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沙漠行

  紅花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著幾分央求。

  我一把扯開門，有些無語地看著他，「你剛才說什麼？」

  紅花神情無措，借著我開門的空隙，還向我身後看了一眼，「這裡太邪門了，我一個人害怕，剛才去找周天宇了，可是老周不在房間，我想著一定在你這裡，就想著要不咱們三人晚上一起擠一擠。」

  我緊抿雙唇，眼神中不帶任何善意，「自己回屋去！別來搗亂！」

  周天宇見狀，神色尷尬地起身，訕訕道，「那……那我也先回去了。」

  我沒好氣地將他們兩人都趕了出去，「砰」的一聲關上房門。

  

  留下兩人在門外面面相覷，周天宇無奈地聳聳肩，紅花則是一臉委屈。

  次日。

  我、周天宇和紅花並肩站在了沙漠的邊緣。

  每個人的背上都馱著那仿佛能把人脊樑壓彎的沉重而厚實的行囊包。

  紅花的眉頭緊緊皺著，臉上寫滿了不情願和抗拒，嘴裡一刻不停地嘟囔著，「這到底是什麼破差事，非得讓咱們來遭這罪。」

  我和周天宇對他都不做理會，畢竟這個人除了話嘮一些也沒什麼壞處。

  剛走進沙漠沒多久，陽光熾熱得近乎瘋狂，就像無數根鋼針刺向我們的每一寸肌膚。

  紅花的臉被曬得通紅，汗水順著他的臉頰流淌，他一邊用衣袖拼命地擦著額頭不斷冒出的豆大的汗珠，一邊扯著嗓子大聲抱怨著，「這鬼天氣，簡直要把人給活生生烤熟了！老天爺是不是存心跟咱們過不去！」

  他充滿怨氣的聲音在空曠的沙漠中顯得格外突兀，甚至驚起了不遠處沙丘上幾隻不知名的飛鳥。

  沒過一會兒，他又像被抽乾了水分的禾苗一般，蔫蔫地嚷嚷著口渴，隨即手忙腳亂地從行囊中拿出一瓶水，「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

  水流過他的喉嚨，發出急切的聲響，就這樣，一瓶接一瓶，當他喝到第三瓶水的時候，我實在忍不住，皺起眉頭嚴肅地提醒他，「紅花，你清醒一點！順利的話，我們要在沙漠裡呆上五天四夜。這些水是我們來回所有的資源，你這麼個喝法，咱們能撐到最後嗎？」

  他聽了我的話，手上的動作稍微停頓了一下，手中還握著半瓶水，眼神中先是閃過一絲慌亂和愧疚，但很快又恢復了那副滿不在乎的神情，撇了撇嘴說道，「知道啦知道啦，這不是熱的受不了嘛，我儘量控制還不行嘛。」

  周天宇一直默默地走在前面，步伐堅定而有力，目光專注地望著前方，臉龐緊繃著，露出堅毅和果敢。

  而我，望著眼前一望無際的金色沙丘，心中五味雜陳。

  在這種連指南針都失效的地方，只能憑藉自己的感覺去尋找方向。

  我倒是沒有問題，只是他們兩個都是凡人之軀，能不能走到最後還真說不定。

  在茫茫沙漠中走了整整一天，終於熬到了天黑。

  當殘陽被無盡的黑暗吞噬，夜幕也緩緩來臨。

  雖沒有了白日那灼燒般的酷熱，但沙漠的夜晚也是極為乾燥。

  乾燥的氣息如同無形的手，仿佛要把身體裡僅存的水分都給抽乾。

  紅花更是像被抽去了全身的骨頭，「噗通」一聲，整個人毫無形象地癱倒在沙子上。

  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聲音沙啞而又無力地叫嚷著，「不行了，不行了，說什麼我也要休息，真的走不動了！」

  他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汗水早已濕透了他的衣衫。

  周天宇眉頭緊鎖，警惕地看了一下四周環境。

  周圍是連綿起伏的沙丘，在黯淡的月光下，宛如沉睡的巨獸。

  他沉默片刻，凝重的神色中透露出一絲疲憊，緩緩開口說道，「這周圍暫時看起來還算安全，咱們不妨休息一下。」

  我望著他們那精疲力竭的模樣，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兩個人如獲大赦，迫不及待地從行囊中拿出水壺，開始瘋狂地補充水分。

  「咕嚕咕嚕」的喝水聲在這寂靜的沙漠夜晚顯得格外清晰。

  周天宇喝完水，抹了抹嘴角，轉頭看向我，眼中滿是疑惑。

  「今日一天都不見你喝水？難道不渴嗎？」

  我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神秘，仰頭望向璀璨的星空。

  「我早就超脫了三界之外，五穀雜糧對我來說可有可無，更何況體內有旱魃坐鎮，這點乾燥算不得什麼，自然也不覺得渴。」

  紅花原本還在大口喘氣，聽到我的話，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那眼神中充滿了難以置信和好奇。

  「你這麼厲害，之前沒聽老周提起過？」

  我把目光看向周天宇，周天宇深吸一口氣，先給我介紹紅花是他的一個表弟，然後衝著紅花說道，「這位是我的同學。」

  紅花聽了，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結結巴巴道，「同學？可她看著只有十七八歲的樣子，而你都三十好幾了，難道說她已經長生不老了嗎？」

  這一點周天宇也不知道，二人把目光都落在我的身上。

  我笑著沒有回答，良久才點了點頭，「有什麼問題嗎？」

  此話一出，周天宇也怔了一下，他仿佛沒有想到我居然如此坦然的面對長生不老這個話題。

  紅花更是驚得眼角肌肉抖動，仿佛看到了鬼，又仿佛看到了神一樣，一會兒驚悚一會兒激動得說話都說不利索。

  「你真的長生不老了？」

  「我突破了修羅真身，可與天地同壽。不過……這其中經歷的事情不是你們能夠想像得到的，很多時候我都佩服自己能夠熬過來。」

  「一一。」周天宇看我的眼神中滿是憐憫與疼惜，「這麼些年我從未停止過對你的尋找，只是我沒想到你會受這麼多的苦。」

  我微微一笑，眨了眨眼，將過往的事情全部拋到腦後。

  此時，夜空中的繁星閃爍，像是無數雙窺視著我們的眼睛。

  偶爾有晚風悄然吹過，帶起一陣細微的沙塵，那沙塵在月光下飛舞，像小精靈一樣。

  遠處，隱隱傳來幾聲不知名的獸吼，讓這寂靜的夜晚更添幾分驚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