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低聲些，難道光彩嗎

  晏歸荑神色鄭重起來，說道：「劍眉星目，鼻正唇薄，穿一身月白衣衫，束著發，戴玉冠，總之長相沒的說，估摸著整個福安城找不出能和他相提並論的。」

  聞言，靈娘嘴角抽了抽，沒好氣地道：「當真？你能娶到這樣的夫郎？」

  不是她不相信，實是這人太誇張，真要有這麼好看的公子哥，又怎麼可能瞧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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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靈娘不信，晏歸荑不高興了，她瞥了一眼西陵，理直氣壯道：「你還不信？看見他沒？也是我夫郎，不過剛被我給休了，他這樣的我能找一個就能找第二個！」

  西陵臉一沉，冷哼一聲，轉頭別過臉去。

  靈娘果然更吃驚了，目光在西陵和晏歸荑身上游移，實在沒想到兩個看上去和陌生人一樣的人，竟是妻主與夫郎的關係，不過，能迎娶這麼俊美的夫郎，身份應不一般。

  思及此，靈娘的眼神鄭重了些，仔細想了想，搖頭道：「我的確沒聽聞過有什麼俊美公子今日入城，客官稍等片刻，我去尋人問問，若沒有消息的話，那你就只能另尋旁人了，當然，尋人的話還是得去官府，這年頭俊美男子在外行走可不安全。」

  說著，靈娘便起身朝外走去，臨走時，目光又在西靈山身上游弋了一番。

  晏歸荑看了看西陵，笑道：「這鴇母看上你了，往後若沒有銀錢養活你那表妹了，倒是能來這裡謀一份營生，瞧她那樣，說不定能把你給捧成這萬花樓的頭牌！」

  西陵一拍茶桌，眼神銳利起來，冷聲道：「晏歸荑！你不要太過分！」

  乍然聽到他這麼大聲，晏歸荑嚇了一跳，忙跳起來四處看，生怕被人聽到這個名字，「晏」乃是燕國國姓，「晏歸荑」又是皇太女之名，可沒人敢衝撞這個名諱！

  萬一叫人給聽去了，那她就得抱頭鼠竄去，哪兒還能找月蘭岑？

  晏歸荑看沒人察覺這邊，稍稍鬆了口氣，旋即炸毛道：「你瘋了？！」

  西陵抿唇不語，他此時也反應過來，不該在大庭廣眾下喊這個名字，冷聲辯解道：「如果不是你折辱於我，我又怎麼會失言？」

  言下之意：你純粹就是自作自受，怪不得我。

  晏歸荑深吸一口氣，看都不想再看西陵一眼，心裡頭憋著一股悶氣，果然，這人就是個攪屎棍，和他待在一起沒好處的，難道還沒有吃夠國破家亡的苦？

  片刻後，西陵又開口了：「待會鴇母回來，你問問千億的事。」

  晏歸荑冷笑，沒好氣地抱胸道：「我問？你沒長嘴？還是說啞巴了？」

  西陵臉色一紅，精緻漂亮的眉眼籠上一層憤恨，強忍怒氣道：「隨你來花樓已經讓我顏面掃地，你還叫我與鴇母說話？晏歸荑，不折辱於我你心裡不舒坦？」

  聞言，晏歸荑不敢置信地看向西陵，旋即嘴角一抽：「當了婊子還立牌坊？」

  西陵拍案而起，握緊手裡的劍轉身就走，他怕留下的話會忍不住一劍砍了她。

  晏歸荑輕哼一聲，壓根懶得理會，和這種公子病嚴重的男人待在一起只怕會壞事，都說了幾百遍「晏歸荑」這個名字不能喊，他倒好，張口就來！

  在這一點上，他是完完全全比不得月蘭岑的。

  晏歸荑悠哉悠哉拿起一杯茶，剛餵到唇邊，忽然聽到一聲瓷器碎裂的聲音，緊接著是一道刺耳的尖叫：「我都說了，我的錢袋被人給偷了！不是賴帳！你們到底想做什麼？你們知道我是誰嗎？快放開我！放開！不然我表哥不會放過你們的！」

  聽著這熟悉的聲音，晏歸荑有些驚訝，忙放下茶杯朝樓下看去。

  這一看忍不住「嚯」了一聲，樓下好幾個五大三粗的婦人，手裡拿著棍棒，將一個身材修長，面容英氣的女人給圍在了中間，那女人不是別人，正是負氣離開的沈千億。

  才剛離開雅間的西顯然也聽到了聲音，他瞬間轉頭回來，看向樓下。

  這一看，臉色被陰沉下來，當即也不管不顧，直接運起輕功從雅間一躍而下。

  正要吃虧的沈千億抱著頭，卻忽聽幾個僕婦大叫一聲，當即看過去，當看到如英雄一般降臨的西陵時，眼圈一紅，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表哥，你終於來了表哥——」

  西陵看著衣衫不整，臉上唇上還沾著口脂的沈千億，眉頭一蹙。

  他也沒說什麼，只轉頭與虎視眈眈的萬花樓僕婦道：「我要見你們管事的，我表妹欠下的……欠下的錢，我會替她還，不會賴帳。」

  他話音落下，僕婦還未開口，靈娘冷冷的聲音便從樓上雅間傳來：「公子真是好氣魄，敢來我萬花樓鬧事，你這一動手，沒有千兩金，可不能離開了。」

  西陵掌心收緊，抬頭看去，就見靈娘靠著雅間欄杆，濃艷的眉眼泛著冷意。

  而她旁邊還探著一個腦袋，圓乎乎的臉盤很是可愛，她正拿著一根香蕉美滋滋地吃著，看戲一般居高臨下看著他和沈千億，那神情，莫名讓他有種羞臊難堪。

  最後的結果，是西陵扯著沈千億又上了樓，進了雅間。

  沈千億哭哭啼啼道：「表哥，千兩金，那鴇母就是獅子大開口，我們不要聽她的，我們去報官！依我們的身份，一定會讓那鴇母吃不了兜著走！」

  她話音剛落，就聽到一個譏誚的輕笑：「低聲些，沒錢付嫖資，難道光彩嗎？」

  「銀貨兩訖聽過沒？我竟不知道還有人堂而皇之不付嫖資的，還好意思報官？」

  「嘖，你臉皮是真夠厚的，我輩自愧不如！」

  說著，晏歸荑伸手抱拳，極盡諷刺之能事，半點面子都不想給沈千億留。

  她還當沈千億對西陵有多情深義重，沒想到最後拿了錢袋入福安城後，竟然跑到花樓里來睡男人，這等情意著實叫人大開眼界，可憐的西陵，自己花錢給自己戴帽子。

  聽著熟悉的聲音，沈千億剛欲暴跳如雷，就被西陵拉住了。

  他冷冷看著沈千億，雖然沒有開口，但後者立馬閉上了嘴巴，做出無辜狀。

  不過，當她看到雅間裡並沒有晏歸荑，只有一個陌生的女人後，吃了一驚，狐疑地看了她幾眼，卻沒懷疑，轉而看向鴇母，神色緊張，接下來就看如何談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