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平胸女巫小艾瑪

  今天是2007年7月3日。

  毫無任何危機感的龍殊特被小房東喬治-喬納森拉著去了電影院。

  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進入電影院，尤其還是大英帝國的電影院。

  

  「哈利波特與鳳凰社的首映場！」小喬治牛氣哄哄地甩著自己手中的電影票，「全倫敦也只有這幾百張！」

  龍殊特無奈地翻了個白眼：「我知道你提前一個月在預售時排了一天的隊才買到的，你已經在我面前吹噓了整整一個月了，我非常羨慕你，也非常感謝你帶我一起來看這場盛大無比的首映式，喬治！這一定會成為我記憶中最震撼的首映式！」

  請原諒主角用這些話來滿足年輕的英格蘭小紳士的虛榮心吧，反正這恐怕也是龍殊特唯一一次觀看首映式的經歷。

  但老天爺似乎不是很給面子，他們剛剛來到人頭涌動的電影院門口，天空就陰沉了下來。

  霧都的稱呼可絕不是浪得虛名，倫敦的天氣可比嬰兒的心情難以預測得多。

  好在兩個少年對此早有準備，兩柄透明的雨傘立刻撐了起來，將從天而降的雨滴阻隔在外。

  伴隨著小雨，人群中發出了一陣陣此起彼伏的歡呼，哈利波特的主演和創作者們紛紛在紅毯前亮相，然後與表現得最為熱情的粉絲們合影、簽名，並在採訪區接受各路媒體的簡短採訪。

  沒有戴眼鏡的哈利波特、穿著藍紫色長裙的俏麗赫敏，一臉壞笑的羅恩……

  看到這些曾經很熟悉的角色，龍殊特也稍稍有些恍惚。

  沒人能夠忽視這一系列作品在全世界的強大影響力，JK羅琳筆下的魔法世界在長達20年的時間裡影響了數以億計的觀眾，八部作品總票房接近八十億美元，創造了一張張無比燦爛的成績單。

  與感慨童年的龍殊特不一樣，喬治小紳士卻在對著赫敏的扮演者大流口水：「哎媽呀，為什麼她越長越漂亮了？」

  「注意素質。」龍殊特忍不住提醒他，「別大呼小叫！」

  「什麼素質？我女神就叫艾瑪呀……」喬治翻了個白眼，然後擦了擦自己嘴角的口水。

  他的眼睛幾乎冒出了星星，但他的女神卻毫無察覺地從他們面前微笑著走過。

  以龍殊特二十多年的實際人生經歷來看，17歲的艾瑪-沃特森還達不到傾國傾城的級別，她的五官固然還算不錯，尤其是在造型師的幫助下遮掩了略顯寬闊的額頭和鼻翼兩側的雀斑，整個人的氣息顯得清新而且動人，優雅唯美中透出可愛的誘人魅力，但有些東西是沒辦法遮掩的。

  啊，這裡說的肯定是身材，嬌俏可人的小女巫在這方面完全達不到堅挺傲人、波濤洶湧、呼之欲出的程度……

  「胸好小，真是可惜啊。」

  龍殊特咂了咂嘴巴，發出了一聲嘆息。

  然後艾瑪-沃特森忽然停住了腳步，扭頭看了他一眼。

  這恐怕是第一次有男性粉絲在她耳邊光明正大、恬不知恥地發表這樣的言論，俏麗的小女巫忽然耳根一紅，整條光滑細膩的脖頸都染上了一層粉色的紅暈。

  「呃……」

  龍殊特感覺很尷尬，不過飽經風霜的他臉皮倒是很厚，他一把從脖子上解下切爾西俱樂部的圍巾，笑呵呵地遞了上去：「艾瑪，請給我簽名，我是你的粉絲啊！真的！你真的是我的夢中情人！」

  小女巫輕輕咬了咬水潤嬌嫩的紅唇，神情格外的誘人，大概在想這個黑頭髮黑眼睛的亞洲人為什麼能在鄙視了自己的身材之後，轉眼之間就變得一臉真誠……

  不過出於一名演員的職業素養，艾瑪還是保持著笑容，在藍白色的圍巾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龍殊特，中國人，現在是切爾西的球員，嘿嘿……」

  縱然是心理年齡遠比對方要大，但他畢竟還是一名平民雕絲，在真正的明星面前，無論如何掩飾，還是有些傻氣。

  艾瑪見過很多這樣冒著傻氣的粉絲，她笑了笑，心情倒是好了些：「我也是切爾西的球迷，說不定下個賽季我會去斯坦福橋看球呢，希望你能有不錯的表現。」

  然後龍殊特就傻眼了。

  他吹得太狠了……

  自己一個青年隊員，連穆里尼奧的臉都沒見過，還表現個屁啊……

  然後他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恍然若醒的龍殊特連忙接通：「嗨，教練先生，我是龍……」

  「很抱歉打擾了你，」羅傑斯在電話里的聲音稍稍有些猶豫，「但俱樂部要和你談一談合同的事情，希望你明天一早能到我的辦公室……」

  龍殊特剛剛想要問一句細節，但對方已經掛斷了電話。

  他知道，一般球員在17歲之前都是簽訂學徒合同，過了17歲就可以簽訂職業球員的正式合同，難道自己的好日子就要到來了？

  他嘿嘿笑了笑，朝著還沒有走開的艾瑪點了點頭：「歡迎你來斯坦福橋，我的表現一定會讓你記憶深刻的。」

  -

  然後他被殘酷的現實打得頭暈眼花。

  在羅傑斯的辦公室里，他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羅傑斯有些憐憫地看著這名自己親手從埃弗頓挖來的小球員，忍不住解釋了一句：「我很遺憾，但這是俱樂部經理（manager）的意思，我不可能違抗他……」

  他忽然從龍殊特的眼睛裡看到了不甘心的光芒。

  「我能見一見穆里尼奧先生嗎？」龍殊特靜靜地問了一句。

  「何塞最近很忙，他現在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見到的……」羅傑斯搖了搖頭，「而且……他是一個非常頑固的傢伙。」

  龍殊特下意識垂下了目光，卻又很快重新抬起，他不想讓外人看到自己屈服的模樣。

  「我接受解約……」他站起身，從辦公桌上拿走了屬於自己的解約金，然後向羅傑斯深深鞠了一躬，「雖然很遺憾，但……還是非常感謝您將我帶到這裡。」

  羅傑斯輕輕摟著他的肩膀：「你有什麼打算？還要堅持踢球嗎？」

  龍殊特在這一刻顯得稍稍有些迷茫。

  不踢球……他還能做什麼？

  在這個世界裡，他連高中都沒上過，想要找一份和前世一樣的白領工作顯然有些困難；如果說讓他像那些都市小說中的主角一樣從商、炒股、投資……他又自問沒有這份本事……

  他終究還是回答：「我想繼續踢球，先生。」

  「我有一個建議，可能有些殘酷，但我希望你聽一聽。」羅傑斯示意他坐回沙發，自己卻倚在了老闆桌的檯面上。

  龍殊特抬了抬目光。

  「首先，我希望你明白一點，」羅傑斯稍稍組織了一下語言，「雖然你的速度很快，超級快，但整體而言，你的球感很差，並不是羅納爾多或者如今的卡卡那樣的足球天才，以你目前的實力，即使留在切爾西，也很難獲得上調一線隊的機會。」

  龍殊特點了點頭，沒有表示反對。

  事實上，在這兩個賽季里，他身邊的隊友沒有一個人被穆里尼奧掉入一線隊，切爾西的一線隊中人才濟濟，甚至是全歐洲都為之艷羨的超豪華陣容，他們這些青年隊員根本不會進入穆里尼奧的法眼。

  「而且……即使你想要在英超踢球，還有一個很大的阻礙，」羅傑斯看著他，「勞工證。」

  龍殊特稍稍一怔，他並不是很了解這個東西，但也知道，這個勞工證跟國家隊排名和自己的出場次數有關係……

  中國隊的排名都快到一百位了，肯定不會符合這條標準，而自己甚至沒有進入過任何一個年齡段的國家隊。

  「唯一的辦法是特殊天才條款，但俱樂部肯定也不會為你花費一年只有一個的名額，因為高層已經預定了目標，所以你連在聯賽中註冊出場的機會都沒有……」羅傑斯說得很真誠。

  這一次，龍殊特的點頭格外地沉重，沉重到他自己都感覺不到。

  羅傑斯將另一個信封遞給了他。

  龍殊特第一時間甚至沒有伸手去接。

  「這是我給你寫的推薦信，」切爾西的青訓教練這麼解釋，「我曾經在歐洲各個國家考察學習過很久，認識了不少朋友，這是其中的一位，現在在荷蘭的俱樂部任職，和我一樣，都是青訓隊的主教練。」

  羅傑斯聳了聳肩：「這不是什麼保證書，只不過他看到我們之間的友誼上，或許會給你一個試訓的機會，你……去不去？」

  「為什麼不？！」

  龍殊特的眼睛在瞬間就閃亮了起來，他一把奪過了這個薄薄的信封，然後想了想：

  「麻煩你送我去機場。」

  羅傑斯終於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