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交鋒

  日月星辰的運轉總是不會隨個人意志改變，太陽從東方升起，照亮整個墨家機關城。

  昨日攻防留下來的屍體都已經消失，只有一些殘碎的兵器，鎧甲和城牆上面若隱若現，已經變得暗淡的鮮血展現出昨日大戰的殘酷。

  

  公輸仇帶著小隊的秦兵小心的通過一條秘道，走入墨家機關城內部，攀登上艱難進攻都沒有攀爬上的城牆。

  「鏘！」

  鋒銳的青銅劍閃爍著寒光，帶頭的小隊隊長第一個衝上城牆，想要得到能夠改變他命運，改變他爵位的戰功，他的臉色漲紅，全身肌肉鼓脹，一次又一次訓練讓他的殺人技術成為了本能。

  他有信心一劍捅死那些穿著粗布衣裳的墨家弟子，戰功已經在向他招手，他仿佛看到了更多的田地，更高的爵位。

  「殺！？」

  咆哮的怒吼能夠讓不熟悉戰陣的人失神，而在戰場上，失神瞬間就已經可以決定勝負，昨天欺負那些沒有經歷過太多殘酷殺戮的墨家弟子，這位小隊長就已經學會了這一招。

  但是勢在必得的一招卻失手了，一群氣勢洶洶的秦兵錯愕而又不解，用難以理解的目光望著空空如也的城牆。

  昨天還在跟他們進行艱難拉鋸戰，讓他們傷亡慘重的墨家子弟全都消失了。

  「墨家主動撤退了？」

  ……

  錯愕不解之中，衛莊和公輸仇緩緩地走上昨日難以攀登上的墨家城牆。

  衛莊白髮如雪，臉上的表情似乎永遠也不會有所波動，但公輸家家主公輸仇卻不敢小視，低沉威嚴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公輸家和墨家鬥了數百年，你墨家此舉是什麼意思？」

  公輸仇最初也有些不解，蒼老乾癟的面容皺成一團，半天才為難的道：「以公輸家和墨家數百年的鬥爭情況來看，雖然我們並不喜歡他們，但不可否認，墨家從來都是要信仰不要命的一群傢伙。」

  「讓他們主動後退，根本不可能，除非……」

  「除非什麼？」

  「有墨家巨子的命令。」

  「墨家巨子，有意思！」

  眾人不可察覺的牆壁、地下、角落中，一個又一個齒輪互相咬合，緩緩的轉動。

  複雜難言的機關之中，一位負責觀看外界場景的墨家弟子渾身冷汗，轉頭對身邊的同伴說道，速去稟報巨子。

  咯吱咯吱！

  他扭頭繼續觀看墨家城牆上秦軍的動作，沒來由聽到了奇怪的聲音，側頭打量時，看到一隻不過巴掌大小的機關獸在他面前跳來跳去，奇特的小獸如同麒麟一般，四肢卻更加修長，靈活。

  一路發出老鼠叫聲一樣的聲音，分外的令人稀奇。

  「咦，這是誰造出來的機關獸？」

  他不由俯下身子，想要仔細看一看這隻小機關獸的構造，那機關獸也不逃走。

  但驚變卻在瞬間發生，等到那個人的身子完全俯下，伸手去拿了機關獸的時候，那小巧的機關獸突然四肢蹬地，強大的衝擊力讓機關獸直接從墨家弟子的眼眶中飛了進去。

  噗通，原地只留下一聲短促的慘叫，而那位墨家弟子倒在地上掙扎兩下就不動了，只有一攤暗紅色的鮮血順著他的身下緩緩流出，隱約可以看到紅色血跡之中混雜著其他的液體，黑白分明。

  ………………

  「秦軍入城了！」

  即便早已預料會收到這個消息，墨家諸位統領依然覺得驚奇，不由看向一臉淡定的唐玄明，感覺到了他的不凡。

  「既然一切如我所料，接下來就按墨家子弟最熟悉的方案走吧，操縱機關，我想沒有人比得上墨家弟子，墨家能否聞明天下就看這一次。」

  「你們是否有信心將那八百對於機關術一點也不懂的秦軍留下，阻擋住那讓六國束手無策的秦兵？」

  「有！」

  墨家弟子齊聲大喝，信心滿滿。

  「那就去吧，回到你們的崗位上去，操縱你們最熟悉的機關，將他們分割宰殺，今日之後，你們每一個人都是殺秦義士，天下都要對你們刮目相看。」

  墨家子弟信心滿滿的下去了，班大師在唐玄明開口的時候欲言又止，面露掙扎之色。

  唐玄明看到了他的臉色，笑了笑，左右看了看，墨家弟子已經全部離開了，才道：「你是在擔心公輸仇？」

  「是啊！」

  班大師語氣沉重的道：「公輸仇號稱機關術造詣登峰造極，不遜色於公輸家族的初代祖師魯班大師，有他在秦軍之中，墨家日子恐怕會吃大虧。」

  「怎麼會吃虧呢？」唐玄明眼底深處一片默然，臉上卻是笑容一片。

  「公輸仇又不會分身術，無論他多麼強大，只能選擇一條道路前行，要是我沒猜錯的話他會跟在衛莊身邊，沿著最近的道路前往墨核密室。」

  「該擔心的是我們，而不是眾多已經離開了墨家子弟，不是嗎？」

  「那通往墨核密室道路上的墨家子弟呢？」

  班大師追問，唐玄明目光幽幽，隱藏在黑暗之中的他臉上的神色難以看清，只有聲音依然清晰傳出。

  「既然選擇了這條道路，當然要做好迎接死亡的準備，誰也不例外？」

  「你……你……」

  班大師指著唐玄明，說出話來。

  唐玄明卻不願意再過多的解釋了，墨家選擇抵擋，不願意離開，就註定要迎來死亡。

  最終的結果只不過是死亡多少的問題，唐玄明已經在自身的知識範圍內選擇了一個最優解，這已經是最好的情況了。

  要是按原先的歷史，墨家弟子全都種了鴆羽千夜，留下墨玉麒麟對毫無反抗之力的墨家弟子補刀，加上秦軍入城之後墨家弟子的死傷。

  簡直難以計數，那才是真正的災難。

  「你關心的不應該是這裡，而是應該關心如何阻擋公輸仇，他才是你最大的對手，去墨核密室吧。」

  「你呢？你不去嗎？」

  班大師不可置信的望著當代的墨家巨子，唐玄明瀟灑的笑了笑，緩步走入黑暗之中，只留下一個背影，還有那堅定的話語。

  「我要去練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