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 報復的心

  098

  「老三啊，為娘的真是委屈啊，不過讓沈卿瞳那丫頭來侍疾，你大哥就護著不讓，你說難道我這個做母親還不如沈卿瞳那小丫頭片子不成？」沈老夫人說起來，火氣仍舊很大。

  「那自然是大哥的錯啊，母親多不容易啊，可是兒子想想，大哥其實也挺不容易的，母親難道不知曉，這伴君如伴虎嗎？大哥也是為了咱們沈家光宗耀祖，一個人盯著將靖康侯府的膽子，著實不輕啊，況且大哥也是極為孝順的不是嗎？」沈之覲循循漸進的勸道。

  沈老夫人平日裡最吃這一套，只要順著她，慢慢的說，一般她都能聽進去。

  這也是沈之覲琢磨出來的，他其實也跟沈之信建議過，只是沈之信每次見到沈老夫人就有一種魚死網破的衝動，實在是用不了這一招。

  「孝順，孝順能這般的來氣老身嗎？明明就是覺得老身礙眼了，想活活氣死老身！」沈老夫人冷哼著說道。

  「母親，大哥若是不孝順您，怎麼聽到你生病的消息就拋下朝中的事情，立馬趕回來了呢，這些日子朝中的事情可不少，大哥是在陛下身邊侍奉的，如何敢離開半步呢？」沈之覲忙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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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沈之信說沈老夫人少不得覺得沈之信糊弄她，可是從沈之覲嘴裡說出來，沈老夫人可就信了八九分了。

  靖康侯府能有如此榮耀，全賴沈之信在陛下身邊得臉，如果惹惱了陛下，沈之信倒霉，沈家立時就沒有今日的風光了。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一點，沈老夫人的還是清楚的。

  「老三，你說的可當真？」

  「自然是真的，大哥可是陛下的肱股之臣，操心的也是軍國大事，母親如何能讓大哥為了後宅之事煩心呢？要知道，大哥可都是為了咱們家的榮耀啊。」沈之覲繼續勸道。

  「老身如何讓他為後宅之事煩心了，老身不過叫一個丫頭片子來侍疾罷了，是你大哥一心要護著那個死丫頭片子，非得要跟老身作對。」沈老夫人反駁道。

  不管在什麼時候，沈老夫人是不會承認自己有錯的。

  這一點沈之覲自然也了解，連忙順著說道，：「母親，您房裡的丫鬟一大堆，又有錢嬤嬤在，她可是最得您的心意的，你何苦去讓一個丫頭片子來侍候您，況且瞳姐兒也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如何就會侍候人了，要是侍候不好，反倒是惹了您不痛快了。」

  沈老夫人自然知道沈之覲說的對，沈卿瞳這還沒來侍疾呢，就氣得她差點要死了，如果真來侍疾個兩天，估摸著她這把老骨頭也就徹底交待了。

  「只是老身不甘心啊，當年你大哥就一心護著媳婦兒，處處違逆老身，現在好了，媳婦兒死了，有為了個死丫頭片子來違逆老身，老身怎麼就這麼命苦啊，生不出個孝順兒子來呢？」沈老夫人說著，不由得痛哭起來。

  沈之覲也覺得沈老夫人實在是太能作妖了。

  作天作地的，如果不是她這麼能作妖，大哥也不會與她離心了。

  只是他也深深的知道，越是這樣，他才要雙管齊下。

  沈之覲的臉色也不大好看，有些賭氣的說道，：「兒子從前以為母親是最疼兒子，現今看來也不是，母親還是最疼大哥了，兒子事事都以母親為先，可是母親心裡卻只惦記著大哥。」

  「老三，老身哪有如此，老身最疼的還不是你，老身的私房和體己，不都給了你了，你個沒良心的東西。」沈老夫人一聽這話，轉頭又罵起沈之覲來了。

  沈之覲破涕為笑，：「既然母親最心疼兒子，有兒子來侍奉您就是了，大哥公務繁忙，瞳姐兒也是個半大孩子，母親就不要與他們計較了吧。」

  「這不行，老身如果就此罷休，也實在是趁了那死丫頭的意了，老身如何立威呢？」沈老夫人仍舊不鬆口。

  「母親，您不能這樣想，瞳姐兒她好歹也是皇后娘娘親外甥女，你若是一味兒的拿捏她，被皇后娘娘活著玉家知曉了，不也是麻煩一場嗎？她只是一個女孩子家家的，過幾年就出嫁了，您何苦與她過不去呢？」沈之覲好聲好氣的勸道。

  他是真不明白沈老夫人為何就這麼跟玉無瑕還有沈卿瞳過不去。

  真是一根筋到底了。

  「哼，死丫頭就是仗著玉家，仗著皇后娘娘，才敢這麼囂張的，老身豈能容她，好了你也不必勸了，老身也不是不知輕重的人，再怎麼也不能誤了你大哥的公事。」沈老夫人擺擺手說道。

  沈老夫人雖然鬆口不會再去折騰沈之信了，但是也沒答應不再針對沈卿瞳，這隻怕也是沈老夫人最大的讓步了，沈之覲也明白。

  當初沈老夫人就極不喜歡玉無瑕，對沈朗鈺都是橫眉冷目的，他也不勉強了。

  「那母親可不會絕食了吧。」沈之覲問道，其實沈老夫人絕食，也真的挺讓人為難的。

  「自然不會。」

  「那就好，兒子還想著如果母親還要絕食，那兒子也陪著，母親不吃東西，兒子絕對不吃一口。」沈之覲信誓旦旦的說道。

  「你這個死小子，存心氣老身不是。」沈老夫人捶了沈之覲一下。

  沈之覲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就有些輕快了，很明顯是哄著沈老夫人開心的，沈老夫人如何還能真生氣呢。

  可之前沈之信可不是啊，那架勢，簡直就是要魚死網破啊。

  沈老夫人能不上火嗎？

  「母親，您這幾日也累了，不如先歇著，兒子就不打擾了。」沈之覲很貼心的說道。

  沈老夫人折騰了這好幾天，肯定是身心俱疲，不如讓沈老夫人休息會子。

  錢嬤嬤也勸道，：「丫鬟也把湯藥送來了，不如老夫人喝了睡一會子吧，三爺也是從城郊回來，只怕也是累了，不如叫三爺回房歇歇吧。」

  「是啊，老三你也回去歇著吧，你媳婦兒還在祠堂呢？」沈老夫人問道。

  「這個時辰只怕是。」沈之覲答道。

  「叫她也從祠堂出來，以後不用去了，來給老身侍疾。」沈老夫人直接說道。

  既然不能去折騰沈卿瞳，她自然也要讓沈卿瞳不痛快，她就是要抬舉吳姨娘，抬舉沈卿雲，護著韋氏。

  「不大好吧。」沈之覲倒也不是不心疼韋氏，只是怕大哥多心。

  「就說老身說的，你大哥不會有意見的，況且都跪了多少日子，也該回來了。」沈老夫人皺眉道。

  「那兒子就替韋氏多謝母親了。」

  「行了，下去吧，好生待你媳婦兒，這三個兒媳，老身就是看你媳婦兒順眼。」

  「是。」沈之覲應聲退下了。

  錢嬤嬤這才侍候著沈老夫人喝了藥。

  藥里有安神的成分，加上沈老夫人也真的乏了，不多時就睡著了。

  沈之覲叫人給沈之信捎了話去，儘管讓他忙公務就是，家裡的事情不必擔憂了，沈老夫人不會再絕食了。

  然後就直接回了三房，正巧韋氏剛剛在祠堂跪完了玉無瑕的牌位，讓兩個丫鬟扶著回來了。

  她的腿酸疼的要命。

  兩個丫鬟連忙輪流來捶腿。

  「覲哥，這天天跪祠堂，什麼時候才能跪完啊？」韋氏對著沈之覲抱怨道。

  沈之覲嘆了口氣，：「讓你跪祠堂是讓你長長記性，以後還敢做這麼丟臉的事情嗎？」

  韋氏一臉的委屈，：「覲哥，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去跟大哥求個情，別再讓我去跪了，好不好啊？」韋氏拉著沈之覲的手，嬌聲嬌氣的問道。

  韋氏的容貌秀美，如此這般，倒是也有幾分嬌態。

  「好了，不必去了，今個兒母親發話了，讓你以後不必去跪祠堂了，但是要去給母親侍疾。」

  「母親病了好些日子，只聽說今個兒不太好，不如我這會子去看看母親吧。」韋氏掙扎著就要起身。

  要說韋氏對沈老夫人是真孝順，也許是把沈老夫人當做在沈家的靠山吧，反正是哄的沈老夫人服服帖帖的。

  沈老夫人待她幾乎和待自己親生女兒一樣好。

  「不必去了。」沈之覲攔住了韋氏。

  其實沈家內部的人大都知道沈老夫人這病就是要折騰人的，所以韋氏只知道沈老夫人病了，但是並不知道這麼嚴重，其實真不見得多嚴重，不就是為了把沈卿瞳接回來嗎？

  絕食這樣的事兒，大多數人還是不知道的，如果整個沈府的人都知道沈老夫人為了逼迫孫女回府，絕食抗議，那沈老夫人的臉面可就丟盡了。

  「為何？」

  「我剛剛去過，母親喝了藥睡下了。」沈之覲解釋道。

  「哦，是這樣啊。」韋氏點了點頭，既然睡了，自然不合適再去了。

  「那我去瞧瞧月姐兒。」韋氏提到沈卿月，心裡不是一般的恨，：「沈卿瞳這個小賤人，竟然這樣對待我的月姐兒，早晚有一天，我饒不了她。」

  「好了，以後不許這麼說瞳姐兒，那天的事兒，也都理清楚了，是月姐兒先出言不遜的，不怪瞳姐兒教訓她，你也好生管教月姐兒，就月姐兒這個脾氣，幸好是在家裡，如果是在外頭惹了貴人，還不知道會是個什麼下場呢？」沈之覲板著臉說道。

  沈之覲是個明白人，雖然也心疼女兒，但是沈卿月這個性子，的確是該受些教訓的，不故宮沈之覲心裡也有些怪沈卿瞳，畢竟沈卿瞳下手實在太重了，動輒就胳膊脫臼，腿骨折，這可是自家姐妹，實在是太暴虐了。

  所以，他多少也是生氣的。

  韋氏沒有跟沈之覲爭執，打算去看沈卿月。

  「你且站站。」沈之覲又喚道。

  韋氏頓住了腳步，轉頭看著沈之覲。

  「你以後和月姐兒少跟吳姨娘還有沈卿月來往，她們母女不是省油的燈，你們母女實在不是對手，總是被她們攛掇著出頭，如果這次不是沈卿月挑唆月姐兒為她出頭，月姐兒也不會弄成這樣。」沈之覲了解了那日的情況之後，基本也明白了。

  始作俑者就是沈卿雲，在背後挑三窩四的，果真是庶出的上不了台面。

  「不會如此吧，雲姐兒大氣端貴，和月姐兒的關係最好了，況且吳姨娘也是個爽利人啊，母親的意思我曉得，是打算扶正吳姨娘的，到時候她就是名正言順的大嫂，國公夫人了，我與她搞好關係，也是不錯的呀。」韋氏解釋著說道。

  沈之覲有些頭大，其實韋氏別的地方還不錯，就是有些小家子氣，大局觀不行。

  這也跟韋氏的出身有關係。

  沒法子的事兒，蓬門小戶，的確不如世家女有見識，這是亘古不變的道理。

  「吳姨娘不可能扶正的，吳家是什麼人家，你就別上去湊了，以後好生侍奉母親，教養子女，永遠是三房的夫人，這才是最重要的。」沈之覲再次叮囑道，：「只有那些旁門左道的，不需要，我當初娶你的時候，說過會一輩子護著你，自然遵守，你自然也要以夫為天，我說的話，你都要記在心裡，明白了嗎？」

  韋氏也不是有大主意的人，她雖然會撒個嬌，刷個痴，但是遇到事兒，從來都是乖乖聽沈之覲的話，沈之覲也會包容她的小脾氣，這就是多年來，他們夫妻的相處之道。

  「知道了，夫君。」韋氏點著頭，很乖巧的答道。

  沈之覲這才露出了笑臉，：「去吧，去看看月姐兒，我也累了，歇一會兒。」

  韋氏來到了沈卿月的院子，沈卿月脫臼的胳膊倒是沒大礙了，但是小腿骨折了，傷筋動骨一百天，這才不到一個月。

  自然還不敢下床，生怕骨頭上不好，留下殘疾，可就真的完了。

  剛到正房門口，就聽到沈卿月罵人，：「蠢東西，滾出去，別在這礙著本小姐的眼！」

  韋氏搖了搖頭，這些日子，沈卿月的脾氣十分暴躁，大概是躺在床上煩悶不已，又不能下床，吃喝拉撒都也好在床上解決，著實心裡不痛快吧。

  韋氏進了沈卿月的臥房。

  味道也有些不大好，畢竟吃喝拉撒都在房裡，即便是及時通風，也是有些味道的。

  「月姐兒，今天感覺怎麼樣啊？」韋氏上前坐在了沈卿月邊上，握著沈卿月的手問道。

  沈卿月素麵朝天不說，並且頭髮也有些蓬亂，臉色因為好些日子沒下床出房門曬太陽，也有些蒼白，沒有血色。

  「能怎麼樣，死不了。」沈卿月沒好氣的答道。

  她對韋氏算是態度好些的，對丫鬟從來都是非打即罵，根本就不能好好說話。

  「月姐兒啊，你不能總是這樣，你要高興一點，對你養身子也是有利的。」韋氏勸道，這話都不知道說了多少遍了，連韋氏自己都覺得絮叨了。

  「好了，母親過來也是瞧我的吧，瞧過之後就走吧。」沈卿月白耐煩的擺擺手，很明顯，根本就不想與韋氏多說話。

  「月姐兒啊，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能高興起來呢？」韋氏也十分擔憂，沈卿月老是這個樣子，這一個多月，看著人都頹廢了。

  韋氏如何能不心疼不擔憂呢。

  「讓我開心，很容易啊，你去把沈卿瞳的胳膊弄脫臼了，腿打骨折了，我就開心了。」沈卿月陰惻惻的說道。

  「月姐兒，你這是何苦呢？」韋氏有些發愁，因為這實在是太難了，也著實不太可能，她不是不想給沈卿月討回公道，可是試過了，結果倒霉的仍舊是她們，現如今連沈之覲都不計較了，想要討回公道，對付沈卿瞳，真是難上加難，難於上青天啊。

  「母親做不到，就走吧，我實在不想說話。」沈卿月說完，直接別過臉，不再看韋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