的中心，所有人都會將注意力放在你的身上。

  「上車。」

  一輛有些破舊的小巴車停在了路邊，劉廣帶著焦急之色，衝著八人揮手，示意他們快點上車。

  上車還沒坐穩，車子便啟動，速度比較快。

  劉廣沒有去接人遞過來的煙，清了清嗓子說道：「什剎海邊上，今天拍男一號和女一號的戲，有幾場戲，到時候會需要演員，沒選上的幫著搬器械，拉警戒線。都準備準備，天挺冷的，你們一會上去的享福了，穿著冬裝不會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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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劉廣沒再與大家交流，時不時看看手機上的時間，跟司機交流一下，期間接了一個電話，態度明顯是與剛才不同的：「接到了接到了，很快就到很快就到，放心。」

  三四月份的燕京早晨，很冷，天也是說變就變，可能中午一下子能穿單衣了，到了晚上給你來一點小雪花，第二天還能弄個冰雹出來都不算事。

  緊趕慢趕到了拍攝地現場，沒有手套，跟著搬運設備，早早就開始封路，本就是靠近湖邊的一條景觀路，大早晨又不是什麼旅遊旺季，才得以在拍攝區域的兩側，拉上警戒線，讓裡面處於一種真空隨意布置的狀態。

  有著明顯年代差距的戲份，最怕的就是年代感衝突的穿幫，也最容易這樣穿幫，你現代都市戲，一個鏡頭內掃到周遭的老百姓，沒問題，這樣的戲則不行，包括一些不是那個時代該有的東西都不能出現在鏡頭裡。

  周樂默默的按照劉廣的吩咐幹著活兒，一切忙乎完已經九點半，這個時候劇組的真正拍攝團隊還沒有到。

  被吩咐提前換好衣服，練習一下騎那個時代自行車，這八個人才有時間聚在一起再抽一支煙，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免不了有說怪話的人，之前那個據說有內部消息的人，第一個說起了忿忿不平的怪話，嘴角的痣伴隨著那小表情，還真別說，挺生動形象的一個招人討厭的形象。

  「我跟你們說，看到沒，這都九點半了，虧得今天太陽沒出來，不然一會兒上去的更遭罪，都是棉衣棉褲，人家主演怕冷穿得多，怕熱的時候也可以穿得少，看看我們，天公老爺如果不捧場，這部戲遭罪的在後面呢。」

  「錢放，跟我們說說，這部戲到底講什麼故事？」這句話本該在來的路上問出來，好不容易碰到一個知道內幕消息的，要不是路上劉廣焦急的神色讓大家都保持沉默，在車上大家就都圍到這個叫做錢放的年輕人身邊。

  「血色浪漫，知道什麼是血色嗎？那個年代的戲，裡面有小混蛋的戲，你們說過癮不過癮。不說了，男一號來了。」錢放將菸頭掐滅，第一時間湊了過去，之前說怪話帶著不忿的那個他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滿懷期待能夠參與演戲的年輕人。

  他不怕大家看到，看到的人也沒覺得如何，人生如戲，在這個行業內混上一年半載，每個人就算不練就一副厚臉皮，至少也該清楚知道如何抓住機會往上爬，為了獲得機會，任何代價都是可以付出的。

  有配角，有主角，男一號的飾演者是一個不錯的男演員劉火華，昨天在電梯口碰到的孫麗，今天也換上了非常具有那個時代感覺的服裝，穿上老式軍裝的孫麗，會讓你有一種錯覺，她這種形象是可以代表那個時代美女形象的，略施粉黛要以看不出來為主，整個人要呈現出原生態接近素顏的感覺，這種狀態下，清秀樣貌的女演員占據絕對優勢。

  作為跟組群演，周樂等人還是有相對的優勢，他們不至於會被安排在最外圍，都是在相對較近的區域，可以觀察到主要演員的表演，隨時隨地需要配合的群演，導演或是副導演一回身能看得到他們，隨時喊他們隨時上場。

  有點熱。

  還有點味兒。

  換上了六七十年代的服裝，周樂分到的不是軍綠的老式軍裝，而是大棉襖二棉褲，一頂棉帽子和一副棉手悶子。

  樣式不說了，味道也不說了，長時間的群演做下來早已適應，不舒服的是穿上的感覺，小時候媽媽做的棉褲，穿上是暖和舒服的感覺，而這棉花早已經糟爛掉的棉褲棉衣，穿在身上緊緊巴巴，棉花硬團在一起的，還會很硌人。

  周樂扭了扭身體，調整到一個暫時不硌人的狀態，便將注意力放在拍攝現場，距離導演的位置較遠，看不到監視器裡面的畫面，便只能將注意力全部放在現場，儘可能去看清楚兩個人的表演。

  當一個群演，最寶貴的收穫之一，既是你可以真正在沒有任何外物裝裱點綴下，看到演員們在現場最真實的表演。

  懵懂少男少女的第一次親密接觸，一場充斥著那個年代感覺的戀愛戲份，最後有一個很簡單的接吻戲。

  兩個人的配合雖說略顯生澀，但好演員的底子擺在那裡，經過短暫的調整，到近距離特寫戲份的時候，兩人狀態發揮出來，一條過，如果不是導演為了保一條，短短几分鐘的表演周樂都覺得自己根本沒看過癮，即便是保了一條，周樂還是覺得沒看夠，尤其是孫麗的表演，你就算說她有本色出演和形象加成的分數，都不能否定她演出來的那種感覺，讓你回到了那個時代的感覺。

  「好，過，下一場。」

  伴隨著導演喊了過，十分鐘之後，劉廣過來衝著錢放幾個人點指了一下：「你們，湊進來，飾演幾個追趕女一號的小混混，注意了，好機會，可是有機會在鏡頭裡露臉的。」

  周樂，並沒有在被點名的幾個人之內，幾秒鐘的酸澀過後，他恢復過來，暗自緩緩呼出一口氣，攥了一下拳，一如過往一樣告訴自己：「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