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一章 還有機會

  不多時，前面出現了光亮。

  「噓！」武正翔將指頭比在嘴唇邊，示意眾人噤聲。他頭一個衝出暗道，見到幾名形跡可疑之人正沿著前方的巷子匆匆逃離。

  他拔出腰間短匕擲了出去，最後一人慘叫一聲摔倒在地。

  「追！」他下了令，身法如電般竄出。

  汝陽王只聽得身後有破空之聲而來，匆匆扭頭一瞥，瞧見殺氣凜然的武正翔，嚇得越發加快了腳步。

  沒想到他們來得如此之快，更沒想到留在荒園裡的人，竟然才阻了他們這麼一會兒功夫。

  魏明咬牙問道：「陛下，我們該怎麼辦？」

  

  汝陽王將城中的地形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喝道：「往左！跟我來。」他知道自己已經被認了出來，否則他就會下令分頭跑，用以吸引追兵。

  雙方的距離，有一百多步。但武正翔身法迅疾，這一番你追我逃，不到盞茶功夫就被拉近了距離。

  汝陽王拐出巷子，望著前方奔流不息的洛水，心頭一橫跳了下去。魏明一愣，下令道：「你們分頭逃！」

  隨即，他也緊跟著噗通一聲跳下河去。

  事已至此，他除了緊緊跟隨汝陽王，沒有別的選擇。假若能逃得大難，還有一線翻盤的生機。

  看著兩人先後跳下河，武正翔剎住腳步，目光冷凝。

  片刻之間，驍騎衛從後面跟上來，武正翔下了命令：「沿河搜尋，對岸部署，抓住其他逃犯！」

  「是！」眾人應聲而去。

  他站在原地，看著汝陽王在水裡朝著對岸游去，而魏明緊隨其後。

  如今正值夏季水量豐沛，正是洛水河面最寬闊的季節。他的目力再好，也越不過整個河面，看見汝陽王抵達的對岸。

  只能在心中略為估量了對岸的位置，便帶著人匆匆朝著對岸而去。汝陽王，他今日一定會擒住他，除掉這個慶隆帝的心頭大患。

  自從方錦書給他示警後，他便事先布局，消弭了徐婉真被綁的隱患，還順藤摸瓜抓到了對方的狐狸尾巴。

  如今，他能確定，這一切的背後，都是汝陽王在主使。就連江塵，也差一點被他抓到，可惜，就差那麼一點。魏明被汝陽王收買，也都在驍騎衛的監控之中。

  而汝陽王身份先皇血脈，乃是慶隆帝的同胞兄弟。無憑無據，就算知道了他的謀逆之心，也不能隨便抓捕。

  否則，只會讓慶隆帝落得一個殺弟的名聲。

  因此當他把這一切都回稟給慶隆帝之後，慶隆帝命他按兵不動，並做了一個以身作餌，將汝陽王釣出來的決定。

  網已經張好，就看汝陽王何時入榖。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從宮中傳來消息，太子竟然會被江塵所利用，給自己的父皇下毒。如今汝陽王雖然入了網，抓到他只是時間問題，但慶隆帝也中了毒。

  這，怎麼不讓他心急如焚。

  風聲在他耳邊呼嘯，武正翔壓下心頭的焦慮，專注於眼前之事。只要汝陽王還在洛陽城，就不能逃脫驍騎衛的追捕！

  這一點，汝陽王也十分明白。

  他的水性極好，這還要得益於他打小喜歡在軍中待著，一身泳技得軍中老卒悉心教導。

  上了岸，他第一時間摸了摸懷中揣著的那道遺詔。還好，遺詔還在並未丟失。幸好他用油布層層包裹著，只要不遺失就無事。

  魏明在他身後爬了上來，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陛下，我們眼下何去何從？」

  汝陽王分辨了一下方向，道：「跟我來。」

  他心裡驚慌失措，但卻不能在魏明面前表露分毫。他怎麼不慌？胸有成竹地謀劃了這一切，卻發現對方早已張網等著自己。

  事到如今，他能確信，這一切都是慶隆帝所授意。而驍騎衛早已了解自己的動向，故意放自己入城，方才瓮中捉鱉。

  他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發誓一定不能讓慶隆帝再次得逞。

  只是，他如今已失去了兩百多驍勇善戰的士卒，只剩下魏明一人而已。就連他都不清楚，究竟能不能成功，不過奮力一搏罷了。

  既然老天讓他逃了出來，他就要抓住這個機會！

  一旦翻身，他就是君臨天下的皇帝！

  如今的洛陽城，街上幾乎沒有行人。魏明躍進一座低矮的民宅中偷了兩套布衫遞給汝陽王，低聲道：「陛下，您快換上。」

  他們這一身，實在是引人注目。

  汝陽王苦笑一聲：「你就別再稱呼我陛下了。」

  「不，您就是臣的陛下，眼下只是被困潛龍。」魏明道：「我這就去聯繫其他人。」當初為了以防萬一，並不是所有人都進了那座荒園。如今，這個後招便派上了用場。

  汝陽王精神一振，道：「好！我沒看錯你。」

  兩人換了衣服，將原來的衣衫扔進洛水裡。汝陽王道：「沿著這裡往前就能到安從坊，那裡住著不少官眷。為今之計，我們抓一名有誥命在身的女眷，挾持她入宮。」

  只要能入宮，就還有機會。

  洛陽城的地圖，在太陵被圈禁之時，他日夜觀看早就爛熟於心。

  其實還有更好的選擇，比如修文坊就是文官雲集之處。然而在此刻而言，安從坊里他最近。更重要的是，沿著這條小路一直往前走，就能到各府邸的背後。

  兩人一邊走，魏明一邊留下訊號。到了安從坊時，已經收攏了三名悍卒，兩人心底重新又燃起了希望。

  「快！」他們必須趕在被驍騎衛發現之前，抓到一名誥命。

  安從坊臨水的大宅子，大多都是在京中經營得當的商家。幾人經過了幾座，汝陽王都搖頭，這不是他們要找的目標。

  終於，有一座符合目標的宅子出現他眼前。

  商人和朝廷命官的宅子，有著本質的區別。本朝並不抑商，但仍有許多限制。比如商人的宅子可以雕樑畫棟，卻不得使用重檐。

  雖然這樣的區別從外面看去，差別很小。但在汝陽王看來，卻如同黑夜燭火一般分明。

  「就是這裡，快！」汝陽王道。

  這家的圍牆很高，三名悍卒搭起了人梯，先後讓汝陽王、魏明翻進裡面。互相接應著，他們也跟著翻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