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巫蠱之術
2024-05-03 03:12:47
作者: 暖陽
謠言愈演愈烈,最後甚至扭曲成謝雲鈺為了報復謝天明,刻意花錢讓人去勾引謝天明,並讓人家這事散播出去,好讓謝天明這個文壇大儒晚節不保的話來,偏偏這幾個知道真相的又不能解釋,讓最後,整個鳳鳴書院的學子看向謝雲鈺的目光都變了。
而當事人謝雲鈺,一開始也並沒有將這事放在心上,她相信清者自清,一切自有說法,她謝雲鈺再混帳,也不會去故意詆毀自己的父親吧?這對自己有什麼好處?
可偏偏在別人的眼中,謝雲鈺不是謝天明的女兒,只是一個因著謝天明下錯了布告而懷恨在心伺機報復的陰險女子罷了。
這不,謝雲鈺的不解釋反而讓更多的人誤會了去,現在連出個門都有人指指點點,有人更是直接在她身後說些不堪入耳的話,謝雲鈺皺眉,待回過身,那些個胡亂說話的又不見了人影,惹得她不堪其擾。
起初謝天明聽到這樣的話亦是一笑置之的,謝雲鈺雖在他眼中有時候想法跳脫,做事沒有章法,但好歹也是謝家嫡女,總有一些風骨吧,可之後再發生的一件事,卻讓他也觸目驚心,對謝雲鈺再沒了半分愧疚之意!
這天,謝天明又聽其他夫子轉告了這些謠言,謝天明呵斥了那以訛傳訛的夫子道:「混帳,這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情,黃助教可要切記自己的身份,這樣的話以後莫要再說了。」
黃助教不知為何謝天明如此篤定,他眼睛賊溜溜的轉了一圈,摸了摸八字須,道:「山長啊,也就是您大方,就這麼原諒了謝夫子,可謝夫子是怎麼報答您的呢?雖說這事也可能不是真的,但無風不起浪,山長您還是長點心吧。」
謝天明擺擺手道:「敏秋不是那樣的人,黃助教你不必再勸了。」
沒想到謝天明竟然用這麼熟稔的語氣說起謝雲鈺,黃助教的心中一陣打鼓,可他豈能甘心就這麼放過謝雲鈺?他又朝謝天明更近了一步,道:「山長,俗話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在這事上,黃石真是替您擔憂啊,您說您如此信任謝夫子,可她竟傳出這樣的話來,實在有損您的聲譽啊。」
謝天明自顧坐在一旁拿著一本書在看,他搖頭晃腦的對黃助教道:「黃助教多慮了,不過是件小事,咱們就莫要糾結了,還是管好你的門下學子吧。」
謝天明這麼說,本是無心,奈何這句話聽在了黃石耳中,卻是覺得謝天明這是在不滿他的工作態度,故意趁機敲打他呢,黃石看向謝天明的眼中閃過一抹怨毒的神色,然後不動聲色的掩藏了自己內心的不滿。
黃石道:「在下謹遵山長教誨。只是在下總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還請山長對謝夫子多留個心眼,在下便告退了。」
謝天明見黃石要走,本不想對做留的,可見黃石一臉痛心疾首謝天明不相信他的模樣,又讓他起了疑心,在黃石即將退下之際,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放下了手中的書本叫住了他道:「黃助教何出此言?」
黃石見自己的迂迴之術有了效果,頓時嘴角隱隱勾了勾,面上卻是愈發恭順道:「在下的女兒黃鶯亦是拜在紅鸞院謝夫子門下,聽聞此事不止在咱們青山院傳得沸沸揚揚,就連紅鸞院謝夫子自己的門下子弟里,也是傳得有鼻子有眼的,在下也是一心替山長考慮,沒法不憂心啊。」
謝天明想了想,雖然他的心裡是相信謝雲鈺的,可既然這麼多人都說謝雲鈺的不是,難道是他忽略了什麼不成?
謝天明皺眉開口道:「說吧,她們都在談什麼?」
黃石小心的覷了謝天明一眼,見他煩躁的凝眉,故作為難道:「山,山長,在下不敢說。」
謝天明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有什麼好糾結呃,當即道:「方才你說傳言謝夫子因不滿布告之事,在背後議論我,我與那什麼夫子的內人有染,你這都說了,還有什麼其他的不成?」
黃石滿是為難的左右打量了一會兒,這才定了眼神看在謝天明面前的地上,好似下定了決心道:「山長,我實話告訴您吧,外頭傳言的根本不止這些,所以在下才會特意自作主張的囑咐山長注意謝夫子。」
謝天明心下咯噔,難道還有其他更難聽的?他冷聲道:「你倒是說啊!」
黃石一個激靈的被謝天明嚇得跪倒在地上,好像被嚇得不輕一般語無倫次道:「紅,紅鸞院的女郎們都在傳,謝夫子不滿山長對布告這件事的處置,又與王夫子情真意切,故,故而心生怨念,想自己,自己坐上山長之位,這樣,這樣便沒人能阻止他們二人月下幽會了。」
「這個孽女!」謝天明氣的忍不住一把甩了案上的古籍,可旋即意識到在人前這樣稱呼謝雲鈺不對,連忙定了心神道:「我,我聽了這話覺得十分可笑,有些激動了,還請黃助教勿怪。」
黃石道:「是,是在下胡言亂語了,還請山長莫要放在心上,在下這就告退了。」
謝天明遮掩的擺了擺手,黃石在謝天明看不見的角落裡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冷笑來,這便退下了。
黃石一走,謝天明陷在太師椅里,進入了沉思。雖說黃石的話他是不信的,謝雲鈺不可能胡亂出去詆毀他的名聲,可如果,是謝雲鈺真的有心他這個山長之位呢?畢竟謝雲鈺為了留在鳳鳴書院不惜與自己翻臉的事已經不是一兩次了。
謝天明帶著這顆懷疑的種子直到下了堂,他很想找謝雲鈺來問個清楚,奈何想到謝雲鈺說自己不配為父親的話,就覺得胸中堵著一口氣,實在拉不下那個臉來。
每隔三日,謝天明都要在鳳鳴書院留宿一宿,而後其他三日才回謝家,今日正好是留宿之期,謝天明因著心中有事,用了晚膳後又招了幾位夫子問話,忙到很晚才睡。
滅了燭火,謝天明躺在床上,望著黑暗的帳頂發呆,腦海中驀然想到謝雲鈺小時候可愛的模樣,還有柳如煙未進門之前,他與穆靜雲也算有過一段歡樂時光。那時候謝雲鈺剛出生,穆靜雲才思敏捷,和自己也算得上夫唱婦隨,琴瑟和諧。
猶記得小時候的謝雲鈺是多麼乖巧惹人憐愛啊,她從小便聰慧異常,三歲別人堪堪咿呀學語之時,她已經能流利背誦上百首前朝詩文了,五歲便能出口成章,雖還有些生澀和稚嫩,但那會兒明明也是自己的驕傲啊。
為何,他們父女會陷入到這種境地?謝天明想不通,只能哀聲嘆了口氣,堪堪轉身正準備入睡之時,卻突然覺得黑暗中似有一個無比高大的人影,正從天朝自己壓了下來。
謝天明剛想呼救,卻發現嗓子沙啞,怎麼也叫不出聲,他掙扎著揮舞雙手,喉嚨突然像被人捏著一般,喘不上氣來,他拼命掙扎著,喊叫著,扼住喉嚨的那隻手卻越縮越緊。
仿佛過了許久,謝天明只覺腦袋像是缺氧了一般,游離在生與死之間,他甚至能看見死去的聖人正滿含微笑的望著他,他一陣恐懼,掙扎間突然打翻了一旁的燈台,住在他耳房的小廝連忙端著燭台跑了進來,關切道:「老爺,老爺您沒事吧?」
謝天明恍若經歷了一場生死,他猛然睜開了眼,見映入眼帘的是自家小廝的面孔,這才擦了擦額上的冷汗,悠悠的嘆了口氣。
「老爺可是做噩夢了?」小廝道。
噩夢嗎?算是吧,那種將死的感覺如此強烈,就好像下一秒,他就真的要到地府去報到了,謝天明是真的嚇壞了,眼見著小廝端來了燭台,他這才提起些許的安全感來,也告訴自己,那只是個噩夢罷了。
可還未等他鬆一口氣,他望向一處瞳孔驟然放大,指著那兒哆哆嗦嗦的說不出完整的話,看著一副十分恐懼的模樣,小廝順著他所指的方向一看亦是嚇了一跳,這可不就是謝天明噩夢中的那張臉嗎?
不過,此刻的「他」可不是一個高大的人影,不過是一個渾身插滿了長針的布偶罷了,那布偶上還貼著謝天明的生辰八字,這會兒正吊在謝天明的窗幔上,森森的看著他呢。
有人竟敢謀害自己,這還了得!謝天明發出一聲恐懼的尖叫,然後命令小廝將所有的夫子都叫起來,這事一定要徹查到底,絕對不能姑息!
夫子們都陸陸續續的來了,多數人都還睡眼朦朧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見謝天明臉色法青的坐在那兒,他們亦是不敢多問,規規矩矩的坐著。
謝雲鈺也來了,謝天明在看向她的時候,目光中充滿了深意,因為此刻,就算他的理智告訴他謝雲鈺不可能做這種殺父犯上的事情,可他的腦海中滿是下午黃石對自己所言的話,謝雲鈺有當山長之心,謝雲鈺有謀害他的動機。
面對謝天明晦暗不明的目光,謝雲鈺不明所以,可看著他有些不好的臉色她還是頗為擔憂的,就算做不成父女,若謝天明的身子真不好的話,謝雲鈺定也做不到坐視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