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六、大結局（上）

  時間很快過去二十多天，鎮國公府沒有半點消息傳出來。

  苗仇有些慌了，按她的推測，再這樣下去，陸心顏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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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武昇之前的警告，她忍不住讓人將蘇紫請來，商量對策。

  「蘇小姐，鎮國公世子夫人這麼久沒醒，恐怕支撐不了多久了。三皇子那邊...」

  蘇紫道：「情蠱還要多久？」

  「最快也要一個多月。」

  「等不了了，現在就下。」

  苗仇道：「蘇小姐，我知道你心急，但是這情蠱時間不夠長，如果對方意志堅定的話，根本無效。」

  「那你說，現在還有什麼別的辦法？」蘇紫反問。

  苗仇語塞，她心裡清楚，現在的形勢對她們很不利。

  表面上龍天行似乎站在她們這邊，可她們心知肚明，那是因為龍天行以為，能控制梳雲的母蠱還在她們手中。

  或者說，他還指望著在找到梳雲後，她們能解了她身上的蠱。

  若被龍天行知道，她們手中早沒了控制梳雲的母蠱，只怕龍天行下一秒，眼都不眨的，就能將她們砍成八大塊。

  而且隨著子蠱在梳雲體內時間越長，即便梳雲回來了，沒有母蠱，苗仇也沒辦法將子蠱喚出。

  還有武昇，陸心顏的事情很快就瞞不住，到時候武昇一定不會放過她們！

  見苗仇沉默不語，顯然已經沒有別的辦法，蘇紫壓在心底的不滿爆發出來。

  「如果不是你將母蠱弄丟，我們何必如此被動！？」

  苗仇都懂的道理，蘇紫何嘗不懂？

  她本來的目的，是想讓陸心顏生產時大出血而亡，不露半點痕跡便將她殺了！畢竟婦人生產本就兇險萬分！

  哪知會被發現噬血蠱，弄到現在這般被動。

  苗仇心裡一陣惱怒，心想若不是她用銀子將她誘來，她苗仇現在苗疆不知多快活。

  何必弄到自己四面都是強敵？

  她心裡雖恨，但知道此時不是內訌的時候，遂壓下心頭怒火。

  「蘇小姐，那就麻煩將三皇子請來，我馬上準備下情蠱！」

  「什麼情蠱？！」

  武昇暗藏怒火的聲音突然在門外響起。

  蘇紫和苗仇皆嚇了一大跳，不知道武昇到底聽了多少。

  「三皇子！」

  兩人惴惴不安地行禮，心裡不斷回想著，自己剛才說的話，除了情蠱外，還有沒有什麼不妥的。

  「什麼情蠱？！」武昇面色黑沉，拔高音量，再次逼問。

  蘇紫與苗仇暗中交換一個眼神，「回三皇子，苗大家手中有一對情蠱。我們剛才在商量，萬一世子夫人醒了還是不從，三皇子可以將情蠱分別中在您和她的身上，這樣她就會愛上您，至死不渝。」

  「是嗎？」武昇冷笑一聲，突然一腳踹向凳子，那凳子倒地，滴溜溜地轉。

  「你們當本皇子是傻子嗎！？」

  他渾身戾氣暴漲，整個房間的氣壓都低起來，讓人不寒而慄。

  蘇紫和苗仇連忙跪在地上，「小女（在下）不敢！」

  「說！」他反手拔出身後護衛的劍，抵在蘇紫的脖子上，「不說我殺了你！」

  冰冷的劍尖貼著肌膚，雖然還沒割破肌膚，已讓蘇紫感覺到痛意。

  那痛意從脖頸處，一直蔓延到心底。

  蘇紫知道武昇眼裡從來沒有她，但她自認為她一心幫他，她在他心中，應該是不同的。

  可沒想到，他說殺就殺，沒有半點猶豫，沒有半分情面。

  跟他身邊一個普通的護衛有什麼區別？

  不，有區別。

  比那些普通的護衛或下人都不如！

  蘇紫心中湧起無盡的屈辱，比他上次罵她算什麼東西，還要讓她更加恨。

  她咬緊牙關，腦中飛快計算，這個時候是主動說出實情，還是直接讓她的人動手！

  沒錯，這個宅子四周都安排了她的人。

  只要他們動手，必能將武昇抓住！

  「說！」

  脖子上一陣刺痛，犀利的劍尖割破她嬌嫩的肌膚。

  那話語裡是好不掩飾的殺意！

  蘇紫打了個寒顫，她的人能拿下武昇，可萬一武昇不管不顧，先殺了她呢？豈不是得不償失？

  「三皇子，」她咽咽口水，「事情是這樣的...」

  「嗚~」不知何處，突然傳來一陣低揚的笛聲。

  那曲調十分古怪，像遠古異族舉行祭祀時的樂曲，激昂又詭異。

  苗仇胸中氣血一陣翻湧，面色大變，「有人闖進來了！」

  「何人？」武昇皺眉。

  「來對付我的人！」

  說完這話，苗仇雙眼緊閉，半坐在地上。嘴角啜起，吹出一陣同樣古怪的旋律。

  袖中剛才聽到笛聲躁動不已的蠱蟲，在她的安撫下，慢慢安靜下來。

  這時，那笛聲突然一變，又尖又利，像指甲在青石板上刮過，聽得人心裡難受之極。

  苗仇的旋律亦跟著變化。

  她轉變得極快，似乎能跟上那笛聲的節奏。

  但黑瘦的小臉慢慢顯出蒼白之態，已讓人立馬看出高低。

  笛音再變，變得溫柔如風，像母親的手拍著嬰兒。

  聽著明明沒什麼攻擊性，反而讓人沉醉，卻見苗仇神情痛苦，額頭慢慢布滿密密麻麻的汗水。

  噗嗤！苗仇終於抵擋不住，一口鮮血噴出，面色如土，人倒在地上，再也動彈不得。

  寬大的黑色袖袍不斷顫動，不一會，十幾隻形態各異的、黑色的小蟲子從袖口爬出，排著隊，向門外爬去。

  那些小蟲子不過指甲大小，然而全身黑得發亮，帶著陰冷可怖之氣，甚至能隱隱聞到血腥味，武昇看得毛骨悚然。

  這就是傳說中的蠱蟲嗎？

  蠱蟲們爬到門口時，停了下來。

  一雙青靴出現在門口。

  那人一身青衫，滿頭白髮，半彎下腰，對著蠱蟲和藹地道：「小寶寶們，好。」

  蠱蟲們竟似聽得懂似的，齊齊動了一下作回應，然後又安靜下來，比小寶寶們還聽話。

  苗仇本就黝黑的臉上，越發漆黑，她顫抖著聲音，「蠱神天姬？！」

  「難為還有人記得我。」

  男子微微一笑，抬起頭的瞬間，讓屋裡的人全都驚了驚。

  原來他雖然滿頭白髮，面上卻一點皺紋也沒有，加上聲音清亮，完全看不出實際年齡。

  苗仇顯然也沒想到對方看起來居然比她還年輕，她判斷他是蠱神天姬，是因為他可以輕易操控她養的蠱。

  這等能力，世上除了蠱神天姬外，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

  可是蠱神天姬的名字，自她十歲養蠱開始，就從師傅口中聽到過。

  而聽師傅當時的語氣，似乎在師傅小的時候，聽師傅的師傅提過。

  這一想苗仇震驚不已，所以蠱神天姬到底多大歲數了？

  天姬嘆息道：「老祖宗將養蠱的技藝傳下來，是為了治病救人，沒想到卻被你們養歪了。」

  苗人貧窮且封閉，居住環境落後，一旦生病便有八成機會死去。

  養蠱最初是由苗醫開始的，他們認為蠱能吸走身體裡的病邪，因此便一代一代傳下來。

  知道他是蠱神天姬後，苗仇一個字也不敢頂撞。

  每個民族總有神明一樣的存在，蠱神天姬，便是苗人心中的神。

  「這些小寶寶們我帶走了，看在同族份上，我饒你一命，以後你好自為之。」

  「謝謝天姬！」苗仇俯身拜倒，心中暗暗鬆口氣。

  不管怎麼說，命是保住了！

  不過還沒等她放鬆，一道囂張的黑金色，從天姬身後冒出來，聲音陰冷如鐵，「全部帶走！」

  十來個黑衣人躍入屋內，不過幾下，便將武昇等人制住。

  天姬無奈道：「龍爺，給在下點面子行不？」

  他才說了饒苗仇一命，轉眼龍天行就讓人將劍架在苗仇脖子上。

  「沒找到爺的人之前，爺誰的面子都不給！」

  「可是你抓了她，也找不到你找的人。」

  龍天行鳳眸一眯，「你說什麼？」

  「下蠱之人，能隔千里操縱蠱，你要找的人至今沒有下落，要麼中蠱之人已死...」

  衣襟被人狠狠揪住，勒得天姬差點說不出話來，「咳咳，別激動！聽我說完，要麼沒有中蠱。」

  聽到後面一句，龍天行渾身駭人的煞氣開始收斂。

  艷麗的鳳眼帶著凌厲之勢，掃向苗仇，「說！到底怎麼回事？」

  有天姬在，苗仇不敢隱瞞，「我確實給梳雲姑娘下了子蠱，本想用母蠱操控她。可回來後，發現母蠱居然不知所蹤。我找了數日，一直都沒找到。直到今日，亦不知母蠱下落。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子母蠱都沒死，也就是說，梳雲姑娘現在性命無憂。」

  「母蠱居然會自己不見了！？」天姬滿臉疑惑，以他的年紀和閱歷，這種事也是聞所未聞。

  龍天行聽到最後一句「梳雲姑娘現在性命無憂」時，神情恍惚，眉宇間的戾氣終於減輕了些。

  「帶走！」

  「是，龍爺！」

  黑衣人將武昇蘇紫苗仇三人押著向外走去。

  武昇不斷掙扎，「龍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龍天行看都沒看他。

  天姬蹲下身，將袖子敞開，吹了聲口哨，蠱蟲們乖乖的，一個一個往他袖子裡爬去。

  「咦，居然還有情蠱。」他自言自語道。

  龍天行心一動，「什麼是情蠱？」

  「情蠱，顧名思義，與情有關。將情蠱種在一男一女身上，可讓兩人相愛一生，永不分離。」

  「情蠱爺要了！」

  天姬似已習慣他的霸道，沒有半點不悅，搖頭道：「這對情蠱已經有人有血餵養過半年之久，你要去也無用。除非你想與餵養之人情投意合。」

  龍天行想想黑瘦的苗仇，一個噁心，甩袖走了。

  蘇紫以為龍天行是要將他們帶到龍府，私下拷問。

  因此當看到前面牌匾上，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鎮國公府」時，整個人都懵了。

  為什麼會帶他們來鎮國公府？

  難道龍天行表面支持他們，實則背地裡早和鎮國公府勾結在一起？

  武昇的腦海里閃過同樣的念頭，只是當他想到或許能見到陸心顏時，心中不但沒有半點牴觸，反而期待不已。

  蘇紫沒有猜錯，龍天行和蕭逸宸，確實早就暗中合謀了。

  不過他們合謀的只有兩件事，一找到梳雲，二找到能與苗仇抗衡的人！

  梳雲沒找到，與苗仇抗衡的人，朱雀堂的人，卻無意中找到了。

  蕭逸宸在讓人將天姬介紹給龍天行時，只提了一個要求：要龍天行將差點害死陸心顏的人，帶到鎮國公府，他要親自動手！

  龍天行答應了，所以現在蘇紫幾人才會出現在鎮國公府。

  不過龍天行帶他們來，不是因為他有多守信用！

  事實上如果不是聽到梳雲暫時平安，苗仇對她無能為力這件事，他會不會將人帶來，還是個未知數。

  當武昇被帶到悅心院的時候，他激動不已，快一個月了，他終於如願以償能見到陸心顏。

  青桐面無表情地打開房門，武昇迫不及待地走進去。

  屋子裡縈繞著淡淡藥味，杏色繡著並蒂蓮的錦被下，躺著一個人。

  當武昇看清那相貌時，驚得倒退幾步。

  床上的人因為久睡，面容憔悴，兩邊臉頰瘦得凹陷進去，曾經如鮮花一般的臉龐，現在枯萎不堪。

  她躺在那，一動不動，除了偶爾被子的輕微起伏，能讓人感覺她是活的外，看起來幾乎跟死人沒什麼區別！

  「怎麼...怎麼會這樣？！」武昇輕顫著上前，想伸手摸陸心顏的臉。

  半路伸出一隻手將他截住，用力推開。

  「我讓你親眼瞧瞧，這就是你的愛造成的苦果。」

  「不，不可能。」武昇拼命搖頭，「不是說養一養，養好了就會醒過來嗎？」

  蕭逸宸冷冷地嘲諷，「試試放干你身上的血，看看能不能養回來？」

  武昇這才驚覺自己被蒙蔽。

  事實上，他心裡早就有疑惑，可是卻一直不願面對。

  如今陸心顏的樣子，和蕭逸宸的話，像狠狠扇了他一耳光，終於讓他清醒過來。

  「蘇紫！到底...」

  蘇紫迅速打斷，「蕭世子，我只是奉命行事，一切皆是三皇子的主意！」

  武昇瞪大眼，「你胡說什麼？我何時讓你給表嫂下過蠱？」

  「三皇子，事到如今，您就承認了吧！您讓我吩咐苗仇給世子夫人下噬血蠱，說是趁她大出血的時候，您再施以援手，但條件是要蕭世子放棄世子夫人。只是沒想到，蕭世子提前發現了噬血蠱，讓您沒了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