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日
2024-04-26 11:53:44
作者: 蔡駿
上午,當我醒來的時候,陽光已灑滿我額頭了。我恍惚著爬起來,整理著自己亂糟糟的頭髮,到樓下去找小倩了。
但她不在房間裡,我在走廊里大聲叫著小倩,卻沒有任何回音。回過頭才發現柜子上有張紙條,她說她上班去了,微波爐里有給我準備的早餐。
打開微波爐,還是和昨天一樣的早點心。早餐吃完後,我坐在房間裡看了一會兒書,忽然手機響了起來。
沒想到居然是孫子楚打來的電話,他說他正在我家門口,來把那些玉器還給我,卻發現我不在家。我只能告訴他,我這幾天住在外邊,地址是安息路13號。
二十分鐘後,樓下響起了敲門聲,果然是孫子楚站在大門口,手裡拎著我給他的箱子。我連忙跑到外邊去,把他給帶了上來。
孫子楚小心翼翼地看著這房子,嘴裡不停地嘖嘆:「你可真會找地方啊,這種房子想必是寫恐怖小說的好環境吧。」
我實在沒心情和他開玩笑,將他帶到了二樓的房間裡。好在我已經做好了準備,所有與小倩有關的東西,都被我藏到柜子里去了。
他又環視了這房間一圈,用羨慕的口氣說:「將來我也住到這種地方寫論文就好了。」
然後,孫子楚打開了箱子,還是用報紙團包裹著,他還加入了許多泡沫,把那五件玉器小心翼翼地拿了出來,說:「你仔細看一看,有什麼問題就說。」
這五件來自荒村地下的玉器,現在整齊地呈現在我的眼前,我拿起它們仔細地看了看,並沒有什麼磕碰和損壞的痕跡。我點了點頭:「沒問題,謝謝。那麼鑑定結果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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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我會邀請最優秀的玉器鑑定專家,他們對你這五件玉器的鑑定結果是:一級真品。」
瞬間,我心裡微微一顫:「它們真的是良渚古玉?」
「沒錯,它們確實是五千年前的良渚玉器,無論是其材質,還是形狀、紋飾和雕刻技法,都符合地下出土的良渚玉器特徵。這些都是經過權威專家鑑定的,你就放心吧。」
「能不能說得詳細點?」
「好吧,從礦物學角度看,玉可分為硬玉和軟玉兩類。硬玉就是通常所說的翡翠,主要產於緬甸;而軟玉是一種具鏈狀結構的含水鈣鎂矽酸鹽,它是造岩礦物角閃石族中以透閃石、陽起石為主的一種特殊礦物。」
孫子楚說得頭頭是道,一套套專業術語,看來從玉器專家那學了不少吧。我不想浪費時間,徑直問道:「那麼良渚文明用的是什麼玉呢?」
「良渚文明是中國玉器文明之源頭,中國傳統玉器主要採用軟玉,以新疆的和田玉、中原的南陽玉和藍田玉最為有名。良渚文明出土玉器數量之多,造型之精美舉世罕見,世界各國學者都很關注,甚至有人提出了『玉器時代』的觀點。」
「我只知道青銅時代和鐵器時代,哪來的玉器時代?」
「中國神秘的遠古文明,在石器時代結束之後,青銅時代開創之前,還存在著一個『玉器時代』,那個時代的人類認為玉器具有神秘力量,誰控制了玉器誰就控制了文明。至於良渚文明,因其使用玉料的數量驚人,肯定要有豐富的地下玉礦來供給。」
「玉礦?」我忽然想到了地下的寶藏。
「問題就出在這裡了。在良渚文化範圍內的考古發掘中,從未發現過古代玉礦遺址。也有人認為玉料是從遼寧或新疆運來的,但上古時代交通極不便利,千里迢迢運送大量玉石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可天上不可能掉下玉石來。」
「沒錯,所以我認為在良渚文化的區域內,或者在其附近的山脈中,一定存在著某個被遺忘的古代玉礦。古老的文明可以神秘消亡,但地下寶藏卻應該是永存的。」
我連連點頭:「良渚文明的千古之謎——就是地下寶藏?」
「不,良渚文明留給我們的謎團實在太多了,玉藏之迷僅僅是許多個謎中的一個。」
「你的意思是說:良渚文明本身就是一個謎?」
「良渚文明的興起是相當神秘的,它剛產生的時候,周邊地區的文明程度並不高,最近很熱門的三星堆文明,要比良渚文明晚一千多年。五千年前,良渚文明在東方所達到的高度,足以與同時代的古埃及文明與古美索不達米亞文明比肩。」
「這一定有著某種特殊原因吧。」
孫子楚點了點頭:「是的,在出土的良渚玉琮上,經常出現一個奇特的圖案,被稱為『神徽像』,其上部刻著倒梯形的神人臉,兩眼圓睜,牙齒露在外面,頭上戴著插滿羽毛的皇冠,雙手抓向下面的獸頭。在古瑪雅和古印加文明中,也都有類似的羽冠圖案。它們都和良渚文明一樣,留下了大量風格詭異的玉器和遺蹟,迅速地興起迅速地衰亡。」
「你認為良渚文明和瑪雅文明有關?」
「這只是我個人觀點。」
「那麼良渚文明究竟到了何種程度?」
「一個擁有宮殿、王陵和金字塔的文明,你說它到了何種程度?餘杭的莫角山遺址,足以讓任何一個人驚嘆,它是良渚文明的政治、經濟、宗教中心,發現有規模宏大的『宮殿廣場』,1萬多平方米的建築基址,被稱為5000年前的紫禁城。還有大量高級墓葬,巨型棺槨里有著精美的玉器。埃及保存著一百餘座金字塔,而良渚文明也有超過100座被考古界稱為『土築金字塔』的高台。」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既然達到了如此輝煌的高度,那為什麼突然衰亡呢?」
「這又是一個迷了。」孫子楚意味深長地嘆了一聲,「最多的說法是自然災害:四千多年前,全球海平面升高,江南大部分土地被水淹沒,良渚文明遭到了『滅頂之災』。但還有一種說法:良渚文明對玉器非常痴迷,他們把大量的時間和精力,都投入到玉器的開採和製作上。玉器在任何時代都是奢侈品,良渚文明因此陷入了極度奢侈的不良風氣之中。」
「奢侈亡國?」
「沒錯,但無論是『水災滅頂』說,還是『奢侈亡國』說,都沒有肯定的證據。也許,良渚文明真的和古瑪雅人一樣來無影、去無蹤。」
就這樣兩個鐘頭過去了,孫子楚就像Discover頻道主持人,滔滔不絕地講述神秘的良渚古國。
聽著他的長篇大論,我心裡忽然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這個五千年前的本土神秘文明,究竟和荒村有著什麼樣的關係呢?可我實在想不通啊,荒村位於浙江東部的沿海,並不處於良渚文明中心的太湖流域,而且良渚文明距離今天實在太遙遠了,那些荒村發現的玉器,會不會是在其他地方出土的文物呢?
我只能搖搖頭,腦子裡已經亂成一團。看到那五件玉器,心裡又像是被什麼刺了一下似的。孫子楚幫著我把玉器收好了,他囑咐我一定要小心謹慎,要放在一個安全的地方,這些東西可都是國寶級的。
「不過,這種鬼地方也不會有人來的,反正我就住幾天而已嘛。」
中午,我陪著孫子楚到外邊去吃午飯,今天自然是我請客了。在飯店裡我沒說多少話,有些事情我不敢告訴他,因為以他的性格,再加上職業習慣,肯定會打破砂鍋問到底。與其再多一個糾纏於此事的人,不如讓我自己一個人來扛吧。
孫子楚喝了許多酒,而我則是滴酒未沾。席間他已經醉醺醺地胡言亂語了,最後我扶著他走出飯店,將他塞進計程車送回去了。
回到荒村公寓後,我立刻上到二樓的房間,將那隻裝著玉器的箱子,拎到三樓走廊最裡面的房間裡。那裡正好擺著一副梯子,通往天花板上面的閣樓。我小心翼翼地爬上梯子,將那隻箱子放在閣樓的角落裡,這樣就應該安全了吧。
入夜後,我草草吃了一頓晚餐,就再也不敢關燈了——根據前兩天的經驗,只要在一片漆黑之中,我的眼睛就會看到那些離奇的景象,五十多年前的女子若雲,那些曾經生活在這棟房子裡的人。然而,只要電燈一打開,他們就從我的眼睛裡突然消失了。
在荒村公寓的樓上樓下轉了一圈,只要電燈泡沒有壞,所有房間的燈都被我打開了。雖然,這些舊燈泡發出的光線,都如燭光一樣昏暗,但我想如果從外邊看荒村公寓的話,一定會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幾乎每個窗戶里都透出幾縷暗光,整棟房子仿佛回到了三十年代,宛如一部愛情電影的名字:《時光倒流七十年》。
不過,如果是外邊那些拆遷工人,突然看到這棟空關多年的老宅,一下子亮出了那麼多燈光,大概會被嚇個半死吧?也許,人們會以為幾十年前的鬼魂全都跑了出來,開一場只屬於荒村公寓的幽靈晚會。
可惜,今天不是萬聖節。
想到這裡,我突然笑了出來,我自己也感到奇怪,都到了這種境地怎麼還笑得出來。
晚上十點鐘,小倩終於回來了,烏黑的頭髮閃著濕潤的澤光,看來她已經在外邊洗過澡了。女人的眼睛總是尖銳的,她立刻從我的眼睛臉上發現了什麼:「今天發生了什麼?」
「沒什麼啊?今天我在三樓躺了一整天。」
但她打開柜子看了看說:「你怎麼把我的東西都藏到這裡面了?是不是今天有人來過這房間?」
唉呀,又給她發現了,我尷尬地傻笑了一下,只能把孫子楚來過這裡的事情,老老實實地告訴了她。我順便也向她簡單地介紹,五千年前神秘的良渚文明。
聽完我說的這一切之後,小倩冷冷地說:「你是說那些神秘的玉器,把良渚文明與荒村聯繫在了一起。」
「對,或許這就是荒村秘密的入口?」
小倩目光銳利地對準了我的左手:「那麼你手指上的東西呢?它也是五千年的神秘玉器?」
我的心裡又「咯噔」了一下,看著自己手上的玉指環,它像個寄生蟲一樣「長」在我的手指上,似乎已與我融為一體。我用右手遮住玉指環,哀傷地說:「我這是怎麼了?像個傻子一樣卷進來,看著四個人相繼死去卻無能為力,現在自己的手上又被套上了這個魔咒似的東西,眼睛裡看到的全是幽靈的臉孔——我究竟是怎麼了?」
「這不是你的錯。」小倩忽然靠近了我,她的語氣變得異常柔和,「不用擔心,有我在你身邊,你就不會有事的。」
終於,我克制不住自己了,將這幾天所有的煩惱都發泄了出來:「有你在我身邊?你以為你是誰?聊齋里的聶小倩,還是五千年前的良渚女巫?」
她靜靜地聽著我說完,表情是那樣鎮定自若,一句話也不說,就這麼看著我的眼睛。
這時我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了,我低下頭抱歉著說:「對不起,我不該對你發脾氣,你知道我是從不發火的,可現在這種境地讓我太絕望了。」
小倩依然盯著我的眼睛,淡淡地說:「沒關係。」
「真的沒關係嗎?剛才我是不是嚇到你了?」
「不,你永遠都不可能嚇到我的。」
忽然,她伸出手揉了揉我的臉,微笑著說:「早點休息吧,睡著了就不會恐懼了。」
我點了點頭,但走到門口又回頭道:「可睡著了還有噩夢呢?」
小倩還是微微一笑說:「晚安。」
在衛生間裡洗了一把澡,我便回到三樓的房間去了。今晚所有的燈都亮著,其實我很不習慣在有燈光的房間裡睡覺,但也只能咬著牙,閉上眼睛席地而眠了。
昏暗的燈光始終刺激著我的眼皮,我輾轉反側了許久才睡著了……不知過了幾個小時,忽然有什麼聲音刺激到了我的耳膜,使我從黑暗中緩緩甦醒了過來。
我的心立刻盪了起來,那聲音帶著某種特殊的旋律,催促著我睜開了眼睛。三樓的燈光還亮著,那聲音似乎是從底樓傳來的。我跌跌撞撞地跑到外面,終於聽出那是鋼琴的聲音。
荒村公寓裡怎麼會有鋼琴的聲音?我側耳傾聽了片刻,覺得這旋律有幾分熟悉——對,是李斯特的鋼琴曲《直到永遠》,也是我一直很喜歡的音樂。
循著那匈牙利人譜寫的旋律,我躡手躡腳地走下旋轉樓梯。底樓的大廳里一片漆黑,奇怪了,我記得這裡的燈應該是亮著的。但那泉水般的鋼琴聲,卻如誘人的少女吸引著我,讓我瞬間忘掉了恐懼。
此刻,在這黑夜的荒村公寓中,響徹著李斯特的鋼琴曲,我感覺自己到了十九世紀,在匈牙利黑暗的森林中,傾聽著城堡里少女的鋼琴和歌聲——我無法用更多的語言來形容了,那鋼琴絕妙的音色,再加上李斯特的旋律,仿佛是一對天生的情人,正在這荒涼的黑夜裡兩相廝守,竊竊私語,柔情似水,正如這曲子的名字——直到永遠。
鋼琴聲在這古老的房子裡湍湍流淌著,引誘著我發現了那線亮光,那是大廳旁邊的房間,琴聲正是從這裡傳出的。那是歐陽家族拍全家福照片的房間,在牆邊有一架名貴的舊鋼琴,但它內部早已經壞掉了,是不可能發出任何聲音的。
我默默走到門口,一片怪異的柔光照亮了我的眼睛,我看見了——
在這寬敞的房間裡,煥然一新的鋼琴打開了蓋子,十根蔥玉般美麗的手指,正在琴鍵上舞動著,音波隨著她的手指流淌而出,迴旋在整個荒村公寓。
我的目光隨著那雙柔軟而白皙的手指,漸漸移動到她的手臂和脖頸上,不知從何而來的幽光,如流水般潑撒到她皮膚上,再濺起片片水花,彈入了我的瞳孔中。
沒錯,還是她——若雲。
我像是做夢一般,看著這個五十多年前的美麗女子。她穿著一身長長的裙子,白色的裙擺覆蓋著雙腳,黑髮披在肩後。她全神貫注地傾注在鋼琴上,眼睛幾乎是半閉著,十指只要一觸到琴鍵就會發出音符,她是那樣如痴如醉,似乎正體會著這支曲子的靈魂——永恆的憂傷之愛。
正當我幾乎無法自持時,鋼琴聲突然停止了,若雲的雙手停在半空,手指微微顫抖。然後,她緩緩回過頭去,目光對準了身後——
現在我才發現,房間裡還站著一個人,一個風度翩翩的年輕男子,穿著黑色的衣服,筆直地站在窗邊,光線照射在他的臉上,卻是慘白慘白的。
——他就是若雲的丈夫,歐陽家的傳人。
房間裡鴉雀無聲,光影在男子的臉上晃來晃去,他緩緩走到若雲身邊,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我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這時我才感到手指上隱隱作痛,原來這疼痛已經持續很久了,我顫抖著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柔光照射在玉指環上,那些猩紅色的污跡,仿佛越來越鮮艷了。
「不!」
恐懼到極點的我高聲叫了起來,瞬間那片白光消失了,房間裡又沉入了一片黑暗,眼前什麼都看不到了,我驚慌失措地摸著牆上的開關,但好一會兒都沒摸到。
忽然,一隻手搭到了我的肩膀上,我顫抖著回過頭來,卻聞到了一陣淡淡的暗香,幾縷髮絲抹到了我的臉上。
房間裡的電燈亮了起來,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了眼前,原來是小倩。她正睜大著眼睛站在我面前,與我相隔不過幾厘米,我甚至能感到她的呼吸正撲到我臉上。
我們就這樣怔怔地看著對方,十幾秒後小倩後退了幾步,臉頰泛紅地說:「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也想這樣問你呢。」
小倩穿著一件薄薄的睡衣,她抱著自己肩膀說:「剛才我做了一個夢。」
「噩夢?」我連忙搖了搖頭,「噩夢」已經成為這個故事中,出現頻率最高的詞彙了。
「不是噩夢。」她忐忑不安地走到那架鋼琴前面說,「我夢到了鋼琴的聲音,那首鋼琴曲非常美,好像是——」
「匈牙利鋼琴大師李斯特的《直到永遠》。」
小倩低著頭說:「這段夢中的鋼琴曲,使我產生了奇怪的感覺。於是我走出房間,當走到樓梯口時,突然聽到你大叫了一聲,我立刻就走過來了,卻看到一個黑影站在門口。」
「然後你打開了電燈?」
說著,我也走到了鋼琴旁邊,看著依舊破爛不堪的鋼琴,怎麼也無法想像,它居然能彈出那麼美妙的聲音。我打開了上面的蓋子,伸手在琴鍵上按了幾下,還是什麼聲音都發不出。
那麼,我剛才聽到的鋼琴聲又是怎麼發出的呢?難道那也是五十多年前的鋼琴聲嗎?可是,這琴聲怎麼又跑到小倩的夢裡去了呢?
小倩伸手捅了捅我說:「你在發什麼呆啊?」
我苦笑了一下:「我在想剛才聽到的,還有看到的一切。」
「你究竟聽到了什麼?看到了什麼?好吧,我現在相信你說的話。」
看著她的誘人的眼睛,我不由得點了點頭,把剛才看到的一切離奇景象,都如實地告訴了小倩。
但她聽完以後,仍將信將疑地問:「你真的看見了五十多年前的人?」
「是的,我看到了若雲。」我輕輕念出了這個名字,同時抬頭看著天花板,似乎在說給某個幽靈聽,然後用駢文式的語氣說,「親眼所見,親耳所聞,絕非夢境。」
我環視了房間一圈,搖了搖頭說:「深更半夜的,不要站在這裡,我們上樓去吧。」
小倩似乎相信了我的話,也趕緊跑出了這房間。
回到了二樓,我感到自己渾身上下疲憊不堪,輕聲地對小倩說:「睡個好覺吧。」
然後我跑上三樓,躺到了蓆子上。這時,我才發現手指已經不再疼了,玉指環也沒有了異樣的感覺,盯著那塊紅色的污跡,我忽然感到了什麼——
難道是因為這枚玉指環?不,我趕緊閉上了眼睛。
窗外,長夜正漫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