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三十三章 存在的意義

  林語曦的性子他是知道得，一旦做出了決定，就不會輕易改變，這一點倒是很符合佛子的做派。

  

  「好你個魔頭張昆，我這就讓天下人都知道你這愚昧的舉動，後天，我要你在全天下人的見證之下，身死道消！」

  說完這話，他有轉過頭，看向燕虹：「燕虹將軍，還請佛門內一敘。」

  「如果是打探情報的話，我勸你還是省省吧，你何時見過我邊軍出賣自己的兄弟同袍？」

  燕虹冷笑著看向青燈掌門，在他的眼中，青燈掌門就是在給自己找不痛快。先前他的態度已經十分鮮明了，這人怎麼還如此不識趣？

  「燕虹將軍誤會了，邊軍鎮守邊關辛苦日久，我作為佛門一員，自然是要拿出東西來款待您，您若是能夠到訪，也是給我們佛門面子。如果您沒有時間，那我們佛門也不算是失了禮數，也不會被天下人恥笑。」

  青燈掌門連忙解釋道，事關禮儀和名譽，如果燕虹到訪，他連請被人進入佛院的事都忘記了，對佛門的聲譽可是不小的影響，若是被那些好事的人知道了，指不定又得鬧出什麼么蛾子。

  現在他對那些說書的人，可是痛恨至極，因為佛門的佛子，拋下整個佛門不顧，居然去邊關和張昆相逢，這樣的故事，不知道正在被多少人傳說，要不了多久，整個內土茶餘飯後的笑料，恐怕就是佛門的佛子了。

  雖然他也在盡全力壓制這件事對佛門造成的影響，但最後的結果，似乎都不怎麼好。

  對他而言，沒有什麼事，比佛門的聲譽更為重要。

  燕虹自然知道這些，但他只是淡淡一笑：「正巧今天無事，就看看你這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說著，他就跨步走進了佛院之中，而他身後跟著的兩個邊軍，也是十分識相的將手中的長矛放在一旁，這才跟著走了進去。

  如果放在以前，他們根本不會在意佛門的這些破規矩，因為武器就是他們的命根子，就連睡覺，都是放在自己的手邊，隨時準備迎接戰鬥。

  可現在不一樣了，他們的殺手鐧已經不是這些冰冷的武器，而是掛在腰間袋子裡的天雷丹。

  只要有天雷丹在手，他們有自信面對佛門一切可能發生的危險，甚至，就算是面對佛門的青燈掌門，他們也有信心上去拖延時間。

  在寥寥茶香之中，燕虹坐在蒲團之上，很是享受的喝了一口，這才對青燈掌門道：「青燈掌門此次可有什麼話想對我講？」

  一時間，青燈掌門有些語塞。

  原本他只是出於禮節，象徵性的邀請一番，甚至已經暗示了燕虹，就算是他拒絕也沒有關係，可燕虹這傢伙偏偏答應了下來，現在茶水泡上，一時間卻是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雙方本來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日常閒聊的話題難免有些差異，一個是征戰沙場的將軍，一個是開化百姓的佛門掌門，兩者之間，本來就是有著身份差距。

  再者，燕虹的手上定然是沾染了無數鮮血，而其中，定然甘油無辜者的鮮血，這是難免的事。

  而青燈掌門卻是以開化眾生為目的，更願意化干戈為玉帛，兩者處事手段和方式也有著不小的差距。

  要說他們有什麼共同語言，恐怕，一時半會兒還真找不出來。

  「既然掌門不知道該說什麼，那就讓我來問幾個問題，不知道掌門可有時間為我解惑？」

  燕虹主動開口道。

  「燕虹將軍請講，如果能夠為燕虹將軍解惑，也是我的榮幸。」

  青燈掌門這個時候除了答應，根本沒有別的辦法，他唯一能夠想到的，就是用這樣的方式，化解兩人先前留下的各種矛盾。

  燕虹清了清嗓子，指著佛院牆外的樹枝上，那裡停留著一隻可愛的小鳥，一點都沒有懼怕別人的模樣，就連佛門弟子從下方走過，它也沒有半點反應。

  「青燈掌門，我想問一個問題，如果這隻鳥在佛院之中出生，一直沒有離開佛門，直到某天離開佛門，停在一個獵人身邊，然後被獵人殺死，這隻鳥的死亡，該由誰來負責？」

  青燈掌門一時間陷入了沉默之中，這個問題並不簡單，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就是燕虹在動搖他的佛心，想要讓他的信念減弱。

  而對於佛門和道門來說，心念和道心，是很重要的東西，只要他們存在，就可以將自己修煉的功法威力成倍提升。

  可若是道心被疑問困住，在使用功法時，威力大幅縮減不提，甚至還會滋生心魔，搞不好就是隕落這一個結局。

  「青燈掌門無需多想，只是我一時間有些疑惑，想要求個答案而已。」

  燕虹看似在給青燈掌門台階下，可實際上，卻是給了他一個難題。

  如果順著台階下，就是丟了佛門的面子，可若是不順著這個台階下，他又無法在這兩個問題之間做出正確的抉擇。

  燕虹提到的問題，可不只是表面上這樣簡單。

  面對一開口就如此咄咄逼人的燕虹，青燈掌門站起身來，輕嘆了一口氣：「燕虹將軍還真是能給我出難題，待小僧思索片刻。」

  說著，他就站在房門前，看著樹枝上的那一隻鳥，小入了沉思之中。

  如果只是簡單的回答，獵人殺了鳥，應當為這隻鳥的死亡負責，可換個角度，一直以來，這隻鳥都是在佛門中長大，正是因為佛門的保護，讓它對外邊世界的危險一無所知，正是在這樣的前提下，它才會命喪獵人之手。

  簡單來說，整件事的起因，正是因為佛門，因為佛門的仁慈，才給與了這隻小鳥錯覺。

  而獵人，不過是一個催化劑而已，他代表的，正是那些守著自己規矩的人，他們屠殺生靈，並且將此視為常態的人。

  燕虹的問題，哪裡是一隻小鳥的生死該由誰負責的問題，分明是在質問，佛門的存在，到底有沒有意義。

  如果佛門不存在，這隻鳥就會因為警惕，而離開，免於這次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