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半場香檳

  孫姨娘道：「我兒馬上就要鄉試了，想給他選幾支筆，討個好彩頭！」

  夥計眉開眼笑：「那您裡邊請！」

  悟心書齋真不愧是老店了，文房四寶俱全，各種材質更是應有盡有。

  孫姨娘還親自試了試，筆頭既有彈性又有韌性。

  「有沒有更好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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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姨娘雖然並不是很懂這些東西，但陸家人骨子裡普遍有一個認知，便宜沒好貨！

  她今天是來給自己兒子討彩頭的，花錢也高興。

  夥計的熱情頓時又高漲了三分，「有！您等著！」

  說著，他直接跑上二樓，親自取了五個盒子，並一一打開。

  有瓷的、有玉的、有象牙的，個個雕刻精美，粗細不均，都是頂好的材質。

  「娘，這個好看！」磊哥兒頓時眼前一亮。

  孫姨娘也比較滿意，但她看了眼的價錢卻有些咋舌。

  這幾支筆有的五十兩，有的八十兩，最貴的那支象牙筆竟要一百兩銀子！

  幾支筆而已，居然這麼貴？

  「我要這支象牙的！」

  磊哥兒立刻嚷起來，一指就指到了最貴的那支筆。

  「呦，小少爺好眼光啊！這支筆堅固又輕便，具有非常好的吸水性，哪怕長時間書寫握著，也不會擔心手汗影響了試卷，這可是我們書齋品質最佳的毛筆，夫人，有了它，一定能助令郎金榜題名啊！」

  夥計能說會道，將筆誇得天上有地下無。

  但孫姨娘有些猶豫。

  雖然說要獎勵兒子，但這個價錢的確是高了。

  她自己的月銀攢上一年也攢不到一百兩銀子，有心選個便宜些的，但對上自己兒子投來的殷切目光又有些不好拒絕。

  「磊哥兒，這次鄉試你有沒有信心？」

  老爺的確答應她會扶正，但前提是磊哥兒能考個好成績。

  陸承磊心裡本來是有些虛的，但他太喜歡這支筆了，「只要娘給我買了這支筆，我一定可以！」

  孫姨娘欣慰一笑。

  是啊，只要兒子能拿好成績，花個一百兩銀子又能如何？

  去年族學測試時，磊哥兒就拿了第一名。

  如今他年長了一歲，學問定會更深一步，即便考不上解元也絕對是差不了的！

  「好，只要我兒能有個好前程，你要什么娘給你買什麼！」

  而正在這時，陸九淵抱著懷中的一大堆筆來到了櫃檯，道：「結帳！」

  但夥計根本沒時間搭理他，只顧著招呼孫姨娘母子。

  陸九淵這時才注意到一旁的熟人，上前行禮，「見過姨娘！」

  孫姨娘也沒想到會在這碰見他，厭惡的掃了一眼他選的那些筆，直接輕笑出聲：

  「真是差生文具多！買了這麼多支破筆，是想以數量取勝？」

  陸九淵早就已經對她的冷嘲熱諷免疫了，只是對那夥計重複道：「結帳。」

  夥計依舊敷衍他，「你先等一下，沒看這邊忙著呢嗎？」

  陸九淵垂頭不語。

  孫姨娘以為他這是被自己的出手闊綽刺激到了，便帶著磊哥兒走過去想要繼續刺激一下。

  「小九，你最近在學堂的成績怎麼樣啊？我記得去年就挺一般的，今年該不會直接倒數了吧？」

  陸九淵沒說話。

  陸承磊最討厭他這個樣子了，一想到今天尹先生誇讚他文章時，他也是這副波瀾不驚的神情。

  面癱嗎？

  陸承磊直接從夥計手裡奪過那隻象牙筆，炫耀道：「你就配用那種破筆，瞧我這支，比你的不知強多少倍？」

  陸九淵依舊沒說話。

  他只是懶得做口舌之爭，而且他謹記自己的身份差別，怕一個弄不好再給少夫人惹麻煩。

  然而他這個樣子讓孫姨娘很不爽，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小九，你現在見著人連個招呼都不會打嗎？陸家真是白養你了！」

  陸九淵這才回頭，「姨娘，我剛剛不是已經和你見過禮了嗎？」

  孫姨娘語塞，是啊，她怎麼忘了？

  但隨即又強硬起來，「你那也叫見禮？自己什麼身份不知道嗎？跪下行禮！」

  陸九淵的眉頭微不可察的一皺，「姨娘，這裡是書齋不是陸家，你這樣鬧會丟陸家的臉。地

  「好啊，現在都敢這麼跟我說話了？」

  孫姨娘插著腰，心裡的怒火蹭蹭地往外冒，抬手就要上去打。

  陸九淵嘆氣，身子微微一側，腳下趁機使了個腿絆。

  孫姨娘由於慣性身子向前傾去，撲通一下摔在了地上。

  「姨娘，您沒事吧？怎麼走路不看著點呢？」陸九淵一臉關切地在旁詢問，卻不肯伸手扶一把。

  還是陸承磊飛奔過來，趕緊將娘親扶起。

  「哎呦！我的膝蓋啊！」

  孫姨娘的身子本來就笨，這一摔著實疼著了。

  而且她這麼一折騰，瞬間也將書齋中其他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陸九淵本來想著，她能顧及著陸府的臉面，到此為止。

  結果孫姨娘根本不知收斂，指著他的鼻子就罵道：「小兔崽子，我打你居然還敢躲？看我怎麼收拾你！」

  她說著，隨手將一旁的毛筆盒子朝著陸九淵丟了過去。

  結果也沒個準頭，東西竟砸到了一個路人頭上。

  其餘的顧客本來只是看個熱鬧，倒也沒什麼。

  如今被殃及池魚，那可就不幹了。

  「你這婦人怎麼回事？居然在書齋里這麼鬧事，真是有辱斯文！」

  夥計也沒想到，孫姨娘明明穿著講究像是有身份的夫人，竟會這麼野蠻！

  路人無辜被砸，當然不樂意，要求孫姨娘賠禮道歉。

  孫姨娘正氣不順呢，指著那個就罵起來。

  夥計本來想過去賠罪，但那個路人的火氣被罵起來了，直接要求賠錢。

  書齋里頓時鬧成一團。

  門外有人高聲喝止：「鬧什麼？都住手！」

  一個白衣公子出現，正是池硯。

  陸九淵下意識朝他身後看去，卻沒瞧見池挽秋的身影。

  「二公子！」

  陸九淵、孫姨娘、包括店裡的不少顧客都認出了他的身份。

  包括夥計也認識，因為這書齋正是池家的產業。

  池硯進來後先是冷冷掃了一眼那夥計，然後才笑著看向其餘顧客。

  「打擾了諸位的雅興，是我們書齋不對，為表歉意，諸位今日所購買的商品一律半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