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表白

  夜思筱認真的記錄著，之後還仔細的和夜瑋霽核對了一遍。

  「都記好了，我立刻去安排物資運送，爭取天黑之前送到你們那。」

  「好，筱筱，放心，我這邊一切都好，對了，慕宇也在這邊，所以不要擔心我，你留在駱縣，等我這邊情況控制住了就去找你。」

  夜瑋霽太了解夜思筱了，這次運送的不僅僅是物資，還有醫護人員，如果他不阻止，夜思筱肯定會去，可是他還是算錯了。

  的確，夜思筱平時很聽他的話，可是這一次，夜思筱從沒想過要聽從他的安排，夜思筱現在只想著儘快見到夜瑋霽。

  面對夜瑋霽的命令，夜思筱只是回了一個輕輕的嗯，然後便掛了電話。

  到了醫療站，夜思筱將所需物資交給了後勤部，然後又找劉玉明說了那邊急需醫療人員的事，說完後，她便第一個表達了想要隨行的想法。

  這一天一夜的時間，劉玉明也看到了夜思筱處理事情的冷靜和細緻，無論是醫療只是還是團隊管理協作能力，她都足以獨當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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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那你就負責整個小分隊，我立刻去安排隨行人員，爭取兩個小時後出發。」

  之後，夜思筱回去收拾了一下東西，兩個小時後，抵達了集合點，這次隨行的都是軍醫和在基層連隊工作過的護士，都是有過傘降經驗的，加夜思筱一共六人。

  「現在那邊道路還未暢通，我們只能直升機進山，夜醫生，你學過跳傘嗎？」

  一旁的劉玉明在了解到那邊的情況後，便一直擔心夜思筱能否隨隊出發。

  夜思筱聽後，點了點頭，說道。

  「我經過最專業的訓練。」

  的確，從十四歲開始，洛靜姝便對她進行了最嚴苛的訓練，別說是普通的跳傘，就算千米之外的高空跳傘，她都輕而易舉。

  得到這樣的答案，劉玉明也鬆了口氣。

  「行，那你們出發吧，一路小心。」

  隨後，六個人一男五女，全都登機了。

  直升機穿過兩片山脈，在飛行了半個多小時後，開始下降。

  坐在窗口的夜思筱透過玻璃望下去，以前鬱鬱蔥蔥的山林一片狼藉，到處透著災後的蕭條和悽慘。

  在一處山腳之下，一片曠野，斷壁殘垣，廢墟成堆，在一處地勢比較平坦的地方，有三四排整齊的迷彩帳篷，在這荒涼山野中，顯得格外矚目。

  「我們到了，飛行員先和地面取得聯繫，看能不能降落，不行的話就只能傘降和空投物資了。」

  負責運送物資的一名軍人和夜思筱他們解釋了一下，然後，所有人都穿好了傘包。

  幾分鐘後，還是那麼軍人，表情嚴肅的說道。

  「下面剛才又發生餘震，我們現在只能跳傘，你們先下去，物資待會兒我們負責空投，你們在下面接應。」

  說著，機艙門已經打開，一陣狂風吹來，伴隨著陣陣細雨，打在他們身上頓時一陣哆嗦。

  「準備跳傘。」

  那名軍人大聲的喊道，機艙里，風聲，螺旋槳聲，他們根本聽不清那名士兵再說什麼，只能看著他的手勢然後一個一個的往下跳。

  幾分鐘後，所有醫護人員安全著陸，而就在他們著陸後不到三秒的時間，腳下的地面一陣晃動，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甚至有一個剛剛著陸的人直接摔了個跟頭。

  「是餘震，都蹲著，注意保護好自己。」

  夜思筱第一個反應過來，看著不遠處的一名護士搖搖欲墜的站著，立刻開口提醒。

  餘震持續了七八秒，而在餘震過去的同時，從帳篷區那邊跑過來幾個人影，夜思筱也來不及收傘包，拿著對講機和飛機上負責空投的士兵聯繫，然後給飛機打信號，不一會兒，就看到飛機上拋出七八個空投包。

  其他幾個醫療隊的人收拾完自己的傘包都朝著夜思筱這邊走了過來。

  「去接應物資。」

  「夜思筱，你有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裡，我讓你在駱縣等我，你跑這來幹什麼？」

  就在夜思筱準備和其他人去接應空投物資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道憤怒的聲音。

  所有的人都愣在了原地，夜思筱身體微微一顫，轉身，看到不遠處那張不苟言笑，冷肅嚴厲，卻又透著一絲驚慌擔憂的臉龐時，夜思筱竟笑了。

  周圍斷壁殘垣，枯樹斷枝，廢墟狼藉，可夜思筱的這一抹笑卻是春風化雨，能洗盡鉛華，讓那些保守災難傷害的人暫時的忘切失去家園的痛。

  而這樣的笑，重重的擊中了夜瑋霽那可焦慮的心，那一刻，平靜，安寧，看著夜思筱那張有些疲倦的臉蛋，心疼，憐惜，想要用力的將她摟在懷裡的衝動一觸即發，可最終理智控制了他幾乎快要跨出的腳步。

  夜思筱微笑的朝著夜瑋霽緩緩走去，分別十多天，她從沒有像這一次這樣的擔心他，就算當年夜瑋霽沉睡數十年，夜思筱的心卻還能保持一絲冷靜，但這次，她幾乎要喪失了理智。

  曾經有些迷茫的她，對自己心裡隱隱萌發的衝動，總是帶著半知半覺的疑惑，但是現在，她似乎懂得了那份衝動背後意味著什麼，或許，在很久以前，她和夜瑋霽，早就不在是曾經那種簡單的關係，她要的似乎是一種有違常倫的感情。

  走到夜瑋霽身邊，十幾天的分別，那種思念如海水般洶湧澎湃，在夜瑋霽還想開口之前，夜思筱一把摟住了夜瑋霽，深深的呼了一口氣，那是最熟悉的味道。

  「夜瑋霽，我想你，好想好想，是女人對男人的那種想，你，想我嗎？」

  夜思筱沒有任何猶豫的說出了自己心裡最強烈的想法，她能感覺到，夜瑋霽對她的關心，對她的招呼，似乎也超越了一個長輩對晚輩的關心，尤其是他每次望向自己的眼神，那裡面有的並不僅僅是對於一個晚輩的寵溺。

  聽到這話，夜瑋霽身體一怔，原本準備抱住夜思筱的雙手懸在半空，最後也沒有抱著夜思筱。

  夜瑋霽的心像是受到了一萬伏的點擊，激動，矛盾，驚喜，掙扎，正如夜思筱猜得那樣，和夜思筱相處久了，他也能感覺到自己的心開始發生了變化，可他一直在努力的避開。

  如今，夜思筱先提出了這點，而他，卻比夜思筱多了一份理智，不管是從哪方面考慮，他和夜思筱，維持著長輩和晚輩的關係是最好的，也是最合適的。

  夜瑋霽輕輕的推了推夜思筱，臉色微變，眸光複雜，卻再也不敢像以往那般直接的魚夜思筱的目光對視。

  夜思筱的行動很直接，也帶著足夠的氣勢，既然她說出了心裡的想法，就必須得到一個最直接的回應。

  「夜瑋霽，你想我嗎？」

  夜瑋霽沉默了許久，可看到夜思筱那眼底的烏青，那有些凌亂的髮絲，那滿身的塵土，他不忍心傷害，最後，點點頭，可卻是一個夜思筱不想得到的想念。

  「想，一個長輩對晚輩的想。」

  夜思筱的眸間閃過明顯的失落，她也沒打算在夜瑋霽面前隱瞞自己的任何情緒，夜瑋霽的這個回答，顯然不是她想要的。

  夜瑋霽說完，眸光便看向了遠處，沒有在去看夜思筱，只是輕輕的說了句。

  「你先去休息，我去搬運物資。」

  說完，夜瑋霽幾乎是逃跑似得跑向了空投物資的地方，很快的投入到了搬運物資的工作中。

  夜思筱站在原地，看著夜瑋霽忙碌的身影，明明心裡很難過，可臉上卻露出了一絲笑意，伴隨著一抹失落的情緒，表情看上去有些奇怪。

  「呼……」

  夜思筱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剛準備跑過去，和她一起過來的其他幾個醫生正好走了過來。

  「夜醫生，走吧，聽說這邊情況十分嚴重，我們趕緊過去工作吧！」

  那些人的話提醒了夜思筱，此時此地不是談論她和夜瑋霽之間關係的最好時機，還有那麼多人等著他們救治。

  夜思筱扯了扯肩上的背包，轉身看了眼遠處正和一群官兵搬運物資的夜瑋霽，然後朝著醫療營區跑去。

  「走吧，先把臨時手術室搭建起來。」

  說完，夜思筱便拋開了剛才的那些煩惱，投入到了緊張的工作之中。

  這邊的情況遠比他們了解到的還要惡劣，這裡三面環山，整個縣城只有一條通往山外的路，而這個縣城只有一家平時只能接診一些小毛小病的醫院，如今早已人滿為患。

  藥品不起，醫療設備落後，受災群眾頗多，交通被封，等夜思筱他們來到醫療點的時候，看到這裡全都是受傷的百姓。

  夜瑋霽帶來的那幾名研究員正在醫療點幫當地災民處理傷口，紗布沒了，當地政府只能組織百姓收集布料，那幾個研究員看到夜思筱他們到來，就好像看到了用不完的藥品，一張張嚴峻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你們可算來了。」

  「各位，這些天辛苦了，這邊交給我們吧！」

  看著一個個平日裡在研究室埋頭研究的人一個個鬍子啦撒，身上的白大褂更是血漬斑斑，就知道這些天他們有多辛苦了。

  「不辛苦，我們不累，大家一起吧，多個人，這些受傷的百姓也能早點擺脫痛苦。」

  這種時候，最能體現一個人的思想覺悟，尤其是他們這種軍區醫院的醫護人員，更是知道百姓利益放在第一位的重要性。

  很快，在當地百姓的幫助下，搭建了兩個臨時手術室，在這期間，夜思筱和其他幾名醫護人員也檢查了一下災民的情況，將一些急需手術的人都集中了起來。

  上午九點半左右，夜思筱進入了手術室，一直到晚上七點多，外面已經亮起了一盞盞探照燈，她才結束了最後一台手術。

  拖著疲憊的身體，夜思筱邊揉著有些酸疼的脖頸，從手術室走了出來。

  「麻煩把手術室清理一下，做好殺菌消毒的工作，檢查一下藥品，需要補充什麼立刻列一張清單，然後讓通訊站聯絡劉副院長那邊。」

  夜思筱和身旁的護士長交代道，不到一天的時間，他們送過來的藥品便身下不到三分之一的庫存，按這裡的情況，這些藥品怕是只能堅持到明天早上了。

  「好的，夜醫生，你今天忙了一天了，行李已經給你送到帳篷了，你去休息會兒吧！」

  一旁的護士長勸說著，從來了之後，夜思筱就沒有休息過，中途只是喝了一次水，吃了一個水煮蛋，這樣下去，恐怕鐵打的身體也扛不住。

  「嗯，我去住院區看一看，就回去休息。」

  說完，夜思筱轉身便朝著一處臨時搭建的醫療住院部，每個帳篷都放了七八張醫療床，這裡也早就人滿為患，不過好在亂中有序，倒也沒有出現什麼錯漏。

  等一切都忙完，夜思筱回到休息區的時候，已經接近晚上九點了，此時的她，早就累得精疲力盡，眼皮直打架。

  護士長貼心的給夜思筱打了一瓶熱水，兩天一夜沒有洗澡的她也只能在帳篷里那個臉盆稍微擦一下身體，換了套衣服，這才上了床，幾乎是占床就睡，護士長給她拿的晚餐都忘了吃。

  「夜教授？你是來找夜醫生的嗎？」

  夜裡十一點多，負責值夜班的醫生從帳篷出去，一掀開帘子就看到朝這邊走來的夜瑋霽。

  夜瑋霽瞥了眼帳篷里，裡面一片漆黑，也看不清所以然，他眼眸半眯，壓低了聲音問道。

  「都休息了嗎？」

  「嗯，夜醫生昨天就沒怎麼休息，今天過來一連做了七八個小時的手術，剛才晚餐都沒吃就睡著了。夜教授，你如果有事還是明天來找她吧，這兩天，夜醫生挺累的。」

  聽到這些，夜瑋霽眉頭緊鎖，心底閃過一絲疼惜，但表情依舊淡淡的，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這裡。

  夜思筱一夜好眠，醒來的時候，山里瀰漫著一層薄薄的霧氣，煙霧繚繞，群山疊嶂，站在帳篷外，依稀能看到一輪紅日正跳上山頭。

  忽略眼前的破敗和廢墟，這裡，倒像是一出仙霧繚繞的世外桃源，空氣清新，依稀能聞到空氣中夾雜的青草香。

  這樣一處美景如畫的山區，因為一場地震，破壞了所有的美好，也給當地的百姓帶來了不可挽救的傷害。

  天霧蒙蒙的，稍遠一些的地方就看不太清晰，但夜思筱還是能聽到那霧氣繚繞之中那些救援官兵的忙碌聲，還有一些被災害所傷害的孩子們的哭鬧聲。

  夜思筱在帳篷外簡單的刷了個牙，洗了把臉，用梳子將頭髮全都豎了起來，盤在頭頂，然後便朝著醫療點走去。

  「夜醫生，你不睡一會兒。」

  醫療點上，忙了一夜的醫生看到夜思筱後，看了看時間，問道。

  「休息夠了，這裡交給我吧，對了，昨天動手術的那幾個傷員情況怎麼樣，有沒有發燒的症狀。」

  「都很好，夜裡我們都去量過體溫，全都恢復的不錯。」

  聽到這樣的消息，夜思筱的心也跟著輕鬆了一些，在這種環境惡劣的地方，一個發燒都可能奪走一條人命。

  「夜教授！」

  此時，剛和夜思筱說話的醫生正好看到不遠處走過來的夜瑋霽，便隨口叫了一聲，夜思筱聽到這三個字，身體明顯的一愣，隨即，裝作若無其事的帶上了口罩，穿上白大褂，坐到了接診區。

  夜瑋霽手裡拿著兩份早點，其實剛才夜思筱走出帳篷的時候，他便看到了，可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便默默的跟在身後，見她沒有去領早餐，夜瑋霽才過去打了兩份早餐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