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9章 條件

  西苑裡被困的皇帝群臣，食物有了，而且還是久違的豐盛。大家一起動手開火做飯。

  患難與共一年了，天啟和皇后早就放棄了尊卑上下，真正做到了和大家一起同甘共苦。

  皇后和姐姐張氏，妹妹語嫣一起親自下廚，在一群原先御膳房宮女太監的幫襯下，各自做了幾個拿手的好菜，在並肩的勞作說笑聲中，三姐妹原先的一點點生疏和芥蒂也一併煙消雲散，變得親密無間。

  當一瘸一拐的首輔楊嗣昌舉著最後一道菜，喊著：「油啦，慢回身，」然後一臉小二的模樣笑嘻嘻的和皇帝道：「客官，您的菜齊了，有什麼需求隨時吩咐。」

  天啟就裝模作樣的道：「酒淡菜稀，半開水，把掌柜的叫來，爺要怒了。」

  

  張皇后就在圍裙上一面擦手一面帶著姐妹過來：「小店本小利博，不和爺的口味，那就請爺另尋別處，我們姐妹還不侍候您了呢。」

  這樣輕鬆的笑鬧，立刻引來幾百個群臣的開心大笑。

  已經很久很久沒這麼開心大笑了，自打各個人當上了這天啟朝的官的時候就沒有過了。

  但今天，吃著對於他們來說這輩子最簡陋粗鄙的菜餚，喝著市井裡最不知名的劣酒，在院子外面刀兵環視下，卻是最開心輕鬆的一場酒宴。

  他們是真的輕鬆，他們日夜憂心的建奴滿清滅亡了，他們肩上最沉重的擔子卸下了，他們現在就被院子外面的那群逆賊衝進來砍死，也能輕鬆無憾了。

  皇后給天啟，和天啟桌子上的沈光祚三父子，以及孫承宗，袁可立，楊嗣昌父子施禮：「夫君，諸位伯伯慢用，有什麼需要請言語。」然後就要去自己一桌女眷那吃飯。

  諸位站起來恭敬送別：「娘娘辛苦。」

  天啟卻招手道：「今日不同往日，這裡都是咱們的長輩親戚，你們也一起坐下吃吧。」

  「夫君，這和禮法不和。」

  「去他狗屁的禮法吧，現在天下還幾個遵守禮教規矩的？要是都守禮守法朝局國運何至於斯？」皇帝爆粗口，大家已經習以為常了，這段時間，天啟越來越平民化了。

  天啟就拉著皇后道：「我最喜歡毛帥一家子的吃飯方式，大家一家子，熱熱鬧鬧的溫馨。」

  一說到這裡，就想起了當年，自己夫妻吃飯，小弟就跑過來跟著搶的情景，當時神色不由一黯，眼淚差點就掉下來。那樣的溫馨以後是沒有了，為此，不知道多少次天啟為此傷心的暗夜落淚，淚水打濕枕巾。

  看到丈夫神情，善解人意的張皇后就輕輕的抓住丈夫的手：「不要再想那麼多了，你依舊是好哥哥，但咱們的弟弟已經不再是那個弟弟啦。」

  諸位大臣也不由得一陣唏噓。

  孫承宗倚老賣老的敲打了下桌子：「好啦，好啦，不要再提這事了，既然毛帥將兩位夫人送過來，一定是有什麼說法，正好咱們邊吃邊聊，也好讓大家心裡有個準備。」

  張氏就看了一眼語嫣，語嫣笑著道：「是是是，皇后也聽聽。」

  於是，姐妹拉了張皇后坐在了天啟身邊。這樣，這就不是吃飯，而是一場會議了。大家也就坦然了。

  語嫣先開口：「皇上皇后，諸位宿老大人，我們夫君將我們送過來，其實目的簡單，第一，是向皇上和皇后表示我們的夫君和他的東江鎮將士，絕無反叛大明之心，我們依舊承認這天下，國號依舊大明，只有一個天啟皇帝，只有一個母儀天下的張皇后，只有一個太子。」

  這樣的保證一出，天啟和張皇后對望一眼，一絲羞愧閃現之後也就坦然處之了。

  其他宿老大臣也徹底的放了心。

  沈光祚更是老懷大慰，慶幸自己一家清名得保。

  「我們姐妹留在這裡，直到我家夫君和他的東江鎮兄弟們進京為止。」

  天啟就頓了下：「難道毛帥就不能放棄嗎？朱由檢也是毛帥看著長大的，當年也是百般呵護，精心培養的。他還小，雙方就不能化干戈為玉帛嗎？」

  對於這樣的要求，其實已經狠過份了。

  小屁孩子都往死里整人家了，現在事情敗了，就想要一句我還小就嘿嘿一笑過去，天下哪裡有那麼輕鬆的事情？

  張氏笑著雲淡風輕的道：「朱由檢不小了，今年也二十好幾，都是成家立業的人了。做事就要有擔當，做的時候就要想後果，事情結束就要為不管好壞負責。這次他沒有成功，若是成功呢？他也會聽您的，和我家夫君，和東江鎮因為他的決定死去二十萬將士和解嗎？那二十萬將士的命就那麼輕飄飄的過去嗎？」

  然後以老姐姐的語氣，語重心長的教導天啟：「不是老姐姐說你，其實朱由檢走到今日，何嘗不是你的溺愛造成的，古語說的好，溺子如殺子啊，如果這次不給他一個最深刻的教訓，你還指望他能收斂嗎？」

  這一番話出來，大家都不得不感佩平時這個賢淑溫良的張氏，真要說起話來，絕對比牙尖嘴利的語嫣要拿的住關鍵啊。

  「可是，他畢竟是我唯一的弟弟啊。」天啟痛苦的辯解。

  「二十萬為他的倒行逆施而無辜犧牲的東江鎮將士，五萬草原男兒，也是我家夫君的兄弟啊。」

  這話一出，在四周警衛的偵緝隊兄弟無不熱淚滾滾。心中生出，跟著這樣的大帥，即便死九次也值了。

  語嫣鄭重接口：萬歲，我家夫君說，事情走到了這一步，現在他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一場清君側的戰爭已經不能停下了，否則那些冤死的將士不答應，現在的將士也不答應。一旦我家夫君不出頭，將士和五千萬百姓的戾氣不能發泄，到時候局面就連我家夫君也絕對不能控制。」

  這絕對不是要挾，這是事實。想一想五千萬百姓，幾十萬虎狼將士的心中戾氣無可發泄，毛文龍又因為不願帶他們找回公道，他們就可能自由行動報仇。那樣的結局不用人說，也知道說一個什麼結果。那才是真的災難。

  所以，毛文龍絕對不能放手不管，他必須在他能控制的範圍內，儘量的約束而不至於讓局面不能掌控。

  「但我家夫君承諾，只要萬歲在這個時候不出面發布任何態度，他和東江鎮將保證，這個大明依舊存在，那個皇位依舊是朱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