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看錯
2024-05-03 03:28:14
作者: 暖陽
柳詢笑了笑,他與謝雲鈺,都虧欠王遜之太多。
似想到什麼,果子又急忙道:「對了,他們如今還在雲州,不過聽說快要去京城了,因為少夫人也身懷有孕,王夫人想接她到京城的王家照顧,好像明日他們便要啟程了,公子要見王公子,可得快點。」
「惠安有孕了?」柳詢倒有些意外,但轉念一想都半年過去了,她身懷有孕也屬正常,替他們高興的同時,柳詢想到自己和謝雲鈺這半年的分離,心酸的感覺又從心頭泛了起來。
紅棉接過話頭,道:「聽說已經三月余了,懷孕的女子最為辛苦,王公子可緊張少夫人了,那處處體貼小心翼翼的模樣,可真是羨煞旁人。」
柳詢扯了扯嘴角,道:「果子待你也不錯,這是你們唯一的孩子,想來他也是疼到骨子裡的,倒是我對不起你們,孩子都出生了,賀禮也未送上,更沒能替你們操辦個像樣的婚禮,卻為遺憾。」
紅棉聽得這話羞紅著臉,道:「果子待我極好,此生能得一人對我們母女如此,紅棉已經心滿意足了,只要姑爺和娘子好好的,婚禮不婚禮的,紅棉覺得並不重要。」
她不看重,但謝雲鈺一定是想要給紅棉一個風風光光出嫁的機會吧,柳詢嘆了口氣,沒有再說其他,找不回謝雲鈺,他也沒心思替他們操心,這事乾脆放在一邊不提也罷,提了也只能徒增傷感。
粗心如果子,看到柳詢這樣的神色也隱隱感覺到了柳詢今日有些強顏歡笑,這是為何,難道他們在京城生活得不開心嗎?想到外頭茶樓里說書的傳的那些天下大事奇聞,只怕兩位主子在京城也並不好過,果子心疼之餘也做不到許多,只得趕緊轉了話題道:「不說這些了,公子剛回來,可有聽到消息,謝太傅故去了?」
柳詢點頭,道:「剛去了謝家府上才回來。」
果子道:「那便好,謝太傅對世子妃雖說父女之前淡薄,但好歹是親爹,公子是該去看看,俗話說人這一死,什麼都帶走了,就算有再大的仇怨也會煙消雲散,世子妃一向善良,想必應該很快會看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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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詢點點頭,失落道:「青岑心善,謝天明死了想來她也該放下了,父子一場,人已死,一切便都帶走了,只有活著的人日日煎熬難過而已,能走得乾脆的人都能捨得下,可留下的人確是太難受了,有時候過往並非就能過去,反而會因為時間的推移愈發深刻,唯有死去才能解憂吧。」
說這句話的時候,柳詢的周身莫名蔓延著一股悲傷之意,兩人怔了怔,不知他這沉重從何而來,柳詢說完,似很快便察覺到了自己的話多有不妥,忙又道:「好了,天色也晚了,我去見見子致,你們先歇著吧。」
果子趕忙道:「要果子陪您一塊去嗎?」
柳詢搖搖頭,看了一眼紅棉懷中的小人兒,道:「你陪著她們母女吧,我且去看看,不必留燈了。」
果子一愣,柳詢這意思,他今夜或許不回來了?
這麼久才見上一面,現在又要與柳詢分開,他自是萬分不舍的,但他也知道柳詢的正事比他們重要得許多,故而只能按捺著這份不舍點頭道:「知道了,公子萬事小心。」
柳詢點點頭,沒有再說其他,身形矯健的往外走去,直到他不見了蹤影,空中傳來柳詢空靈的聲音,道:「給寶寶的賀禮,祝他平安順遂,你們好好照顧他長大,我們來日再見了。」
果子這才發現,柳詢方才坐過的地方,靜靜留著一塊玉佩,一塊寫著「鳳陽」二字的玉佩,這是鳳陽宮恩人的標識,代表只要他們日後遇上任何困難,鳳陽宮人不得推辭幫助的意思,可是萬金難求的重要證物。
果子拿起玉佩,心下大為震撼,急忙拉著紅棉對著黑夜磕了個頭。
暮色西沉,很快整片天空都被黑夜所籠罩,柳詢一身黑衣,幾乎與暗夜融合成了一體,他身形矯健的在雲州城裡飛檐走壁,很快便到了雲來客棧後面的竹林里。
即使在黑夜,也並不能影響他的動作,他輕盈的靠近了幽篁居,心下知道自己該見王遜之一面,可卻不知道該與他說什麼。
回來一趟,並沒能讓他感覺輕鬆,反而愈發的沉重,謝雲鈺的失蹤,讓他在面對這些關心她的人時,都滋生出一股愧疚來,他不知該怎麼向這些人交代謝雲鈺的去處,更不忍心欺騙他們,特別是王遜之,他都不知該怎麼開口了。
隨意跨過王遜之所設的迷陣,柳詢很快便到了幽篁居門外,看著小竹樓在夜幕下若隱若現的輪廓,他卻突然滋生出一股怯意來,若王遜之指責他這半年的不作為,讓謝雲鈺獨自陷入險境,該怎麼辦?
柳詢踟躕不前,裡頭的王遜之卻已敏銳的察覺到了有人動了陣法,他溫聲安頓好惠安後,便回到書房取了長劍,而後利落的從屋內一躍而出,三兩下就到了柳詢面前。
黑夜裡,王遜之的長劍泛著寒光,聲音幽冷道:「閣下何人,夜闖幽篁居意欲何為?」
看到了王遜之,柳詢顧不得多想,勾唇淡淡道:「半年不見,子致不僅才名依舊,這功夫也是愈髮長進了。」
王遜之認出了這聲音,頓時一陣欣喜,道:「少卿,你怎麼來了!我就說嘛,這幽篁居沒幾個人能在暗夜裡闖進來,你不是一向光明磊落麼,何時也變成這梁上君子,在黑夜做這等偷摸失禮的事了。」
面對好友的調侃,柳詢無奈一笑,道:「我下午方到雲州,去了一趟謝家,又去了一趟謝柳軒,聽聞你明日要啟程回京,只得趁著暗夜馬不停蹄的來看你了,你倒嫌我來得不光明,那好,我這便走了。」
說完,柳詢作勢要去,王遜之見狀,立馬收了長劍急忙將他拉回來,道:「我錯了,不該這般口無遮攔,你能來看我,我很高興,咱們屋裡說吧。」
柳詢卻搖搖頭,道:「不了,惠安該睡了吧,我這便不打擾她了,我有事要與你詳談,咱們還是外頭說比較好。」
這意思,這件事不方便讓惠安知道?王遜之滿心疑惑,但柳詢這麼說了,他自然也沒有意見,便道:「那好,我們到那邊的亭子裡細說,好歹有盞燈,不然咱們兩大男人,在這黑燈瞎火的地方暢談,實在怪異得很。」
柳詢積攢了一天的陰霾,就被這句話生生給打破了,他「噗嗤」笑出聲來,道:「你想太多了,我與你之間,除了說正事,還能有什麼別的不成?」
王遜之笑道:「那可不見得,說不定你嫉妒我如今人生得意,嬌妻在懷又將有後,嫉妒之下做點什麼來打擊我也說不準,畢竟從前損我的事你可沒少做。」
不過一句,柳詢又笑不出來了,他神色驟變,接著嘆了口氣,道:「說的不錯,若是從前,我肯定會嘲笑你這番話,該被羨慕的人應當是我才對,可如今,我卻是真羨慕你。」
聽出他話中的失落,王遜之道:「怎麼了?」
柳詢嘆了口氣,道:「還是那邊說吧。」
兩人一齊走到離幽篁居稍遠些的林子深處的亭子裡,夜晚的風還有些許涼意,王遜之歉然道:「沒想過夜晚會有客人,這兒並未準備什麼蒲團暖火,少卿多擔待了。」
柳詢道:「子致客氣,是我冒昧來訪,你多擔待才是。」
王遜之將燭火點燃,用燈籠罩上,亭子裡有了些許光亮,也帶來了一絲暖意。他將燭火放在亭子的石桌上,自顧坐下,做了個相請的手勢,這才道:「有什麼煩心事,趕緊說吧,是因為京城那些爾虞我詐的宵小之徒嗎?」
柳詢在王遜之的對面坐下,搖搖頭,道:「不是,青岑不見了。」
「什麼,敏秋不見了?什麼時候的事!」王遜之一聽這話,立刻不淡定了,他驚詫的站了起來,語氣不大好道:「之前你不是口口聲聲說,讓我配合你安心在謝柳軒成婚,你一定會找到敏秋的嗎?怎麼還能讓她不見了呢?」
柳詢滿是無奈,只好將謝雲鈺被明王擄走,而後她們被勖王救回來,又讓謝雲鈺偷聽到勖王與他的談話這件事說出來。
說完了,柳詢沉痛道:「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明知父王可能會有這種想法的情況下,還讓青岑在外等我,我就該陪著她哪兒也不去的,都是我的錯。」
王遜之聽完這些久久不能回神,好半天了,他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道:「你,你的意思是,明王逼迫了敏秋?」
柳詢低頭,並未否認。
不想,王遜之聽完這話心頭的氣竟比柳詢本人還大,他毫不留情的一掌拍在石桌上,直接將石桌劈了個稀巴爛,連帶這燭火也落到地上熄滅了,整個亭子霎時又遁入了黑暗。
「子致……」王遜之對謝雲鈺的情意不比自己對她的少,柳詢有些擔憂。
王遜之隱忍著青筋暴起的雙手,口中滿含怒意道:「你為何現在才與我說!敏秋被欺負了你不該拼了性命去替她報仇嗎?為何明王那個畜生還活得好好的,你竟然還讓她失蹤,柳詢,這些時日你都幹了些什麼,我真是看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