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物是人非

  她擠出一抹笑，但在車馬上駛進那條熟悉的巷子時，她還是緊張的不敢往窗外看。

  直到車停下，她終於鼓足勇氣看向窗外，看向那個曾無數次出現在她夢裡，卻十幾年沒有回來過的家。

  

  看到那個熟悉的鞦韆那刻她瞬間紅了眼。

  過往的一幕幕不受控制的浮現在她眼前。

  明明搬走的時候鞦韆都已經沒有了，還有門邊那個生鏽了的牛奶箱早就被卸下去了，姜惠鈺竟然能把這些一樣一樣的還原。

  她還記得裴舟成休假回來的前一天，姜惠鈺急匆匆的帶著她出門去菜市場。

  路上一邊抱怨裴舟成消息給的這麼突然讓她來不及準備，一邊按照裴舟成的口味買了好幾袋的食材。

  隔天一大早就開始做裴舟成喜歡吃的菜。

  還和裴初意說等裴舟成回來以後她們母女兩個要統一戰線，誰也不理裴舟成，這樣裴舟成就能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多排出假期來陪著她們。

  那個時候的裴初意只顧著偷吃，要不然就是在猜裴舟成會帶什麼禮物回來，從未想過那樣平常的日子對以後的她是再也無法碰觸到的奢求。

  她以為自己早就將這一切忘的一乾二淨了，實際上卻只是被她封存在記憶深處，不願再打開。

  直到記憶中的家又一次真實的出現在她面前，那些回憶再也不受控制，爭先恐後的湧出腦海。

  鼻尖的酸意越來越勝，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般不斷往下落。

  怪不得章叔總是說他一看到那熟悉的布置就會想起那段過去，她何嘗不是如此。

  「要進去看看嗎？」

  祁塵亦的聲音將沉浸在過往回憶中的裴初意短暫拖回到了現實。

  她接過祁塵亦遞來的紙巾，擦掉臉上的淚後輕輕搖了搖頭。

  布置的再像也沒辦法回到過去了，只會讓她更加不願接受早已物是人非的結果。

  車窗突然被敲響。

  裴初意緊張的看向窗外，發現章叔就站在外面的時候一陣緊張。

  她不想讓姜惠鈺知道自己回來過，被章叔發現難保不會被姜惠鈺察覺。

  就在她猶豫要不要降下車窗的時候，放在口袋裡的手機響了，正是章叔打過來的。

  還站在車邊的章叔像是聽到了她的手機鈴聲，直接將耳朵貼在車窗上確認有沒有聽錯。

  章叔之前也做過暗訪記者，到現在都還保持著高強度的警覺。

  知道自己躲不過去了的裴初意只好拉開車門，和站在車邊一副『我就知道是你』的章叔愧疚的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小時候章叔總是喜歡逗她，她就用這個動作讓章叔安靜些。

  「小丫頭，回來也不和章叔說一聲。」

  章叔家的客廳里，章叔一邊給她和祁塵亦倒茶一邊嗔怪她來了都不下車看看。

  裴初意不好意思的接過杯子，解釋說她是突然決定回來，什麼都沒有準備，所以才沒下車看他和章姨。

  「你覺得你叔我圖你買的東西不成，我在你眼裡就是這麼一個形象？」

  章叔故作不滿的瞪眼，發覺裴初意真的開始自責後又主動緩和語氣。

  「你這個小丫頭，怎麼年紀大了反倒聽不出章叔是在開玩笑。一會兒留下來吃個午飯，叔叔阿姨親自下廚，你嘗嘗還是不是當年的味道。」

  「不用了章叔，我一會兒就……」

  章叔沒等她說完就板起臉，不讓她說太客套的話。

  這麼遠來一趟總不能空著肚子回去，真這樣豈不是他這個做長輩的失職。

  說著，章叔直接帶上章姨一起出門買菜，臨走還不忘讓裴初意放心，他不會把她回來的消息告訴姜惠鈺。

  雖然不知道姜惠鈺和裴初意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章叔知道裴初意不會無緣無故的這麼對姜惠鈺。

  既然裴初意不想見，他就不會多加干涉。

  章叔章姨忙活了一個多小時，做出了滿滿一桌的飯菜。

  吃飯時還特意拿出了一瓶珍藏好久的酒，問祁塵亦能不能喝幾杯。

  祁塵亦還沒說話，章姨就替他拒絕了章叔。

  「人家是開車過來的你忘了，你這老頭子不是在逼著人家犯錯誤？」

  後知後覺的章叔拍了下腦袋：「看我這記性，這樣，我自己喝。」

  祁塵亦主動取來茶杯，要以茶代酒陪章叔喝一會兒。

  裴初意原本還擔心祁塵亦會不喜歡這種氣氛，想要幫他攔下。

  看出她意圖的祁塵亦給了她一個眼神，示意她不要擔心，還在桌下輕輕拍了拍她的腿，像是在告訴她別想那麼多，既然好不容易見一面就好好感受久違的見面。

  三杯酒下肚，章叔主動拍了拍祁塵亦的肩膀。

  聲音有些含糊但語氣卻非常堅定。

  「我看出你不是普通人，但我還是要說，你不能仗著自己的身世好地位高就欺負我們初意，她爸爸不在了但是我這個叔叔在，我是她爸爸是最好的朋友，之前親口答應她爸爸要幫他履行沒有機會完成的責任的。」

  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還是想起了已經離開的裴舟成，章叔這個中年男人一下紅了眼。

  「初意是舟成最寶貝的女兒，他沒有來得及送初意出嫁不代表你要省去這個流程，聽到沒有，別人有的我們初意都要有。舟成還在的時候也從沒有讓初意差過什麼，不能人到了你手裡就被虧待，不然別說舟成，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一旁的章姨拽了下章叔的袖子，提醒他控制控制別什麼話都說。

  可她自己卻也跟著紅了眼。

  「舟成離開的太早了，那麼好的人最後卻……小祁，阿姨也多說一句，別虧待初意，不然舟成若是知道一定會很心疼的，他就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從小一句重話都捨不得說她……」

  說到後面，章姨忍不住哽咽。

  意識到自己失態後章姨連忙擦了一把淚，接著要去添菜調整情緒。

  祁塵亦轉頭看向身側的裴初意，哪怕沒看到她的眼睛，只看她一直在埋頭吃飯就知道她心裡一定很不好受。

  提及裴舟成，沒有人會比裴初意更難過。

  他心疼的攥緊裴初意的手，在她的眼淚馬上落下的時候替她擦掉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