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暗流涌動
2024-05-03 03:13:38
作者: 暖陽
夫子收受賄賂,又混淆成績,這本可由監察院親自處置,可最後引發了學子間的聚眾鬥毆,最終這件事被交到雲州知府的案上。
卻說那雲州知府是個貪生怕死的小輩,他有心受賄卻瞻前顧後,這才讓柳覓一說,就把黃石的給壓下了,這樣的人最是欺善怕惡。
本來謝雲鈺的事也很好審,既然她引發了這場鬥毆,便由謝家罰銀子一百兩慰問傷患,再給她來個通告批評或是個職查辦關她幾日看有沒有人交錢贖她便好,畢竟那些受傷的可都是高門子弟,銀子太少也安撫不了,按照慣例,知府大人也能從中賺個一小筆。
可因著衙役告訴他說,勖王世子對謝夫子特別關照,卻又不想法子救她走,知府大人犯了愁,他不想得罪勖王府,也不能私自做主將謝雲鈺給放了,夫子受賄,這事可大可小,但不處置又不行,只得暫時放在一旁。
可不想,那些受了傷的學子們聽聞案件還未處置,紛紛鬧上門來討要說法,還說知府大人今日若是不給個明確的態度,是不是有心想要包庇謝雲鈺,若是這樣的話他們可就要上報京城裡的高官親自過問了。
知府大人急得團團轉,處置吧,又怕柳覓找上門,不處置吧,又跟這些學子沒法交代,最終還是一旁的師爺說了一句話,令他放下心來。
師爺道:「大人,在下聽聞謝夫子可是皇后娘娘親自舉薦到鳳鳴書院管理女學的,如今她出了事咱們可無權處置,得罪了勖王世子事小,得罪皇后娘娘可就不好說了。」
知府大人苦惱道:「是啊,可鳳鳴書院終歸在我雲州境內,我不能不管,你說怎麼辦?」
師爺眼珠子賊溜溜的一轉,道:「大人不妨將此事上報,就說謝夫子收受賄賂,茲事體大,又因其身份特殊,是皇后娘娘親自舉薦,大人不便做主,特轉交刑部好了,只要人送出了雲州城,到時候什麼結果不就不用大人操心了嗎?大人還誰也不用得罪。」
知府大人眼前一亮,雖說知府的案件轉交到刑部顯得他有些無能,可這也不失為一個好法子,所以他當即便拍板下來,將謝雲鈺送往刑部去。
謝雲鈺又在府衙大牢中待了兩日,可能因著柳覓的關照,待遇尚可。直到第三日,果真迎來了自己將要被轉交到刑部大牢的消息。
她不免自嘲一番,想不到自己一個教書育人的夫子,什麼都沒做,卻受到冤枉落到如此境地,刑部,那可是罪大惡極之人才會親自受審的地方,不管她有沒有罪,現在看來這個污點是洗不掉了。
雖然心中有些惴惴,可柳詢既然真的能讓自己從知府大牢換到刑部大牢,想來心中也有所計劃,謝雲鈺只能選擇信任他,信任這個不時在關鍵時刻救自己一把的男子。
剛安下心來去刑部,謝逸昕卻匆匆忙忙滿是狼狽的趕來了,見他衣衫不整的模樣,想來又是偷跑出來的,他一見到謝雲鈺就是一聲哀嚎道:「姐姐,你沒事吧?」
幾日不見,謝逸昕白皙的臉色都變得愈發蒼白了,而且鬍子拉碴的,謝雲鈺看著他形容消瘦的模樣心下又是感動又是心疼道:「慌什麼,姐姐不過是蹲幾日大牢,無甚要緊的。」
謝逸昕聽了,更是氣惱道:「都怪爹,生生將我關著,若非他今日宴客無暇管我,我都出不來了,姐姐,反正我是不相信你會收受賄賂的,可是這事不是監察院審查就好了嗎?為何姐姐又會被帶到這大牢之中?若非南宮女郎告知,而今姐姐真的在此,我還當她誆我呢。」
謝雲鈺無奈苦笑道:「如你所見,已經這樣了,你也別太擔心了。」
謝逸昕道:「怎能不擔心,你放心,等我回去後一定求著爹儘快救你出來,就憑咱們鞋家在朝中的人脈,我相信姐姐定會沒事的。」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謝雲鈺一些內容,怪不得她會無端成為這齣頭之人呢,想來對方除了看中她,還看中她身後謝家的影響力吧。
謝逸昕見她怔住,以為是謝雲鈺在牢房中呆久了氣餒,連忙又是一番安慰,弄得謝雲鈺哭笑不得。
在謝雲鈺的勸說下,謝逸昕才不情不願的回去。臨走還再三保證他一定會勸說謝天明出力救她的話,弄得謝雲鈺心中酸澀,只怕謝逸昕還不知她即將被轉送刑部的事,不然他可就沒這麼樂觀了。
炎炎夏日,天氣燥熱得很,謝雲鈺在府衙牢房中呆了三日也是狼狽,可沒辦法,誰讓她現在的身份是有待處置的犯人呢。
只用了一天時間,謝雲鈺就被人看著輾轉到了刑部,衙役點頭哈腰的將謝雲鈺帶到刑部大牢之後便不管不顧的離開了,謝雲鈺一日奔波早已身心疲憊,可環顧四周,刑部雖比知府的大牢寬廣些,那隨處可見擺著的血跡斑斑的刑具還是讓人不寒而慄,哪有心思安睡。
謝雲鈺被送到了刑部,自然她的案子也被交到刑部尚書的手上,尚書大人看了看知府大人寫的摺子,面上一陣肅穆。他知雲州知府是個圓滑世故的,想必將此案上交必有其他目的。
再者,皇后娘娘對女學的重視眾人都看在眼中,那可是在去年中秋宴上被皇上都讚賞的人物,文狀元的夫子,你能處置他們看重的人?
刑部尚書人精著呢,因此,隔日,這份似是而非的摺子便出現在了皇上的御書房內。
彼時,御書房中,檀香裊裊,一派靜謐,皇上翻動著手中的奏章,面色時而憂愁,時而興奮,時而生氣,惹得因近日舅舅大敗蠻夷而有殊榮進入御書房的韋貴妃跟著盈盈一笑。
只是,在翻到狀告謝雲鈺的摺子之時,皇上臉上本來漫不經心,見裡面赫然寫著謝敏秋三個字,這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懷疑的看了一眼,這難道是謝雲鈺?不可能吧?
皇上自顧搖搖頭,又瞪大了眼細細看了一會兒,這才確認了奏摺所言,指名道姓曰鳳鳴書院夫子謝敏秋,收受賄賂,引起學子爭端,實乃影響極大,求皇上處置的話。
皇上嗤笑一番,將奏章隨手一扔,神色不耐道:「這年頭什麼都有,竟然這事都能遞到朕的案前,謝雲鈺收受賄賂?這一看就是無中生有之事嘛,還用得著朕批示?」
韋貴妃的神色頓了頓,低頭跪著將奏章撿了起來,隨意的翻看一番,垂眸掩飾著眼中的波瀾,面色卻是笑得溫柔端莊道:「皇上,常言道無風不起浪,事出必有因,這事還未了解清楚,咱們還是莫要妄下斷言的好。」
皇上搖頭道:「非也非也,那謝雲鈺從前只身前往興和鎮那窮鄉僻壤之地授學,在那呆了半年之久,更是培養出趙放這樣的狀元郎來,可見是個將錢財置之度外,品德高潔之人,說她收受賄賂?朕卻是不信。」
韋貴妃淡笑,道:「臣妾倒是聽人說起過謝夫子,說她端和輕貴,淡雅如菊,更是滿腹詩書,品行高尚,故而被皇后娘娘招攬,特令她管理鳳鳴書院。」
皇上道:「確實如此。」
韋貴妃故作疑惑道:「只是,如今這謝夫子已在書院半年之久,現在的具體情況我們未曾了解,都說財帛動人心,臣妾聽聞那謝太傅為了阻攔謝雲鈺在外拋頭露面授書,已然與她斷絕了父女關係,還不她在外用真名,她一個弱女子,若沒有父母兄弟做靠山,誰能保證她不行差踏錯?」
「這……」這皇上倒是從未去了解。
韋貴妃轉身輕柔的撫上皇上柳照臨的背,力度適中的揉捏著他的肩,批閱了一天奏章的皇上本就疲憊不堪,這麼一放鬆,頓覺舒服難言。
皇上舒服了,韋貴妃便好開口,她湊到他的耳邊,聲音婉轉道:「皇上若真信得過謝雲鈺,可否回答臣妾三個問題?」
柳照臨神態輕鬆的靠在龍椅上,任由韋貴妃這般溫柔的服侍,淡淡道:「你說。」
韋貴妃道:「問題之其一,都說謝太傅油鹽不進,多次拒絕了皇上的招攬,一心只醉心學問,作為我們大楚首屈一指的文壇大儒,應該最是清明才對,他為何要與謝雲鈺斷絕父女關係?作為以身作則的夫子,謝雲鈺不知這般行為乃不忠不孝嗎?」
「這其二,臣妾雖足不出戶,卻也知書院之地一般設有監察院,專門管制夫子學子們的紀律,若謝夫子所犯的是小事,為何會被呈到皇上面前?皇上且看,這奏摺上寫的可是雲州知府上報。她又如何犯到了知府大人手上?」
「其三,若謝夫子真的行的端做得正,何以引起這麼大的反響來?你看,奏章所言,那鳳鳴書院的學子們可都打起來了,這還能是小事嗎?不管怎麼說,造成了這麼大的後果,謝雲鈺在此事上必然難辭其咎吧。」
皇上被韋貴妃的話問漸漸變了臉,不得不重新審視起這件事來。
韋貴妃見柳照臨深信不疑的神色已經有了一絲裂縫,她勾了勾唇角道:「皇上,最難看破的,可是人心吶,若是謝雲鈺仗著皇后娘娘的看重而徇私枉法,那可就真真的有負皇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