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陵篇011:相敬如賓,敬茶認親
2024-07-28 10:59:08
作者: 葉苒
答應嫁給謝致遠,她就沒打算和謝致遠做名義夫妻,可兩個人相識至今不過三月,見面次數十根手指都數得過來,雖說她對謝致遠並不反感,甚至有賞識之心,可也僅僅是如此,尚無半絲男女之情,還做不到與他坦誠相見,幸好謝致遠今夜沒有留宿在這裡,否則,她怕是也要拒絕的,起碼,她現在還沒做好準備。
聞言,素心愣了一下,恍然著點了點頭:「那奴婢服侍公主安歇吧!」
簫允珂點了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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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心忙伺候著簫允珂睡下之後,便也去休息了,可素心走後,簫允珂睜開了眼,看著大紅色的帷幔頂,靜靜地發呆著。
她不喜歡黑暗,所以哪怕是睡覺,屋內也是亮如白晝,加上今夜點著龍鳳燭不能滅,所以,帷幔上的若隱若現的龍鳳圖案和花卉圖案看的十分清晰,她看著看著,就這麼出了神。
她睡不著。
她雖然適應能力強,可在這個屬於她的大婚之夜,躺在屬於她的婚房內,她竟是一點睡意都沒有。
雖然成過一次親,可是她今夜確實第一次睡在這樣喜慶的婚房之中,蓋著繡著龍鳳呈祥的喜被,上一次的新婚之夜,因為她殺了傅中翎,她的新婚之夜,可謂驚心動魄一片混亂,她一夜未眠,之後沒幾日,皇叔就下詔將她迎回酆都,也廢除了這樁婚事……
年少時,也曾如同其他女子一樣,期盼過自己的婚事,彼時,她心裡曾有過的那人,那是她對餘生全部的期待,可一朝夢碎,滿心的痴念化為泡影,自那以後,心就跟死了一樣,再也經不起半點波瀾,對餘生,也再沒有了期待,如今過去了這麼多年了,再度成婚,不曉得為何,她竟然重生了幾分希冀,希冀著往後的歲月。
也不曉得她選擇嫁給謝致遠,究竟是對是錯……
就這麼平躺著想這些問題,然後,思緒就這麼飄遠了,然後……
簫允珂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
第二天,和往常一樣的時辰,簫允珂準時醒過來。
睜開眼看到周圍一片紅色,簫允珂好一會兒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哦,昨日她大婚了,這裡是她的婚房,今日是她婚後第一天……
她撐著身子坐起來,撩起帷幔坐在床邊,看著周圍喜慶的裝潢布置,凝神許久,才緩緩站起來,一路走出外間,對著門口輕喚一聲:「素心!」
素心一早就守在門外,等著給簫允珂梳洗,聽到叫她忙推門進來。
然後,七八個侍女端著梳洗用品魚貫而入,有條不紊的伺候簫允珂梳洗更衣。
坐在妝鏡前任由侍女盤發,簫允珂想了想,隨意的問:「國公呢?可起了?」
素心笑道:「回公主的話,國公卯時末就起了,知道公主還未起就沒驚擾公主,眼下說是在練武場晨練,聽國公身邊的人說,國公每日都有晨練的習慣呢!」簫允珂點了點頭,再沒說話。
許是聽說她起了,謝致遠很快就出現在了門口。
然後,他沒有立刻進來,而是問:「公主,臣可否進去?」
簫允珂微微皺眉,而後道:「進來吧!」
謝致遠才走進來。
因為是新婚,謝致遠的衣裳倒是比以往喜慶了幾分,是一套暗紅色的錦袍,束著紫金冠,瞧著倒是貴重沉穩卓爾不群。
謝致遠走過來,面色沉肅嚴謹的揖手:「參見公主!」
按照規矩,她是公主下嫁,謝致遠雖然現在位高權重,可到底於她而言還是臣下,所以,哪怕是夫妻,還是要遵守君臣之禮。
簫允珂皺眉,似乎不大喜歡這樣的客套,可想了想,又覺得是理所當然,就沒有說什麼,只道:「國公不必多禮!」
謝致遠這才收了手站直。
簫允珂淡淡地問:「國公可用早膳了?」
「未曾!」
簫允珂點了點頭:「既如此,那就和我一起用膳吧!」
「好!」
很快,簫允珂裝扮完畢,吩咐傳膳。
只是,剛吃了沒幾口,門口走進了一個侍女。
正在默默用膳的兩個人頓時停下。
「參見公主,見過國公!」
「何事?」
「回公主的話,老太君那邊派人來問話,問公主可得空了,她好帶著謝家女眷過來請安!」
聞言,謝致遠和簫允珂都蹙緊了眉頭。
謝致遠面無表情,所以,看不出在想什麼,只看到眉頭蹙緊。
而簫允珂,在聽言蹙眉後,似乎有些不悅,淡淡的對侍女道:「你去回稟老太君,不用過來了,蕭家沒有女兒出嫁要婆婆請安的規矩,讓她們在正廳那邊稍等一會兒,我用完膳就和國公一起過去見她和謝家的人!」
聽談,謝致遠看向了她,神色有些詫然。
那個侍女當即應聲退下。
吩咐完後,簫允珂沒有再說話,也沒有再看謝致遠,繼續喝她的粥。
謝致遠見她不說話,便也沒有說什麼,繼續用膳。
雖說有這麼一個插曲,可簫允珂依舊是不緊不慢的從容用膳,絲毫沒有加快速度,所以,用完膳漱完口,一切折騰好之後,已經小半個時辰過去了。
然後,夫妻倆一同王謝府大廳去。
到的時候,謝家大廳已經聚滿了人,偌大的大廳本來還說說笑笑的,可簫允珂一到,就安靜下來了。
簫允珂和謝致遠並排走進大廳,裡面的人紛紛起身行禮:「參見長公主殿下!」
簫允珂幾步走到趙老太君面前,將還未行完禮的趙老太君親手扶了起來,之後才看著一地的人淡淡的道:「都平身吧!」
「謝長公主殿下!」
簫允珂淡淡的道:「大家不必拘束,都坐吧!」
大家面面相覷後,倒是依言坐了下來。
不過,下面兩邊的第一個位置,都空了出來,是留給簫允珂和謝致遠的。
然而,兩個人都沒有坐下。
謝致遠給趙老太君行了個禮後,就站在一邊,而簫允珂也是一動不動的站著,似乎沒打算坐下。
趙老太君看著簫允珂,正開口要說話:「長公主殿下……」
剛一開口,門口忽然走進來一個侍女,手上還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是一杯茶。
眾人見狀,頓時神色各異。
那婢女緩緩走進來,站在簫允珂跟前,垂首低眉道:「公主,茶備好了!」
「嗯!」簫允珂點了點頭,之後,才緩緩行至趙老太君跟前,在趙老太君和眾人詫異愕然的目光下,掀起衣裙緩緩跪在地上。
然後,神定自若的轉身將侍女遞過來的托盤裡的茶端出來,奉到趙老太君的面前,聲音清冷不失敬重的開口道:「母親請喝茶!」
趙老太君雖然驚訝,不過到底也是皇家出身的公主,什麼風浪沒見過,很快就鎮定下來,忙慈和笑著點了點頭,連道了幾聲好,然後接過簫允珂手裡的茶,從容不迫的喝了一口,才放在旁邊的桌上,之後想了想,擼下手腕上戴著的一個鐲子就拉起簫允珂的手給她戴上。
然後,很是喜愛的看著簫允珂笑著道:「這是謝家世代相傳的鐲子,一向只傳給謝家主母,今日我就把它傳公主了,希望今後公主和遠兒能夠夫妻和美,互相扶持!」
簫允珂看著手腕上質地罕見且看著有些年頭的玉鐲子,鐲子表面還雕刻著龍鳳紋路,顯然是血玉鐲子,且玉鐲很是光滑溫暖,顯然是被人氣養了多年的好東西。
簫允珂倒沒有多歡喜,只矜貴淺笑的點了點頭:「謝母親!」
簫允珂倒是面色平靜無喜無悲,可在場的眾人卻都震驚不已。
這個鐲子是世所罕見的,最重要的是,這是謝家傳承了幾百年的傳家寶,幾乎是謝氏主母的象徵,戴著它,不僅對身體極好,且還能辟邪養神,趙老太君極為喜愛,所以一直不曾傳給先前的幾個兒媳婦,今日卻給了簫允珂……
故而,那些個先入門的媳婦瞧著,心裡很不是滋味,可也沒辦法,現在當家的是謝致遠,作為謝致遠的妻子,哪怕簫允珂只是尋常人家的女兒,也都是謝家以後的當家主母,何況,人家還是尊貴的長公主,只憑這一點,就讓她們望塵莫及了。
趙老太君甚為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親自扶起簫允珂:「好了,快起來,仔細跪著膝蓋疼!」
因為先前沒想到簫允珂會敬茶,所以,都沒事先準備蒲團,昂才簫允珂是直接跪在又涼又硬的地上的。
簫允珂順勢站起身。
之後,便是認親。
偌大的廳堂之中,坐著站著的,就有好幾十個人,男女老少皆有。
謝家嫡系一脈上一代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謝致遠的父親是老大,眼下父親不在了,上頭有兩個叔父一個姑母,謝致遠這一代,三房加起來共有十幾個男兒和十多個女兒,嫡庶都有,而謝致遠在男丁之中排行第九,趙老太君共有四個兒子兩個女兒,分別排行老大,老三,老七和老九,謝致遠是最小的一個,謝致遠的大哥英年早逝,三哥體弱,七哥是個滿腹經綸的讀書人,醉心鑽研學術,這不,謝家的擔子就落在了謝致遠頭上。
謝致遠的長姐便是前魏國謝皇后,魏國亡國後,趙氏一族成了白丁,魏帝自盡,謝氏成了寡婦,便帶著一雙兒女大歸謝家,一直就住在謝家了。小妹也嫁了人,是原魏國一名世家子,有兩個女兒,這次是特意跟著來參加謝致遠大婚的。
其他的叔嬸兄弟姐妹一大堆……
雖是簫允珂認親,可到底身份擺在那裡,自然不用給他們見禮,而是給她見禮,不過,一些小輩她有送了些小禮物,認完了謝致遠的這些親人後,終於輪到見謝致遠的兩個孩子。
長女謝玉妗,那日簫允珂見過,小兒子謝世霆沒見過,是個六歲的男孩,有幾分像謝致遠,瞧著有些內斂膽怯,看著簫允珂的時候,似乎還有些怕。
不過,姐弟倆還是齊齊跪在簫允珂面前見禮:
「玉妗給長公主殿下請安!」
「阿霆給長公主殿下請安!」
說著,齊齊伏身叩首。
簫允珂淡淡笑著看著他們點了點頭,態度不算熱絡,卻也不算冷淡,只淡淡的道:「起來吧!」
兩姐弟謝恩起身:「謝長公主殿下!」
簫允珂這才側頭接過素心遞來的兩個不一樣的盒子,分別給了姐弟倆。
「這是送給你們的小禮物,拿著吧!」
姐弟倆齊齊接過,然後又齊齊道了一聲:「謝長公主殿下!」
簫允珂蹙了蹙眉,之後想了想,依舊是淡笑著道:「我既然嫁給了你們的父親,以後你們就喚我母親吧,別再叫長公主了!」
「是,長……母親!」
敬茶認親結束後,臨近午時,簫允珂和謝致遠一同進宮請安謝恩。