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失聯

  作為負責醫生第一次值夜班，老天眷顧，一夜除了處理了兩例急診病例，一夜相安無事。

  六點多，夜思筱睡了一個多小時後，又去查了一次房，正準備回辦公室把值班記錄做一下，經過護士站的時候，護士長叫住了她。

  「夜醫生，你趕緊上網看看，虞城半個小時前發生了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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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思筱一聽，腦子裡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夜瑋霽，離開拿起手機點開了網頁，但是關於這方面的消息還沒有多少，夜思筱現在心裡想著的全都是夜瑋霽。

  夜思筱根本來不及管那邊的情況究竟是什麼樣，拿出手機直接撥通了夜瑋霽的電話，電話那邊傳來一陣忙音。

  夜思筱遲疑了一下，又找到了夜瑋霽助理的電話，那邊傳來的也是相同的忙音，這樣的情況，讓夜思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一直聯繫不上夜瑋霽，夜思筱心裡越來越緊張，要不是還記得自己還在工作時間，她一定會直接開車去虞城了。

  夜思筱冷靜之下，這個時候，她不能慌張，想想夜瑋霽以前的身份，血雨腥風中走出來，死亡線上徘徊過，可依舊能活著，相信這一次他也一定沒有任何危險。

  可夜思筱雖然一直這樣催眠自己，但一直沒有夜瑋霽的消息，終究還是慌了神，這個時候，哪怕是一個平安簡訊，都能讓夜思筱冷靜下來，可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多小時，而新聞里關於那邊的消息也越來越多，看到那邊惡劣的情況，夜思筱再次慌了神。

  這段時間，夜思筱的手機就沒有離開過她的手，她甚至找來了這次和夜瑋霽一同去的那些人的電話，可沒有一個能聯繫上，最後，夜思筱把希望落在了厲慕宇的身上，這樣的情況，他們那邊應該是最先反應並參與行動的人。

  電話響了幾聲，便接通了，即使隔著聽筒，夜思筱都能聽到那邊嘈雜的聲音，還有螺旋槳的轟鳴聲。

  「喂，小妹，什麼事？」

  「哥，你們是不是去虞城。」

  「你看新聞了？」

  厲慕宇簡短的問道。

  「是，我在值班，剛看到新聞，哥，夜瑋霽在虞城，他帶了一支六人的研究隊五天前去了虞城山尋找研究需要的藥材，剛才，我和他失去了聯繫。」

  「行，我知道了，放心，到了那邊我會讓人去找他，小妹，你放心，夜叔叔他以前是什麼身份，知道如何自救，我相信他會沒事的。」

  「嗯，哥，你也照顧好自己。」

  「放心吧，哥沒事的，先掛了，我們準備登機了。」

  說完，厲慕宇便掛了電話，從厲慕宇所在的部隊到虞城，飛機差不多四五十分鐘，夜思筱現在就希望儘快的聯繫上夜瑋霽，不知為何，她此時的心有著從未有過的擔憂和焦慮。

  總算熬到了八點，此時的醫院裡，所有的電視裡都開始播放虞城地震的相關消息，而在半個小時前的最新消息中報導，一支裝備精良的隊伍已經成功降落在了震源中心，救援活動正式展開。

  八點半，醫院臨時通知，取消今天所有的早會，全員醫護人員取消休假，進入一級戰備狀態，所有科室立刻將病人進行分類，對於一些可以出院的即可安排出院。

  虞城離雲市很近，這次地震傷亡慘重，為了緩解虞城各大醫院的壓力，雲市軍區醫院也提供了災後接診工作。

  夜思筱非常清楚急診科的接診壓力，她主動請纓，去了急診科，上午十點，他們接診了第一批從災區送來的傷員，看到那些滿身鮮血的傷員，夜思筱就能想像這次地震的傷害有多大。

  忙碌的同時，夜思筱也在擔心夜瑋霽的安慰，怕錯過夜瑋霽的電話，夜思筱的手機一直隨身攜帶，並且時不時的拿起來看是否有電。

  忙碌了一整天，連午飯都是在急診室外的過道里隨便的吃了兩口，直到下午六點多，夜思筱才有時間稍稍休息。

  手機一直開著機，可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別說是電話，就算是一條簡訊都沒收到。

  隨著時間過得越久，夜思筱的心緒越加的不安，她恨不得自己拋下這裡的一切，自己跑去找夜瑋霽。

  晚上九點多，安靜了一天的手機終於傳來了一陣響聲，夜思筱甚至都沒有看來電顯示，立即接通了電話。

  「餵……」

  夜思筱只敢發出這樣的聲音，聽筒里，傳來非常嘈雜的聲音，有哭鬧聲，有喊叫聲，還有機器運作的聲音。

  那邊安靜了幾秒，而這幾秒，像是過了一個世紀，終於，一道低沉且有些疲倦的聲音傳了過來。

  「筱筱，是我，我沒事，這邊情況太嚴重，信號不好，剛剛才有部隊進來，你別擔心，等這邊道路打通我們就回來。」

  「嗯……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在雲市等你……」

  說到這，夜思筱感覺臉頰一熱，一滴眼淚滾落，熱熱的，聲音哽咽著，後面只剩下無聲的啜泣。

  「筱筱，傻丫頭，怎麼哭了，我現在很好，你別擔心，我很快就回雲市。」

  那邊的夜瑋霽沒想到自己的失蹤會讓這個平時總那般冷靜的小丫頭如此的害怕，聽到夜思筱那顫抖的聲音的時候，他的心被深深的扎了一下，心疼，歸心似箭。

  「好，我等你，夜瑋霽，你一定要好好的出現在我面前。」

  這樣的稱呼，以前不是沒有過，可這一次，卻透著不一樣的情緒，兩邊的人都愣了一下，夜瑋霽還想要說什麼，夜思筱這邊接到了急診室的通知，只能急匆匆的說了一句便掛了電話。

  「我這邊有事，有空在聯繫，再見。」

  說完，夜思筱掛了電話，深吸一口氣，能聽到夜瑋霽的聲音，她終於鬆了口氣，莫名的，有一個人傻傻的站在原地，痴痴的笑了。

  「夜醫生，聽到了嗎，急診室又來傷員了。」

  忽視的催促提醒了夜思筱，她擦了擦眼角的淚，說了句。

  「馬上就來。」

  隨後，夜思筱收起手機，又投入到了緊張的救援工作當中，這一忙，便是到天明。

  早上六點多，急診室外一個偏僻的過道里，醫院為醫護人員臨時騰出了一個公共休息區，夜思筱靠在角落裡，迷迷糊糊的閉著眼。

  她以前連續工作了二十幾個小時，要不是她從小鍛鍊，身體一般人強健，這麼久高強度的工作下，早就累癱了。

  「夜醫生，給你帶的早點，趕緊吃吧，聽說接下來的兩天才是接診最關鍵的時候。」

  溫天星手裡拎著幾份早餐，遞了一份給夜思筱，又拿了一份給旁邊的柯敏，這次救援工作，他們兩個一直跟著夜思筱。

  「現在部隊應該全部進入災區，這兩天是傷員出現最多的時候，恐怕虞城那邊的醫院早就人員飽和了，人類在大自然面前，還是顯得如此渺小。」

  夜思筱感慨道，成為一名醫生，對生死有著比別人更深的感悟，可這兩天，看到那些傷員，她再一次感受到生命的無常和作為醫生的無奈。

  三天後，最佳救援時間已經過去了，可災區的救援工作並沒有停止，可以說這才剛剛開始，伴隨著自然災害而來的是各地的防疫工作。

  醫院這邊的接診工作也暫時告一段落，所有征戰在一線的醫護人員終於有了短暫的休息。

  這天，在家休息了十幾個小時的夜思筱終於不再一臉疲倦，本來她還有半天的休假，可不放心自己負責的傷患，一大早便來了醫院。

  「夜醫生，你不是休息嗎？」

  一到醫院，吳主任看到夜思筱問了句。

  「在家也沒事，就來看看，吳主任沒回去嗎？」

  「這不，接到上面的通知，過來開會，正好，你也一起吧！」

  說著，便朝電梯裡走去，夜思筱也沒有停留，跟著一起去了會議室。

  「根據上級指示，虞城那邊醫院的主要工作是承擔災區傷員的救治工作，但是現在災後的防疫工作也非常重要，我們醫院作為軍區醫院，必須起到表率作用，現準備籌組一支災後醫療小組，後天奔赴災區。根據災區反饋過來的傷員情況，醫院決定每個科室派一到兩名醫生隨行。當然，我們現已自願報名為原則，如果實在沒人，那到時候再指定人員，在場的有沒有自願報名的，這次的醫療組在那邊要一直待到災後重建工作結束，所以說任務也是相當的艱巨。」

  溫院長的話一說完，在場的參會醫生全都私下交頭接耳。

  這個時候，夜思筱直接站了起來。

  「我去，腦外科算我一個。」

  她作為一名醫生，救死扶傷本就是她的使命，此時，她的老爸，大哥，都在災區救援，而她，作為厲家的一份子，絕不能拖後腿。

  夜思筱站起來，在場所有的人都有些驚訝，倒不是因為夜思筱這麼迅速的表態，而是所有人都知道夜思筱的身份，豪門出生，怎麼受得了災區那種缺水缺電的苦。

  尤其是溫院長，他可是和厲家，洛家的關係都非常密切的朋友，他也算是從小看著夜思筱長大的，私底下，夜思筱都是叫他溫爺爺的。

  厲家和洛家有多麼寵愛這個失而復得的小公主，他可是一清二楚，要是被那幾個老傢伙知道他把他們的小公主派去了災區，以洛聿那火爆的性格，怕是要提著刀來找他了。

  更何況這醫院裡還有一個夜瑋霽教授，別人不清楚他們之間的關係，他可是知道，夜瑋霽對這個丫頭的疼愛比洛靜姝，厲靖雲還要嚴重。

  當初夜瑋霽能同意來他們醫院，並且無償捐贈一個研究中心，那絕對是看在了這個小丫頭的面子上。

  溫院長猶豫了一下，也沒有當場答應夜思筱的請求，輕咳了一聲，對著大家說道。

  「好了，會議到此結束，大家在明天九點之前把各科室的名單送上來就行了，你們還有一晚上的時間做大家的工作，也能足夠的考慮清楚，散會吧。」

  說完，溫院長便急匆匆的走出了會議室，所有人全當沒有聽到夜思筱的話，也都離開了會議室，夜思筱見狀，急忙追了出去，在電梯口堵住了溫院長。

  「溫爺爺，剛才你為什麼不答應，災區需要醫生，醫院籌備醫療組，我作為醫生，自願報名，你剛才為什麼當做沒聽到。」

  夜思筱一臉嚴肅，其實她心裡清楚溫院長的顧慮，但她從來都不需要這樣的特殊照顧。

  溫院長眸光避閃，一個老頭子，居然害怕一個小丫頭，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這個小丫頭的眼神，還真有厲靖雲當年的風範。

  「丫頭啊，既然你都叫我一聲爺爺了，我怎麼能讓你去那裡受罪，這醫院那麼多比你資歷老的醫生，再怎麼安排也不該是你一個小丫頭過去。」

  「為什麼，難道我的醫術不如他們。」

  夜思筱咄咄逼人的問道。

  「當然不，你可是難遇的天才，你的醫術醫院上下有目共睹。」

  「好，既然我的醫術沒問題，為什麼我不能，既然是自願行為，那就沒有什麼資歷深淺之說。溫爺爺，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但是你忘了，我出生軍人世家，我自小接受的是軍人般的教育。我十歲開始跟著媽咪學習野外求生訓練，十四歲開始跟著媽咪去經歷了各種人生艱苦，你擔心的那些根本阻止不了我前行的腳步，所以，我希望你批准我加入這次的支援任務。」

  「這，夜丫頭，我不是懷疑你吃不了苦，只是你一個女孩子，何必去那種地方受罪呢。」

  溫院長猶豫著，他想要拒絕的理由好像都給夜思筱堵死了。

  「護士不是女人嘛，打仗的時候女兵就不用上戰場嗎？女人就該躲在後面被人保護嗎？溫爺爺，要不要我媽咪來給你上上男女平等的課程。」

  夜思筱直接搬出了洛靜姝，她的這個媽咪可是用實際行動像所有人證明了女人可以像男人一樣的強悍。

  溫院長一聽，立刻繳械投降，一想到洛靜姝那孩子，他就頭疼。

  「得得得，你想去就去吧，自己去找你們科室的負責人就行了，真是個倔丫頭。」

  見計劃得逞，夜思筱終於露出了天真浪漫的笑容，和剛才的氣勢逼人可完全是兩個人。

  「謝謝溫爺爺，那我先去忙了啊。」

  說完，夜思筱直接進了電梯，把門關上，等溫院長反應過來之前，電梯已經下去了。

  「哎，這丫頭，居然搶我的電梯。」

  兩天後，早上九點鐘，醫院停車場，三輛中巴車停在那，邊上站滿了醫護人員，軍區醫院這次出動了四十名醫護人員，還有上百萬的災區最緊缺的藥品。

  腦外科就派了夜思筱一個人，還有兩名年輕護士，整個醫療組，除了護士，絕大部分的醫生都是男士，而且都是上了年紀的人。

  「開始點名，還有哪個科室人員沒有到齊的。」

  負責整個護士小組的護士長拿著名單，開始清點人員。

  「護士長，我們科的夜醫生還沒到。」

  一個和夜思筱同科室的小護士看了看周圍，對著護士長說了句。

  護士長聽了看了看時間，說道。

  「你們給夜醫生打個電話……」

  話還沒說完，一輛越野車停在了三輛中巴車旁，夜思筱從裡面走了出來，比起別人的大包小包，她簡直是輕裝上陣，尤其是她的裝束，令所有人都一臉錯愕。

  平時看慣了夜思筱白大褂，長髮披肩的模樣，此時看到夜思筱的樣子，全都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