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七章 詭秘羌門村
2024-07-31 08:05:42
作者: 二堂姐
小野深吸了一口氣,繼而說道,「仙女姐姐還跟我說,南羌密林中有我正需要的不竭神力。有了不竭神力,我便能輕而易舉地突破虛無階。我擔憂雲汐會搶走我僅有的青丘,只能鋌而走險,一人獨闖南羌密林。」
看來,小野是被她口中的「仙女姐姐」哄騙來的。
「小野莫怕,你才是青丘正主,誰都搶不走。」我如是寬慰著她。
退一步來講,縱三年後凌若和二師兄有意欲助雲汐成為青丘新主,我也不會坐視不理。
小野面露憂容,「直到容且哥哥一路追隨著我的腳步深入南羌密林,披荊斬棘,替我擋去所有傷害,我才意識到仙女姐姐所言全是空口胡說。她跟我說,南羌密林並不危險,傳說中的上古凶獸全是紙老虎,不堪一擊。不成想,我剛入密林不過兩天時間,就遇到過數十隻猛獸,最後還被饕餮一口吞食。」
「你可記得仙女姐姐的模樣?」
「仙女姐姐以輕紗覆面,小野並未見過她的真容。不過她周身散發著如薄煙般的飄渺仙氣,步步生蓮,所過之處,花開遍地。」
花開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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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口中的仙女姐姐似乎和花有著頗深的淵源,這也使得所有證據都指向百花仙子唐閨臣。
不過,我並不認為哄騙小野的神仙姐姐會是唐閨臣。
她既以輕紗覆面,就證明她並不想展露真容。至於步步生蓮,應當只是一個幌子,意在讓世人皆以為她是百花仙子。
沉吟片刻,我牽著小野肉乎乎的小手,橫跨過剛剛咽了氣,周身散發著焦味的饕餮屍首,朝密林深處挺進。
步行數里,林色漸淺。
復行數里,天色敞亮。
入目不再是青黃交接的淺綠深黃,一個規模並不算大的古村落突兀地立於南羌密林中央。
村口處的木柱匾額已有衰朽的趨勢,木柱上皆是斑駁蟲洞,深深淺淺的蟲洞中亦積了層灰。
我抬首仰視著匾額上掉了漆的「羌門村」三字,心中一凜,似有寒氣從衣袖處灌體而入。
與此同時,小野亦打了個寒顫雙手連連往我身上靠,「此地甚是陰森。」
「莫怕。尋常鬼怪絕不是我的對手。」
我如是說著,遂帶著小野一同走入這荒無人煙的古村落中。
村中古屋結構甚為怪異,許多屋頂似一面篩,有些是除了椽子之外,不見屋蓋,僅餘枯枝丫杈橫檔其間,仿若猛獸骨架上錯落有致的肋骨。
「遙夜泛清瑟,西風生翠蘿。殘螢棲玉露……」
突然間,古屋中傳來一道淒婉幽怨的女聲,如泣如訴,如怨如慕。
我緊了緊小野肉乎乎的小手,循聲而去。
古屋裡,一妙齡女子身著戲服,端坐於銅鏡前,吟唱著失傳許久的曲調。
一曲終了,她緩緩轉過身,朝我遞上手中斷裂成兩半的木梳,「姑娘,你來了。」
我怔怔地盯著她看了兩眼,心下腹誹著她應當是一隻腦子不大好使的厲鬼,遂低聲應著,「嗯。」
怔忪間,她瞬移至我身前,將她手中的半截木梳塞至我手中,旋即又側轉過身子,吟唱著哀怨淒涼的曲調。
「北璃王,她為何要贈你梳子?」小野警惕地盯著我手中木梳,深怕面前女鬼會突然朝我襲來,老母雞般張著雙臂擋在我身前。
「難道是要我替她梳頭?」
我疑惑地盯著手中鏽跡斑斑的木梳,轉而將梳子插於門閂上,旋即牽著小野速速離去。
砰——
尚未跨出門檻,木屋之門便應聲闔上。
「姑娘,收了我的梳子,就必須將你那一頭黑髮贈我。」女鬼陰惻惻笑道,再度瞬移至我眼前,以指關節敲擊著我的腦門兒。
「………」
我一腳將她踹至一旁,冷漠言之,「少在我面前班門弄斧。我當惡鬼那些年,你還不知道在哪裡混呢。」
女鬼盈盈笑道,「姑娘,羌門村的規矩,無人能破。」
「什麼規矩?」我眉頭微皺,總感覺自己誤入了一個狼窩。
女鬼忽而弓起膝蓋,蟾蜍般蹲在地上,嘴裡又開始唱著淒婉幽怨的戲文。
歘——
下一瞬,插在門閂上的木梳猶如飛鏢般,急旋著掠過我的耳際,利落地砍下我鬢角一綹頭髮。
「該死!」
我單手捂著被木梳蹭出一層血的耳廓,另一隻手死死地將木梳握於手中,將之捏成齏粉。
女鬼見狀,眼眸中亦湧出兩綹墨發,她猖狂大笑道,「羌門村,易進難出。你們只有捨去所有,才能活著走出去。」
「北璃王,小野好怕。」小野雙腿打著哆嗦,嚇得不知往哪兒躲。
我一邊安慰著渾身冰涼的小野,一邊以軒轅劍直指女鬼眉心,「開門。」
「姑娘,稍安勿躁。」女鬼一嘴銜著閃著寒芒的劍刃,片刻間將自個兒的舌頭刮成了流蘇狀,迎風而動。
軒轅劍頗有靈氣,斬殺邪祟不在話下。
但軒轅劍鮮少遇見過這等不按常理出牌的女鬼,再不願被她脅,弓著劍身靈活地躲避著女鬼血跡涔涔的舌頭。
我無奈地收回軒轅劍,亦不同女鬼計較,轉身一腳踹在並不牢固的木門之上。
砰——
砰——
砰——
一連踹了好幾腳,破洞百出的木門卻紋絲不動。
正當此時,身後再度傳來霍霍磨刀聲。
「北璃王,小心!」
電光火石之間,小野以手中長鞭,替我擋去了來勢洶洶的百把木梳。
我怔怔回眸,卻見百把木梳一窩蜂地朝著小野腦門兒涌去,片刻間就將她一頭柔軟烏黑的頭髮蠶食殆盡。
她眨了眨眼,意識到木梳對她做了些什麼之後,放聲大哭,「小野成禿瓢了。」
我雙手護住小野光禿禿的腦門兒,氣憤地捻了把天雷之火,將那些成了精的木梳燒成了灰燼。
女鬼盈盈笑道,「多謝姑娘贈發之恩,你們走罷。」
她話音一落,破洞百出的木門轟然倒地,捲起滾滾塵埃,將陰冷昏暗的裡屋同朝陽初露的屋外隔絕開來。
我一手扼住女鬼的脖頸,眸中殺意頓現,「說,你的目的。」
「姑娘,我能有什麼目的呢?你們既收了我的木梳,賠我一頭秀髮不是理所當然之事?」女鬼訕訕而言,旋即伸出流蘇狀迎風而動的舌頭,飛沫貫出,「還有,別妄圖殺我。戲魔不死,我身永存。」
「戲魔在哪?」
「它無處不在。」女鬼聲音極輕,仿若死水面上皺起的微瀾,輕酥入骨,使人不自主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眼下,小乖杳無音信,我亦無暇同女鬼說長道短。
遂將她狠摔在地,繼而帶著驚魂未定的小野匆匆離了古屋。
小野從袖中掏出一面小鏡子,稍顯失落地盯著鏡中自己光禿禿的腦門兒。
那些木梳明顯是沖我而來,若不是小野替我擋去了傷害,變成禿瓢之人,應當是我才對。
我歉疚地輕撫著小野的腦門兒,心中感動不已,「傻丫頭,不論何時,都應先護好自己。」
「北璃王這麼好看,可不能沒了頭髮。小野還小,不礙事的。」小野斂下眸中的淚光,微揚著嘴角,小聲嘟噥著,「素來都是容且哥哥保護小野。小野也想當一回英雄,保護好容且哥哥最愛的人。」
一直以來,所有人都將小乖對小野的好看在眼裡,鮮少有人能看到小野對小乖的回應。
就連我,也一度以為他們之間僅僅只是單鏈條而已,即小乖愛慕小野,小野懵懂,情竇未開。
沒想到,小野心中,小乖竟占了這麼重要的位置。
羌門村中,古屋錯落,巷道時窄時寬,彎曲而又貫通,幽深曲折,猶如迷宮。
而最為致命的是,我和小野識路的本領都不大好,走了大半日,依舊未能走出羌門村。
眼見夜幕漸沉,我心下亦焦灼萬分,既不敢貿然闖古屋,又尋不到出路。
正當我與小野精疲力竭之際,身側的古屋中突然衝出一面上畫著臉譜的小廝。
小野嚇得連連往我身後躲,我亦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兩步,手中冰刀暗結。
小廝上下打量著我,頃刻間將自己身上的衣物剝得一乾二淨。
他勾唇邪笑道,「姑娘,你既看壞了我的衣物,須得將你身上的衣物賠我才是。」
什麼狗屁邏輯?
我惱怒地看著面前畫著臉譜尤為惹人厭的小廝,旋即持手中冰刀朝他劈砍而去,「登徒子,想占老娘便宜?信不信老娘剝了你的皮!」
小廝巋然不動地站在我身前,任由我持刀一通狂砍,「姑娘,衣物而已,用得著傷人性命?」
「哪裡來的山魈野鬼,也敢自稱人?」我反唇相問,意識到無論怎麼砍都砍不死他,只得退後了一步,同他拉出一段距離。
「是人是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戲魔不死,羌門村的規矩不破,你就必須按規矩行事。」小廝沉沉說道,旋即微微轉動著那雙死氣沉沉的眼眸,將視線落在我的領口上。
我亦察覺到了羌門村的邪門之處,雙手死死地擋在身前,深怕下一瞬身上的衣物會突然間飛至小廝身上。
嘣嘣嘣嘣——
下一瞬,衣物上的明扣暗扣盡數崩裂。
我詫異地低下頭,急急地掏著袖中塵封已久的弱水披風。
然,我尚未找到弱水披風,前襟上的布帛次第爆裂,使得我尤為狼狽地杵在天色尚未黑透的羌門村中,衣不蔽體。
這是什麼鬼村落!
我以閃著耀光的乾坤之力擋住大半身體,卻始終找不到禦敵制勝的捷徑。
面前畫著臉譜的小廝稍顯掃興地收回視線,轉而朝著鄰屋中屠夫裝扮的男子喊道,「此人燒死了你婆娘,不若你將她帶回家當婆娘?」
一臉憨厚的屠夫興沖沖地從屋中探出大半個腦袋,旋即以極為貪婪的眼神打量著周身覆著奇光的我,「婆娘,跟我回家。」
「………」
若是按照現有的形勢發展,我縱有乾坤之力傍身,也未必能躲得過眼前這位一臉猥瑣樣的屠夫。
「小妹妹,你砍斷了我的手,須得賠我一隻手。」
正當我被莽撞屠夫糾纏之際,獨臂老漢突然勒著小野的身體,將她往黑漆漆的屋中帶。
「小野!」我一腳踹開身邊莽夫,急急地朝著小野衝去。
然,我的腳踝被屠夫死死地握在手中,動彈不得。
「婆娘,跟我回家。」屠夫訕訕笑著,滿臉肥肉堆砌,令人作嘔。
我手握軒轅劍,朝著他的腦門兒瘋狂地劈砍而去。
可怕的是,他似不知疼痛一般,任我將他劈得頭破血流,亦是一聲不吭。
無計可施之際,我倉皇地掏出崑崙鏡,欲穿梭至鏡中躲避片刻。
「崑崙鏡,你倒是顯顯靈!」我緊張地敲擊著崑崙鏡面,眼看著一隻腿已經被屠夫拽入屋中,慌得渾身發顫,冷汗迭出。
「嘿嘿嘿,等我將你雙足剁了,再將你綁在榻上,看你還往哪兒躲!」屠夫獰笑連連,猛一使力,將我整個人皆拽入了昏暗陰冷的古屋中。
天,想我一世英名,竟將葬送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古村落里!
我絕望地盯著一臉橫肉的屠夫,既殺不死他,也逃不出古屋,一時之間除了祈禱容忌快些找到我,再無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