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二章 妥協

2024-07-31 08:05:08 作者: 二堂姐

  無一人得以倖免?

  

  天弋果真和冷夜一般,視人命為草芥,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身後,干戈怯怯說道,「女施主,事已至此,你也挽救不了北璃臣民性命,不若趁亂逃離古剎吧。」

  我心煩意亂,並未理會幹戈,加快了腳步,往鴻蒙古寺方向趕去。

  怔忪間,天弋猶如鬼魅般飄至我身前。

  他周身戾氣呈黑煙狀四散開來,猶如振翅欲飛的蝠鱝,剎那間將祥和靜謐的密林襯得死氣沉沉邪氣森森。

  他曜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我因為憤怒而稍顯扭曲的臉,「女施主,貧僧可有準你離開古寺?」

  我仰頭狠瞪著他,「天弋,你到底有沒有心?」

  天弋唇角微微勾起,他眸中透著一絲玩味兒,「還敢這麼對貧僧說話?」

  「北璃臣民何其無辜?你這個魔鬼!」我一拳重捶於天弋心口處。

  天弋擒著我的手腕將我雙手反剪於身後,隨後將我整個身體往身後古樹上重重推去,「女施主想要看看魔鬼怎麼凌虐女人麼?」

  須臾間,軒轅劍已然橫亘在天弋肩頭。

  我冷聲道,「你以為,你有九道天意傍身,我就奈何不了你?」

  天弋聞言,猖狂大笑,「貧僧不死不滅,女施主確實奈何不了貧僧。」

  不死不滅,的確是個棘手的問題。

  我仿若陷入了一個進退不得的困境,如何掙扎,都無濟於事。

  「女施主,做筆交易如何?」天弋猛然低頭,銜著我的嘴唇,輕聲說道。

  「為什麼非要這樣折磨我?」我沉聲質問著天弋,心下已然猜到天弋想說什麼。

  他知道我的軟肋,知道我絕不會不顧北璃臣民的生死存亡,故而直接下了第七道天意。他口中的交易,無非是讓我用自己換得北璃臣民的生機。

  「那你應是不應?」天弋輕飄飄地問了一句,不過他早已猜到了答案,還未等我答話,就已然將我帶入懷中。

  我形如行屍走肉,訥訥地望著他,面無表情地說道,「先把第八道天意發了。」

  「女施主,這一回,若是再敢在貧僧面前耍花招,不單單是北璃臣民,整片虛無界大陸的臣民都將為你的愚蠢殉葬!」

  天弋話音一落,袈裟輕颺,在冷冽北風中獵獵作響。

  倏然間,天幕上有道道煙花次第綻放,鴻蒙古寺方向又傳來振聾發聵的鐘聲。

  鐘鳴八響,隨之而來的是寺中沙彌的臻臻魔音。

  第八道天意已發。如此一來,第七道天意中降罪於萬民的瘟災便不作數了。

  真好。

  起碼北璃沒有葬送在我手中。

  我閉上眼眸,不再做徒勞的掙扎。

  天弋並不滿足於此,他冰涼的手拂過我的眼瞼,「把眼睛睜開,別讓貧僧說第二遍。」

  我緩緩睜開眼眸,也不去掩藏眼底的厭惡,「天弋,我真是恨死了你。」

  他身形一頓,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莞爾笑道,「當生米煮成熟飯,女施主還捨得恨貧僧?一日夫妻百日恩。」

  呆呆地杵在一旁的干戈眼睜睜地看著我被天弋推至地上,小心翼翼地拽著天弋的衣袖,怯生生地替我求情道,「神君,求你不要傷害女菩薩。」

  天弋冷睨著身體抖如篩糠的干戈,吐出一個字,「滾。」

  干戈渾身一激靈,本能地撒開腿往林子深處跑去。

  我原以為干戈嚇破了膽,再不敢惹怒天弋。不成想,眨眼功夫,他去而復返,竟拾起天弋擱在一旁的九環錫杖,朝著天弋尾椎骨猛然刺去。

  「神君,女菩薩這麼好,你不能傷害她。遲早有一日,你會後悔的。」干戈脆生生的聲音在密林上空乍響,驚起了一群飛鳥。

  天弋怒極,一把奪過干戈手中的九環錫杖,旋即再以數道鎏金梵文將干戈死死地釘在古樹上,他陰惻惻說道,「你既那麼喜歡女施主,貧僧替你得到她不好嗎?我們本就是一體,不分你我。」

  「神君,女菩薩是水中皎月,天邊雲霞。你用這種方式得到她,就不怕永遠失去她嗎?」干戈被鎏金梵文束縛了手腳,面上的恐懼逐漸被憤怒所取締。

  「閉嘴。」天弋袖中又飛出一道鎏金梵文,徹徹底底地堵住了干戈喋喋不休的嘴。

  天弋猛然回過頭,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沉靜地猶如死屍的我,「女施主,準備好了麼?」

  「嗯。」

  我平靜地答道,不等他貼近,便以軒轅劍貫穿了自己的心口。

  腦海中,是黑盒子歇斯底里的驚呼聲。

  血脈里,乾坤之力猶如困獸般,抵死掙扎。

  唯獨我心裡,一片死寂。

  我素來不屑用苦肉計,不過眼下情況危急,為了自保,我不得已只得對天弋用一回苦肉計。

  他必定捨不得我死,想要救我,就必須用上他手中最後一道天意。

  待九道天意用盡,縱天弋不死不滅,也不再是我的對手。

  天弋臉上的笑意在剎那間凝固,他用力地晃著我的臂膀嘶聲咆哮,「你這個瘋子!你要是敢死,貧僧就殺光所有人,為你殉葬。」

  「離我遠一點,就讓我,乾乾淨淨地死,可以嗎?」

  我緩緩綻開笑容,即便心口很痛,但心裡十分暢快。

  天弋聞聲,身體向後微傾,乾淨得不帶一絲雜質的眼眸中突然掛下兩行淚水,「女施主,你當真是天底下最狠心的人。」

  「天弋,是你將我逼上絕路的。你打著『愛』的幌子,千方百計地折磨我,不就是為了將我逼上絕路嗎?不妨告訴你,與你單獨相處的每時每刻,我都尤為噁心。」

  「本來今天高高興興,你為何要出口傷人?」天弋啜泣不止,黑黃的臉上涕泗橫流。

  真是可笑。事到如今,他竟還覺得自己是受害者。

  我心下腹誹著,若是有機會,一定要再閹他一次,一不做二不休。

  細細想來,我這命運還真是坎坷,遇上的渣滓多如牛毛。

  有的為了得到我體內的乾坤之力,有的則是為了膈應容忌,還有的正如天弋這般將偏執當成愛。他們道貌岸然,總能尋到各式藉口,百般迫害我。

  而我,也確實因為身體上的劣勢,受了不少苦。

  不過,所有苦難都是暫時的。有朝一日,我勢必會將迫害過我的人,統統踩在腳下,讓他們也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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