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 忘心

  「唳！」

  一聲嘶鳴劃破長空，一隻目光陰冷的獵鷹在高空之上似乎找准目標了一般，直勾勾地俯衝而下，直撲某一處地方而去。

  只不過這獵鷹卻並非是俯衝捕食，而是飛快地撲向了那東廠之中的某一處院子當中，此時在這院子之中，一個稍顯成熟的青年正抬著一條胳膊，那之前威脅秋紅葉的玉狐狸和王凱均嚴陣以待地侯在他的身後，那獵鷹直接準確地停在了這青年的胳膊當中。

  當這獵鷹停止揮動羽翼之後，在它腳上所綁著的竹簡也開始被旁人所注意，那青年二話不說直接就解開了這綁在獵鷹腿腳上面的竹簡，從裡面抽出來了一張寫滿蠅頭小字的紙張之後，開始觀看了起來。

  也不知道這竹簡裡面的情報到底寫著些什麼東西，看完裡面內容之後，這個青年的臉色也開始有些捉摸不定，在這諾大的院子來回踱步一番之後，最終還是對著身後那靜候著的二人吩咐道。

  「秋紅葉莫約正午就要入城，你們二人和他關係非凡，先行一步迎接去吧，去之前記得帶上昨日我請來的那三位神醫，聽說賽鵠音的腦子出了一點問題，也正好讓這神醫看看。」

  

  這讓玉狐狸和王凱大氣都不敢多喘的青年不是別人，正是這東廠的二號人物——劉童。

  秋紅葉離開了京城三個多月，一直都在南京之中潛心修煉，但他還是能夠對於京城的朝局了如指掌，正是這劉童一直都在和他暗中聯繫。

  此時秋紅葉抓到了賽鵠音，自然也第一時間告訴了劉童，也正是因為如此，當劉童從秋紅葉的書信之中看到那賽鵠音腦子出了問題之後，深知帝心的他知道這樣是絕對無法向景泰皇帝赴命的，所以他早就準備好了專門研究腦子這一塊的神醫，而且一下子還直接請來了三位，為的就是能夠治好已經忘記一切變得如同稚子一般的賽鵠音。

  那玉狐狸和王凱聽到秋紅葉不日便可到達京城，臉上紛紛露出了喜色，點了點頭之後，也不再遲疑，直接退了出去。

  儘管他們之前曾在南京城中威脅刁難過秋紅葉，但那也只是奉命行事，秋紅葉出身東廠，自然能夠理解，不過他們畢竟也是秋紅葉一手扶持起來的，心中多多少少有些愧疚，此時聽說秋紅葉就要回京，這二人也沒有任何遲疑，馬上就開始準備了起來，打算前去向秋紅葉致歉。

  在這二人離開了之後，院子之中的劉童目光也開始出現了些許的變化，在這四周來回踱步了起來。

  「秋紅葉，此時的京城如同一團亂麻，就連義父都無法看清這其中的局勢，你還回來湊熱鬧，你到底要想幹嘛！」

  ……

  另外一邊，在這京城郊外的馬車之上，卻是一片歡聲笑語。

  身穿紅袍腰間斜跨著斬魂刀的秋紅葉正在駕車疾行，從馬車之內不時可以聽到三個女子互相之間在談論閨中密事，除了汪雅雯和左瑤光之外，那賽鵠音赫然也在其中！

  只不過此時的賽鵠音看起來卻和之前有些不同，從她的一言一行當中，不時能看到幼稚的舉動，只不過雖然如此，但是這賽鵠音的學習能力非常的快，短短几天的時間，在這汪雅雯和左瑤光的教導之下，這賽鵠音看起來就和一個普通人無異了。

  只不過雖然是如此，但若是有人和她多多交談幾句，又或者是目光獨具之人，還是能夠一眼看出這賽鵠音的異常。

  原來當時那賽鵠音在汪雅雯的授意之下，被蘇州城的東廠密探一番審訊過後，刺激到了腦子，雖然因此問出來了治療秋紅葉的解藥，但這對於腦子的刺激卻是如同烙在心口的傷疤一般，對賽鵠音造成了永久性的傷害，讓她忘記了一切事情，變成了一個一無所知的稚子。

  儘管當時的秋紅葉在第一時間就讓人來給她治療，但畢竟因為腦子不同於其他地方，所以接連看了幾個神醫都都無用處之後，秋紅葉在處理完了蘇州城的事情之後，就帶著賽鵠音一起離開了。

  或許也正是因為秋紅葉一行人帶著賽鵠音離開了那個讓她感覺到異常恐怖的密室，所以此時的賽鵠音和之前對秋紅葉一行人恨之入骨不同，這秋紅葉一行人成為了現在的她最為相信的人三人了。

  當著秋紅葉一行人開口要帶她遠離這裡，前往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之後，這賽鵠音立馬就答應了起來。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那辰龍在當時誅殺了楊如林之後給賽鵠音動了什麼手腳，原本無法長途跋涉，簡單多走幾步就會暈頭腦脹的賽鵠音此時卻沒有一丁點一樣，坐在秋紅葉和汪雅雯輪流駕車的馬車之上如同一個小孩子一樣激動。

  因為失去了記憶，所以這賽鵠音理所應當地忘記了自己的名字，當她對於人情世故稍微地懂得了一丁點之後，終於問出來了那個讓秋紅葉一行人不知如何作答的問題。

  「我是誰？為什麼你們會對我這麼好？」

  看著這瞳孔之中滿是真摯的賽鵠音，饒是之前對於這賽鵠音並無太多好感的汪雅雯也不知為何感覺無法開口，或許是對於賽鵠音他們的心中還有愧疚，又或許是他們並不想讓賽鵠音知曉之前她的一切，最終三人還是決定編織了一個善意的謊言。

  「我們也並不知曉你的名字，不過你既然忘記了這一切，那不如就叫忘心，讓一切從頭開始吧，我們以後就是你最好的朋友了。」

  從此那個在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小神醫就消失在了這個時間，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不懂任何醫術思想單純名為忘心的女子。

  只不過雖然賽鵠音已經忘記了一切，但是以她為中心所發生的事情卻並未停歇，幾乎就在這秋紅葉一行人剛剛踏足京城郊外，距離京城城門還有老遠的時候，兩匹高頭大馬護衛著一輛馬車出現在了他們前方的道路之上。

  「秋大人，您終於回來了！」

  說話的是那兩匹高頭大馬之中的其中一人，在看到秋紅葉親自駕車之後，連忙迎接了上去，對著秋紅葉恭恭敬敬地歡迎道。

  「嗯，總算趕在了你們的時間之內帶著人回來了，王百戶你可真威風！。」

  對於那王凱一臉激動的歡迎，秋紅葉看起來則要淡然許多，在看到那王凱身上的袍服竟然變成了百戶的袍服之後，不帶任何感情說道。

  而聽到了這裡之後，那王凱的臉色也變得有些慚愧了起來，連忙誠惶誠恐地對著秋紅葉致歉。

  「秋大人您可折煞王凱了，若非是有秋大人的提拔，王凱如何能有今日成就，之前南京城多有得罪，乃是因為那司禮監安插了人手在其中，為了做做樣子，下官和玉千戶才不得已而為之，還請秋大人見諒！」

  原來當時南京城玉狐狸和王凱對秋紅葉態度不善，並非是他們本意，而是那司禮監為了防止東廠的人對秋紅葉還心存恭敬，從而網開一面，在這東廠明天之中加入了司禮監的探子，為了讓這司禮監之人不向李俊文再打小報告，那玉狐狸和王凱才會對秋紅葉形同陌路。

  此時聽到了王凱的解釋之後，秋紅葉卻還是並無表情，而是從王凱的話語當中聽到了另外一件讓他驚訝的事情。

  「玉千戶？這玉狐狸才來東廠不久，沒有想到竟然就升到了千戶，看來她也沒有少為老爺子分憂啊！」

  見秋紅葉話中有話，那王凱也有些尷尬，不知道如何為玉狐狸辯解，而那在不遠處的玉狐狸精通唇語，自然知道秋紅葉和王凱的交談，不過她卻是故作不知一般，緩緩走上前來之後，也開始和秋紅葉說起了正事。

  「秋大人，劉公公從書信之中得知賽鵠音腦子受到了刺激，便從兩京十三省之中挑選了三位精通此道的神醫，此時就在那馬車之上，不知道秋大人此時是否有空，早一點讓大夫探查賽鵠音的病情，治癒的希望也更多一分。」

  秋紅葉聽玉狐狸說那馬車之上坐著的是從兩京十三省之中精挑細選的神醫，也不由得有些另眼相看，點了點頭之後，讓這王凱和玉狐狸稍等片刻之後，他自己則進入了馬車當中。

  見秋紅葉說著說著就鑽進了馬車，那王凱和賽鵠音對視一眼之後，彼此眼中均露出了疑惑之色，不知道這是為何，直到他們二人聽到從馬車裡面傳來的話語之後，這二人才釋懷了起來。

  「忘心，外面有三個為你治療的大夫，你不是一直都想找回失去的記憶嗎？跟我出去讓那三個大夫看看吧！」

  沒過數息，這秋紅葉就從馬車裡面跳了下來，在他小心翼翼的攙扶之下，失去了記憶的賽鵠音也被攙扶著下了馬車，見這賽鵠音看起來和常人無異，一旁的王凱和玉狐狸目光立馬就變得陰冷了起來，似乎在辨別著這是不是賽鵠音的詭計。

  而在這二人目光變化的瞬間，忘心卻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一般，全身猛地一顫，緊緊地拉住了秋紅葉的手臂，躲在了他的身後。

  「秋哥哥，這兩個人的眼神好可怕，我怕！」

  看到這一幕之後，不論是那王凱還是玉狐狸均露出了詫異之色，這賽鵠音失憶之事他們也是提前知曉了，但是沒有想到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那王凱還好，也只是將信將疑。

  但是這玉狐狸不同，曾經在青樓出身的她知道單純是女子最好的偽裝，若是賽鵠音只是忘了一段記憶，那她或許還可能相信，但是變成這樣如同稚子一般一片空白，打死她也不信。

  不過她也清楚自己想要知曉賽鵠音是不是偽裝的，那秋紅葉的心中更想知道，也沒有多說什麼，見這秋紅葉示意他們二人站遠一點之後，也只好閉嘴聽從。

  「你放心，我已經讓他們站遠一點了，不用害怕，我讓你汪姐姐陪你一同前去。」

  雖然這汪雅雯才年方十七，比忘心小上很多，但因為此時忘心大腦一片空白，再加上汪雅雯也教會了她不少左天璇並不知曉的常識，所以那忘心稱呼這汪雅雯，還是以姐姐相稱，而且對於汪雅雯也是極為信任。

  果然，那原本一臉驚慌的忘心聽說有汪雅雯一同前往，並且那讓她害怕的玉狐狸和王凱都已經被秋紅葉給示意離開之後，她的臉色也開始好轉了起來，點了點頭之後，就挽著汪雅雯那小丫頭的手臂一齊走進了玉狐狸和王凱之前護衛的那輛馬車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