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 到底誰先負了誰？

  而此刻的玉淮北正忙著安慰吳姨娘。

  沈卿瞳帶著玉採薇離開之後，吳姨娘就對著玉淮北哭的要死要活的。

  總之就是萬分的委屈，她明明什麼都沒做，可玉採薇對著她又打又殺的，這般的羞辱她，她還不如去死呢。

  吳姨娘是慣會伏低做小，裝白花，裝可憐的。

  一番哭訴下來，哭的玉淮北心疼不已。

  原本玉淮北對黎氏驟然離世，多少也存了幾分內疚之情，可被吳姨娘這樣一攪和，心中所剩的那點子愧疚之情，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如果不是黎氏不好生教養玉採薇，玉採薇也不會變成這般模樣。

  做娘的其身不正，把個好好的女兒給養成這種鬼樣子。

  想到這些，玉淮北連黎氏最後一面，都不想見了。

  

  「好了，不要哭了，等黎氏喪事辦完了，本官馬上就扶正你，到時候就沒有人敢給你委屈受了。」玉淮北信誓旦旦的說道。

  吳姨娘一聽，立刻破涕為笑，：「老爺說的可是真的，不是哄了妾身玩的嗎？」

  「自然不是，這些年，你服侍本官一向都殷勤妥帖，又給本官生了一對兒女，如今吳家的地位越加的穩固，扶正你，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玉淮北說的十分肯定。

  即便黎氏不死，他也打算抬了吳姨娘做平妻。

  玉家這般家世，自然是沒有休妻這一說，但是黎氏不配為妻，這也是事實。

  吳姨娘聽了這話，心裡也就安定了好多。

  她做了這麼多，賠上了自己的身子，才籠絡住表哥，替她除去了黎氏這個心頭大患，為的就是能扶正，做名正言順的玉二夫人。

  那樣她的含羞就是嫡出了。

  以後就跟玉採薇那個小賤人一樣了，不，她的女兒應該壓在玉採薇頭上才是。

  等以後她扶正了，就是正頭夫人了。

  連玉採薇也要叫她一聲母親，到時候，她怎麼整治玉採薇都可以了。

  只要她能死死地籠絡住玉淮北的心，那就能在玉家二房站穩腳跟了。

  吳姨娘在玉家這些年，早就看明白了。

  雖然國公府是玉老夫人當家，但是這二房的事情，還是要看玉淮北自己的。

  玉家這三位爺，各有各的主見，心思都極為獨立。

  玉老夫人培養兒子十分優秀，也不願意太摻和兒子房裡的事情。

  所以，這麼多年，玉老夫人輕易是不肯為難她的。

  她自然有把握將二房把握在手心裡。

  「老爺，您這樣待妾身，妾身跟了您，哪怕讓妾身死，妾身也是心甘情願的。」吳姨娘十分動情的說道，然後就靠在了玉淮北肩膀上。

  吳姨娘是個柔情似水的人，不管玉淮北說什麼，她總是輕輕柔柔的，從來不肯擰著來。

  哪怕是想讓玉淮北給她撐腰的時候，也總是將自己最柔弱的姿態展現在玉淮北面前。

  黎氏卻正好相反。

  黎氏是個極要強的性子，並且性子冷傲。

  什麼話到了口中就變了味兒。

  兩個都要強的人，自然是要產生諸多矛盾的。

  不過到現在，也沒人知道玉淮北為何一夜之間就斷了和黎氏所有的情分。

  要知道，他們最初可是恩愛有加的，那個時候，吳姨娘雖然進府了，但是卻不得寵，一直都是伏低做小的。

  可就是突然的某一天，玉淮北和黎氏就鬧翻了，再也沒有進過黎氏的房門。

  吳姨娘服侍了玉淮北這些年，也並不知道原因。

  她其實也有些擔心害怕，害怕他們會舊情復燃，不過好在黎氏已經死的透透的了，她也不用在擔心了。

  如此到了晚間，所有賓客送走了之後。

  秦氏就著急的去松竹院見玉老夫人了。

  這事兒還是她親自去對玉老夫人講的。

  沈卿瞳和玉傾城一起在二房，好歹將事情給壓住了，並沒有傳過來，所以到現在，玉老夫人還不曉得。

  玉老夫人雖說不管事了，但到底輩分在這兒擺著，松竹院今個兒也是賓客滿門，沒有閒著的時候，玉老夫人年紀大了，光陪著說話，也是費了不少精神。

  此刻正歪在炕上閉目養神。

  聽人通報說秦氏來了，玉老夫人就知道，肯定是有事兒，不然此番賓客散去，秦氏也累了一天了，早該回去歇著了。

  連忙讓秦氏進來。

  秦氏行了禮，也不顧旁的，直接說道，：「母親，二弟妹歿了。」

  「你說什麼？」原本玉老夫人還是歪著呢，一聽這話，直接坐了起來，：「你再說一次，誰歿了？」

  「二弟妹，是下午傳來的消息，兒媳叫傾城丫頭和瞳姐兒在二房支應著，先瞞著不報，等賓客散了再說。」秦氏也是滿臉哀傷，黎氏畢竟在玉家這麼多年了，素日裡也不是個事兒多的人，雖說是性子冷，但這些年下來，如何能沒有感情呢。

  而且秦氏是為了什麼歿了，大家都心知肚明，這不是被玉淮北和吳姨娘活活逼死的嗎？

  「怎麼這麼突然，老身要去瞧瞧。」玉老夫人說著就要穿鞋下來。

  顧嬤嬤連忙過去侍候。

  「母親，您此刻去了也完了，二弟妹已經去了。」秦氏也連忙過去，攔住了玉老夫人。

  玉老夫人哪裡肯聽，直接穿了鞋子，又拿了披風，非得要去見黎氏最後一面。

  秦氏如何敢攔著，只得陪著去了。

  玉傾城和沈卿瞳見玉老夫人親自過來了，忙迎了上去。

  玉老夫人一手拉了一個，：「都是好孩子，今個兒多虧了你們姐妹倆了。」

  「祖母，外祖母別這麼說。」二人連連說道。

  玉老夫人見到床上悄無聲息，面色蒼白的黎氏，忍不住落了淚，心中嘆息，終究是玉家對不住她啊。

  玉採薇還睡在旁邊的榻上。

  玉老夫人看著玉採薇，也是心疼不已，得，又一個孫女兒沒娘了。

  玉芷萱打小兒就沒娘，沈卿瞳也早早的沒了娘，這又一個沒娘的。

  想到這個，玉老夫人更是悲從中來，拉住沈卿瞳，哭起來，：「我苦命的瞳姐兒啊，我苦命的女兒啊！」一哭沈卿瞳便登時想到了早早過世的玉無瑕，更是勾起了無限的傷心事兒。

  沈卿瞳自然是感同身受，雖然她不是真正的沈卿瞳，可這身子卻是沈卿瞳的，有的時候，會不由自主的悲傷起來。

  「外祖母，您別傷心了，您要保重身體啊。」沈卿瞳也哄著眼睛勸道。

  玉老夫人擦了擦眼淚，看著玉採薇兩家紅腫，忍不住問道，：「薇姐兒這是怎麼了？」

  沈卿瞳自然不會替玉淮北隱瞞，自然是說了出來，如果不是怕氣著了玉老夫人，她一定會添油加醋的說。

  即便是十分客觀的說，也把玉老夫人氣了個一佛出世，二佛生天。

  「去，把那個孽障找了來，還有吳姨娘那個攪家精，一併帶了來，老身倒是要看看這孽障到底要幹什麼？」玉老夫人氣的差點背過氣去。

  秦氏見狀，也沒叫別人去，自己去了。

  上次為了吳姨娘已經鬧出來不小的風波了，如今又是為了吳姨娘，她倒是不知道了，這吳姨娘到底有多大的魅力，能讓玉淮北做到如此境地，她真的是不理解。

  秦氏去了吳姨娘的小院裡。

  吳姨娘正躺在床上休息。

  前幾日，她雖然也受了傷，但到底沒傷及性命，並且玉淮北花高價弄了藥來，給她用，早就好的差不多了，只是今個兒連番受傷，頭又有點疼。

  但是也沒大礙，反倒是脖頸上被玉採薇掐的有些明顯，讓人看了心疼不已。

  玉淮北安排吳姨娘休息，就打算去正房那邊，畢竟黎氏人都沒了，他如果再不出現，也的確說不過去了。

  正巧這個時候秦氏過來了。

  玉淮北微微拱手，：「大嫂。」

  「二弟真是心大啊，此刻竟然還在這兒歇著，趕緊走吧，母親過來了。」秦氏沒好氣的說道。

  「如何驚動了母親過來。」玉淮北顯然也沒想到玉老夫人能親自過來。

  「母親說了，讓吳姨娘也一同過去。」秦氏的語氣仍舊不好，她此刻對玉淮北和吳姨娘也是滿心的瞧不上。

  她是正妻，而且和黎氏的關係也不差，吳姨娘這種妖妖調調的，她自然瞧不上。

  而且，這闔盛京上下，誰能瞧得起吳家啊。

  靠著裙帶關係，家裡的女兒全都送出去做妾了，這是什麼門風啊。

  尤其是當初秦氏也知道，這個吳姨娘本來是要送給玉淮安做妾的，只是玉淮安不願意和吳家有任何的牽扯，所以言辭拒絕了，結果走了玉淮北的路子，送到了玉淮北的床上。

  秦氏想到這些，都能把隔夜的飯給吐出來，對吳姨娘就更加厭惡了。

  「吳姨娘前些日子受了傷，今個兒差點讓薇姐兒給掐死了，此刻已經睡下了，就不過去了。」玉淮北輕飄飄的就拒絕了，很明顯，是要維護吳姨娘到底了。

  秦氏倒是也沒說啥，她能說啥呢，她一個當大嫂的，難道吃撐了，去管小叔子房裡的事兒，這絕對是吃擰了。

  秦氏轉身就走了，反正不管怎麼說，讓玉淮北自己去跟玉老夫人交代吧。

  來到了黎氏的正房。

  玉淮北進了房間，剛想行禮。

  「孽子，跪下！」玉老夫人冷冷的喝道。

  玉淮北早有心理準備了，自然也就跪了下來。

  玉老夫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對著玉淮北劈頭蓋臉的就打了下去，打的玉淮北都愣住了。

  不過是真疼啊，沒想到玉老夫人這戰鬥力還是蠻厲害的。

  玉淮北也不敢躲，只是一味兒硬生生的承受著。

  玉老夫人一邊打，一邊罵道，：「你這心是石頭做的嗎？薇姐兒沒了娘，你不說憐惜她，還動手打她，今個兒老身就打死你這個孽障。」

  「母親容稟，不能怪兒子教訓這個孽女，實在是她太過分了，她小小年紀，竟然要殺人，如此歹毒，如何能不教訓一下呢，母親若是嫌兒子管她，索性以後兒子也不管她可好。」玉淮北有些賭氣的說道。

  「你說薇姐兒要殺人，要殺誰，吳家的那個賤婦嗎？別說薇姐兒了，老身都想弄死她！」玉老夫人狠狠的說道，：「這些年，你房裡多少風波都是這賤婦惹出來的，你看看她養的那個女兒，一身的小家子氣，妖妖調調的，出門都丟了玉家的臉面，老身覺得你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不願意插手你房裡的事兒，倒是任由她們作妖了，連你媳婦兒都逼死了，你說，你們到底還想幹什麼？」

  玉老夫人真的也是氣壞了，罵起人來也是毫不客氣，別說吳姨娘了，連玉含羞也一併罵了進去。

  「母親，黎氏根本不配為妻，狂氣她的死，是她自己作的，與人無尤，母親放心，黎家那邊，兒子自會解決，等喪事辦完之後，兒子就會扶正吳姨娘。」玉淮北硬氣的說道。

  並且聽這意思，並不是在商量，而是通知。

  玉老夫人差點氣的昏死過去，指著玉淮北說不出話來，：「你，你，你是要活生生氣死老身啊！」

  「二弟，您怎麼可以做這種事兒，咱們家也是能扶正的嗎？你是想成為盛京第一笑柄嗎？你可知道外頭人都是怎麼說吳家的嗎？你還扶正吳姨娘，你簡直是瘋了！」

  歷來這妾扶正，在高門大戶里，也是十分鮮少的。

  秦氏真不知道玉淮北到底是怎麼想的，這正妻才剛去了，就在遺體面前，討論妾扶正的問題，他就一點兒都不擔心，午夜夢回的時候，黎氏回來找他嗎？

  此刻玉採薇醒過來了，她正好就聽到了玉淮北要扶正吳姨娘的話。

  玉淮北登時從榻上跑下來。

  她順手抄起一把剪刀，放在自己脖頸處，：「父親，你要扶正吳姨娘，我就死在你面前，我知道你看我不順眼，我死了趁早你也稱心如意了，但是如果外頭的人，知道你為了扶正妾室，逼死原配，逼死嫡女，我倒是要看看父親，您這刑部侍郎該怎麼當下去！」玉採薇眼中迸發出一抹不可挽回的狠絕。

  那是一種死寂一般的絕望，對生半點都不眷戀了。

  沈卿瞳頓時有些發怔，這個場面，真的是有些失控，並且她很想罵人。

  這到底是什麼破事。

  剛死了正妻，就打算扶正姨娘，嫡女為了不讓姨娘扶正，以死相逼。

  沈卿瞳真的覺得，這二房的人都有病，而且病得不輕。

  這個場面，真的是混亂之極。

  玉淮北的臉色很難看，同時也有些晦暗不明。

  沒想到玉採薇會用自己的生命來威脅他。

  「薇姐兒，你不就是想知道為何我這麼不待見你娘嗎？我今個兒也豁出去了，索性把當年的事兒都告訴大家。」良久，玉淮北抿了抿唇，唇瓣都有些發白了，他才慢慢的開口說道。

  秦氏也是一肚子的疑問，她也是十分看眼色的，將不相干的下人都打發出去了，必且還讓心腹守好門口，不許任何人進來。

  玉淮北嘆了口氣，似乎很不想提及那段過往，只怕也是不堪回首的。

  「薇姐兒，你說的沒錯兒，當初是我先看上你娘的，你娘之前定過親，這我也是知道的，娶她之前，我親口問過她，能不能忘卻前塵往事，跟我一心一意好好過日子，做一個合格的妻子，她說能，然後我排除了萬難，娶了她，可是你知道她是怎麼待我，怎麼回報我的嗎？」玉淮北自嘲的勾了勾唇角，臉色更是難看至極，：「你娘懷了你的時候，就一直悶悶不樂，我只當她有孕，心情起伏不定，處處都讓著她，她生了你之後，我很高興，哪怕你是個女兒，也是我和自己喜歡的女人生的孩子，你百天之後，我就跟你娘說過了，想再生一個，可是，有一天，我竟然發現，她偷偷的喝避子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