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局
2024-07-30 03:15:29
作者: 浮夢公子
冷凌澤被人領到了宸妃的寢宮,孫嬤嬤帶著秋宇幾個人妃放置冷凌澤的行李,冷凌澤則是一個人先去拜見宸妃。
冷清落知道冷凌澤要來後十分開心,特意等在了宮裡。
這個十一弟雖然與她不親熱,但還挺招人喜歡的,她知道消息後忙了一個上午跟著收拾冷凌澤的寢殿。
冷凌澤正要給宸妃行禮,冷清落卻是直接拉起了冷凌澤,笑著開口道:「不用這麼多禮啦,你以後就好好住在這,再也沒有人敢欺負你的!」
冷凌澤抽了抽嘴角,只得笑笑便低下了頭,看似有些羞怯之意。
冷清落拉著冷凌澤要去看他的新房間,宸妃冷冷開口道:「清落,你先回去,我有事要與十一殿下說!」
「什麼事改天再說嘛!我還想帶著他去看看新房間呢,我準備的可精心了!」冷清落不覺得宸妃會與冷凌澤有什么正事,拉著冷凌澤就要走。
「清落!」宸妃再次開口,冷清落見宸妃執意堅持,便只好哼了一聲,氣呼呼的走了。
宸妃遣散了屋內的眾人,只留下冷凌澤一人說話,冷凌澤一見宸妃如此,便猜到她定是知曉自己的秘密了,索性也不再掩飾,抬頭迎視著宸妃審視的目光。
兩人注視許久,宸妃先行收回了視線,拿起了桌上的杯盞小口啜飲起來,「雲曦將你的事情都與我說了……」
冷凌澤也不再露出那種單純幼稚的小孩模樣,他脊背挺直的站在殿中,宸妃這才意外的發現他們所有人都忽視了這個十一殿下。
他負手站在殿中,星眸明亮,眼神堅毅,嘴角微微揚起一個弧度,自信中又有一種與生俱來的高貴,仿佛他生來便應該如此。
單憑他的相貌氣質便比冷凌洄出眾許多,若不是他以前明珠被藏,身份又不夠高,只怕還真沒有冷凌洄什麼事!
「其實我並不了解你,也談不上相信你,清落的事情我很感激你,可若不是因為雲曦,我是不會將你養在我的名下的!」
宸妃對皇權有排斥厭惡之心,想到冷凌澤心機深沉,她心中仍舊有些擔心。
她擔心這個十一皇子會成為下一個楚帝,他有朝一日得了大權,會反過來對雲曦他們不利。
「可你既然是雲曦的表弟,我姑且相信你,你不用感謝我,我做這些也不是為了你!
若是有朝一日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還望你記得雲曦對你的好,不要讓她失望!」
她都已經活了這般年紀,對這些事都已經看得開了,她只要親眼看著那些迫害玉府之人一個個不得好死,其他的什麼榮華富貴,她都不在意,可她希望孩子們能夠活的輕鬆一些。
至少不要再經歷一番他們曾經遇到的變故,那些傷口實在太痛了,即便時隔多年,她仍舊痛不欲生。
冷凌澤挑了一下眉,原來阿姐是這般與宸妃說的,冷凌澤的身世他也聽阿姐說了,不過想來也是,死而復生這種事實在是太玄了,若不是親身經歷他也不會相信。
「她是我的姐姐,這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事情!我想做這個皇帝,也是因為要保護她,否則這個皇位對我來說一文不值!
宸妃娘娘放心便好,就算所有人背叛姐姐,我也絕對不會!」
冷凌澤的回答擲地有聲,宸妃聽了之後也只囑咐了兩句,便讓冷凌澤下去休息。
話語總是好聽的,人心還要日久才可看透!
冷凌澤卻是沒動,抬頭看著宸妃道:「娘娘覺得韋喜德此人如何?」
「韋喜德?那個老閹賊最是可惡,有機會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他!」當年玉府的事情與他何嘗沒有關係,他整日在楚帝耳邊挑撥,最是可恨!
不過是當初左丞相一句應削弱宮內宦官的權利,韋喜德便懷恨在心,玉府的覆滅他真是「功不可沒」!
「可看來這韋喜德對娘娘也是一樣的忌憚,這才好生囑咐了我一番……」
冷凌澤輕語了幾句,宸妃一怔,隨即冷笑道:「韋喜德果然陰損惡毒,居然想得出這樣的主意!」
宸妃隨即抬眸看了冷凌澤一眼,紅嫩的嘴唇微微彎起,笑道:「只可惜韋喜德這次竟然栽倒了你的手裡,等他得知了真相,那可真是好看呢!」
冷凌澤只是淡淡笑笑,隨即躬身離開,宸妃嘆了一口氣,罷了,他們年輕人的事自己去做吧,她可不跟著操心了!
冷凌澤在宸妃處住了幾日,吃的住的的確要比以前好上許多,冷凌澤一邊在國子監應付,一邊暗暗籌備起了自己的計劃。
這日戶部總算忙完了新糧入庫的事情,楚帝的奏章也少了許多,趁著有時間便來了宸妃宮裡用膳,冷凌澤和冷清落也在席間陪著。
楚帝心情大好,看著冷艷無雙的宸妃,又看了看漂亮的女兒,乖巧的兒子,覺得自己也有點像普通父親那樣可以享受天倫之樂,在繁忙一日後,但是這種最簡單的生活才能緩解他的壓力。
韋喜德看了冷凌澤一眼,冷凌澤咽了咽口水,似乎有些緊張,但還是點了點頭。
韋喜德勾唇一笑,垂首伺候在楚帝身邊。
「今日我讓小廚房準備了一些家常菜,就是不知道合不合陛下的口味了?」宸妃命人端上酒菜,親手為楚帝斟酒。
楚帝爽朗大笑,看著宸妃道:「喜歡!只要是你為朕準備的,朕都喜歡!」
宸妃揚唇笑笑,舉起酒杯遞到了楚帝面前,楚帝正要舉杯暢飲,突然一個小宮女跪在地上大聲尖叫道:「陛下,不能喝!」
「大膽!居然敢在御前失儀,是不要命了嗎?」韋喜德尖著嗓子喊道,嘴角卻是浮起了一抹冷笑。
「陛下,這酒不能喝!奴婢便是一死也不能蒙蔽聖上,宸妃娘娘在酒里添了東西,這是奴婢親眼所見的!」
那宮女抬手一指,沒有半點猶豫的指向了宸妃,冷清落氣得一拍桌子,怒聲叱道:「賤婢,宸妃娘娘也是你能攀咬的?說!是誰派你來污衊母妃的!」
冷清落脾氣暴躁,那宮女卻並未害怕,只看著楚帝說道:「陛下,奴婢絕不敢說謊,十一殿下也看見了,陛下不信奴婢也要信十一殿下啊!」
楚帝看向了冷凌澤,眼中光亮凝結,讓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凌澤,她說的可是真的?」
冷清落見楚帝真的在詢問冷凌澤,不由更是惱怒,「父皇,難道你還懷疑母妃嗎?」
楚帝抬了抬手,示意冷清落住口,隻眼睛不眨的看著冷凌澤,再一次問道:「凌澤,朕在問你話!」
冷凌澤抬頭看了宸妃一眼,又小心翼翼的看了楚帝一眼,不安的揉著手,半晌才嘟嘟囔囔的說道:「我看到了……」
楚帝的喉嚨動了動,眼中閃過陣陣殺氣,語氣也變得陰沉冷肅,「你看到什麼了?」
「我……我看到她在酒壺裡偷偷的倒了東西……」冷凌澤指著宸妃,怯懦的開口說道。
「冷凌澤!你可不能胡說啊!」冷清落心急不已,冷凌澤的話怎麼能當做證據呢!
「父皇,十一弟他還不懂事,他的話你不能全聽啊!」
楚帝看了冷清落一眼,幽幽開口道:「凌澤雖是不聰明,但本性還是好的……」
楚帝說完側眸看了宸妃一眼,只看見宸妃淡淡的看著他,不分辯也不解釋。
楚帝心中微冷,難道她還在恨他嗎?
就算他給了她所有,她還是放不下以前的事嗎?
「十一殿下本性很好,那陛下覺得是誰的本性不好呢?」宸妃冷冷發問,嘴角帶著一絲諷刺的笑。
楚帝抿了抿唇,終是垂下了眸子,避開了宸妃的注視,「這酒里……有什麼?」
「我若說我什麼都沒做,你可信?」
楚帝沒有回答,用沉默回答了宸妃,宸妃冷冷一笑,開口道:「去請御醫來!」
楚帝沒有阻攔,韋喜德冷笑不止,宸妃不除絕對是個禍患,而且他決不能讓宸妃搶走冷凌澤!
御醫很快趕來了,一看殿內的架勢,便知道這裡又出了事,心中不由一沉。
楚帝冷著一張臉將酒杯遞給了御醫,「這酒里可有什麼東西?」
那御醫接過杯盞小心的探查,半晌才小心翼翼的說道:「這酒里是添了些東西……」
「這怎麼可能!我母妃她不可能做這些事!」冷清落急著辯解道。
一定是有人在陷害母妃,一定是這樣!
韋喜德將頭埋得更低了,小孩子就是好騙,這樣乖巧的皇子才最討人喜歡!
楚帝看向了宸妃,眼中只有無盡的失望,可他卻意外的發現,宸妃也在用同樣的目光看著他。
「七公主別著急!」御醫連忙開口解釋道:「這酒里的確添了些東西,但都是些活血養神,有助睡眠的藥材!
之前宸妃娘娘便找過微臣,說是……說是陛下不愛吃補藥,便想著能不能做些味道清淡的藥酒,這酒便是安神用的啊!」
眾人都愣住了,那宮女不可置信的抬頭,臉上一片震驚,這怎麼可能,她明明將容易使人成癮的藥粉倒了進去,怎麼就變成了安神藥?
其中最震驚的就是楚帝了,他看著金杯中清冽的酒水,嘴唇開開合合,卻一直沒發出聲音。
冷清落長舒了一口氣,這才身子一軟,癱坐了下來。
「這不可能!不可能!一定還有別的東西!」那宮女不甘心的喊道,她明明將藥放了進去,怎麼會呢?
「還有別的東西?臣是沒看出來,若是陛下不放心,可以再找幾個御醫來……」
「不必了!」
楚帝眼中的殺氣變成了愧疚,他現在甚至不敢抬頭去看宸妃,整個人如坐針氈,仿若他就是一個笑話。
他將怒氣全都撒在了那名宮女身上,指著宮女怒聲吼道:「賤婢!誰給你的膽子誣衊宸妃?」
「陛下……奴婢奴婢……」那宮女躊躇了一會,才不住的叩頭道:「陛下,奴婢也不知道宸妃娘娘在做什麼,奴婢都是為了陛下著想啊!」
她現在要先保住性命要緊,便連忙做出一副忠僕的樣子。
楚帝有些為難,冷凌澤在桌子底下偷偷踩了冷清落一腳,冷清落「哎呀」了一聲,見眾人都在看她,宸妃還衝她挑了一下眉,冷清落頓時明白過來。
「你若是為了父皇好,可以發現後立刻去告訴父皇,為何非要等到這個時候呢?
再說了,既然你不知道宸妃娘娘做了什麼,那剛才御醫說酒中無毒,你為何非要一口咬定宸妃娘娘下了毒呢?」
冷凌澤暗暗鬆了一口氣,好在這個冷清落沒傻到極致。
楚帝也感覺到了不對,心中生疑,難道這個宮女是別人安插的眼線,看見宸妃調製藥酒便誤認為這是個機會?
「將她帶下去嚴刑逼問!一定要查出幕後之人!」
韋喜德正要領命,宸妃冷淡的開口了,「既然事情發生在我的宮裡,便讓我身邊的婢女和韋公公一同去吧!」
韋喜德看了宸妃一眼,心裡明明又恨又疑,卻只得開口道:「奴才遵命!」
「婉和,你聽我解釋,我並沒有懷疑你,我只是……」楚帝開口安慰道,心裡愧疚難安。
「只是什麼?剛才但凡你有一點猶豫,我也不會像如今這般心涼……
是啊,我怎麼忘了,你早就不是當年的冷恆了,你是個帝王,你的性命自然珍貴,小心謹慎些有什麼不對?」
宸妃不給楚帝好臉色,冷清落看的尷尬,不知道該不該離開,見冷凌澤還坐的安穩,便只好耐住了性子。
過了半晌,韋喜德回來復命,小聲的開口道:「陛下,娘娘,那宮女招了……」
宸妃看了一眼自己的親信,只見她為難的皺起了眉,頷首道:「那宮女沒受住刑死了,臨死前她說是奉……湘妃娘娘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