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那隻怪物

  陸九淵不想解釋太多，語氣變得不耐煩，「看他不順眼。」

  池倚風定定看著他，「因為他偷窺挽秋，對嗎？」

  陸九淵立刻抬頭看他，「師父是怎麼知道的？」

  池倚風撇了撇嘴，「你平時最聽挽秋的話，周歲宴那天，挽秋明明讓你留在我身邊守著，可你卻扔下我，自己回到了池挽秋身邊坐下，那時，我便也察覺到了秦遙的猥瑣之舉！」

  這世上，男人是最懂男人的。

  陸九淵垂眸，即便現在一想到秦遙看向池挽秋的眼神，他都覺得生氣，「我只弄瞎他一隻眼睛，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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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倚風簡直難以置信，這還叫手下留情了？

  陸九淵道：「我只是想給他個教訓，下次不要那樣看著少夫人。」

  池倚風氣的不知該說些什麼，眼睛都沒了，還看什麼？

  「就因為他多看了挽秋一眼，你便要毀了人家眼睛？」池倚風覺得他年紀還小，儘量循循善誘。

  「凡事論跡不論心，他失禮冒犯在先，的確做得不對，適當教訓一下也無可厚非，但你何必毀了人家後半輩子？下手未免太狠了！」

  第一次見面時，他便已經察覺到了陸九淵身上的戾氣。

  只是這戾氣很少展現於人前，被藏得太好。

  池倚風都已經這樣耐心引導了，但瞧著陸九淵，依舊是一副「我什麼都沒做錯」的樣子。

  池倚風看向他的目光漸漸有如實質，「你是挽秋的什麼人？你覺得你憑什麼有資格替她教訓人？」

  陸九淵義正言辭：「我是她的養子，當然不允許有人對她不敬！」

  雖然他說得冠冕堂皇，但池倚風根本不信，「你撒謊，到底為什麼？」

  陸九淵有些生氣他為何一直追問，「都說了，是因為秦遙的行為下作！」

  池倚風注視著他，銳利的雙眸好似能洞穿一切。

  「因為你喜歡挽秋，對嗎？」

  陸九淵大腦一陣轟鳴，感覺心底最深的隱秘處被人說中了，「我沒有…」

  池倚風卻根本不給他辯解的機會，快速又篤定的道：

  「你對她不是晚輩對長輩的敬愛，是男人對心愛女子的占有欲，所以你才那麼厭惡秦遙對嗎？」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喜歡是很難藏住的，某些下意識的關心可能自己都沒有注意到。

  還記得有一次，池挽秋發間沾了一片落葉。

  陸九淵輕輕為她取下時，眼神中的溫柔下意識流露。

  當時正好被池倚風撞見了，他那時便已經看出了些苗頭，只是不確定。

  可即便池倚風將話說得如此直接，陸九淵還是下意識反駁道：「我沒有！」

  池倚風沉下臉來，眼色冷厲，「挽秋她一向對你悉心照拂，可你是怎麼做的？」

  「九淵，如果秦遙的行為是下作，那你的這份心思又是什麼？」

  陸九淵心神瞬間激盪，他似乎從未想過這個問題，雙手緊緊握拳。

  池倚風一直緊緊盯著他的神色變化，見他面上流露出自責、羞愧，這才緩和了語氣。

  「每個人的心裡都住著一隻怪物，九淵，你要看好它！」

  陸九淵很是意外地抬頭看他，這才明白池倚風今天叫自己過來的目的，「多謝師父指點，我明白了，只是…」

  池倚風知道他要說什麼，「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告訴她，否則剛剛就不會將她支走了。」

  陸九淵聞言這才鬆了一口氣。

  池家人都惜才。

  池倚風也不例外，他不希望陸九淵一步踏錯，留下什麼不可挽回的後果。

  「好了，你回去吧，記住我說的話。」

  陸九淵向他重重行了一禮，這才轉身離開。

  半晌後，池倚風長嘆一聲。

  他的心腹侍衛就站在一旁，看向陸九淵離開的方向時，卻有些擔心。

  「二爺，他竟然存了這樣的心思，若繼續留在三小姐身邊，恐怕不合適吧？」

  池倚風一向疼愛三小姐，正常情況下，不應該留陸九淵這個隱患的。

  但這一次，他只是警告了一下，並未動手。

  池倚風面上有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無奈，「每個人的心裡都住著一隻怪物，只要…看好它！」

  …

  另一頭，池挽秋剛送走了修道安。

  她自然察覺到二叔是有話要和陸九淵說，便有意為那二人留些空間，自己則轉身去了書房。

  在路上，她還和下人打聽了一下，確認自己母親不在家後，著實鬆了一口氣。

  來到書房後，池挽秋直接敲門進去。

  「爹，內閣那邊應該能看到此次鄉試的試卷吧？您看到九淵的了嗎？」

  池中錦正在收拾桌案上的零散資料，冷冷道：「你爹我很閒嗎？」

  池挽秋趕緊湊過來，「爹，您歇著，我來收拾！」

  自己有求於人，自然要殷勤些。

  「爹爹每天朝中的事務都這麼龐雜，連休沐都不能閒著，真是讓人心疼！」

  池挽秋一邊說著好話，一邊暗中觀察池中錦的臉色，「我剛才說到九淵鄉試的事也只是好奇，畢竟他也算您的半個徒弟嘛！」

  池中錦一皺眉，「我什麼時候收他做徒弟了？他也配？」

  池挽秋趕緊道：「爹爹英明神武、睿智無雙、勤勉廉潔又穩重謙遜，誰能配得上做您的徒弟？雖然九淵的字都是您教的，但也就勉強算半個！對吧？」

  池中錦感覺自己女兒身後仿佛有一條碩大的尾巴在晃，頓時警覺，「你有事就說！」

  池挽秋嘻嘻一笑，「九淵這次的成績還是挺不錯的，您看，如果讓他進國子監的話…」

  她都沒來得及把話說完，池中錦立刻打斷，「你還想讓他進國子監？咱們池家總共才兩個名額！」

  「爹，您別生氣啊，氣大傷身，絕非養生之道！」

  池挽秋趕緊給他倒了杯茶，這才道：

  「女兒都打聽過了，咱們族裡今年只挑出了一個適齡的男子，另一個名額閒著，那就順手給九淵唄，他讀書一向用功，絕不會給您丟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