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爾曹身與名俱滅

  秦暠剛開始知道王導所作所為的時候，確實是氣憤異常。

  但是考慮到，此事確實可以和王家做交換。

  所以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暫時先把王導羈押起來，後續怎麼處理，就看王家給得利益足不足夠大。

  至於太子和秦驄，這兩人雖然不成器，看不透自己想要削弱世家大族的想法。

  竟然還跟著一塊兒胡鬧。

  但是好在秦爽並沒有受什麼傷，至於那個青樓女子，別說欺負，就算是殺了她，也無所謂。

  秦爽受委屈便受一點委屈吧。

  自己總不能真的把太子下獄吧？

  一方面，太子是國本，有很多世家大族支持，如果真把太子下獄，會引發朝綱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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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方面，畢竟是自己的嫡子，也是第一個兒子。

  從小看著他長大，感情還是不一樣的。

  自己已經給了秦爽足夠的賞賜，都已經封他為親王了。他卻一直糾纏不休，顯得有些不懂事。

  「回福慶宮。」

  秦暠也不在想這些煩心事，對著朱芳說道。

  「是。」

  朱芳點頭。

  他也看得出來，陛下這次是偏心了。

  但他的站位永遠都是和皇上一樣。

  「砰！」

  一個瓷器破碎的聲音傳了過來。

  周圍的人群一陣騷動，紛紛回頭。

  這些人全部都看著站在緹騎司八字牆前面的秦爽。

  他手持一支毛筆，眼神堅定地看著前方，似乎在醞釀著一場暴風雨。

  秦暠回頭。

  眼神與秦爽對在一起，兩人互不相讓。

  足足持續了將近一分鐘。

  「秦爽，你又發什麼瘋？」秦崧對著秦爽喊道：「趕緊回府。」

  他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看來剛才收拾你收拾的不夠，就該揍你再狠一點。趕緊滾，別礙眼。」秦驄也跟了上來，對著秦爽怒罵道。

  秦爽站在原地，滿臉的不忿，很明顯對剛才的裁決很不滿意。

  「秦爽，莫要再胡鬧。今日的鬧劇就此作罷。」

  秦暠皺著眉頭，開口說道。

  「作罷？我們一府的人差點死在這裡，蘭姑娘也受到牽連差點自殺，我怎麼可能就此作罷？」

  秦爽眼睛通紅，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皇子犯法，應與庶民同罪。」

  胡詠靈和段鵬程兩人從裡面跟了出來。

  胡詠靈走到秦爽身後說道：「別爭辯了，陛下下過的聖旨，從來都沒有更改過。你這是在做無用功，別把陛下惹怒了，對你的未來不利。」

  「繼續。」

  段鵬程卻說道：「沒見過這麼欺負人的，咋，還不能說說了？」

  這兩人一個從理性的角度勸誡秦爽，一個卻沒有任何理由的，感性支持秦爽。

  兩人態度不一，但是秦爽看得出來他們對自己的關心是真的。

  「朕剛才已經說過了，不想重複一次。你不要再胡鬧了。」

  秦暠說完話之後，轉身便不再朝這邊看著，「起駕。」

  秦爽看著他冷漠的樣子，內心如死灰。

  既然他不願意秉公執法，那自己就只能用自己的辦法來報仇。

  他轉身，提筆就在雪白的八字牆上開始寫。

  「爾……」

  這個時候，其他人突然間意識到一個問題。

  秦爽這傢伙是江南詞聖，是文化人。

  他們文化人最願意用寫詞這種陰陽怪氣的方法罵人了。

  「爾曹身與名俱滅。」

  「不廢江河萬古流！」

  秦爽就寫了兩句話，眼神看向了太子等人。

  嘴角掛著嘲諷的意味。

  這首詩原本只是用來罵文人反對「初唐四傑」王楊盧駱的，但是後兩句逐漸成為了罵人的佳句，而且流傳千古。

  這兩句詩，對於想要青史留名的古人，以及文人來說，殺傷力無比巨大。

  眾人看到這兩句詩的時候，眼睛也瞪得老大。

  一個個對秦爽的文采讚嘆不已。

  不愧是文化人，罵街都罵得這麼有水平。

  你們身體和名聲就算全毀掉，也不影響大江大河萬古源源不斷。

  這罵得太爽了。

  這句詩如果要是流傳出去，肯定又是火爆。

  全國文人都會在很短時間之內知道這首詞，若是連同這首詞的背景也知道的話，太子等人便有了污點。

  一首指著太子、王家鼻子罵的詩流傳千古的詩，想想都替太子等人覺得尷尬。

  原本準備離開的秦暠看到這句詩之後，臉色當即垮了下來。

  但是，不打緊。

  這首詞也沒有指名道姓罵誰。

  而且，知道這首詩發生背景的人少之又少。

  就算是傳播出去，大家也只是覺得一句好詩而已，除了現場這幾個高官之外，沒人會知道今日發生的事情。

  普通文人更不可能知道。

  就算是捕風捉影，那也有解釋的餘地。

  「今日發生的事情，任何人不准泄露半句。否則，斬！」

  秦暠冷冷地開口，這話就是在繼續維護太子。

  轉身看著秦爽說道：「太子是你兄長，你若是做出一些違背綱常之事，壞了太子名聲，我定然不饒你。」

  這就是警告秦爽，不要再用一些詩詞陰陽怪氣太子。

  他之所以這麼維護太子，一方面是因為對太子的愛稍微比其他人多一點，但對於一個帝王來說，這是沒那麼重要的。

  另一方面是因為，太子背後是各大世家的支持。

  之所以秦暠現在怎麼削弱各家，各家反抗都不大的原因。

  就是因為太子！

  只要太子在，他們就堅信。

  未來肯定是光明的。

  所以，太子是他和世家大族之間的潤滑劑，絕對不能出現任何問題。

  但，他內心只想著自己的權勢，對於秦爽卻壓根不在意。

  秦爽可不甘心只做一個隨時被拋棄的棋子，嘴角揚起一抹壞笑。

  「臣對太子自然是百般恭敬，怎麼敢出言侮辱太子？」

  說完之後，轉身就在牆上飛快地寫了一個題目。

  《贈王氏》！

  看到這個題目的時候，周圍的人發出一聲驚嘆。

  因為他們太清楚這個題目意味著什麼。

  寫上了這個題目，基本上就是明著在罵人。

  這首詞就算是傳到天涯海角，所有的文人都會知道這是秦爽罵太原王氏的詩句。

  太原王氏的名聲必然會受損。

  更恐怖的是，皇后也是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