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一章 夜話

  葉回總覺得這一晚上希希的情緒都不太對。

  紀凡跟何保國多年不見，兩人端著酒盅聊著往事和國家大事，姿態愜意。

  葉回和何保國的愛人趙鳳英只頭一次見面，兩人雖然也在努力的找話題，可一個在京都一個在華亭。

  一個在機關單位上班，一個早就已經下海自己做生意。

  

  兩人幾乎沒什麼共同語言，也就她當年在布列國的那幾年經歷會讓趙鳳英更好奇。

  華亭人，相比京都人還是更嚮往國外，更想走出去看一看。

  布列國的生活並沒什麼太多的內容可以說，每日的工作其實都很枯燥。

  只有周末的逛街和去領導家裡蹭飯才有一點生氣，只這些在趙鳳英他們這種一直在國內生活的人看來，沒點趣味都沒有。

  兩人聊了沒一會，趙鳳英就默契的開始找各種事情做。

  葉回心領神會的坐在沙發上開始看電視吃水果。

  她用餘光一直看著原本應該很興奮會小嘴一直不停的希希，就見她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

  只用一種很悲傷的目光看著何子揚，何子揚還不懂這眼神意味著什麼，只是會讓他覺得不舒服。

  他想躲，又覺得他就這樣躲開似乎很不禮貌，於是下意識的抿著唇。

  這個動作就讓希希更難過，她前世里將大半的心神都用在了何子揚身上，對他的小動作一清二楚。

  但凡是他抿唇的時候，就意味著不耐煩不想應付了。

  原來他們就算提早這麼多年認識，他對她還是同樣會不耐煩。

  這個認知讓她好想哭，可他們現在還在人家家裡做客呢。

  希希壓在心頭的那點酸澀，側過頭可憐巴巴的看著葉回。

  葉回本來就是陪希希來看何子揚的，心思一直在她身上，見她轉頭看來就趕緊過去將人拉到腿上坐下。

  「怎麼了？不開心嗎？」

  「媽，我們回酒店吧，明天就回家好不好？」

  希希的話讓葉回很是詫異，這孩子之前一直念叨著要來華亭，又一直各種小心機的套路紀凡，怎麼剛來就準備走了？

  「真要先回去嗎？」

  「嗯，媽，我不開心一點也不開心，我想回去了。」

  希希轉過身，將頭埋在葉回的脖頸間，聲音悶悶的像是強壓著想哭的衝動。

  葉回輕輕的在她的背上拍著：「好，我去跟你爸說一聲。」

  紀凡跟何保國多年不見，兩人正談的興起讓他現在回去不適合也不禮貌。

  用孩子路上沒睡好，早點回去哄她睡覺為藉口，葉回帶著希希出了何家所在的大院。

  轉回身，還能看到幽暗的小路上一道瘦瘦小小的身影。

  希希忍了一晚上的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她趕緊抬手去擦。

  哭什麼哭，真是太沒用太丟臉了。

  她們回去時，曹艷華已經睡下，葉回將她領到自己的房間。

  「怎麼了，你大老遠的過來不就是為了見他，怎麼感覺一整個晚上都不太開心？」

  希希吸了吸鼻子，找出面紙在臉上揉了揉。

  「媽，我爸說的對，我這樣倒貼是挺難看的，我發現不管我把跟他見面的時間往前推了幾年，他對我還是不耐煩。」

  葉回：「……」

  這糾結的小女生心理！

  「那你的打算呢？發自內心的，你要知道人只有遵從自己的內心去做決定才不會後悔，而以後就算後悔也不會給自己找到各種藉口來辯駁當年如果怎樣怎樣。」

  這種說教讓希希忍不住抬眼來看她，她悶悶的嗯了一聲。

  想了好一會這才說道：「你之前不就是覺得我對他其實就是執念，如果再一次親眼看到他，我也許就不會再喜歡他了？

  「我還是挺喜歡的，但我知道他不會喜歡我，哪怕我這輩子已經變得很好，我跟他還是不會有結果。

  「媽，這種感覺特別難受，難受的我想哭。

  「而且，這種為了一個人去努力讓自己變好變優秀的想法真的太傻了。

  「我的努力以後就只會為了我自己。」

  葉回唏噓的抬手在她的頭頂揉了揉，跟六歲的女兒討論這麼深奧的感情問題……她有點吃不消啊！

  她跟紀凡這一路跌跌撞撞走來，不說順風順水，但主動的那個人不是她，所以辛苦煎熬的那個人也不是她。

  希希的話，她能理解，但無法體會也說不出什麼能讓她舒心的安慰。

  做個合格的媽……太難了！

  她嘆口氣：「那就先把他放下好了，未來的事就交給未來去決定，你先做好你自己。

  「只要你夠優秀夠耀眼，總會有人被你吸引向你靠近。」

  「就像你和爸爸那樣嗎？」

  希希抬頭看著葉回，這個媽媽雖然總是……不著調，可坐在她身邊就有安定的感覺。

  這就是母親的力量嗎？

  「我和你爸嗎？」葉回像是陷入回憶，唇角慢慢掛起愉悅的弧度：「你爸那個時候是挺傻的。」

  似乎從她重生後在河子鎮上遇到起，他們之間的緣分就開始了。

  「媽，我好羨慕你啊，有我爸這麼優秀的男人一直跟在你身後。我聽伯母說他那個時候一有時間就想辦法纏著你，還專程挪了不少不算緊急的任務呢。」

  曹艷華對他們當年的往事不算太熟悉，但該知道的總歸是會知道一點。

  如果何子揚也能像自家老爸那樣一直跟在她身後，那該多好。

  追了那麼久，她今天站在他的家裡，看著他故意擺出來的招待客人的禮貌和親切，她突然就意識到她原來也會累。

  看著他多年如一日的表情，她也不是不會難過。

  葉回繼續揉著她的小腦袋，平時不讓碰，難得這次能揉個過癮。

  「我和你爸中間也經歷了不少事，而且最初我答應他的時候，跟喜歡無關，只是覺得如果非要找個人湊合，他在某些方面是最合適的。」

  一見鍾情這麼浪漫的事並不適合她和紀凡這種過於理性的人。

  他們最初其實都是把感情談的像是做生意，一條條的列舉著試圖說服自己和對方，讓彼此都覺得他們在一起是最合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