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點背被雷劈

  葉正琮扛著鋤頭，從田裡一路狂奔，趕到村口牌坊底下，躲避突如其來的大雨。

  「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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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胸腹間，如同抽拉著的風箱一般，急劇起伏，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呼吸順暢些後，葉正琮隨手放下肩上鋤頭，在牌坊底部的大青石處，找了個位置坐下，愣愣的看著眼前越下越大的暴雨，猶自出神。

  村口這個牌坊，歷史悠久，何時修建不可追溯。

  最上面的匾額上，篆刻三個隸書大字，葉正琮也是後來查尋過有關古書字樣，才知道是「桃花源」三個字。

  牌坊頂部是屋檐型結構，因而可以供人躲雨。

  屋檐結構下面是一大塊青石橫牆，上面篆刻滿了小一些的隸書，不過這些隸書由於歲月侵蝕，多數被損壞。

  葉正琮能從中辨認出一些字，依稀判定這篇篆文是陶淵明所寫的「桃花源記」。

  村里常有傳言，有人說這裡就是陶淵明選擇避世的地方，是桃花源所在之地；

  也有人說陶淵明之所以選擇這裡，是因為這裡風水好適合修行；

  還有人說陶淵明正因為在此風水寶地修行，方能得成道果，最後成仙飛升。

  總之，關於陶淵明和桃花源的傳說，村里人眾說紛紜，不一而足。

  葉正琮是不相信的，雖然大學沒有畢業就已經輟學，然而多年受到的正規教育，讓他成為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對那些神鬼之說，嗤之以鼻。

  片刻後，一個村民從田裡趕了回來，也來躲雨。

  與此同時，對面小道上，陸陸續續，還有不少村民，正冒著雨朝著這裡小跑而來。

  烏頭村不大，人人都相熟，多數人家還沾親帶故，見面問好，是晚輩不可缺少的禮儀。

  葉正琮自然也不能例外，見到來人，便站起身，向前與來人打個招呼：「三叔，您好啊！這夏日天氣，果真如同娃娃，說變臉就變臉，大清早的......」

  「轟隆隆......」

  上空驟然響起一聲驚雷，葉正琮話未說完，被突然打斷。

  他和來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炸雷震驚，不約而同的抬頭望向天空。

  「轟隆隆……」

  緊接著，又是一聲更大驚天巨雷，在兩人頭頂，陡然響起。

  「咔嚓......」

  這次伴隨著而來的，還有一條銀龍般巨大閃電，從天而降，正好劈在牌坊之上。

  葉正琮來不及感嘆這道閃電的碩大明亮，就有一道細小閃電，從牌坊上分出，似乎還夾雜著一個什麼東西，直直轟在他身上。

  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又實在太快！

  別說躲避開去，葉正琮甚至連哼都沒哼一聲，便倒在地上，瞬間昏迷，不省人事。

  橫躺在地上的他，渾身不停抽搐，還冒著絲絲熱氣，頭髮也是根根豎起……

  真是好不悽慘！

  葉正琮口中的三叔，這時才反應過來，立刻跑過來俯下身子查看，不停焦急喊道：「琮娃子......琮娃子.......你咋樣了？快醒醒啊！」

  就在這當口，又有些村民趕到這裡躲雨，見到情況不對，都過來看個究竟，發現原來是葉正琮遭到雷擊，紛紛感嘆命運不公。

  「造孽啊，上天為什麼要這麼對待葉家啊！」

  「是啊，前不久老葉摔斷腿，琮娃子好好的大學也上不成了，退學回家種田，多可惜啊！」

  「不錯，葉家已經很慘了，現在琮娃子又慘遭雷劈，沒天理啊！」

  「對啊，葉家是老實本分的莊稼人，從來沒幹過虧心事，不應該這樣啊！」

  「......」

  眾人七嘴八舌，為葉家近日來遭受的苦難，唏噓不已。

  終究還是有明白人，湊向前去，伸手在葉正琮的鼻子前探了探，立刻回頭喊了起來：「還有氣兒，還有氣兒，琮娃子沒死，快快快，送去縣醫院！」

  村民們大多是熱心的，長年累月生活在一個村子，抬頭不見低頭見，一家有事大夥出力，這是和睦相處的基本原則。

  更何況，他們是看著葉正琮從小長大，發生這等情況，自然不能眼睜睜瞅著不聞不問。

  眼見葉正琮還有救，不用安排，村民們就各自行動起來。

  「等著......我去開拖拉機！」

  「我去通知葉家婆娘一聲！」

  「你通知什麼啊？葉家婆娘也在縣醫院，照顧老葉呢！」

  「我們幾個在這裡看著......」

  .......

  .......

  葉正琮甦醒之時，已經是正午。

  他的第一感覺，就是身體虛弱，很虛弱，仿佛身上所有力氣，都被吸取了個乾淨，渾身軟綿綿的，沒有一絲力氣。

  眼睛努力睜開一條細細縫隙，迷迷糊糊中，一道窈窕白色身影，映入他的眼帘。

  那白色身影，一米六八左右高，她可不知道葉正琮已經甦醒，俯身開始給他做檢查。

  葉正琮的眼皮，被依次掀開，白色身影湊近觀察，一個美麗小護士的面孔，進入他的視線。

  這小護士十七八歲左右，白帽下露出的部分秀髮油光黑亮，臉有點嬰兒肥……

  好一個清純美麗的美女小護士！

  更有一股女孩身上特有的幽幽清香，傳入葉正琮鼻子裡，好聞得很。

  葉正琮剛甦醒，腦子本就處於當機狀態，記憶暫時還沒復甦，這時更是有點懵，眼珠子直愣愣的，一動不動，沒有絲毫反應。

  哥們在做夢嗎？葉正琮腦中冒出這麼一個念頭。

  美女小護士可不管他是不是在做夢，檢查完他一雙眼珠，轉過身戴起聽診器，俯身輕柔的掀開他身上被子，拉扯到大腿位置，開始檢查其他項目。

  ………………

  第2章美女小護士

  ………………

  美女小護士是個細心敬業的好護士！

  「護士姑娘，怎麼了？我家娃兒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啊？」

  病房裡，一陣急促腳步聲，由遠及近，伴隨著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急切且擔憂。

  葉正琮對中年女人的聲音，再是熟悉不過。

  這中年女人，是他的母親，陳枝蓮。

  「沒......沒什麼！」

  美女小護士連忙回應，清水般的眸子，偷偷掃過葉正琮面部，發現他依然緊閉眼睛，似乎還在昏迷當中，心中鎮定了一些。

  臉上雖然火辣辣的，美女小護士卻不動聲色，俯身彎腰，輕輕拉過被子，將其重新蓋好。

  然後，她那清脆悅耳的聲音傳出：「大媽，您不用擔心，各項指標正常，他恢復得很好，應該很快就能甦醒過來！」

  切……

  這傢伙，都能那個樣了，身體還能有什麼問題嗎？

  看樣子，他甦醒只不過是時間問題，還是趕緊離開這裡。

  剛才，真是好尷尬，好羞人啊！

  美女小護士暗自腹誹，想起先前那一幕，不禁又是面紅耳赤，手忙腳亂的收拾好東西，逃也似的快步走出病房。

  陳枝蓮很迷惑，看著快得近乎逃跑似的，竄出門去的護士小姑娘，不滿的嘀咕一句：「好傢夥！跑那麼快幹什麼？」

  「難不成我們老葉家近來運氣差，有這麼明顯嗎？」

  「連個小姑娘都能看出來，不願多待會兒？這運氣差，難道會傳染不成？」

  葉正琮聽到母親的低低嘀咕聲，心中不由好笑。

  他睜開眼睛，看著白淨的天花板，故意發出一絲微弱的聲音：「我.....我這......這是在哪裡啊？」

  「兒啊，你終於醒了！太好了，媽都快擔心死了！」

  陳枝蓮拉高聲音，雖然中氣不足，卻帶著一絲掩飾不住的喜悅。

  葉正琮扭過頭，看到母親滄桑慈祥的臉，還有鬢邊些許白髮，心裡一酸，張了張嘴，想要說話。

  陳枝蓮連忙制止，勸道：「兒啊，你別說話，好好休息。對了，鄉親們說你在牌坊下被雷擊中，這裡是縣醫院......」

  葉正琮這才有空展開回憶，想起先前發生的無妄之災，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心裡更有些苦澀。

  這苦逼的人生啊！

  自己上輩子倒底造了什麼孽啊？

  父親斷腿，自己輟學，這還不算完，在牌坊下躲個雨吧，也能被雷劈，這逗比的運道，到底有多背啊！

  老天爺……

  難道你非得整死我才算完嗎？這也太狠了些吧？

  陳枝蓮將兒子的表情變化，悉數看在眼裡，越發心疼。

  下一刻，她張口就臭罵起來：「這該死的賊老天，真不長眼！害完你爸還不算完啊，還要害你……」

  「兒啊，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叫我和你爸可怎麼活啊！」

  她咬牙切齒，帶著哭腔痛罵一通，隨後嗚嗚咽咽的抽泣起來。

  從那隻顧直抹眼淚的悲傷樣兒，可以看出來，陳枝蓮那是真真切切的傷心。

  「你個娘們，這是什麼地方？是縣醫院！你哭什麼哭，不知道的，還以為咱這裡死人了呢！不吉利！」

  一個中年男人渾厚的聲音傳出，中氣很足，呵斥也很有力，「娃兒醒了，是好事，你哭個啥哩！」

  聽到中年男人的聲音，葉正琮這才知道原來父親也在這裡。

  抬眼看去，果然發現父親躺在病床上，正滿懷關切的看著自己。

  葉父名叫葉天鴻，濃眉大眼，身材壯碩，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民。

  在村里種田務農，沒有什麼收入，偏偏一雙兒女很爭氣，學習成績都是學校的佼佼者。

  為了供他們上學，葉天鴻上山采貨打獵，下水摸魚捉蝦，想盡一切辦法掙錢。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人有禍福旦夕。

  禍事來臨……

  半月前，葉天鴻上山采貨打獵，摔斷了腿，醫生說痊癒後，可能留下病根，會影響日常行動。

  陳枝蓮畢竟是個女人，家裡男人摔斷腿可能致殘，這可了不得的大事。

  一時沒了主心骨，她心裡慌亂加擔憂，立刻沒了主意，第一時間，自然是想到通知兒子。

  葉正琮接到消息，哪裡還呆得住！

  家裡經濟條件，他可是一清二楚，知道自己想要完成大學學業，已經不太可能。

  二話沒說，他立即辦完退學手續，回家接替父親，打理家裡農務。

  如此，子承父業，他便成了一名實打實的農民。

  「小琮，別擔心，醫生說了，你這是雷擊電流麻痹造成的昏迷，不是大問題，醒過來就沒事的。」

  葉天鴻強自露出一絲笑容，語氣輕柔的安慰道。

  「嗯，我知道的。」

  此時，葉正琮感覺一股涼涼的氣息，從手掌處發出，繼而流轉全身，身體以極快速度恢復著，說話也有了氣力，「爸，你的腿好些了嗎？」

  葉天鴻伸出手，摩挲幾下傷腿上的紗布繃帶，一絲愁苦，從眸中一閃而過。

  他臉上卻展露笑容：「已經不礙事啦，過幾天拆完夾板就出院，回家再養養，很快就會好的！」

  葉正琮默然不語，知道父親擔心醫院的巨額費用，多住一天，就要多花一天的錢。

  拮据的家裡，已是負債纍纍，可承擔不起。

  他不敢再去看父親那副故作輕鬆的表情，扭頭裝作觀看病房四周。

  然而，葉正琮心裡卻是打定主意……

  今後，一定要扛起家裡的生計負擔！

  父母已經受苦太多，不應該再承受如山般的重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