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1大結局 白首相依 不離不棄
2024-07-29 10:01:25
作者: 蘇幕遮玥
葉文星眼中飛快的划過一抹詭異的光,笑道:「夫人這是怎麼了?」
語氣卻透著一股迫不及待的幸災樂禍。
安穎深吸口氣,現在還不是相認的時候,她要搞清楚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葉雨薇和葉瀟瀟究竟哪個才是她的親生女兒。
「沒事,只是忽然有點頭暈而已。」安穎手指緊緊的抓著莫翩翩的手,莫翩翩忍著疼不敢出聲,小心翼翼的瞥了眼安穎,心中暗自嘀咕,媽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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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暈可大可小,剛好現在是在醫院,夫人最好還是去檢查一下吧,也好找出病根徹底根治,夫人說是嗎?」葉文星笑著說道。
安穎皮笑肉不笑的點點頭:「葉小姐說的是,翩翩,我們走。」
話落就要轉身離去。
莫翩翩看了眼手術室方向,小聲說道:「可是姐姐那裡……。」
「走。」一個字幾乎是從安穎齒縫間擠出來的,令莫翩翩心神驀然一震,趕忙攙扶著安穎就要離開。
「夫人慢著。」葉瀟瀟忽然開口。
安穎腳步一頓,卻並未回頭,因此她沒有看到葉瀟瀟眼底不加掩飾的惡劣笑意,像在期待一場即將到來的鬧劇,夾雜著一絲瘋狂的報復和恨意。
「夫人和葉雨薇是什麼關係?她是個孤兒,難道夫人是葉雨薇失散多年的親人嗎?」
安穎臉色有些僵硬,張了張嘴,心中只覺苦澀。
「葉雨薇現在正在搶救,生死未卜,夫人如果真的是她的親人,我相信她一定希望夫人在她最困難的時候陪在她身邊,夫人說是嗎?」
明明是很輕柔的語氣,落在安穎耳中,卻好似一種無聲的嘲諷。
「媽、我們走不走啊……。」莫翩翩問道,其實她根本就不想來,但想了想,葉雨薇即使再不對,也是她的親生姐姐,她做不到漠視她的生死。
安穎就那樣背影僵硬的站在那裡,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甚至該如何張口都不知道。
就在這時,醫生和護士大汗淋漓的走了出來,馮黛捏著右臂上的針眼忽然沖了出來,焦急的對醫生問道:「我孫子怎麼樣?」
醫生對這樣的家屬見了太多,早已經免疫了,只是對這種只關心孩子而對產婦不聞不問的行為心中還是不免生出一絲鄙夷,只是不會顯現在臉上罷了。
公式化的說道:「孩子保住了,只是不可避免會留下一些後遺症,只是……。」說到這裡,醫生眼神有些古怪,想問什麼又忍住了。
聽到孩子保住了,馮黛長長的舒了口氣,一聽到會留下後遺症,又立刻緊張起來:「什麼後遺症?醫生你把話給我說清楚,我孫子要是有任何毛病,我讓你們這家醫院倒閉。」
醫生有苦難言,心中更加鄙夷,冷冷的說道:「手術中本來就要面臨無數的風險,更何況術前風險同意書你們家屬也是簽了字的,即使鬧到法庭上,我也絕沒有任何責任,我對產婦和新生兒,盡到了應盡的責任和義務。」
馮黛現在沒有心情跟醫生掰扯這些,著急的問道:「孩子究竟有什麼後遺症?」
醫生看了眼跟在身邊的護士,冷聲道:「你給家屬解釋一下,我還有事,就先走了。」話落不等馮黛再說什麼,轉身快步離開了。
孩子早產兒腦缺氧,雖然已經第一時間進行了搶救,但還是有可能會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會留下後遺症,所謂的後遺症通俗點說就是腦癱……
馮黛聽說孩子可能會落個腦癱,臉色「唰」的就變了,突然揪住護士的衣領,惡聲道:「你們這些庸醫,害了我的孫子,我跟你們沒完。」
護士戰戰兢兢的說道:「我們已經第一時間採取了治療措施,在治療手法上我們沒有任何問題,而且……。」護士吞咽了一口口水,「孩子幸運保住了,但是產婦……。」
馮黛下意識問道:「產婦怎麼了?」
安穎眉頭緊蹙,轉身快步走了過來。
在事情沒有搞清楚之前,雨薇還是她的女兒,她沒有辦法做到漠視。
「產婦生產時突發大出血,當時情況緊急,晚一秒產婦就多一分危險,最好的解決方案就是切除子宮,所以……。」
失去子宮,對一個女人來說意味著什麼,安穎非常清楚,在她的心裡,雨薇現在還是她的女兒,心理上難免有些不能接受。
馮黛也只是皺了皺眉,沒有多說什麼,「我孫子呢,我要見我孫子。」
護士臉色更加古怪了,想說什麼又忍住了,「新生兒在保溫箱裡,我帶你去看一眼吧。」
馮黛隨著護士去了保溫室,裡邊一個個保溫箱裡裝著許多新生兒,基本上都是在睡覺。
幾人換上無菌服,隨著護士走進去,在一個保溫箱前停下了腳步,護士指著保溫箱裡昏睡的新生兒說道:「時間有限,看一眼就出去吧。」
進來的人有馮黛、安穎和莫翩翩,看到保溫箱裡的新生兒,三人眼中全是不可置信,馮黛指著保溫箱失聲尖叫起來:「不可能,這怎麼可能是我的孫子?絕不可能,一定是你們搞錯了。」
安穎眉頭緊蹙,緊接著說道:「是啊,你們醫護人員怎麼會犯這樣的常識性錯誤,不覺得太可笑了嗎?」
莫翩翩忍不住笑出了聲:「這孩子黑不溜秋的,明顯有非洲人的基因,我姐和孩子的爸都是純正的黃種人,怎麼可能生出黑種人呢?你們醫院太搞笑了吧。」
躺在保溫箱裡乖乖睡覺的新生兒因為早產,不過巴掌大小,但卻沒有新生兒的嬌嫩皮膚,甚至連華夏人最基本的特徵——黃皮膚都沒有,通身黑不溜秋,簡直就像從炭灰里撈出來的似的,雖然是閉著雙眼,但五官已初現端倪,丑到不忍直視。
所以,怎麼可能是姐姐的孩子呢?絕不可能。
莫翩翩甚至覺得可笑,這家醫院太不靠譜了吧。
護士咳嗽了一聲,壓低聲音說道:「絕對不會搞錯的,這孩子是主刀醫生親手從產婦肚子裡取出來的,當時參與手術的醫護人員親眼所見,不信你們可以做親子鑑定……。」
親眼看到一個美貌古典的女子生下一個純正非洲血統的孩子,她們這些親眼見證的醫護人員心理陰影得有多大,當時她們幾個就心想這女子當初是怎麼和孩子的爹下的去口的?
口味也太重了吧……
許是感覺到外邊的動靜,小嬰兒動彈了一下,眼皮聳動了一下,卻始終沒有睜開,只是雙腿動了動,蓋在腰間的小毯子滑落,露出黢黑的下體……
馮黛很仔細才能辨別出孩子的性別,嘴唇劇烈的蠕動起來:「怎麼是女的?」
是個黑娃不說,還是個女的,馮黛堅決不承認這個孩子是她的孫子,吵著鬧著要醫生還她的孫子,還說是醫生故意把她的孫子藏起來了,醫院要不把她的孫子還給她,她就把醫院告上法庭。
馮黛已經聯繫了律師,準備上告。
安穎默默的站在一邊,腦海中還是有些接受不了,怎麼會是個黑人孩子呢?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在她私心裡,這時候還是把葉雨薇當成了自己的女兒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第一時間就是想要去看葉雨薇。
「媽,姐當初是做的試管吧,我覺得會不會是……姐夫的精子出了什麼問題?」莫翩翩小聲的說道,她也是聽媽說的,畢竟人家葉楓和自己老婆伉儷情深,你非要來插一腳,人家葉楓願意也就罷了,可你偏偏是背著人家偷生的,這也是她看不起葉雨薇的原因,沒有一點屬於女人的自尊,賤到骨頭裡了,說白了就是個生育工具,看看馮黛的態度,生了孩子就翻臉不認人了,只關心孩子,對葉雨薇不聞不問,落到這種下場也是活該。
在她看來,醫院沒必要偷天換日,做這種明顯自掘墳墓的事情,最大的可能就是精子的來源出現了問題,否則怎麼解釋現在的情況?
安穎眉頭緊蹙,看了眼莫翩翩,莫翩翩眨了眨眼睛:「我覺得這是最大的可能,不信做個親子鑑定,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嗎?」
「咱們先去看看你姐吧。」安穎心裡也清楚,這大概是最大的可能了,只是雨薇醒後知道這個真相,會不會崩潰?
畢竟她是那麼的喜歡葉楓,為了他受了這麼多的委屈和痛苦,到頭來卻變成這樣,還失去了永遠做母親的資格,對任何一個女人來說,都絕對是毀天滅地的打擊。
葉雨薇還在昏迷中,什麼時候醒來不好說,安穎看了一眼就走了,她現在幾乎確定了,葉雨薇不是她的女兒。
女人的第六感有時候准到可怕。
馮黛請來的律師正在和醫院的負責人交涉,甚至連警方都牽連進來了,馮黛陰沉著臉色坐在一邊,臉色實在是嚇人。
「媽,恭喜你啊,總算是如願以償,雖然是個孫女,以後長大了招個上門女婿,好賴也能傳宗接代了。」葉瀟瀟尖利的嗓音不合時宜的響起,隱隱夾雜著一抹嘲諷。
馮黛陰沉的睨了她一眼:「給我閉嘴。」
葉瀟瀟捂嘴嬌笑起來:「媽,你這是惱羞成怒了嗎?畢竟只是一個孩子而已,你不喜歡,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不過我覺得這孩子肯定不是大哥的種,搞不好那個女人給大哥戴了綠帽子呢,媽,您那麼聰明,也被一個女人給耍了啊。」
「我讓你閉嘴,你耳聾了嗎?」馮黛怒吼道,那兇惡的眼神幾乎要活吞了葉瀟瀟。
葉瀟瀟沒有任何生氣的跡象,接著笑道:「我耳不聾,眼也不瞎,醫院的親子鑑定很快就出來了,到時候媽你可要承受的住啊……哈哈。」
馮黛氣的七竅生煙,恨不得掐死這個不孝女,陰戾的瞪著她。
記者不知道從哪兒得知了消息,一個個猶如蒼蠅般冒了出來,保安攔都攔不住。
馮黛當初在電影學院給兒子選代孕可是上了頭條的,後來被馮黛用關係壓了下去,現在葉家影響力大不如前,記者可不怕了,要是搞到第一手消息,絕對是爆炸性新聞,這些記者紛紛看到鈔票在向他們招手,因此更加賣力的打探消息。
葉雨薇的身份很早就被人扒出來了,只是那個時候迫於葉家的壓力,沒人敢報導出來,現在舊事重提,這些記者心裡都清楚葉雨薇這個來自電影學院的孤兒就要母憑子貴,飛上枝頭當鳳凰了。
現在葉雨薇分娩了,卻生下了一個黑人孩子,這些記者懵逼了,只要有基本常識的人都知道,兩個黃種人怎麼可能會生出黑人孩子呢?從生物基因學來說根本就行不通啊,嗅到這其中巨大的娛樂爆點,這些記者都瘋狂了,紛紛打探消息,爭取掌握到第一手資料,給自家報紙網站拉來關注和流量。
現在這社會,吃瓜群眾最關心的就是明星緋聞豪門八卦,甚至明星連放個屁都是香的,這樣頗具爆點的豪門辛秘自然就是民眾最感興趣的了,在網上第一時間披露的時候,就在民間引爆了,一時成為當下最熱門的話題,網民甚至發揮強大的腦洞,腦補出無數的狗血大戲……
醫院被記者和狗仔圍滿了,也有很多路人持續觀望,醫院緊急出動保安維持秩序,即使如此也攔不住那些無孔不入的記者,事情持續發酵中。
醫院請來最權威的親子鑑定人員,鑑定結果顯示,這個黑人女嬰確實和葉雨薇有血緣關係,是葉雨薇的親生女兒,這下子馮黛徹底懵了。
她不願接受這個結果,給趙振東打電話,當初就是他給葉雨薇做的試管,結果趙振東的電話根本就打不通,後來她才知道,趙振東被上頭給查了,現在已被停職等待接受檢查,泥菩薩過河自身都難保了。
馮黛氣的差點把手機給摔了,努力了那麼久,就換來這麼個結果,她自然不甘心,還有一種被人給耍了的恥辱和憤怒。
「大嫂,怒氣傷身啊,我看這其中肯定出了什麼問題,不過可以確定一點,這孩子絕對不是葉楓的,咱們葉家可沒有黑人血統呢,哎……看來大嫂抱孫子的願望又要落空了,雨薇這孩子也是遭罪了,不過最無辜的就是這個孩子了……她是因為大嫂你才來到這個世上的,大嫂,你可要對她的人生負責啊。」
葉文星的每個字眼都戳中了馮黛的心口,馮黛氣的渾身顫抖,恨不得撲上去把她那張臭嘴給撕爛。
葉瀟瀟一直在低頭擺弄手機,忽然驚呼一聲,臉上神色又驚又喜:「大嫂剛剛生了個兒子,媒體剛剛曝光出來的,已經上了頭條,原來大嫂去江州不是養病,是去安胎的啊,大嫂瞞我們瞞得好苦啊。」
話落看著馮黛,喜悅的說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媽,您抱孫子的願望總算是實現了,真是讓人高興啊。」
馮黛臉色由驚轉怒,好啊,寧子衿這個賤人,原來一直在騙她,瞞天過海的生下了孩子,與之相對比的、是這個糟心的黑女嬰……
事情哪裡會這麼巧合?難道是寧子衿在中間搞的鬼?
沒有人注意到聽到這個消息後,安穎有些複雜的神情,以及重重的鬆了口氣。
她之前是為了雨薇,不得不這樣做,心中忐忑難安,現在得知母子倆人平安,不知為何,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如果葉雨薇真的不是她的女兒,她也沒必要這麼做了。
寧子衿分娩產下兒子的消息很快就在網上流傳起來,再聯想葉雨薇的悲慘遭遇,多的是人幸災樂禍,暗罵葉雨薇活該,這就是當小三的下場,也有為寧子衿祝福的,網上鬧的是熱火朝天。
葉雨薇醒了之後,不顧護士的勸阻,掙扎著爬起來,「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看著面前這個剛剛從鬼門關回來的女子,眼中既有不屑又有可憐:「孩子很好,反倒是你,不能亂動,要不然剛縫合的傷口會撕裂的,必須要臥床靜養。」
「快把孩子抱過來給我看看。」葉雨薇聲音有些尖利,不知為何,她心中總是有種不詳的預感,不親眼看一看孩子她是無法安心的。
護士無奈的說道:「暫時不可以……,孩子得在保溫箱裡待一段時間……。」
「我兒子怎麼了?」葉雨薇緊張的追問道。
護士簡單的解釋了一下,葉雨薇拔下針頭就從病床上跳了下來,「我要去看看。」
她看起來情緒很激動,護士根本就攔不住她,無奈答應帶她去看,但一定要保證不能在保溫室里大聲喧譁,結果葉雨薇進去看到那個孩子之後,反應比馮黛還要激烈,一個勁的搖頭:「不……這絕對不是我的孩子,你們把我的兒子藏到哪兒去了?我要我的兒子,還給我,還給我啊。」
她在保溫室里失聲尖叫起來,尖利的嗓音驚醒了其他孩子,一時保溫室里都是孩子的哭聲,那個黑不溜秋的女嬰也跟著哭了起來,看著那麼弱小,沒想到哭聲還挺嘹亮,把其他孩子的哭聲都給掩蓋下去了。
葉雨薇被幾個護士強硬的拉出了保溫室,她就像瘋了一樣廝打著那些護士,叫囂著要醫院還她的兒子,這些護士攤上這樣的病人也是挺無奈的,儘量耐心的勸說她,但是葉雨薇根本就不領情,堅持認定是醫院把她的兒子藏了起來,跟馮黛的反應是一模一樣。
葉雨薇光著腳衝出來,看到馮黛立刻沖了過去,委屈的哭訴道「馮姨,我的孩子……。」
馮黛眼中毫不掩飾厭惡,一把推開她:「別碰我。」
葉雨薇措不及防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傻傻的看著冷漠的馮黛,不明白以前對她無微不至的馮黛為何突然變臉,「馮姨……你……你怎麼了?」
「我要的是孫子,你給我生的是什麼?賠錢的爛貨,根本就不是楓兒的種,從此以後我不想再見到你,有多遠給我滾多遠。」馮黛冰冷的聲音毫不掩飾憤怒和鄙夷。
她這是把怒氣遷到葉雨薇身上了,毫不吝嗇惡毒的字眼,惡狠狠的咒罵道:「虧我對你抱了那麼大的期待,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一隻不會下蛋的母雞,留你有什麼用?抱著你的女兒給我滾的遠遠的。」
葉雨薇整個人都懵了,不明白馮黛說的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不會下蛋的母雞,什麼叫她的女兒?
「手術是你安排的,我只是照你的吩咐去做的,現在出問題了,你怎麼能只一味的怪罪我?」葉雨薇大吼道。
其他人都在看熱鬧,葉文星雙手抱胸,葉瀟瀟眼底潛藏著一抹嘲諷。
安穎嘆了口氣,走過來說道:「雨薇,別鬧了,先回去養好身體再說。」
葉雨薇看到她就像忽然看到救命稻草一樣,緊緊的抓住她的手:「媽,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生的是女兒?為什麼她那麼黑?為什麼為什麼?」
她急切的追問道,狂躁的令人心慌。
她的一聲媽讓周圍一些看熱鬧的人有些傻眼,不是說這葉雨薇是孤兒嗎?又從哪兒冒出來一個媽呢?而且看這個夫人氣質不凡,出身一定不一般,難道這個葉雨薇還有什麼背景嗎?
人群里混跡著一些狗仔,用攝像頭將這一幕幕都拍了下來,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保安趕都趕不走。
現場直播的撕逼大戲啊,不看是傻子。
安穎有些心疼這個孩子,雖然有可能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但走到這一地步,這孩子實在是可憐啊,忍不住動了惻隱之心,「跟媽回去好嗎?你的身體經不起折騰了,媽一定會調查清楚一切的。」
眼看葉雨薇情緒就要平復下來,乖乖的跟著安穎走,路過葉瀟瀟身邊的時候,葉瀟瀟低聲道:「葉雨薇,你從始至終都被她給利用了,生下一個孽種,你以為你還能嫁進葉家嗎?你做夢。」
葉瀟瀟的聲音壓得非常低,走在葉雨薇身邊的安穎都沒有聽清,這句話就像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葉雨薇雙眼忽然變得血紅,想到那個黑不溜秋的孩子,一切的一切就像噩夢一樣在她的腦海中飛轉,安穎看她雙眼血紅的樣子,心底暗道不好,還沒來得及拉住她,她就忽然朝馮黛躥了過去。
「馮黛,我被你毀成這個樣子,你竟然過河拆橋,那好,那我們就一起死吧。」葉雨薇就像一隻發瘋的母獅一樣,雙眼血紅的朝馮黛衝去。
馮黛沒料到她突然朝自己衝來,躲都來不及,下一瞬她就被葉雨薇掐住了脖子,腦袋撞在牆壁上,疼的她尖叫出聲。
葉雨薇騎在她身上,發狠了般去掐她的脖子:「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一起去死吧。」
現場的人都被這一變故驚呆了,只有葉文星和葉瀟瀟嘲諷的看著這一幕,安穎反應過來就要去拉葉雨薇,莫翩翩害怕的拉住她的袖子:「媽……。」
保安反應過來就衝過去拉葉雨薇,葉雨薇瘋狂的掙扎著,踢咬著,嘴中叫囂著;一副同歸於盡的架勢。
馮黛頭破血流,暈著腦袋爬起來,顫抖著手指著葉雨薇:「賤人,你竟敢對我動手?」撲過去就是一個耳刮子,葉雨薇被這一巴掌打的有些清醒過來,咬牙切齒的瞪著馮黛,眼中滿是恨意。
本以為母憑子貴,誰知卻是鏡花水月,賠了夫人又折兵,馮黛竟然翻臉不認人,她身體毀了,名聲毀了,什麼都沒有了,馮黛不僅沒有一句關心的話,竟然還反過來指責她,她真的受夠了。
「試管手術是你安排的,所有一切我都是聽從你的安排,現在孩子生下來了,你竟然翻臉不認人,呸,算是我瞎了眼,竟然跟你這樣的卑鄙小人同流合污。」葉雨薇一口口水吐到她臉上。
馮黛閉了閉眼,眉頭劇烈跳動起來,似在壓抑著巨大的怒氣,掏出紙巾擦了擦臉,深吸口氣,再睜眼,另一巴掌超准另一邊臉落了下去。
圍觀群眾看著這一幕,大呼刺激,狗咬狗一嘴毛,這倆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倆人撕起來,實在是太大快人心了。
現場發生的這一幕很快就在網上流傳起來了,甚至包括現場的高清視頻在網上流傳的火爆,引起巨大的關注,到處都是在譴責這倆人,更多的人是為那個無辜的孩子感到可惜。
人的出身是無法選擇的,攤上這樣的身世,這女孩的人生、會是錦繡還是災難?
安穎心底說不清什麼滋味,即使葉雨薇有可能不是她的親生女兒,但看著她此刻的狼狽,心底仍舊不可遏制的心痛。
說到底只是個孩子,從小沒有父母,孤苦伶仃的長大,想要過好日子的心情她理解,如果當時有人引導她,也許她也不會走上這條路了。
說到底,也是個可憐孩子。
好不容易拉開兩人,安穎帶著葉雨薇回了病房,另一邊,葉文星笑著走到馮黛面前,抽出紙巾抬手去擦馮黛臉上的血跡,馮黛頭一偏躲過她的手,厭惡的看著她;「看戲看的爽嗎?」
葉文星笑眯眯的點點頭:「爽。」
馮黛沒料到她會如此耿直,氣的七竅生煙。
「大嫂,你想知道你的親生女兒究竟是誰嗎?」葉文星的話令馮黛背脊微僵。
葉文星笑著湊到她耳邊,馮黛下意識往後躲,葉文星雙手扳住她的肩膀,在她耳邊輕輕呵氣。
「其實那個人……大嫂你最熟悉不過了,她就是……。」
馮黛忽然捂住耳朵後退。
安穎安慰好葉雨薇,接到一個電話走了出去,臨走前交代莫翩翩看好葉雨薇,生怕她再想不開尋短見了。
葉雨薇躺在病床上,雙眼發直,也不知道在想什麼,莫翩翩坐在椅子上,雙手托腮的看著她,心底嘆了口氣。
即使做的再不對,也是她的姐姐啊,從小沒有父母的疼愛,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走上這樣的路,她大概也是迫不得已吧,站在她的角度想,莫翩翩大概有些理解她了。
「姐,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想再多也沒用,你現在首要任務就是養好身體,有一個健康的身體比什麼都重要,其他的事情交給我們來解決吧。」
葉雨薇木然的眼珠轉了轉,看著面前年輕的小姑娘,望來的眼底涌動著溫暖的浪潮,這才是她的家人,不管她做錯了什麼,永遠無條件的站在她的身邊。
一時眼眶發熱,忽然抱住了她。
「還好,還有你們在我身邊。」老天爺對她,總算不是太絕情。
莫翩翩輕輕拍打著她的肩膀,柔聲說道:「因為我們是一家人啊,姐,你一定要振作起來,我們都在等在你回家呢。」
家這個字眼令葉雨薇眼眶有些酸澀,有生之年,她也會有家嗎?
葉雨薇在心中告訴自己,她不能被打倒,就算她的人生糊成爛泥了,她也要從爛泥里爬起來。
人一振作起來,她就感覺到餓了,莫翩翩趕忙說道:「我去買點吃的,姐你等我。」
莫翩翩走了之後,病房裡徹底安靜下來,葉雨薇閉了閉眼,雙手緊攥成拳。
「吱呀」一聲輕響,病房門被人輕輕推開,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清晰的傳來。
葉雨薇以為是莫翩翩又折返回來了,但她忽然想到莫翩翩穿的不是高跟鞋,猛然睜開雙眼,便看到站在病床前的年輕女子。
那張臉她永遠都忘不了。
「葉瀟瀟?怎麼是你?」
「怎麼?見到我很吃驚嗎?」女子似笑非笑,施施然的在剛才莫翩翩坐過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笑著睨向葉雨薇。
葉雨薇咬了咬牙。葉瀟瀟沒少欺負過她,在她眼裡,跟她媽一樣討厭。
「你來幹什麼?」葉雨薇語氣不善的問道。
葉瀟瀟笑著給她拉了拉被角,「畢竟是差點成為我嫂子的人,我來看看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葉瀟瀟的話無疑是迎面給了葉雨薇一個大耳刮子,臉頰火辣辣的發燙。
「如果你來就是為了說這些,你可以走了。」葉雨薇冷冷的說道。
她不是傻子,以前是被馮黛給蒙蔽了,以為只要她生下兒子就能嫁進葉家,但是現在美夢破碎,馮黛對她棄如敝履,她要有多賤再主動貼上去?
對於葉瀟瀟自然也不會再客氣,她現在有安穎當她的後盾,安穎虧欠了她那麼多,彌補都來不及,怎會再看她被人欺負,這一次她一定要把握住機會,改變自己的命運。
「我來,當然不是為了說這些。」葉瀟瀟溫柔的笑了起來,那雙眼睛卻是詭異的亮了起來,葉雨薇忽然感覺後背一陣發涼,警惕的瞪著她。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感覺傷口隱隱作痛,葉雨薇額頭上沁出細密的冷汗,語氣自然也不客氣。
「別急啊,聽我慢慢說來。」葉瀟瀟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優雅的翹起腿,斜睨而來的眼底,充滿詭異般的薄涼。
下意識的,葉雨薇心跳有些加快,飛快的扭過頭去:「你走,我不想聽。」
黃鼠狼拜年沒安好心,從她嘴裡說出來的絕對不是什麼好話,她不要聽。
葉瀟瀟卻自顧自的說了起來:「從前啊,有一個男人,他愛上了自己的堂妹,他明白這種愛不為世俗所容,一直壓抑隱忍著,終於有一天,他憑著酒勁姦污了自己的堂妹,天真的堂妹在他的柔情攻勢中淪陷了身心,但是這個男人很快就厭倦了她,移情別戀,在外沾花惹草,後來他聽從家裡的安排娶了一個背景清白的女子,她被無情的遺棄,礙於兩人的身份,她甚至連譴責都做不到。」
葉瀟瀟溫柔的語氣仿佛在講述一個故事般,娓娓道來,葉雨薇本來不想聽的,不知為何,被吸引著聽了下去,甚至很想知道事情後來的發展。
安穎接完電話走回來,正要推開門走進去,忽然聽到從裡邊傳來的說話聲,聲音太過熟悉,她推門的手下意識就縮了回來。
「她整日看兩人恩愛,心中酸楚委屈,在這樣日日夜夜的折磨中,她終於明白了,這樣的男人根本就不值得她愛,但是她為了這段感情付出了太多,早已經沒有退路,只有報復、才能讓她心中的委屈和憤恨平息一點點,因此在那個女人生下第二胎的女兒後,她在醫院探望那個女嬰時,忽然惡向膽邊生,把這個女嬰、和旁床的女嬰調換了一下,事後抹去了所有痕跡,兩個女孩的人生從那一刻開始改變……。」
不知為何,葉雨薇的心跳忽然變的很快,就像一個埋藏了多年的秘密馬上就要破殼而出了,這個秘密所帶來的究竟是重生、還是毀滅?
葉瀟瀟微笑起來,臉上完美的笑容就像面具一樣虛偽,眼神透著惡魔一樣的陰冷,「一個是豪門千金,從小享盡寵愛,養成了囂張跋扈的性子,她覺得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她得不到的東西。」她的眼神忽然變得有些陰沉,透著血一般的腥氣。
「而另一個呢,在兩歲的時候被家人弄丟,從此過著顛沛流離孤苦伶仃的生活,甚至為了能嫁進豪門不惜出賣自己的身體和尊嚴,終於有一天,她被她所信任的人拋棄,人生徹底跌進了爛泥。」
葉瀟瀟笑著看向葉雨薇,「這個故事是不是很熟悉呢?兩個女孩的人生因為一個女人的嫉妒,而從此天翻地覆,你知道這兩個女孩是誰嗎?」
隨著葉瀟瀟的話落,葉雨薇忽然捂住耳朵:「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絕對不是那樣的,她連想都不敢想……可是內心深處,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這一切有可能都是真的……
可是那樣的後果,她根本就不敢想。
葉瀟瀟忽然湊近她,抓著她的頭髮逼迫她貼過來,在她耳邊用輕柔的聲音低低的說道:「這兩個人啊,一個是你,一個是我……,其實啊,馮黛才是你的親生母親呢,你本該是豪門千金,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你命不好,到最後,竟然被你的親生母親毀了你的人生,命運啊……真是會捉弄人呢,你說是不是?」
葉瀟瀟的聲音就像來自地獄,每一個字眼都如同烙鐵深深的印刻在她的心底,疼的她靈魂都在顫抖。
她忽然推開她,抱著腦袋尖叫:「你滾,我絕對不會相信的。」
葉瀟瀟趔趄了一下,扶著桌子站穩,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我們都是命運手下的棋子,如果無力反抗,那麼我們只能接受。」
「不……我不會相信的,我絕對不會相信的。」葉雨薇拼命的告訴自己,如果那是真的……不、她的眼中淌出血淚。
葉楓是她的親哥哥,馮黛是她的親媽,馮黛對她做了什麼?而她又做了些什麼?
「哐當」一聲,病房門忽然打開,門口站著一臉震驚激動的安穎,她連看都沒有看葉雨薇一眼,眼神直直的望向葉瀟瀟,眼中流出激動的眼淚。
「你……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嗎?」
葉瀟瀟已經收起了情緒,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冰冷的看了眼安穎,「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
「你是暖暖啊,你是我的暖暖啊……我就知道是你,這麼多年,媽媽終於找到你了。」安穎激動的撲過來,卻被葉瀟瀟閃身避開,葉瀟瀟嘲弄的看了眼坐在病床上蒼白癲狂的女子:「她才是你的女兒,不是嗎?」
安穎一個勁的搖頭,「她不是,你才是我的暖暖,你背上的胎記我是不會認錯的,你就是暖暖,我的暖暖。」
葉雨薇從病床上跳下來撲到安穎腳邊,委屈的哭泣:「媽,我才是你的女兒啊,你怎麼能不認我呢?」
如果連安穎都不再認她了,她連最後一絲希望都沒有了。
面色蒼白的女子看起來是那麼委屈、那麼可憐,令人心生不忍。
安穎心頭微動,但看著葉瀟瀟冰冷的樣子,心臟立刻堅定起來,一點點掰開她的手,無情的說道:「孩子,是我搞錯了,你不是我的女兒,她——才是我的女兒啊。」
這樣的話無疑將葉雨薇最後一絲希望掐滅了,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模樣看起來十分可憐。
安穎有些不忍,還想再說什麼,葉瀟瀟嘲弄的勾唇:「如果捨不得的話,就讓她當你的女兒吧。」
安穎趕忙擺手:「暖暖,她是馮黛的女兒,對嗎?」
葉瀟瀟冷哼一聲,斜睨了一眼葉雨薇:「你就好好享受你自己釀的苦果吧。」話落揚長而去。
安穎看了眼葉雨薇,嘆了口氣,想說什麼又忍了,快步追上了葉瀟瀟。
「暖暖,你等等我。」
葉雨薇失魂落魄的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沒有家人沒有未來沒有希望……
護士走進來,看到她一個人坐在地上,趕忙走過來攙扶她:「地上涼,快點起來。」
葉雨薇就像一具沒有靈魂的軀體,麻木僵冷的站了起來,那樣空洞的眼神,冷不丁令護士有些背脊發麻,扶著她在病床上躺好,趕忙退出了病房。
夜深了,葉雨薇扭頭看向窗外的無邊黑夜,嘴角勾起一抹詭異而蒼涼的笑。
老天爺,你在玩兒我。
「暖暖啊,你跟媽回家去吧,以前是媽不好,把你弄丟了,以後媽媽會加倍補償你的,好不好?」安穎跟在葉瀟瀟身後,語氣是那麼的卑微。
葉瀟瀟忽然停下腳步,扭頭瞥了她一眼,眉梢微挑:「你就那麼確定我是你的女兒?」
安穎肯定的點頭,「我確定,其實在我看到你的第一眼的時候我就有這種感覺了,也許這就是血緣親情吧。」在聽了她的那個故事之後,更加確定了。
「呵……。」葉瀟瀟嘲弄的勾了勾唇,眼神涼薄。
「暖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可是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那樣我就能早點找到你了。」
葉瀟瀟走了幾步,看到不遠處馮黛一臉震驚蒼白的坐在地上,周圍早已沒了葉文星的身影,至於那些狗仔和圍觀的人也早就被保安趕走了。
葉瀟瀟眯了眯眼,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的望來。
馮黛抬眸,眼神有些恍惚,當看清站在面前的人是葉瀟瀟之後,「蹭」的一下就躥了起來,一個巴掌就要落到葉瀟瀟臉上,葉瀟瀟輕而易舉的抓住她的手腕,嘲諷道:「媽,你還是省省力氣吧,想想怎麼跟你的好女兒交代。」
那聲媽戳中了馮黛的心窩子,她氣的渾身顫抖,「這麼些年我對你怎麼樣?可是你怎麼回報我的?聯合外人一起給我下套,葉瀟瀟,這麼多年我養條狗也該知道護主了,可你連條狗都不如。」
葉瀟瀟猛然鬆了手,馮黛措不及防下撞在牆壁上,葉瀟瀟揚起下巴,冰冷的聲音沒有一絲感情,只有無盡的嘲弄和不屑。
「因為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有一種人,永遠不會把錯誤歸咎到自己身上,只會尋求各種各樣的藉口,將自身不幸的根源推到別人身上,仿佛這樣,就能讓自己心安一點。
如果她不幸的話,那麼葉雨薇呢?
相比葉雨薇來說,她已經幸運了太多太多,可她不知道滿足不知道適可而止,企圖報復所有人。
馮黛看著面前無比陌生的女子,背脊一陣發寒,她養了她二十多年啊,卻養出來一條白養狼。
「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是不是?是你換了楓兒的精子,讓我和雨薇自相殘殺,葉瀟瀟,我當初就該掐死你。」
「呵呵,如果我早知道的話,我當然不會換葉楓的精子,懷上自己親哥哥的孩子,還是你這個親媽一手促成,這樣的報復才殘酷、、才有趣、不是嗎?」
馮黛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同時也有些後怕,其實該感謝那個偷換了精子的人,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可現在這個局面也沒好到哪兒去?
「現在你就好好享受你自己釀的苦果吧。」葉瀟瀟冷笑一聲,絕情的轉身離去。
安穎皺了皺眉,看了眼馮黛,抬步追了上去。
「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怕?」葉瀟瀟忽然開口。
安穎嘆了口氣,看著她的背影,低聲道:「我知道你有你的理由。」
「沒有理由,我就是恨她。」
當然,也恨你。
她恨這個世界的所有人。
「過去的都過去了,跟媽回家去吧,以後媽再不會讓你受委屈了。」
安穎走過去試圖拉她的手。
葉瀟瀟縮回了手,側眸淡漠的瞥了她一眼,「我現在這個樣子,還有家嗎?」
她越這樣,安穎越心疼,將她抱在懷裡,輕聲道:「媽媽再也不會丟下你一個人了。」
安穎看不到的角度,葉瀟瀟嘴角挑起一抹詭異的弧度。
莫翩翩對於她的姐姐不是葉雨薇,而是葉瀟瀟,表現出強烈的震驚和不解,怎麼她就離開一會兒,一切就都變了呢?葉瀟瀟不是葉家大小姐嗎?怎麼搖身一變成為她失散多年的親姐姐呢?那麼葉雨薇呢?她又是誰?
葉瀟瀟冷笑了一聲,越過莫翩翩離開,安穎瞪了她一眼:「她就是你姐姐,別胡說八道。」
莫翩翩委屈的撇了撇嘴。
相比葉瀟瀟,還是葉雨薇更好相處一點,葉瀟瀟太盛氣凌人,可以想見她以後的日子有多難熬了。
馮黛反應過來就給葉楓打電話,可是他的電話始終無人接聽,後來直接關機,馮黛捂著臉悲痛的怵哭起來。
為什麼會這樣?
兒子離心,女兒離德,甚至連唯一的親生女兒,她都沒有勇氣去面對。
——
葉瀟瀟不肯跟安穎回家,安穎也不勉強她,孩子一時無法接受可以理解,總要給她點時間。
葉瀟瀟一個人住在一個公寓裡,安穎記下她的住址,想著回頭再來看她,就跟莫翩翩一起走了,路上她跟莫翩翩解釋葉瀟瀟和葉雨薇的事情,莫翩翩雖然感覺有些天方夜譚,但也無奈接受了。
「媽,你不覺得奇怪嗎?既然她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那麼今天上午的事情,就不是偶然了,她是故意的。」莫翩翩其實想說她們都被葉瀟瀟給利用了,但是看安穎的臉色又把這句話憋回去了。
這一點安穎早就想到了,但她卻不想把自己的女兒往那方面去想,只能選擇自欺欺人。
車子剛開出幾米遠,忽然躥出來一輛麵包車,將去路堵住,從那輛麵包車裡下來兩個黑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開車門,用麻袋套住安穎的腦袋,就將她塞回了麵包車裡,麵包車絕塵而去,一切不過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等莫翩翩反應過來的時候麵包車早就沒影兒了。
「啊……。」莫翩翩失聲尖叫起來,司機也嚇得不輕,青天白日的,竟然發生這樣的事情,京都的治安什麼時候差到這個地步了?
「對,報警……。」莫翩翩顫抖著手拿出手機,撥通了110。
令她失望的是,對方是有備而來,專門選在一個偏僻攝像頭又顧及不到的地方,而且對方很可能是老手,警方竟然查不到絲毫的線索,安穎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失蹤了。
安穎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個昏暗的房間裡,她掙扎了一下,才發現自己手腳被縛,昏迷前的一幕如噩夢般在她腦海中浮現。
她被綁架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間門被人從外邊打開,一陣似有若無的腳步聲清晰的傳來,安穎迷迷糊糊的抬頭,只見一個身著白衣的少年緩緩走來,他看起來十分的年輕,清瘦修長,娃娃臉上掛著春風一般和煦的笑容,卻不知為何令她有種毛骨悚然的錯覺。
少年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來平視著她,那樣清澈的笑容,仿如鄰家少年般乾淨。
「你是誰?」她警惕的問道。
房間的燈亮了,照亮了少年眼底的陰霾,也照亮了房間的陳設。
這應該是五星級酒店的套房,對方敢明目張胆的綁架她,還敢出入五星級酒店,身份一定不簡單。
她在心底搜尋著到底是什麼時候惹了這樣的人物。
少年輕笑一聲:「不認識我啊,但你一定認識我姐姐,畢竟、你能收買人給她的飯菜里加料,那肯定就是和我姐姐有仇嘍。」
安穎雙眼不可思議的睜大:「你……你是寧子衿的弟弟?」
少年打了個響亮的響指:「答對了,我這個人呢,是很記仇的,你要害我姐姐,就是害我,想好怎麼死了嗎?」
少年修長的指間把玩著一把鋒利的小刀,那寒光閃爍的鋒刃仿佛死神的鐮刀,一點點收割著安穎的理智。
「不……不是我害的,不是我。」安穎搖頭。
「既然不是你,那麼你剛才為什麼要承認呢?知道嗎?我最討厭敢做不敢認的人。」少年嘲弄的勾起唇角,語氣鄙薄而不屑。
眼看小刀超准她的脖子,安穎失聲尖叫起來:「我知道錯了,求求你饒了我吧,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呵……不敢了?既然敢動我的人,就要做好生不如死的準備。」安穎眼中倒影著逼近而來的鋒刃,眼底涌動著深深的恐懼和絕望。
五分鐘後,白手帕一寸寸拂過少年的手指,少年俊秀的眉峰如同寒川一般冰冷。
「三少,咱們不宜在此多做停留,很快警方就要找來了……,咱們還是趕緊撤離此地吧。」井合低聲開口。
「做好善後,撤。」話落頭也不回的離去。
雲涯看到網上鋪天蓋地的報導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了,兩代人的恩怨情仇,最終牽連到一個無辜的孩子,雲涯不是聖人,但對那個女孩的降生,也不由心生幾分憐憫。
但這些離她的生活都太遙遠了,她也不過只是一個看客罷了,每個人都要對自己的人生負責。
雲涯打開電腦,點開郵箱,想了想,寫了一封郵件發送了出去。
沒多久對方就回應了,雲涯如釋重負的笑了笑。
林雅教授,謝謝您。
林雅教授是國際著名的眼科專家,輕易不接受手術,雲涯跟她沒有交集,但她卻跟伯德教授有些淵源,雲涯曾聽伯德教授隨口提過一句,由伯德教授牽線,對方很輕易就答應了,回覆說最近正好要回華國探親,到時候兩人約見一面。
雲涯雖然博覽百書,精於外科,但對專科卻到底少了幾分精進,裴輕寒是因為她才失明的,她做不到無動於衷。
欠了他那麼多,能還一點是一點吧。
三天後。
晏頌每天早上準時六點起床,比鬧鐘都准,並且沒有一天延誤過,大概這就是當過兵的人,克制且自律。
但是今天早上雲涯一睜眼,發現晏頌就躺在她身邊,雙手抱著她的腰,安靜的睡容有種驚心動魄的綺麗。
雲涯扭頭看了眼床頭柜上的鐘表,七點半了……
雲涯伸手去推了,「你要遲到了,快起床。」
晏頌抓著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卻始終沒有睜開眼睛:「別鬧,再睡會兒。」
雲涯無奈且好笑,伸手去捏他的鼻子,「你不上班了?」
晏頌忽然睜眼,眼中的深沉犀利嚇了雲涯一跳,下一瞬晏頌翻身將她壓在身下,慵懶的挑眉,俯身睨來的眼神夾雜著說不盡的風流邪肆,就像一隻勾人的妖精,雲涯呼吸微促,有些受不了他這樣。
「你……你重死了,快下來。」
「我今天不上班,好好陪陪你。」晏頌沙啞的嗓音性感撩人,雲涯感覺身體裡有股熱氣在四處亂竄。
「不上班?」可是她今天約了林雅教授啊……
「怎麼,你不高興?」晏頌挑眉,手指箍住她的下巴。
雲涯笑道:「怎麼會,只是我今天約了人。」
「那我給你當司機。」不給雲涯回答的功夫,便低頭噙住了她的唇。
自從開了葷之後,晏頌就夜夜折騰她,不過晏頌也怕傷了她,一直很溫柔,一直磨著雲涯,不激烈,但真的很磨人啊,有幾次雲涯差點被他氣瘋了。
一小時後,晏頌抱著雲涯從浴室里走出來,把她放在陽台的沙發上,隨手取過浴巾跪在地上給她擦著濕漉漉的頭髮。
他跪在地毯上,她坐在沙發上,卻還是比她高出了一個頭還多,視線所及之處是男人赤裸的胸膛,肌肉強勁結實,彰顯著屬於男性的健壯和性感,雖然都做了羞羞的事情,可還是有些臉紅心跳的,卻又忍不住去看。
頭頂傳來悶笑聲,雲涯反應過來抬眸瞪了他一眼:「你笑什麼?」
「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啊。」晏頌抓著她的手落在胸肌上,笑道:「喜歡嗎?」
雲涯耳根燥熱,一把奪過浴巾從沙發上跳下來:「不理你了。」跑進了衣帽間。
晏頌垂眸笑了笑。
雲涯換好衣服走出來,房間裡已沒有晏頌的身影,這時門口傳來阿芸的聲音,雲涯走到梳妝鏡前坐下,拿起梳子慢慢梳理著一頭長髮。
「進來吧。」
阿芸得了吩咐,端著一碗藥走了進來。
雲涯看了眼那碗黑乎乎的藥,接了過來,問道:「晏哥哥呢?」
阿芸恭敬的回道:「剛才看到晏少爺往花園去了。」
雲涯點點頭,面不改色的將一碗藥喝光,阿芸接過空碗,看著雲涯微蹙的眉頭,想說什麼又忍了。
小姐說這藥是求子的,小姐應該是很愛很愛晏少爺吧,像小姐這樣驕傲高貴的人,還沒結婚就想給晏少爺生孩子,這是怎樣的愛啊,這其中要付出的隱忍和痛苦,她看的太清楚了。
她也因此更心疼小姐。
雖然她不理解小姐這樣做的用意,是怕晏少爺有一天不愛她了嗎?所以才想用孩子牢固他的愛,不論小姐做出怎樣的選擇,她阿芸都會無條件的支持小姐。
雲涯一手輕輕揉著胃,將那股噁心的感覺壓下去,腦袋枕在手臂上,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小姐……。」阿芸擔憂的看著她。
雲涯聲音有氣無力:「我沒事,你先出去吧。」
阿芸無奈轉身,就看到晏頌高大的身影筆直的立在房間門口,那張俊美懾人的面容上沒有絲毫情緒,阿芸嚇了一跳,平復了一下心情恭敬的喊了聲晏少爺,垂頭快步走了出去。
雲涯背脊僵硬了一瞬,抬起頭笑著說道:「你去哪裡了?」
臉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溫柔恬淡。
晏頌走過來,目光始終釘在她臉上,雲涯有些不自在的移開目光,下一瞬晏頌掰起她的下巴,逼迫她仰視自己,薄唇緊抿。
「你有事瞞著我?」
「晏哥哥,你弄疼我了。」雲涯細弱的聲音有些委屈。
晏頌眉頭緊蹙,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緩緩鬆了手。
「雲涯,我說過,我們之間不能有欺騙和謊言,你如果有什麼事情,一定要告訴我。」
雲涯笑靨如花的挽著他的手臂,「我知道了,我還約了人,咱們趕緊出發吧。」
晏頌沒有再說什麼,開車載著雲涯離開了紀家莊園。
在晏頌看不到的角度,雲涯偷偷鬆了口氣。
這件事情,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跟晏哥哥解釋。
和林雅教授約在一家咖啡廳,雲涯到的時候,林雅教授已經等在那裡了。
雲涯聽過林雅教授的名頭,見到真人卻還是第一次,根本看不出來年齡,舉手投足優雅恬淡,相比莊曦月的端莊高貴,她的骨子裡有種歲月靜好般的安穩恬靜。
林雅教授看到她,微笑著站起來,「Nyx醫生、久仰大名。」
伸出來的手修長白皙,如藝術品一般美好。
雲涯和她輕輕握了握手,不卑不亢中不失恭敬:「教授好,我一直久仰您的大名,今天終於見到您了。」
兩人坐下來,服務員走過來,雲涯點了杯白開水,下意識看了眼窗外停在路邊的一輛轎車。
林雅順著視線看過去,笑道:「你的男朋友?」
雲涯抿唇笑了笑,抬頭看了眼坐在對面的女人,「林雅教授,我今天約您……。」
林雅教授優雅的抿了口咖啡,以眼神制止她接下來的話,「伯德教授已經跟我提過了,病歷給我看看。」
雲涯沒想到對方這麼爽快,從包里拿出病歷雙手遞送過去。
林雅教授接過來認真的翻看起來,四周安靜的只有紙頁翻動的沙沙聲。
兩分鐘後,林雅教授合上病歷,對雲涯說道:「這個病人的情況比較複雜,我必須親眼看一下才行。」
雲涯抿了抿唇,「好。」
林雅教授會在國內停留多日,雲涯和她約定了下一次見面的時間,兩人一同走出咖啡館,林雅教授忽然停下腳步。
一個高大俊美的男人從車內走下來,看方向正是往她們這邊走來,林雅教授不由得促狹的看了眼雲涯。
男人大步走過來,不失禮貌的朝林雅教授點了點頭,很是自然的接過雲涯的包,提在手裡,牽住雲涯的手。
真是體貼啊,林雅教授的目光有些悵然。
雲涯想要抽回手,卻發現晏頌握的很緊,不由得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晏頌若無其事的挑眉。
「林教授,我給您介紹一下,他是我的未婚夫,晏頌。」
晏頌朝林雅教授點頭,疏離中不失禮節。
林雅教授笑著點了點頭,目中滿含欣賞:「晏先生龍章鳳姿,和紀小姐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林教授,您住哪裡,我們送您回去吧。」
「不用了,我打輛車回去就行,你們回去吧,期待下次見面。」
話落走到路邊攔了輛車就走了。
雲涯拉了拉晏頌的手,「晏哥哥,我有件事跟你說。」
晏頌一言不發拉著她朝車子走去。
雲涯坐在副駕駛座上,晏頌彎腰給她扣好安全帶,他的神情很認真,做好這一切後才繞過車頭坐到駕駛座上,發動車子離開。
雲涯將滑落臉側的碎發撩到耳後,柔聲開口:「我昨天見到裴輕寒了。」
「呲」一聲輪胎擦過地面發出刺耳的尖聲,車子與一輛轎車擦過,轉過了一個彎,駛上了一條筆直的公路。
雲涯被慣性帶著往前傾去,晏頌長臂一伸,圈住雲涯的腰將她攔回座椅內。
雲涯吸了口氣,瞪了他一眼:「你想嚇死我啊。」
晏頌抿了抿唇,漆黑深沉的目光平視前方,一種逼仄的氣氛漸漸在車廂里蔓延。
「對不起。」晏頌沙啞的嗓音聽不出情緒。
雲涯垂下眼瞼,淡淡道:「他雙目失明,一切源於十幾年前他救了我一命,我欠了他太多,在我力所能及之內,我要幫他。」
她希望晏哥哥能理解她,和她站在一起。
沉默。
雲涯心臟漸漸下沉,她不該抱有期望的……正在寞落之際,一隻大掌包裹住她的手,從掌心傳遞而來的溫暖令她心口一陣發熱。
她急急忙忙扭頭,就望進他那雙堅定的目光中去,涌動著莫名的情緒,卻令雲涯那顆孤獨漂泊的心,像是瞬間找到了停泊的港灣。
「你應該早點告訴我。」嘆了口氣,抬起一隻手揉了揉雲涯的發頂,語氣夾雜著心疼。
雲涯鼻尖一酸,不管不顧的抱著他的手臂。
晏頌哭笑不得:「我在開車,坐好。」
「不要,我就想抱著你。」
晏頌眼疾手快的打方向盤,完美的避開了前頭一輛客車,呼嘯著奔進了車流中。
晏頌無奈的搖頭,要不是他車技高超,今天就交代在這兒了,真是個磨人的小妖精。
雲涯俏皮的吐了吐舌頭,眼中是全然的信賴。
——
天邊一縷夕陽透過窗戶灑照進來,照在安靜的坐在病床邊上的一道清瘦的身影,在金色的霞光中顯出幾分孤獨和脆弱。
寬大的病號服穿在身上,顯得男人越發的消瘦,面容清俊,氣質溫潤,如一塊暖玉般散發著溫灼的光芒,只是那雙眼睛,卻是渾然無光,木然失神,失去往日的光彩。
他就那樣默默的坐在那裡,已經很久沒有動一下了,像是一座雕像,失去了生氣和活力。
傅白站在門口,透過門上的透明玻璃望去,不由得心痛的握緊拳頭。
他記憶中的寒哥,殺伐果決、清貴無雙,哪裡會這樣失魂落魄,仿佛丟失了靈魂般。
好好的寒哥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都是那個女人,寒哥都是因為她才變成這樣的,可是她回報給寒哥的是什麼?
每每想到這裡,他都替寒哥不值,付出了那麼多,那個人卻根本連看都不看寒哥一眼。
他殺了那個女人的心都有。
這時手下來報,傅白捏著那份情報,站在門口猶豫不決。
最終,他還是推開病房門走了進去。
背對著門口方向的那人輕輕側眸,側臉在夕陽中透出冰清玉骨般的乾淨和安詳,雖然一字未言,卻有一種令人不可忽視的氣勢在安靜的氣氛中悄悄蔓延。
傅白咬了咬牙,艱難的開口:「動用了ST的力量,終於找到了那個人的行蹤。」
十年的時間,這個男人用自己的雙手創建了一個王國,雖然外人只知他是寒衣社的主人,至於寒衣社,也只是一個比較正規一點的黑道組織罷了,然而沒有人知道,寒衣社真正的核心是ST,一個貫穿世界的機密情報組織,坐擁這樣一個機密組織,只要寒哥想,他什麼得不到?
可他卻為了那個女人,一次一次的動用ST,甘冒萬劫不復的風險也只是為了滿足那個女人的願望罷了。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傻的男人?
裴輕寒嘴角翹起一抹弧度,顯得那麼乾淨靈澈,不沾染世間一絲污穢。
「換一種方式告訴他,不要讓她知道是我。」
「寒哥……。」傅白痛心疾首。
裴輕寒輕輕擺了擺手,淡淡道:「我累了,你去吧。」
傅白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無奈的退了出去。
誰讓他攤上個這麼痴情的主子呢?
除了認命還能怎麼辦?
在寒哥當年救了他一命的那時起,他的這條命,就永遠屬於寒哥了。
病房內重新歸於安靜,夕陽逐漸被黑暗吞噬,天地歸於一片沉寂。
黑夜與他來說,並沒有什麼不同。
因為他的未來,將是永恆的黑暗。
——
自從兩人回江州之後,就開始過起了沒羞沒躁的生活,晏頌恰恰印證了一句古詩——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晏頌去上班的時候很少,通常是陪著雲涯,吃飯睡覺嘿咻嘿咻,日子簡直不要太滋潤。
不過隨之而來的就是雲涯的抱怨吐槽,她在家裡雙腳幾乎沒沾過地,除了床上,平時活動範圍最大的地方就是晏頌抱她去餐廳和衛生間去的路上。
這樣快樂的時光總是過的飛快,不知不覺就過去了一個月,一早晏頌接了個電話就匆匆走了,雲涯當時正睡得香甜,迷迷糊糊間感覺他在她額頭上吻了吻,說了句等我回來就走了。
雲涯醒來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對於這麼墮落的生活雲涯也感到很無奈,誰讓那個男人太「如狼似虎」呢?
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起床洗漱,阿芸端著藥碗走進來,雲涯每天例行的喝藥時間,默默計算著時間,心中默默祈禱著。
巨大的落地窗外,陽光正好,樹梢枝頭鳥兒成群,雲涯坐在餐桌前安靜的用早餐,僕人分散各處有條不紊的工作。
落地窗外有棵繁茂的香樟樹,樹叢間繁葉閃動,樹葉沙沙作響,如果視力好的話,會看到樹叢間一個嬌小的身影動作敏捷的跳來跳去,比猴子都敏捷。
鳥兒受到驚嚇撲棱著翅膀飛走了。
樹叢間探出一顆小腦袋,靈動的眉眼,飛揚的神采,比那烈日都要吸引人。
手裡一左一右抓著幾隻小麻雀,驚惶的嘰嘰喳喳起來。
青嵐得意的翹著眉眼,對雲涯笑道:「小姐,今天又有烤鳥吃了,這小麻雀的肉啊吃起來最香了。」
阿芸雙眼「噌」的就亮了,舔了舔嘴唇,期待的望去。
雲涯笑著放下筷子,搖了搖頭:「這些小生靈,你怎麼忍心殺害?快放生了吧。」
「弱肉強食本就是這個世間的規則,我吃他們不是很正常嗎?」青嵐身子一歪,眼看就要摔下來,那樹枝離地面一兩米高,摔下來很疼的,阿芸驚呼著捂住嘴巴。
只見青嵐雙臂伸展,朝地面降落,雙腿忽然一鉤,一招吊掛金鉤掛在樹梢上,雙手抱胸,像鞦韆似的在樹梢間游來盪去,對阿芸得意的挑眉。
阿芸拍了拍胸口,太驚險了,雖然知道青嵐很厲害,但還是忍不住為她擔憂。
忽然「咔嚓」一聲輕響,她掛著的樹枝忽然劈斷,眼看青嵐再次要摔下來,阿芸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
青嵐身子在半空中翻轉,眼看幾隻麻雀就要從她指間溜走,撲稜稜著翅膀要飛往天邊,青嵐提氣如箭一般躥了上去,這脫離地心引力的一幕在場的人早就見怪不怪了。
成功的把逃走的小鳥重新抓回手裡,唯獨有一隻拼命的撲閃翅膀險險從她的魔爪下逃離,震動著翅膀飛快的消失在天邊。
「小子有膽子,姐欣賞你。」青嵐如羽毛般輕飄飄降落在地上,望著飛鳥消失的天邊笑道。
幾隻小麻雀在她手裡嘰嘰喳喳叫起來,青嵐垂眸看著幾隻小麻雀嗷嗷待哺的樣子,清澈的眼珠里寫滿了掙扎和恐懼,挑了挑眉,手一松,幾隻麻雀立刻爭先恐後的撲棱著翅膀飛走了,很快就消失在天邊。
阿芸跑出來,「青姐姐,你為什麼放走了啊,我還想吃你的烤肉呢。」砸吧砸吧嘴巴,真的好好吃哦。
青嵐壞笑著敲了敲她的腦袋:「你跟著小姐,怎麼沒學到她的善良,反而越來越殘暴了呢?」
阿芸一臉懵逼的指著自己:「我殘暴?」
青嵐學著電影裡的喋喋的語氣,捏長了嗓音:「鳥鳥那麼可愛,你怎麼捨得吃她們呢?」話落笑著走遠了。
阿芸惱恨的跺腳,「青姐姐你好壞……。」
這時管家來報,說是林小姐來了,林思離帶著女兒來看望雲涯,幾日不見,小暖暖對雲涯甚是親熱,抱著雲涯不撒手,雲涯喜歡跟孩子玩,她身上那種柔和恬淡的氣息很得孩子喜歡,暖暖甚至比黏林思離還要黏雲涯。
雲涯看林思離眉間有些憔悴,不由得問道:「最近沒休息好嗎?還是有什麼難題?」
林思離愣了愣,搖頭:「沒……。」
雲涯挑眉:「是他回來了?」
林思離被戳中了心事,垂頭訥訥不語,雲涯低頭逗著暖暖,暖暖咯咯笑了起來,笑容乾淨又純真,雲涯心情也跟著好起來。
半晌,林思離低低的聲音夾雜著一抹惶惑和無措:「雲涯……我……我該怎麼辦?」
雲涯笑道:「跟著你的心走,人生短短几十載,不要讓你的人生留下遺憾,無論如何,有我在你身邊,有什麼好怕的?」
林思離震驚的抬頭,看著雲涯信任的目光,不由得眼眶發熱,「雲涯……。」
雲涯笑著擦去她臉上的眼淚:「女人的眼淚、應該留給憐惜你的男人。」
林思離抹著眼淚點頭,雲涯的話無疑給了她莫大的勇氣和力量,在她幾次跌入到谷底的時候都是雲涯把她從谷底拉出來的,她此生最大的幸運,就是能夠遇上她。
「媽媽,不要哭,暖暖給你擦擦。」小暖暖抬著小胖手給林思離擦眼淚,那可愛的模樣令林思離的心臟軟成了一團,緊緊的摟著她。
「真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
暖暖也摟著林思離的脖子,奶聲奶氣的說道:「我也是乾媽的小棉襖哦。」
林思離拍著她的屁股:「小沒良心的,這麼快就移情別戀了。」
雲涯搖頭笑了起來,心頭有些淡淡的失落。
暖暖一下子鑽到雲涯懷裡,乖巧的摟著雲涯,笑嘻嘻道:「我喜歡乾媽和喜歡媽媽一樣多,但媽媽你總凶我,我還是喜歡乾媽,我長大了要成為乾媽這樣的人。」
在她幼小的心裡,乾媽就是這個世上最完美的女人,她喜歡乾媽身上的味道。
雲涯心頭微暖,笑著摟緊她小小的身子:「乾媽也最喜歡暖暖了。」
中午用了飯,下午又陪雲涯聊了會兒天,林思離本來要告辭了,暖暖卻在這個時候睡著了,雲涯笑道:「讓她好好睡一覺吧,用過晚飯再走。」
在雲涯的挽留下,林思離答應了下來。
誰知暖暖這一覺睡到了太陽落山,雲涯和林思離用過晚飯後坐在花園裡喝茶聊天。
夕陽西下,微風送香,溫馨而靜謐,更何況有兩位比畫還美的美人,幀幀皆可入畫。
聊的都是些生活上的瑣事,隨著言談間兩人的關係又親密了幾分。
不過多時阿芸抱著剛睡醒的暖暖找了過來,暖暖揉著惺忪的睡眼往林思離懷裡拱,林思離笑著拍著她的背:「你可真能睡,看看現在都什麼時候了?晚上又該鬧著不睡了。」
暖暖伸了個懶腰,忽然從林思離懷裡蹦下來跑到雲涯身邊,一頭扎進雲涯懷裡,雲涯心頭登時跳了跳,下意識護住肚子。
林思離大驚道:「暖暖,你幹什麼?」
暖暖神情有些受傷,不過出現在孩子臉上卻是顯得格外可愛:「乾媽不喜歡暖暖了嗎?」
雲涯心疼的摟住她:「怎麼會呢?乾媽最喜歡的就是暖暖了。」
剛才的舉動完全是下意識的,事後她自己都覺得可笑。
「晏少爺。」阿芸恭敬的聲音令三人同時抬頭。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自昏黃的光幕中緩緩走來,冷酷俊美,不怒自威。
林思離第一次近距離的見到這個男人,不由得被對方滿身其實所震懾,趕忙垂下腦袋不敢再多看,心道這個男人就是雲涯的未婚夫嗎?果然是非同凡響。
暖暖卻沒有定點害怕,睜著一雙清澈又好奇的大眼睛,忽然從雲涯懷裡掙脫開來,邁著小短腿「噔噔噔」跑過去,就去拉晏頌的手。
「哥哥長的真好看。」
林思離無語望天,這丫頭花痴病又犯了,生怕熱鬧了對方,林思離抬步要過去,被人拉住了袖子,林思離扭頭,卻見雲涯朝她輕輕搖了搖頭,目光始終望向那兩人的方向,眼中閃動著莫名的神采。
晏頌皺眉看著還沒他膝蓋高的小不點,那雙眼睛清澈又靈動,眼巴巴的看著他,讓人心都軟了。
晏頌最討厭小孩子,他不是騙雲涯的,他覺得小孩子又吵又髒,是這個世上最麻煩的一種生物,如果有可能,他真是想一輩子都不接觸這種生物。
但是看著面前的這個小不點,腦海中浮現出剛才看到的那一幕。
夕陽西下,溫婉絕美的女子溫柔慈愛的看著懷中的女孩,渾身散發著慈母般的光芒,這副畫面,深深的印刻在他的腦海中,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胸口涌動著熱流,他蹲下身子,平視著小女孩的眼睛,儘量用溫柔的語氣說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女孩歪著腦袋,笑眯眯道:「我叫暖暖,溫暖的暖,因為我是媽媽和乾媽的貼心小棉襖,為大家帶來溫暖,所以我叫暖暖。」
晏頌挑了挑眉,目光落在雲涯身上,眸光瞬間如春水般令人沉溺。
「乾媽?」
他想,他大概知道著孩子的身份了,雲涯之前跟他提過,想認一個小女孩,他明白雲涯心中的痛,隨她高興就好。
暖暖噔噔跑到雲涯身邊,拉著雲涯的手:「她就是我的乾媽,漂亮哥哥,你喜不喜歡?」
晏頌啞然失笑:「喜歡。」
林思離沒臉看了。
「不過,你不能叫我哥哥。」
「那要叫什麼?」仰著小臉天真的問道。
「既然你叫她乾媽,那只能叫我乾爸了。」
暖暖好奇的看了眼林思離,以她有限的小腦袋暫時還理解不了這麼複雜的稱呼。
不過暖暖這孩子情商真不是蓋的,很快就扯著嗓子甜甜的喊了一聲乾爸。
晏頌臉上的笑容更真實了幾分,揉了揉她的小腦袋。
「真乖。」
這樣的晏頌,雲涯是從未見過的,她唇畔勾著一抹寧靜的微笑,心頭微暖。
夜深人靜,情到深處,他在她耳邊低語,聲聲如入肺腑,纏綿如斯。
「如果你真的喜歡孩子的話,那我們領養一個吧。」
請原諒我的自私,我無法眼睜睜看著你走入危險中,更何況這種危險是由我而始。
雲涯不言不語,只是緊緊的抱著他。
——
雲渺抽空回來了一趟,兩人談了很久,當雲涯提議要他接管紀氏的時候,雲渺沉默了一瞬。
答應了。
他延續了這個生命,相應的,就要擔起這具身體肩上的責任,更何況,這一路走來,雲涯的艱辛他都看在眼裡,怎忍心她再操勞。
以後啊,她就在他為她建造的樂園裡無憂無慮的度過一生,沒有眼淚、沒有痛苦,只有無邊的幸福和安定。
雲渺走了兩步,背後忽然傳來雲涯的聲音:「渺渺。」
雲渺腳步微頓,回頭看了她一眼。
雲涯臉上的笑容透著一股不真實的飄渺,卻是那麼美好。
「你是我的渺渺、對嗎?」
那笑容背後的悲傷他看見了,但他不知該怎樣去解釋。
抿了抿唇,他大步走過去,將她抱在懷中。
「我永遠都在這裡。」
只要你需要,我永遠都在這裡,永遠不會丟下你一個人。
雲渺住了一晚上就走了,走之前和晏頌在書房裡不知道在談些什麼,雲涯不關心,也不想去追問,出來之後雲渺就走了。
他總是這樣匆匆,連喝口茶的時間都沒有,雲涯站在落地窗前,望著他在陽光下漸行漸遠的背影,褪去往日的羸弱清瘦,不再需要她的保護,他已經成長的足夠強壯了。
她知道,渺渺不再是往日的渺渺,他註定不屬於這個小地方,廣闊的天地等著他去揮展,她在等他成長到足夠強大的那一天。
一雙手臂圈住她的腰,雲涯跌落在一個溫暖卻堅硬的懷抱里,男人耳鬢廝磨,在她耳邊低聲道:「快過年了,想好去什麼地方了嗎?」
這個新年,兩人去了夏威夷旅遊,在這座浪漫的城市中留下了兩人的足跡,最終卻不得不被莊曦月的奪命連環Call給拉回了現實中。
「你們兩個倒是逍遙自在了,晏舸也出國去了,別家都是團團圓圓的,剩我們倆冷冷清清,這個年過的真是糟心。」
雲涯站在落地窗前,窗外是一望無際的大海,蔚藍的天空和清澈的海面相映成輝,美不勝收。
雲涯瞥了眼正在收拾行李的晏頌一眼,低聲道:「莊姨,對不起,我們定最近的一班航班回去。」
莊曦月嘆了口氣:「雲涯啊,阿姨不是責怪你們,阿姨是想你們,過了年就該著手準備你們的婚事了。」
提到婚事雲涯的臉不由得紅了。
兩人乘坐當晚最近的航班飛回國內,國內過節的氣氛還沒過去,處處張燈結彩,氛圍很足。
莊曦月先是數落了一頓晏頌,然後對雲涯噓寒問暖,半點譴責也無,畢竟兩人不打一聲招呼就跑到國外去,實在是有點說不過去,更何況是新年這種闔家團圓的時刻,但是莊曦月卻像沒有這會兒事兒,對雲涯關懷備至,不知道的還當晏頌是撿來的,雲涯才是親閨女呢。
雲涯心頭倍感溫暖,笑著挽住莊曦月的手臂,「莊姨,是我的主意,不怪晏哥哥,沒有和您說一聲就跑去國外,是我的不對,明年春節我們一定和您一起過。」
莊曦月先是拍了拍雲涯的手背,然後狠狠的瞪了眼晏頌:「看到沒有,還是雲涯懂事,主動替你背鍋,你還有沒有一點男子氣概了,害不害臊。」
雲涯咳嗽了一聲:「莊姨,真的不關晏哥哥的事,是我的主意。」
「雲涯,你就不要替他說話了,我就知道絕對是這小子的主意,他這樣做又不是第一次了,他十歲的時候就敢在春節的時候留個字條跑出去美其名曰旅遊去了,把我和他爸急死了,我們就差報警了,他倒好,在外邊玩的可開心了。」
雲涯挑眉看向晏頌,晏頌淡定的喝茶,皺眉說道:「陳年往事,何必再提?」
晏頌討厭人多,尤其是過年的時候,七大姑八大姨的聚在一起,小時候最討厭的就是過年的時候,收壓歲錢什麼的完全不能讓他開心一點,因此他就一個人背著包跑出去玩兒了,美其名曰踏遍祖國河山,長長見識。
去年能在家老老實實的過個年就很不容易了,莊曦月以為他定性了,沒想到要結婚了還是死性不改,還帶著雲涯和他一起鬧。
莊曦月以為戳到了晏頌的死穴,得意的笑著跟雲涯講了好多晏頌小時候的糗事,連他幾歲尿褲子的黑歷史都扒了出來,晏頌臉上的雲淡風輕終於維持不住,一絲絲皸裂,冷哼一聲走了。
雲涯笑的肚子疼,原來晏哥哥小時候那麼好玩兒啊,高冷傲嬌的小男孩什麼的最可愛了。
兩人的婚禮定在了六月,過了年,婚禮提上日程,莊曦月忙的腳不沾地,發誓要給雲涯一個終身難忘的婚禮,晏頌和雲涯索性當起了甩手掌柜,跑回江州清靜去了。
陽春三月,春暖花開,萬物復甦。
裴輕寒的眼睛在林雅教授的手術中日漸好轉,但還是不可避免的留下了後遺症,白天如同正常人一般,但到了晚上,即使燈如白晝,他的雙眼也如瞎子一般,看不清任何東西。
他對此欣然接受。
裴輕寒現在已經不大出現在人前,給人一種隱居的錯覺,連寒衣社都低調了許多,江州的地盤上寧子洹最囂張,無人敢惹,外人都暗地裡偷偷罵他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寧子洹才不在乎別人背地裡怎麼罵他,怎麼開心怎麼來,怎麼舒服怎麼得瑟。
比如聽說雲涯婚禮就在三個月後,請帖都發出去了,二話不說帶人去砸了一個場子,以泄心中的不甘和怒氣,把那個膽敢挑釁他的小混混打的老娘都不認識了,可憐那個小混混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只不過是偷偷罵了他幾句,怎麼就招來對方瘋狂的報復。
他還帶人去挑寒衣社的場子,寒衣社的人避而不見,頗有忍讓的氣度,致使寧子洹的氣焰越發囂張,許多人都在暗地裡納悶,裴輕寒這是怎麼了?面對敵手的挑釁竟然不聞不問,一點都沒有之前黑道霸主的氣勢。
「裴輕寒,你個孬種,懦夫、膽小鬼,只敢躲在見不得光的地方偷哭,你給我滾出來啊,既然喜歡就去搶,不鬧他個天翻地覆誓不為人,那晏頌算個什麼東西啊,你為她付出那麼多,要說我寧子洹只服你。」
寧子洹扯著嗓子在裴家別墅外大喊起來,方圓都是荒山,除了裴輕寒的人外,也沒有外人聽到。
傅白捏緊了拳頭,恨不得將這個討厭的牛皮糖一腳踢出去,他真是受夠了這個瘋子,寒哥心灰意冷,一味忍讓,他倒好,反而變本加厲,現在竟然蹬鼻子上臉,真當我寒衣社怕你嗎?
「裴輕寒,你給我滾出來,你難道要眼睜睜的看著付出了那麼多的女人嫁給別人的?算我寧子洹看錯了你。」
寧子洹罵的口乾舌燥,別墅里竟然一點動靜都沒。
「操。」寧子洹暗罵一句,狠狠踢了一腳車輪。
「三少,咱趕緊走吧,這暗中有不少槍口對著咱們呢,萬一……。」井合小心翼翼的開口,對自家三少這沒臉沒皮的行為也頗為無奈。
「連個女人都不敢搶,你看他有膽子開槍嗎?」寧子洹唾罵一句,最後只能氣呼呼的走了。
寧子洹要是再不滾,傅白就真的忍不住要衝上去揍他了。
「人走了嗎?」夜色將至,他的眼珠漸漸的失去光彩,一如這夜色,至深至冷。
傅白望了眼男人單薄消瘦的背影,有著比窗外寒夜更深的孤獨。
「走了。」
「她的婚禮是什麼時候?」男人輕聲問道,聲音有種空靈之感,聽不出絲毫情緒。
傅白仔細看了眼他的臉色,房間裡並未開燈,但男人如玉的面容在月光下散發著溶溶之光,如寒玉、溫潤且薄涼。
「六月。」抿了抿唇:「據今天恰好三個月。」
裴輕寒緩緩勾唇,「快了啊……。」
傅白忍不住說道:「寒哥,您何苦要這樣?放下吧。」
裴輕寒安詳的笑道:「我們從未有過開始,又何談放下?」
一句話,令傅白啞口無言。
裴輕寒垂眸輕輕笑了笑,雖然他的眼中是無邊的黑暗,但他的心卻是永遠光明。
沒有開始,就沒有結束,從開始結束,從結束開始。
——
三個月,時間不緊也不慢。
江州的天空一如既往的蔚藍如洗,天空下的海面如同一面鏡子,波瀾壯闊,一望無際。
這座最南方的海島城市,正是酷暑時候,比天氣更暴熱的是即將到來的紀家大小姐的婚禮。
紀家這個江州最本土的豪門家族,早些時候緋聞滿天飛,自從紀家大小姐接掌了紀氏之後,紀氏一改雲深的酷吏風格,開始走慈善之路,短短兩三年裡不僅公司實現了質的飛躍,紀氏所做的善事為其在民間積累了極好的口碑,提起紀氏人人無不是翹起大拇指。
連帶的紀氏集團的掌權人在民間也擁有極好的評價,無人敢黑,更何況全世界眾所周知紀氏集團的掌權人就是著名的Nyx醫生,一個是人美心善的豪門千金,一個是救死扶傷的天才醫生,兩重身份,讓紀雲涯這個名字徹底成為全華國人心中永遠的女神和信仰。
而現在,紀雲涯就要結婚了,就在她五月十八生日的當天,紀氏集團的官網發布公告,當家千金的婚禮自然是普天同慶,推出眾多惠民活動,哦,忘了提一句,不久前紀氏集團發布聲明,紀氏集團的法人由紀雲涯變更為紀雲渺,接掌紀氏集團,眾所周知紀雲渺天生聾啞,智商也存在問題,但現在紀雲渺光明正大的接掌了紀氏集團,在那個全球媒體關注的發布會上,那個年輕男子的絕世風華不知令多少少女芳心暗許,不僅不聾啞,舉手投足的矜貴清華、談吐間的卓爾不凡,在網上掀起一陣浪潮,紛紛感嘆紀家兄妹逆天的顏值智商。
現在紀雲渺為了妹妹的婚禮不惜煞費苦心,給她舉世矚目的關注,有這樣寵妹的哥哥,不知道讓多少女人羨慕嫉妒恨。
關於紀雲涯的婚禮在網上掀起了廣泛討論,但是關於男方的身份卻無一人敢胡亂猜測,雖然大部分人心知肚明,但沒人敢說出口,怕犯了忌諱,只是單方面的給紀雲涯慶賀。
她生日的那天,晏頌就迫不及待的將結婚申請書遞了上去,不出意外,沒人敢駁回,自然很快就應允了,晏頌拉著她直接奔赴民政局,兩人填了一堆表之後工作人員問了一些問題,從始至終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從沒有分開過。
照了相之後,雲涯看著印章印在那張紅色的本本上,沒來由的有些緊張,手心都出汗了。
晏頌握著她的手,無聲中給她力量。
雲涯朝他笑了笑。
「咔嚓」印章印了下來。
從此白首相依,永不分離。
民政局的工作人員恭恭敬敬的將兩個紅本雙手送上,真心誠意的說道:「祝兩位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謝謝。」
從民政局出來,雲涯拿著那張小本本,看著上邊兩人相依的照片,照片裡的人面容年輕而絕美,相依著的畫面,讓雲涯心頭涌動著脈脈的暖流。
她忽然生出幾分不真實的錯覺,手指拂過照片中兩人的眉目:「晏哥哥,我不是在做夢吧。」
晏頌笑著擁住她,「不是做夢,我們現在是一對合法夫妻了。」
兩世的夙願,終於在這一刻,得以實現。
雲涯激動的摟住他的脖子,整個人幾乎吊在他的身上,「晏哥哥,我是你的妻子了。」
晏頌挑眉:「還叫我哥哥呢?」
雲涯笑的眼淚都出來了:「老公~」
晏頌心頭激盪,幾乎要將她揉碎到骨頭裡去。
「老公老公老公~」雲涯開心的笑聲飄蕩在藍天下。
莊曦月抱著兩本結婚證開心的合不攏嘴,嘴裡連聲說著好。
「莊姨~。」
雲涯剛開口莊曦月的眼神就瞪了過來,「傻孩子,還不改口呢?姨你想叫到什麼時候?」
雲涯愣了愣,張了張嘴,那個稱呼卻始終叫不出口。
莊曦月嘆了口氣,明白她心中的陰影,也不逼她,「好孩子,慢慢來吧。」
雲涯心有愧疚,但她確實無法叫出口,因為那個稱呼在她心中,如同死去一般。
如何讓一個死去的人活過來?又如何讓腐朽的土地開出花來?
雲涯差點控制不住眼淚,她張了張口,那個字眼還是沒有辦法脫口。
莊曦月抱了抱她:「別勉強自己,是阿姨的錯,不該逼你,婚禮快到了,來,咱們再對一遍賓客名單……。」
雲涯心中感動,在心中一遍遍告訴自己,不是早就放下了嗎?那你還在矯情什麼?忍心看真心愛你的人失望嗎?
莊曦月不僅不生氣,想到雲涯的身世,反而越發憐惜她,心道等她嫁進來之後一定要好好疼愛她。
婚禮定在京都,在婚禮的前三天她便隨莊曦月回了京都,她住在晏家老宅,這三天不能和晏頌見面,說是傳統,見了面就不吉利。
晏星那丫頭在她耳邊嘰嘰喳喳,一會兒哭她不來看她,一會兒笑嘻嘻她馬上就要成她嫂子了,變臉比翻書還快。
莊曦月又讓雲涯試了敬酒的禮服,是一件大紅印花的旗袍,勾勒的雲涯的小蠻腰不盈一握。
大紅色映得少女冰肌玉骨,欺霜賽雪,唇紅齒白,如那枝頭開的正盛的芍藥,絕艷芳華。
「腰這裡緊了?雲涯你是不是吃胖了?」莊曦月皺著眉說道。
雲涯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好像確實有點兒肉了,不過雲涯身材高挑,就算肚子上有肉,她整個人看起來也是風一吹就飄的纖纖弱姿。
這半年來,晏頌可把她養胖了,臉圓潤了不少,連肚子上都有肉了。
雲涯摸著肚子上的肉,皺著眉頭。
莊曦月立刻笑道:「胖了才好看,這衣服腰有些緊了,我立刻讓人去改,保證婚禮那天讓你美美的出現。」
晏星在一旁感嘆:「雲涯姐姐,你穿這身真好看,我總算理解了什麼是天姿國色艷壓群芳,每天光看著你我就飽了,因為秀色可餐啊。」
莊曦月笑著睨了她一眼:「就會耍嘴皮子,去門口接接你二哥去,他今天回來。」
「得嘞。」晏星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雲涯本來想問問晏星晏華的情況,心道找機會再問吧。
晏舸特地請了假回來,見到雲涯先給了一個大大的擁抱。
「恭喜你了嫂子。」
雲涯看著成熟了不少的晏舸,笑道:「我才應該恭喜你,亞洲唯一一個入圍了格萊美的華人作曲家,你是我們的驕傲。」
晏舸俊朗的眉目神采飛揚,「那是自然,我不僅要拿格萊美,還要拿MTA,總有一天我的名字會和大嫂的名字一樣,享譽全球。」
雲涯含笑看著他:「好,大嫂等著那一天。」
婚禮的前一天晚上,雲涯與晏頌通過電話,剛剛放下手機,晏星飛快的跑了進來:「雲涯姐姐,你看網上的新聞了沒有,說是非洲那邊爆發了戰爭,死了好多百姓呢,我剛才看到三叔急匆匆走了,明天你的婚禮不會生什麼波折吧?」
戰爭?
雲涯下意識捏了捏掌心,皺眉說道:「怎麼無端爆發了戰爭?」
「我也是剛剛偷聽到三叔講電話,具體的不清楚,不過看三叔的臉色,好像很嚴重的樣子。」
雲涯抬手捏了捏眉心,心頭略感不安。
想到什麼,她拿出手機將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撥了出去,卻始終無人接聽,在那一陣嘟嘟的忙音中,雲涯的心如同那海上的浮舟,飄飄搖搖、始終找不到停泊的港灣。
渺渺,拜託,一定要接我的電話。
雲涯又撥晏頌的號碼,占線。
看雲涯臉色凝重,晏星大氣也不敢出,她真想抽自己一嘴巴,胡說八道什麼,別的地方戰爭跟雲涯姐姐的婚禮有什麼衝突?八竿子也打不著,反而害的雲涯姐姐擔心。
「雲涯姐姐,是我亂說的,你千萬別放在心上,明天就是你的婚禮了,今天晚上早點睡,明天美美的出現。」
雲涯怎麼可能睡得著,直覺告訴她,這次戰爭肯定另有貓膩。
但願明天不要出什麼事情才好。
雲涯剛躺下,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傳來晏頌低柔的聲音。
「雲涯,睡了嗎?」
雲涯本來想問什麼,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沒有。」
「明天——你會來接我吧。」雲涯試探著問道。
晏頌低笑了一聲:「你在擔心什麼?」
雲涯嘆了口氣:「晏哥哥、我怕……。」
「別怕,好好睡一覺,明天起來就能見到我了,我可不想看到一個憔悴的新娘子。」
晏頌輕柔的聲音有種神奇的撫慰人心的作用,雲涯躺下來,手機就放在她的耳邊。
「那你陪我說說話吧。」
「你想說什麼?」
「小時候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明明那麼可愛,你怎麼就下的去手?你那時候是不是很討厭我?」
晏頌無奈,最怕雲涯跟他提這些黑歷史,洗都洗不白。
「咳咳……年少輕狂……。」
「好吧,我就原諒你,那你給我唱首歌吧。」
晏頌清了清嗓子,唱了一首今天你要嫁給我,低沉磁性的嗓音每一個音調都唱到了她的心裡,染滿了深情,雲涯枕著他的歌聲緩緩入眠。
不管未來有什麼樣的磨難,只要晏哥哥始終在她身邊,她就什麼都不怕。
這天夜裡,有很多人睡不著。
裴家別墅燈火通明,但那個人的目光卻始終比黑夜更安靜。
不少黑衣人出入裴家別墅,處處充斥著緊張的氣氛。
「狡兔三窟,逃了一次又一次,我真的低估她了。」裴輕寒喃喃自語。
「寒哥,這件事我們不能再插手了,否則真要引火燒身了……。」傅白在旁邊提醒道,雖然他知道這樣的提醒根本沒用。
裴輕寒笑了笑,低語道:「明天就是她的婚禮了吧。」
傅白立刻站直了身子,緊張的看著裴輕寒。
「她現在搞出這些,目的顯而易見,一次次的放過她,卻換來她變本加厲的報復,既然如此,那就只能……。」
「寒哥……。」傅白痛心的看著他。
「真要走那一步嗎?有晏頌有紀雲渺再不濟還有寧子洹,他們是不會讓紀小
姐受到傷害的,您又何必……。」非要淌這趟渾水呢,更何況對方根本就不領情。
「他們是他們,我是我。」
他許下的承諾,他會用一生去兌現。
就算創下那麼大的家業又如何?沒有那個人,對他來說,這一切不過是虛名之利,不要也罷。
「這也是我唯一能為她做的事情了。」裴輕寒嘆息一聲,語氣無不落寞。
等她結婚後,他再沒有資格接近她了,到時候……
「我讓你找的地方找好了嗎?」
傅白壓抑著聲音說道:「找好了,一切都符合寒哥您的要求。」
裴輕寒笑了笑,「小白,你跟了我多久了?」
傅白沒料到他會忽然轉換話題,愣了一下回道:「十一年了。」
「時間過的真快。」裴輕寒嘆息一聲,「我走後,寒衣社就交給你了,不要辜負我的期望。」
傅白震驚的看著他。
「小白,我不是一個合格的領導者,終究、讓你失望了。」
他兩世為情所困,走不出愛情這座圍城,但他永不後悔。
——
非洲某部靠海的城市,這裡戰火連天,到處是斷壁殘垣,逃難的難民,原來在這繁華之中,還隱藏著這樣的人間地獄。
一輛直升飛機降落在一片廢墟之中,一個身材清瘦的男人從艙口跳下來,男子白衣黑髮,在混亂的廢墟之中顯得清雅出塵,年輕而秀雅的面容如皎月般散發著溫潤的清輝,舉手投足自有一番矜貴風華,令人莫敢逼視。
一雙清寒的目光緩緩掃過,所過之處自有一股強橫的氣勢令人無所遁形。
行走在廢墟之中,他緩緩撥通了一個號碼。
「我會解決所有問題,明天的婚禮按時舉行,如果敢讓涯涯受到一丁點委屈,晏頌,我不會放過你。」語氣雖輕,卻自有一股擲地有聲的堅定,讓人心神為之一顫。
不等對方回應便掛斷了電話,目光緩緩掃視一圈,冷聲道:「紀瀾衣,逃了那麼久,你就不累嗎?」
除了遠方傳來的槍聲,只有風吹過廢墟的呼呼聲。
「我不希望你再去打擾涯涯,今天,我們就在這裡做個了斷吧。」
隨著話音落地,一處斷壁後,緩緩現出一道黑影。
——
蔚藍的天空一望無際,明媚的陽光遙遙照射著大地,春暖花開,鳥語花香。
這一天,是個百年難得的好日子。
雲涯三點就被拽起來了,又是化妝又是盤頭,莊曦月請了一個化妝團隊,幾十個人圍著雲涯一個人服務,雲涯頭都懵了。
等好不容易穿好婚紗,戴好頭紗,畫好妝,雲涯已是搖搖欲墜。
她坐在床上,潔白的婚紗拖著長長的尾巴,和頭紗夾雜在一起,少女冰肌玉骨,眉目如畫,唯美而純情。
等待著、心愛的人前來接她。
雲涯心中有些焦躁,頻頻看向門口,晏星就笑她:「雲涯姐姐,你等的望眼欲穿了吧,放心吧,大哥很快就來了。」
晏星抓著一個蘋果就啃了起來,笑容燦爛的問道:「你一早滴水未進,餓不餓?我去找點東西給你吃?」
雲涯胃裡有些難受,哪裡吃得下去,不由得搖搖頭。
「啊呀雲涯姐姐不會是三嬸昨天說你胖了你就不吃東西了吧,在我看來你可一點都不胖,雖然嘛……。」晏星瞅著她的肚子,坐著的時候肚子是有些凸的,可那也是因為她太瘦了。
「我不餓……。」雲涯抬手揉了揉心口,將那股噁心的感覺壓下去。
晏星在她面前晃來晃去,「不吃東西怎麼能行呢?萬一你婚禮上餓暈了……那可糟糕了,我去找些吃的給你。」話落就溜了。
雲涯拿著手機,一遍遍的撥渺渺的號碼。
終於接通了,雲涯幾乎喜極而泣:「渺渺……你在哪兒?」
手機里傳來一聲嘆息,「涯涯,對不起,我恐怕無法趕回去參加你的婚禮了。」
他的妹妹一生只有一次的婚禮,他卻無法參與,想到這裡,就有種把罪魁禍首大卸八塊的衝動。
雲涯吸了吸鼻子,「只要你平安就好。」
「涯涯,一定要幸福……。」
雲涯捂著嘴。
「別哭,妝會花的,我的妹妹一定是世界上最美麗的新娘子,可惜哥哥不能牽著你的手一起走上婚禮,親手把你交到他的手裡。」
雲涯抬起頭,拼命的把眼淚逼回去。
晏星端著一個盤子偷偷摸摸的跑了進來,雲涯已經掛了電話,安安靜靜的坐在床邊。
「雲涯姐姐,你先吃點點心墊墊肚子吧,婚禮很長的,到時候你還要敬酒,肯定撐不住的。」晏星端著盤子遞到雲涯面前。
雲涯看著盤子裡油膩膩的點心,下意識皺眉,胃裡忽然泛起一陣噁心,趴在床邊乾嘔起來。
晏星大驚失色,趕忙丟下盤子攙扶著她,「雲涯姐姐,你怎麼了?」
雲涯難受的半靠在她身上,一手輕揉著心口,有氣無力的說道:「我也不知道,就是忽然很難受,想吐。」
「大哥馬上就到了,你再忍忍好不好?要不然我們現在就去醫院?」
雲涯坐直身子,拿出手帕緩緩擦著嘴角,柔聲道:「沒事,可能是最近腸胃有點不適吧。」
雲涯腦海中閃過一絲什麼,還沒來得及抓住,就聽門口傳來喧譁聲,然後一群人往這邊來了,熱熱鬧鬧中房間門被人推開。
那個男人,一身筆挺西裝,神采飛揚的走了進來。
他的眉如墨染,目如朗星,手中捧著一束鮮花,大步行走而來,身側跟著一些同齡少年少女,人人臉上洋溢著開心的笑容,一群人簇擁著他走來。
雲涯痴痴的看著他,兩世為人,她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晏頌捧著鮮花走到她面前,單膝跪在地上,仰頭看著她,將鮮花遞到她面前。
「我的公主,嫁給我好嗎?」
一旁有人起鬨,「她可是我們所有人的女神,可不能這麼輕易就被晏少抱得美人歸,一定要刁難刁難他才行……。」
話音剛落,那邊雲涯已經迫不及待的點頭:「好。」
一群人風化。
女神,咱能矜持點好嗎?
晏頌忽然緊緊的抱著她,雲涯雙手抱著他的脖子,所有人都看得到她臉上發自真心的笑容,以及那美麗的秋眸中閃爍著的水花。
晏頌將她攔腰抱起,大步走了出去。
車隊在京都的大馬路上氣勢赳赳,一往無前,場面甚為壯觀。
京都某個頗負盛名的教堂內,賓客分坐兩旁,紅毯從天主神像下一直延伸至教堂門口的空地上。
少女拖著潔白的婚紗,在無數雙驚艷的目光見證下,手捧鮮花緩步走來。
那婚紗真美啊,沒有過多的裝飾,卻完美的襯托出少女窈窕的身段、絕艷的氣質,猶如公主般高貴而神秘。
賓客間有人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傳說中的女子,不僅大為驚艷,顛覆了審美觀。
女子望著盡頭那位高大俊美的男子,心中不乏羨慕嫉妒,不過心中卻也清楚,那樣的男人,她們無論如何也配不上的。
不過短短几十步,於雲涯來說,卻仿佛兩生那麼漫長,前世今生的畫面隨著她每一個腳步如走馬觀花般在她的腦海中浮現。
感謝上天,給了她重生的機會,才迎來一番錦繡人生。
少女唇角勾著溫柔的微笑,一步一步,走向屬於她的人生。
她的人生、從此刻開始新的征程。
年老的牧師滿目慈愛的望著兩人,緩緩開口,在偌大的教堂內迴蕩。
「不管生老病死,福禍喜憂,你都會始終與您身旁的這位女士一起,不離不棄嗎?」
隨著牧師的話落,晏頌目光深處涌動著灼熱的浪潮,似要把她吞噬。
低沉磁性的嗓音徐徐響起:「我願意。」
三個字,卻有著重逾千金的力量。
牧師轉而看向雲涯:「不管生老病死,亦或福禍喜憂,你都會與您身旁的這位男士一起,不離不棄嗎?」
雲涯微笑著看向他,正想開口說話,忽然眉頭緊蹙,臉色有些發白。
晏頌注意到她的異常,趕忙攙扶著她,蹙眉說道:「雲涯?你不舒服?」
雲涯搖搖頭。
觀眾席上卻有些喧譁,莊曦月著急的就要站起來,雲涯是怎麼了?不願意嫁給阿頌了嗎?
晏舸趕忙拉住她:「媽,你再等等。」
雲涯抬手揉著心口,蒼白的笑道:「我沒事。」
扭頭看向牧師:「我願意。」
雲涯一忍再忍,終於忍不住,扭頭背對眾人乾嘔起來。
晏頌大驚失色,拍撫著她的背,「雲涯,你別嚇我?」
二話不說抱起雲涯就要大步離開,也不管婚禮和賓客了。
「晏哥哥你放下我。」雲涯從他懷中掙脫開來,哭笑不得的睨了他一眼:「著什麼急,我都說了我沒事了,這麼多客人都看著呢。」
晏頌哪裡顧得了這麼多,抱著她就要走,雲涯錘了一下他的胸口,「別鬧。」
飛快的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晏頌瞬間呆怔在原地,跟被雷給劈了似的。
不可置信的看著雲涯:「你……你剛才說什麼?」
雲涯眼中閃爍著幸福的水花,「晏哥哥……。」
晏頌的面色卻看不出來有多開心,反而有些凝重,抿唇深深的看著雲涯。
雲涯看他的反應,心臟「咯噔」一跳,糟糕……
角落裡,一道清華的身影嘆息了一聲,緩緩轉身。
這是我最後一次來看你,望你一生平安順遂,喜樂無憂。
抬頭看著天空,仿佛出現了那個人的身影,一如初見,純潔美麗、如星火般、照亮了他孤獨而黑暗的世界。
清瘦的背影漸行漸遠,一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的離去。
而教堂內,另一番精彩正在展開。
雲涯一臉懵逼的看著抱著她就走的男人,「晏哥哥……你放我下來。」
這可是在兩人的婚禮上啊。
晏頌卻不給她反應的機會,在滿場賓客震驚的眼神中揚長而去。
晏舸幸災樂禍的挑了挑眉:「有好戲看嘍。」
略通唇語的他看懂了雲涯剛才說的話,想到大哥的反應,不由得笑的更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