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宿霧

  我穿了一身天青色的長衫，打扮成男子模樣，隨曉擷一起去逛集市。

  「這集市也太好玩了，難怪澹月偷跑也要來玩。」

  我看著眼花繚亂的市集，開心不已。見到什麼都想吃想買。

  

  「淺淺，你二十幾歲的人了，怎麼跟個孩子一樣。」

  曉擷滿眼寵溺地看著我，眼神像看孩子一樣。

  我感覺自己從來沒有來過這種地方，這一切對我來說都太新奇了。

  「聽說今日有地戲，很熱鬧的。我們先去用膳，晚一點去看戲。」

  「好啊！」

  曉擷挑了一隻代表兇猛的儺面具送給我，說可以沖百鬼，辟邪神。她自己挑了一個代表痛苦的黑色面具。

  「一會兒看地戲的時候，你把這個戴在臉上，可以跟著大家一起跳舞。」

  「哦。」

  我接過面具仔細觀賞，藍色的面龐，紅色的眼睛，簡直精美絕倫。

  我輕輕放在臉上，試戴了一下。

  不知怎麼回事，這儺面具看上去很恐怖，戴上去又很讓人有安全感。

  曉擷輕車熟路地帶我進了一間酒家用餐，又熟練地點了許多北鎮特色菜餚。曉擷還要了一壺酒。

  「這裡是我和樂將軍第二次見面的地方。」

  曉擷淡淡說道，臉色划過一絲猶豫。

  「第二次？這間酒家嗎？」

  我饒有興趣地環顧四周。這酒家看上去很普通，裝飾很古樸，生意卻很好，幾乎都滿座了。有上下兩層，看上去確實有不少可以暗暗躲藏的地方。

  「你嘗嘗，北鎮的羊肉很出名。蘸這個湯料吃。」

  我夾起一片薄薄的羊肉片，放入口中。這羊肉質感細膩，入口後還有一絲絲回甜。再蘸著秘制的蘸水，簡直人間美味。

  「哈哈好辣，但是很好吃。」我開心地說道。

  曉擷微微一笑，像看幼童一樣看著我。要是葉小初在，可能也會笑我幼稚吧。

  「你和樂將軍怎麼認識的？」我好奇地問道。

  「他是我的第一個刺殺目標，我殺了他兩次都沒成功，他卻救了我兩次。」

  「第二次是在這裡，那第一次是在哪裡？」

  曉擷遲疑了良久，輕輕喝了杯酒。

  「在番北的一個小國，當時我們帶著面罩，所以他沒有看到我的樣子。」

  「哦。樂將軍知道你的心意嗎？」

  曉擷搖搖頭。

  「那你怎麼知道他對你無意，樂將軍一直未婚娶，曉擷你要不要試試爭取一下。」

  「我很了解他，如果我真的向他表明心意，可能會失去得更徹底。」

  曉擷又倒了兩杯酒，遞給我一杯。

  「這些情愛風月什麼的，我如今早已不在意了。」

  「可是......」我抓著曉擷的胳膊，想說服她試試。

  「他既然救了我兩次，又將我從水火之中救出。我便用這一生還了這人情就好。」

  曉擷沒等我說完，搶著說道，隨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我看得出，曉擷很痛苦，她應該很喜歡樂將軍。

  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她雖然面色冷峻，可她的內心是及其渴望愛的，渴望被關注和守護。

  只可惜這樂將軍不解風情。曉擷說樂將軍心儀的人是我，總覺著她是在說笑。

  「這酒好烈。」

  我輕輕喝了一口，皺起了眉頭。

  「北鎮的酒的確很烈。快吃吧，一會兒去我們該去看地戲了。」

  「嗯。」

  集市突然人山人海，鑼鼓喧天，震耳欲聾。

  地戲場地中間點起了篝火，看戲的人群圍著場地站著。

  看到許多戴著各種面具的人突然湧出，人群中發出陣陣尖叫和歡呼聲。

  是地戲表演開始了。

  只見許許多多舞師們排成一排，手上拿著各種顏色的獸毛。這些野獸的毛髮直接粘在骨頭上，頂端還插著各種鳥類羽毛，十分鮮艷。

  舞師們搖晃著身體，邁著詭異的步伐，舞姿十分詭譎。

  從未一下子見過這麼多人，我有些緊張，緊緊拉著曉擷的衣角。

  所有的人臉上都戴著儺面具，有的是掌管喜悅之神，有的是掌管憤怒之神......

  在篝火和月色的映襯下，看上去十分詭異。

  「曉擷，我們回去吧，我有點害怕。」

  我抓住曉擷的手臂說道。

  「好，沒想到今日居然這麼多人。」

  曉擷拉著我向外走去。我們似乎在人群最中心，四面八方都是人，走了許久，都走沒走出人群盡頭。

  怕和我走散，曉擷一直緊緊拉著我的手。我的手被曉擷握得生疼，可還是被突然涌動的人群沖開了。

  當我四處看時，發現曉擷已經消失了。

  我急忙尋找曉擷的身影，看到許多帶著黑色儺面具的人。我挨個靠近查看，都不是曉擷。

  終於衝出了人群，我憑著記憶向府邸走去。

  就在三岔路口，我猶豫是該走哪個方向的時候，巷口出現一群戴著儺面具的人。

  他們搖晃著身體向我走來，口中唱著歌，不時發出怪叫。

  看著這些奇奇怪怪的面具人，我突然感覺異常恐懼，趕忙往人群的方向跑回去。

  邊跑邊想，我臉上戴著面具，穿著男子的服飾，應該不會被壞人認出來吧。

  我快步走，這群人也加快腳步，緊緊跟上我。

  這群人似乎是衝著我來的。

  我開始更快步奔跑，然而他們奔跑的速度很快，我被追上了！

  他們將我團團圍住，開始手舞足蹈，隨後一起發出「嗚嗚呼呼」的聲音。

  我害怕極了，戴著面具讓我覺著呼吸困難，但我又不敢摘下去。

  這些人越舞越快，我只感覺頭暈目眩，胸口壓抑要窒息。

  「你們做什麼！」

  曉擷不知從哪裡突然出現，大喝一聲。

  這些人又「嗚嗚呼呼」幾聲，轟然散去。

  「曉擷，你去哪了，剛剛嚇死我了。」

  我趕忙死死抱住曉擷的手，將面具取下來，大口大口的喘氣。

  「沒事，有我在。」

  曉擷也將面具取下，輕輕拍著我的後背。

  突然我的脖子黏糊糊的，我摸了一下，是血。

  猛然抬起身子，我看到曉擷的嘴角，留下一行血。

  緊接著，一截銀光閃閃的劍鋒從她胸口貫穿而出。曉擷重重倒落在地上。

  「曉擷！」

  我大喊一聲。

  隨即我的後頸處被重重擊了一拳，眼前一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