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陰溝里翻了船

  海叔坐在一邊，連頭都不敢抬。大老闆在他的地盤上遇襲，他怎麼也脫不了干係。

  「我看你挺清醒的，應該不嚴重。」江若雪心裡有些不安，臉上仍擺出鎮定自若的神情。

  李欽南輕輕嘆了口氣，皺眉道：「其實還真的有點疼。」

  江若雪看著他額頭上滲出的汗珠，心中五味雜陳。能讓李欽南喊痛，那是真的疼痛難忍。李欽南拼死護著她，她又怎麼能無動於衷。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指。

  「親我一下。」李欽南微微傾身，示意她。「你親一下，就沒那麼疼了。」

  前座的警察聞言頻頻回頭看他們。她搖頭表示拒絕。

  李欽南不滿地瞪了她一眼，江若雪低下頭，把自己傷痕累累的雙腳縮到了裙子底下。

  醫院到了，李欽南拒絕了擔架，自己往裡走。倒是那幾個被他狠揍的打手被抬了進去。

  李欽南的傷確實不輕，足足縫了十針。縫針時，他額頭上冒著豆大汗珠，卻是一聲不吭。

  回想起來，應該是他開著那台邁巴赫慢慢穿過美食街的時候就讓人盯上了，偏偏他還渾然不覺，自己往偏僻無人的海灘上跑。

  他原本是有著野獸一樣的感知危險的能力，仿佛是上天賜予他的神秘禮物，讓他在一次次的刀光劍影中安然無恙。從什麼時候這種能力開始退化了？

  李欽南心頭怒氣翻湧。

  向明帶著人急匆匆地跑來了，一進來就焦急地喊：「南哥，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傷得這麼重？是誰動的手？」

  李欽南咬牙吸著氣，說：「一會兒審審那幾個雜碎就知道了。媽的，老子居然會在陰溝里翻了船。」

  向明衝著江若雪一點頭，聲音裡帶著幾分關切。「原來江小姐也在，沒受傷吧。」

  李欽南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在意地說：「傷是沒有什麼，就是給嚇著了。」

  江若雪小心地藏起了受傷的手腳。

  向明聞言笑道：「江小姐，這個真的不算什麼，當年南哥可比現在猛多了，那場面可比今天血腥。」

  他又轉頭對李欽南說：「南哥，我懷疑這事兒是西豐幫乾的，我已經派人去查了，很快就能有結果。只是他們怎麼趕得這麼巧，剛好在片沒人的海灘，你孤身一人的時候動手。」

  李欽南的臉色因失血過多而變得慘白如紙，眼神里難掩疲憊，連說話的聲音都弱了許多。

  江若雪忍不住說：「調查的事明天再說吧，南哥流了這麼多血，要好好休養。」

  向明聞言趕緊附和，「是的是的，還是江小姐考慮得周到，南哥身體要緊，咱們還是轉到南安醫院去吧，我都安排好了，還帶了幾個弟兄過來，都在走廊上等著呢。」

  「也好。」李欽南把手伸給江若雪，「扶著我。」

  「南哥，江小姐也受傷了，還是我來吧。」向明趕緊說。

  李欽南掃了他一眼，冷冷地說：「這會兒倒是跑得快，我差點讓人砍死的時候你在哪兒呢？你等著，這筆帳遲早跟你算。」

  向明低頭，語氣帶上幾分惶恐。「這次南哥受這麼重的傷，都是我失職。南哥你先養好傷，過後怎麼罰都行。」

  李欽南扭頭看著坐著一動不動的江若雪，沉下臉，「還不走？還坐在這兒幹嘛？」

  「江小姐，一起來吧，南安那邊方便些。」向明趕緊說。

  江若雪的腳上布滿傷口，走一步就鑽心地疼。她本想拒絕，再一看李欽南慘白如紙的臉色，想到他是為了護著自己才會受這麼重的傷，又把話咽了回去。

  東森幫足足來了十多號人。一個個肅立在走廊里，雖然屏聲靜氣，但是這麼多大男人齊刷刷地站在那裡，過往的醫生護士也為之側目。

  李欽南有些無語，斜睨了一眼陪著小心跟在身後的向明，「你現在弄這麼多人有個屁用，這兒有人來砍我嗎？」

  向明低著頭，唯唯喏喏。

  這些人得知自家老大被人砍了，一個個早就氣得暴跳如雷，咆哮著要找西豐幫拼命，向明好說歹說才把他們安撫下來，但他們仍然堅持要來看老大傷勢如何，結果看到自家老大半邊身子都被血染紅了，這些人高馬大的漢子一個個都紅了眼圈，咬碎了鋼牙。

  李欽南在外人眼裡冷酷無情，但是他對手下的兄弟卻極其仗義。自從他半退出黑道之後，便儘量給曾經跟隨他的兄弟們安排好去處。有的在集團公司任職，還有些受不了拘束的，就給一筆安家費自尋出路，而這些人一旦遇到了困難再找到他，他也來者不拒。

  李欽南此時也沒有精力安撫他們，只是點點頭，表示自己沒有大事，讓大家放心。

  一個男人紅著眼睛說：「南哥，你放心，兄弟們一定替你報仇！」

  「南哥放心！」

  「報仇！」

  送他們來的警察見狀吆喝道：「都吵吵什麼呢？這兒是醫院，不是菜市場！都安靜！」

  李欽南回頭笑道：「警官，這些都是我的兄弟，見我受傷難免激動了點，請別見怪，我這就帶他們走。」

  警官見他這麼說，也不好再說什麼，便讓他們走了。

  一行人趕著去了南安醫院，院長早帶著主治醫生恭候著了，見李欽南來了，又是一通忙。李欽南不耐煩再做檢查，奈何院長堅持，一定要再仔細檢查一遍。向明一直陪著小心在一旁勸，結果只得勉為其難地又做了一回檢查。

  一群人跟著他忙前忙後。

  就在這時，一個細心的小護士發現江若雪的傷，驚呼：「小姐，你手腳上的傷口這麼深，流了不少血吧，怎麼也不說一聲呢，趕緊過來包紮一下。」又揚著嗓音喊醫生。

  江若雪的鞋子早就在沙灘上跑掉了，光著的兩隻腳凍得像兩塊冰，沒有了知覺。斑斑血跡混合著灰塵，沙土，髒污不堪。

  李欽南早已聽到小護士的聲音，他的目光落在那雙慘不忍睹的腳上，那雙白皙如玉，線條優美的腳如今卻變得如此狼狽，他的眸光暗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